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家轉頭看了他一眼，道：“問吧。”

    “您應該知道，我到九歌城後，在龍衛廷的地牢裏待過一段時間！”白玄冬道。

    趙大家點頭。

    “當時在牢裏的時候，我聽人說，天師張初九在煉長生丹！”白玄冬說到這裏，頓了頓，他留意到趙大家聽到長生丹三個字時，嘴角往下垂去，露出了些許不悅的情緒。

    或許，他不讚成這所謂的長生丹。

    這讓白玄冬心裏好受了一些。在他看來，長生丹這種東西，簡直就是天方夜譚。更何況，這長生丹的煉製方法如此邪惡，根本就不應該煉製！

    他繼續往下說：“我聽說，張初九為了煉製長生丹，抓了不少小孩，這……是真的嗎？”

    趙大家聽到這話，立即皺起了眉頭，神色凝重地轉過頭盯著他，問：“你這是聽誰說的？”

    白玄冬道：“當時地牢裏的人！”

    “淩老七？”趙大家問。

    白玄冬否認了。

    趙大家哼了一聲，道：“那看來這淩老七的臉皮還沒厚到一定程度！”

    這話，白玄冬略一琢磨，心裏就咯噔了一下。

    他盡量讓自己顯得平靜，問：“您的意思是，之前城裏的小孩不斷失蹤，跟長生丹的事情，並無關係？”

    趙大家神色有些難看，道：“這事情跟你沒關係，你打聽這個幹什麽！”

    白玄冬見趙大家似乎不想多說，心裏有些著急。如果他不能從趙大家這裏問出真相，這件事，估計又得裝在他心裏很久了！於是，他索性一咬牙，開門見山地說道：“我想知道，這件事到底是不是淩前輩做的？”

    趙大家聽了，抬眼目光深邃地看了他一眼，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這般回答，其實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就差沒說‘是的’二字了。白玄冬臉色變得有些難看。這樣的答案，雖然他心中早有預料，可依然很難接受。

    就在他心裏沉甸甸，像是墜了許多石頭一般難受時，趙大家卻忽然又說道：“有些事，不是表麵上看著那麽簡單的。淩老七雖然不是什麽好人，但絕對不會是什麽十惡不赦的壞人！這件事，歸根究底的因還是在張初九身上。”

    趙大家突然說這麽一句話，讓白玄冬有些意外。他詫異地看著趙大家，想追問，可趙大家卻抬手製住了他要開口的念頭，道：“行了，這些事都不是你該打聽的。你現在最主要的任務就是修行，早日突破合一境。冬子，你要明白，你的肩膀上，可是擔了不少責任的！”

    這最後一句話，像是一道鍾聲，忽然在他耳旁響開，讓他一下子震住了；又像是一座山峰，突然壓到了白玄冬的身上，讓他渾身一僵。

    一直以來，白玄冬其實都處在一種比較混沌的狀態，又或者說，許多東西，他都不敢直麵，多多少少都有些逃避，借著許多突發的事情在逃避。可趙大家這句話，卻是扯掉了他蓋在臉上的那一層麵紗，讓他一下子就看清了自己眼前的那些東西，再也避不開躲不掉！

    確實，他身上責任不少。

    有白老頭的仇，有黃老頭的厚望，還有在青雲峰等著他的大牛……這些東西，都需要實力。隻有他將實力提高到足夠高的時候，他才能做到這些東西。

    白玄冬沉著臉，沉默不語。

    趙大家突然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將他的心思給拉了回來。

    “走吧！”他溫和地一笑：“前麵轉個彎就到了。”

    白玄冬有些木然地點頭，跟著他往前走去。

    轉過彎，不遠就是一道拱門，拱門內是個挺大的院子，院子的中央，是一座木樓。趙大家說，這樓已經叫西鳳樓。不過，有人嫌這個鳳字與西字搭在一起不好，便將鳳字去掉，改成了西樓。

    趙大家沒說這個人是誰，不過白玄冬不用猜也大概知道，這人大概就是趙白笙了。

    西樓一直都沒人住，但趙白笙專門安排了人打掃。所以，這裏很幹淨。院子裏花圃也打理得很不錯，靠牆的幾株紅梅，已經開滿了枝頭，隱約可以聞到縷縷馨香，沁人心脾。

    白玄冬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這裏，尤其是木樓的廊簷下，放著的那隻木頭搖椅，很像當年在平陽村，大牛家裏的那隻搖椅。乍一看去，他仿佛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慵懶地靠在躺椅裏……

    隻是，一切再也回不去！

    他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收起思緒，轉頭看向趙大家。

    “裏麵的東西，都已經讓人安排好了。你先進去休息一下，晚一點，六叔會過來找你！我還要去一趟宮裏，就先不陪你了！”趙大家說道。

    白玄冬點頭，送走了趙大家後，目光在院子裏掃了一圈，而後走到那廊簷下，在那張躺椅裏坐了下來，靠了進去。

    搖搖又晃晃……

    時間仿佛回到了四五年前，平陽村裏的那個午後……

    六叔來的時候，他在躺椅裏已經睡了有一會了。也不知是六叔將他叫醒的，還是他自己醒的，一睜眼，就看到六叔正瞪著眼睛，盯著他。

    他嚇得一個激靈，差點就將紅袖給召出來了，幸好及時認出了六叔，慌忙收了要動手的心思。

    “六叔，您什麽時候來的？”餘悸未平，這腦子裏的思緒還沒整理好，於是，這稱呼都搞亂了。

    六叔板著臉，哼了一聲，道：“我來了都有一炷香時間了！就你這樣，一點危機感都沒有，睡起覺來跟死豬一樣，有什麽用！”

    六叔這一頓嗬斥，訓得白玄冬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心裏悶悶得，很是難受。半響，他才壓下那口氣，賠著笑臉，厚著臉皮說道：“這不是有您在這裏嘛，我心裏放心，就睡得沉了一點！”

    六叔瞪了他一眼，接著倒也沒再訓他，而是讓他伸出手來，他要檢查一下白玄冬的身體。

    白玄冬聽話地伸出了手，六叔伸手捏住了他的手腕，無名指落在他的大陵穴上，突然用力，微微疼痛的感覺，頓時從大陵穴的位置傳出。不等這種疼痛的感覺明顯起來，六叔的無名指忽然變得灼熱，熱量順著大陵穴湧入他的身體，順著手臂，一路往上，到了雲門穴後，隨著氣血發散開去，散入全身。頓時間，白玄冬全身暖融融的，如冬日陽光照在了身上一般，十分舒服，甚至讓他再次生出了昏昏欲睡的感覺。

    這時，六叔又哼了一聲，這聲音如春雷一般，一下子將他從剛才那種昏沉的感覺中驚醒了過來。

    “抱元守一，收攝心神！”六叔沉聲吩咐。

    白玄冬趕緊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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