昏暗的寒洞之內，咚咚地聲音，絡繹不絕。

    許久之後，這聲音漸漸地小了下去，最終消失。

    又過了很久，內室石床邊坐著的白如實忽然眼珠子動了一下，原本空洞無神的眼睛裏，忽然有了神采。

    又過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白如實微微張開了嘴，吐出了一口濁氣。隨著這口濁氣的吐出，他整個人才算是徹底蘇醒了過來。

    白如實動了動有些僵硬的手腳，嘴角慢慢地翹了起來。

    “太一，不知道你看到我會不會很驚喜？”嘶啞的聲音在白霧飄動的內室中低低響起，仿若從九幽而來的聲音，透著徹骨的冰寒。

    而這時，外室的白玄冬也睜開了眼。感覺到丹田內那已然凝實了不少的真元，和那一柄已經完全恢複過來的小劍，白玄冬的心情格外的好。

    隻不過，對於剛才他突破時發生的那些異象，他卻是一無所知。

    此時已經突破，也不知過去了多久，白玄冬轉頭看向內室，卻發現內室的石門不知道什麽時候洞開著。內室裏的白霧，正緩緩地飄散出來。

    白玄冬愣了愣後，想起白如實在裏麵，便慌忙起身，打算進去看看。他這剛站起來，忽然一道殘影從內室中衝出，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白玄冬的跟前。

    白玄冬還以為是什麽人趁著他突破的時候，混了進來，心中一跳的同時，便慌忙往後退去。

    “玄冬？”一道嘶啞的聲音驚訝響起，讓白玄冬不由得一怔。白如實的聲音已經和之前不一樣，但白玄冬還是聽出了一絲熟悉感。白玄冬一愣之後，大喜：“如實大哥？”

    隨著話音響起，那道殘影在白玄冬的跟前露出了真麵目。沉睡了將近三年的白如實，終於在今天徹底蘇醒了不過。不過，如今的白如實，雖然樣貌上沒什麽變化，可眼神卻不一樣了。

    白玄冬此刻隻有激動的心情，哪裏注意得到其他的東西。白玄冬也很是激動，還有感動。他明白，若不是白玄冬送他的那顆珠子，恐怕他這條命早在三年前就留在了地廬了。

    白如實將白玄冬上下打量了一番後，笑道：“劍心境了，不錯嘛！”

    白玄冬嘿嘿地笑著撓了撓腦袋，道：“如實大哥，你什麽時候醒的？”

    白如實想了一下，道：“剛醒。走，陪我去見我師父！”

    “恩。徐師兄之前猜著你這兩天可能會醒，所以特地讓我來這裏等著。他待會見了你，肯定很高興！”白玄冬一邊笑著說，一邊準備往外走。

    白如實卻是腳下頓了一下，疑惑地看向白玄冬，問：“你剛才叫我師父什麽？”

    白玄冬微微怔了一下後明白過來，白如實沉睡三年，對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根本不清楚，於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這事情說來話長，我也解釋不清楚，回頭還是讓你師父，也就是我師兄跟你解釋吧！”

    白如實奇怪地看了白玄冬一眼，心裏有些別扭。去地廬前，他還以為他要多一個小師弟了。卻沒想，三年一過，再次蘇醒，曾經的‘小師弟’竟然變成了小師叔。

    不過，這事很快就被白如實拋到了腦後。他這次終於蘇醒，有很多無比重要的事情，都要跟徐景陽說，尤其是當初在地廬發生的事情。

    離開寒洞，去找徐景陽的路上，白如實刻意避開了一些主路，似乎並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已經醒來的事情。

    白玄冬倒是沒注意到這一點。

    到了徐景陽那裏，白如實一見到徐景陽就跪了下來，將額頭貼到了地上，哽咽著上說道：“弟子不孝，讓師傅為徒兒擔心了！”

    徐景陽站在那裏，立馬紅了眼眶，伸出手顫抖著將白如實扶了起來，上下打量了一下後，盯著他的臉，半天隻說出來一句話：“醒了就好！”

    白玄冬在邊上，被二人的情緒感染，也默默紅了眼眶。

    接著，徐景陽又轉過頭，十分鄭重地對白玄冬拱手行了個禮，弄得白玄冬措手不及。

    “玄冬師弟，如實今天能醒來，多虧了你！我這個師父，替他謝謝你！”

    白玄冬慌忙去扶他：“師兄這麽客氣幹什麽！”

    這邊還沒扶起徐景陽，那邊白如實也拱手行禮，道：“白師叔救命之恩，如實沒齒不忘。日後，師叔若有什麽地方用得到如實，盡管吩咐，隻要不違背公序良德，如實絕不推辭！”

    白玄冬看著這師徒二人，有些尷尬，也有些感動。他一一將二人扶起後，道：“那我先出去了，你們肯定有很多話說！”

