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承認，還是不承認。

    無論哪一種，對於白玄冬來說，都有著很大的風險。

    內心無比緊張的白玄冬，手裏緊緊拽著那本破舊的典籍，手汗都已經浸濕了上麵泛黃的書頁。

    劉淵一開始還不耐的神情，此時反倒是平和下來，老神在在地看著白玄冬，好像一個已經知道了結尾的看戲人！

    白玄冬回想著自己與這個五皇子見麵後，這個五皇子的一路行為表現，分析了一通後，咬牙做了決定。

    就在這時，劉淵抬手屏退了眾人，房間裏就剩下了他和白玄冬二人。

    白玄冬對他察言觀色的本領暗自心驚了一下。接著，他鬆開那本典籍，將其放到了小矮幾的桌麵上，然後開口說道：“殿下眼力過人，白冬確實習過一門不入流的心法，不過，我得到的隻是殘本，隻有第一層和第二層的心法。對我來說，這隻不過讓我比普通人力氣大了點，外加不容易餓死罷了。”

    劉淵聽完後，先是一愣，旋即看向白玄冬的眼神就古怪起來。他的目光在白玄冬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後，道：“你確定你隻修煉到第二層？”

    白玄冬點頭。

    “那你的心法一定不簡單！”劉淵說道，接著又問：“你的心法叫什麽名字？”

    白玄冬隨便杜撰了一個名字：“九天劍訣！”

    劉淵一聽這個名字，卻連眼睛都亮了起來，探身過來，就抓住白玄冬的胳膊，道：“一般劍訣的心法都比其他心法要厲害幾分，白冬，要不你把你的心法給我，我拿其他完整的心法給你換？”

    白玄冬看著突然興奮起來的劉淵完全無法理解，他不解地說道：“殿下，這九天劍訣不過是個殘本，隻有第一第二層心法，即便再厲害又如何？這第一第二層的心法，所有功法都差不多，都是煉體罷了！”

    劉淵卻搖了搖頭，道：“你不知道，這九天劍訣，可是有記載的。我聽我師傅說過，這九天劍訣是少數幾門能算得上天品的功法。不過，我師傅不準我現在修行，不然我也不用你寫出來給我了！”

    白玄冬一聽這話，瞪圓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劉淵。

    九天劍訣這名字不過是他杜撰出來的，可聽劉淵說的，似乎還真有這樣一個功法！那豈不是他又給自己挖了一個坑？

    白玄冬感覺自己都能哭出來了。

    “怎麽了？你不想換？”劉淵見白玄冬神情奇怪，便問。剛才興奮的表情收了起來，瞬間變得平靜下來，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轉了轉，不知道又在打什麽主意。

    白玄冬已是欲哭無淚，此刻，不寫也不是，寫也不是。他根本不知道九天劍訣，即使寫，也隻能寫歸一劍訣。到時候，這劉淵要是尋來了真的九天劍訣，一對比，就明了了。可若是不寫，隻怕眼前這一關就對付不過去。

    白玄冬一咬牙，道：“殿下能看得起我這區區兩層功法，是白冬的福氣。隻不過，殿下剛說，您的師父並不讚成殿下現在修行，這其中是否有什麽講究。若是有講究，那白冬現在將功法給了殿下，萬一影響到了殿下，豈不是害了殿下？”

    劉淵一聽，抿了嘴沉默了一會，接著微微一笑，道：“無妨，師父不允我現在修行，不過是擔心我耽誤學業！你盡管寫出來便是，到時候即便師父怪罪，我也不會牽連於你，你大可放心。”

    他都如此說了，白玄冬豈能不給。

    於是，便讓劉淵傳人準備了筆墨，白玄冬將歸一劍訣的第一二層默寫了出來。寫的過程中，白玄冬不是沒生出過要改動一下的心思，但他又擔心改動之後的心法，萬一導致劉淵修行的時候出了岔子，那他這心裏也過意不去。

    雖然這劉淵心智勝妖，但至今為止，並未有什麽害他的心思。白玄冬也沒有理由去害他。

    但白玄冬也明白，這功法交出去，隻怕早晚是個炸彈。若是到時候，他離開了皇宮，還好一些。若是沒離開，有人明白了這功法的厲害，十有八九要來追問他剩餘的心法口訣。

    白玄冬一邊寫，一邊心內涼涼的。

    他這可是自己給自己挖了一個大坑！

    寫完，交給劉淵，劉淵看了一眼後，道：“白冬，你這字寫得不錯啊！”

    白玄冬想起當年白老頭為了賣字賺錢，逼著他練字，卻連支筆都不舍得買，隻扔給他一根樹枝的場景。當年，他是一邊寫，一邊罵，如今回想起來，卻隻剩思念。

    他笑了笑沒接話，劉淵也沒在意，他的目光緊盯著白玄冬寫給他的那幾段話，聚精會神的模樣，明顯剛才那話，隻不過是隨口一句罷了。

    很快，劉淵就皺起了眉頭，眼裏浮現了迷惑的色彩。沒一會兒，他就抬頭看向白玄冬，問道：“你確定你沒寫錯？”

    白玄冬回答：“確定。”

    “那為何我看不懂？明明每個字我都認識！”劉淵又問。

    白玄冬聽到這話，也是愣了一下。這歸一劍訣，前麵兩層的心法口訣，並不是很難。當初他一開始修行的時候，雖然略微有些艱澀，但倒沒有劉淵這般的感覺。而，劉淵雖然隻有五歲，但心智與他相比都絲毫不輸，甚至心計比他更勝一籌。如此聰慧之人，即便不能一下子就融會貫通，但也不至於完全看不懂吧？

    白玄冬伸手從劉淵手裏拿過那張紙，仔細看了一遍，確認自己沒寫錯後，又遞給了劉淵，道：“我肯定沒寫錯。”

    劉淵皺著眉頭，看了看白玄冬，又低頭研究了一會，可始終不得要領。他的臉色漸漸難看起來，半響後，他突然雙手用力將那張紙揉成了一團，甩手就扔到了地上，氣呼呼地說道：“看來那些人果然沒說錯！”

    白玄冬一怔，劉淵這話，似乎話中有話。

    他猶豫了一下，試探著問道：“殿下這是？”

    劉淵深吸了一口氣，原本還怒容滿麵的神情，很快就平靜下來。他抬眼看了一眼白玄冬，淡淡說道：“之前有人說，凡是皇室族人，皆不能修行。我不信，所以今天要你寫下心法想試一試。果然，我雖身為皇子，看似榮耀無比，卻在這個事情上，連一個普通人都不如！”

    白玄冬看著這劉淵，心中一邊驚訝於劉淵所說的關於皇室族人不能修行這個事情，一邊又吃驚於劉淵的表現。

    他之前讓白玄冬寫出兩層心法時說的話，和表現出來的興奮，根本與如今的平靜淡定無法聯想到一起。

    白玄冬看向劉淵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個怪物！

    每次在白玄冬認為劉淵的心智已經到了一個頂峰的時候，劉淵都會給他一些‘驚喜！’

    如此人物，白玄冬真的不知道，自己跟在他身邊，會不會哪一天悄無聲息地就被他賣了自己都不知道！

    “行了，沒其他事了。你先退下吧。”劉淵說完這話，就趴到了桌上，轉過頭，目光順著另一邊虛掩的窗戶望了出去，幽長幽長，不知在想些什麽。

    此刻，他有那麽幾分像個孩子。

    白玄冬看了一眼，便下了榻。目光掃到那個被劉淵扔在角落的紙團，猶豫了一下後，悄悄走過去，撿了起來，然後走了出去。

    走到外麵，白玄冬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與這樣一個心計似海的孩子說話，比跟一個老狐狸打交道還累。畢竟一般老狐狸的心計和他長相比較相符，可這劉淵，明明長了一張人畜無害的無辜臉龐，卻有著一副比海底針還難尋的心思。你看著他臉的時候，會下意識地放鬆心思，可他說話時，你若是不小心，便會落入套中。

    白玄冬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之前還挺晴朗的天空，此刻不知從何處飄來了幾朵雲，將陽光給遮住了，讓這天空頓時變得晦暗起來。

    猶如此刻白玄冬的命運。

    “哼！”一個宮女從他身邊走過，送過來一個淩厲的白眼，還有一道厭惡的聲音。白玄冬看了一眼，這宮女很陌生，她的敵意很是莫名其妙。

    不過，後來十五帶著他回房間的時候，倒是解了他這個疑惑。之前被劉淵送回逐月殿的汐月據說被送去了尚方院，恐怕不死也要脫層皮。汐月從小陪著劉淵長大，昔日裏，劉淵對其不錯，汐月雖然有些恃寵而驕，但為人還算可以，所以這曦月殿裏的宮女大多對其比較尊敬，這次突然出了事，落了如此下場，這些人不敢對劉淵生氣，自然就將這些怨氣都嫁接到了白玄冬身上。

    白玄冬明白後，覺得自己很是無辜。但事已至此，他也懶得去跟這些人計較。

    十五將他送回房間後，交代了兩句，就立即走了。

    不敢修行的白玄冬，坐在房內，有些無聊。他在床上翻了三個身，又下地繞了十個圈後，終於熬不住這無聊，按耐不住腦子裏的那個念頭，決定找個借口，溜出去一趟。

    他出了房間，找到了十五，說道：“十五，我今天過來得急，想起還有些東西留在了原來那裏，我想出去一趟，將那些東西拿回來，不知是不是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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