    徐景陽點了點頭。

    白如實將他送到門外，看著他走遠後，就又轉身進去了。

    白玄冬離開了徐景陽那裏後，想著之前沒碰到騰壺，正好這裏離騰壺那也近，便準備過去看看，若是能遇上，就好好謝謝人家。可是到了那裏，卻沒找到騰壺。屋子裏，似乎還是之前白玄冬走的時候的模樣。

    白玄冬也沒多想，以為騰壺或許是去哪裏閉關了。

    ……

    白如實醒了的消息，還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景陽峰，接著是整個大青山。白如實一醒，自然是有人歡喜有人憂。

    第二天，青雲峰就來了好幾個人，來賀喜。其中帶隊的更是青雲峰的峰主穀青雲。

    白玄冬聽到穀青雲來了後，立即就想去找他問一問大牛的事情。他從斷劍峰上下來後，知道大牛出了事後，一開始是自己覺得愧對大牛所以沒去，後麵是徐景陽不讓他去。如今穀青雲來了，他就想抓住機會，問一問大牛的情況，最好是趁機能去見上一麵。

    於是，他趕緊去了徐景陽那裏。

    到的時候，穀青雲正與徐景陽聊得開心。

    白玄冬在門外敲門問道：“徐師兄，穀師兄可是在裏麵？”

    屋裏，徐景陽一聽到白玄冬的聲音，臉上的笑意就悄然消失了。他低歎了一聲，看著穀青雲道：“肯定是為了李明一的事情。前段時間，他天天想著要去你那找大牛，都被我攔了下來。”

    提及大牛，穀青雲的臉色也不好看起來。他說：“事情總有紙包不住火的那一天。”說罷，他站了起來，走到了門口，拉開了門。

    白玄冬沒想到是穀青雲親自來開門，所以門一開，對上穀青雲時，有些懵。

    “是想問明一的事情，對嗎？”穀青雲低頭看著白玄冬，輕聲說道。

    白玄冬聽到這話，立即收起了臉上的局促，點了點頭：“是的。我想去看看他，不知道穀師兄待會回去的時候能否帶上我！”

    穀青雲猶豫了一下，道：“行。”

    白玄冬沒想到他這麽輕易就同意了，有些意外。愣了一下後，他道：“那我先去那邊等著，您走的時候，叫我一聲！”

    “好。”

    白玄冬轉身走下了台階，又往遠處走了一段距離後，在旁邊尋了個石頭，直接坐了下來。

    穀青雲看了他一眼，轉身回了屋內。

    “那我先走了，之前說的事情，容我回去考慮一下。畢竟此事非同小可，即便真要實施，也得要再計議計議才行！”穀青雲看向徐景陽，神情凝重。

    徐景陽點點頭，道：“我知道，你去吧，三日內給我答複就行！”

    “這幾日，估計上陽峰那位會召你過去，你自己小心！”穀青雲留下這一句後，就邁步走了出去。

    走到白玄冬身邊時，停了下來，道：“去之前，有一件事，你得答應我！”

    白玄冬眉頭微微一皺，問：“什麽事？”

    “到時候，冷靜一些。”

    白玄冬一聽這話，心裏便咯噔一聲。他沉著臉，看了穀青雲一眼，抿起嘴，沒吭聲。

    穀青雲見狀，歎了一聲。他知道，自己叫他答應保持冷靜，也不過是提前給他打個預防針罷了。至於他是不是真的答應下來，並不是重點。

    長袖揮過，大風卷起，白玄冬和穀青雲的身影一下子都消失了，隻剩下幾片枯葉從地上被卷起，急速盤旋了幾圈之後，又悠悠落下。

    青雲峰。

    石劍一如既往地矗立在那，高聳入雲，巍峨而又壯觀。白玄冬站在不遠處，看著那石劍，想起當年上山時的情景，不由心中又多了幾分壓抑的感覺。

    “走吧。”穀青雲的聲音傳來，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白玄冬收回落在石劍上的目光，扭身跟著穀青雲離開了。

    穿過人群，越過溪流，走過無數從樹葉中漏下的光影，終於到了那棟遠離了所有弟子的小樓前。

    穀青雲在離小樓還有一張多遠的時候，就停了下來。

    “明一就在裏麵。”穀青雲的目光幽幽落在那棟小樓上，臉上流露出淡淡的哀傷。

    白玄冬走了過去，剛到門前，準備抬手敲門的時候，忽然砰地一聲巨響突然響起，將白玄冬嚇了一跳。那舉在半空的手，卻是沒辦法再落到那正在顫抖的門上。

    “滾！”一道嘶吼聲從門後傳出，仿若裏麵關著的是一頭失去理智的猛獸！

    白玄冬神色動容，心中的愧疚卻是更多了。

    “大牛，是我，冬子！”他深吸了一口氣後，對著緊閉的大門，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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