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老七，一連好多天都沒在白芷園現身。以前，沒覺得。甚至，淩老七有時候出現在他麵前的時候，他還會覺得煩，覺得他聒噪！

    可這一回，白玄冬倒是有些不適應了。

    又連著過了三天，還是沒見淩老七，白玄冬有些急了。這天早上，趙六過來的時候，他幾次三番想要問一問趙六淩老七的事情，可隻要一想起那些孩子的事情，內心的複雜都會讓他難以張口。

    最後，趙六先忍不住了，道：“你是想問淩老七去哪了，對嗎？”

    白玄冬低下頭，不點頭也不搖頭。

    趙六歎了一聲，道：“淩老七去朝陽城了，如果順利的話，估計再個三四天就能回來了！”

    朝陽城，白玄冬也不是頭一回看到了。曾經，斷劍峰上的黃老頭帶著他夜遊天下的時候，也曾在高空之上，遠遠瞧過一眼。

    之前也挺他和淩老七說過，朝陽城其實是個關隘之城。對於這塊大陸來說，朝陽城是個安危重地！

    聽得趙六說淩老七去了朝陽城，便忍不住問：“他去那裏做什麽？”

    趙六卻反問他：“你告訴我，你那天到底跟他說了什麽？”趙六的神情很是嚴肅。白玄冬怔愣了一下後，遲疑著將孩子的事情說了出來。

    趙六聽後，歎息了一聲，道：“這事情，倒也怪不得你。之前我也因為這個事情誤會過他，為此還跟他打了一架！”

    白玄冬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這事情，淩老七雖然有責任，但是他一開始也是被張初九給騙了！後來，他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後，也盡量去解救那些孩子了！”趙六說道。

    趙六這番話，讓白玄冬心裏這些天的糾結略微好受了一些。但，想到那些丟了性命的孩子，白玄冬心裏多少還是有些難受。

    或許是因為，這段時間的相處以來，白玄冬已經隱隱中將淩老頭當成了親人，當成和黃老頭和白老頭一般的角色。正因為，內心親近，所以才會在聽到淩老七親口承認這個事情的時候，難以接受。

    他低下頭，低聲說道：“但，到底還是有一些孩子沒救出來，不是嗎？本來，這些孩子或許不用死！”

    話剛說完，白玄冬的腦袋上就猛地一疼。一抬頭，看到趙六滿臉怒龍瞪著他，還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失望。

    他朝著白玄冬，一字一句地問道：“那你知道淩老七為了這些孩子付出了什麽代價嗎？”

    “什麽代價？”白玄冬下意識地問。

    “折壽三百年，修為倒退兩個境界！”趙六說著，眼神裏流露出許多敬佩：“也就是他淩老七有這個魄力，要換成了我，錯已鑄成，再補救也不可能起死回生，所以根本不可能去這麽做，頂多也就是暗中多給點錢給那些沒了孩子的人家！”說到此處，他目光一凝，看著白玄冬，又變得嚴肅起來：“你知道，三百年的壽命，對於一個修士來說，意味著什麽？”

    白玄冬有些懵。他的思緒被剛才趙六說的折壽三百年，修為倒退兩個境界所攪亂了，此刻心中已是風雨呼嘯，對於趙六說了什麽，根本就聽不進去。

    趙六大概也知道，所以白玄冬沒接話，他也不介意，自顧自地繼續說道：“三百年壽命，一個資質再差的人，給他三百年，相比也能修到合一境了。一個凡人，若是能活上三百年，跟長生也沒啥區別了！更何況，淩老七本就是這數千年來這片大陸上第一個有望踏上登仙之路的人。如今，他自廢兩層修為，自願折壽三百年，就為了給那些孩子求一個好一點的來生。你知道，他這麽做，對於他來說，意味著什麽嗎？”他停了下，看著白玄冬迷茫掙紮的神色，突然長歎一聲，道：“一個原本有望登仙之人，再也沒機會踏上那條登仙之路了！這對於一個修士來說，比死了也沒差多少了！”

    白玄冬說不出話來。他心中，除了驚訝震撼之外，還有更多的內疚。

    趙六抬手重重地在他肩膀上拍了兩下，然後語重心長地說道：“你還年輕。這件事，你不清楚其中的來龍去脈，產生誤會很正常。我當初也同樣誤會了他。不過，誤會嘛，說開了就行了。等他回來，對他好點！他對你還是不錯的！雖然，我不知道你這小子到底踩了什麽狗屎運，讓那老家夥對你這麽好！你知道他這回去朝陽城幹什麽嗎？”

    白玄冬搖搖頭。

    “你上次突破劍心境的時候，引來了天罰。他擔心你回頭晉升化元境的時候也引來天罰，所以去朝陽城找隱蔽天機之物去了！”趙六說道。

    白玄冬一聽，心裏一下子想到了他還給劉淵的那塊玉佩。當時，淩老七囑咐他說，讓他暫時先別急著還給劉淵……

    趙六似乎能看透他心中所想，說道：“原本他是想借劉淵那塊玉牌幫你先度過化元境的，但他估計你是不會把那塊玉牌留下的，所以就直接去了朝陽城！”

    白玄冬想起自己對他的誤會，心中更感愧疚。

    此時，趙六又說了一句：“最近朝陽城不太平啊！”

    這話，頓時就讓白玄冬的心懸了起來！

    趙六看到白玄冬臉上的憂色之後，暗暗偷笑了一下。

    他沒告訴白玄冬的是，就算淩老七自廢兩層修為，也依然有著煉神境巔峰的修為。雖然這輩子不太可能再踏入破天境，更別提一窺登仙境的大門，但是回到化神境還是有可能的。這一次去朝陽城，淩老七也不僅僅隻是為了替白玄冬尋找遮蔽天機之物，同是也是想想辦法讓自己回到化神境。

    以淩老七煉神境巔峰的修為，在朝陽城那邊雖然說不上橫著走，但自保還是沒問題的。再加上，淩老七到底也算是第一個踏上登仙之路的人，雖然現在修為倒退，但這世上，誰沒一兩手底牌呢？

    不過，這些趙六都不打算告訴白玄冬。他覺得，讓他著急一下也是好的，起碼能讓白玄冬看清自己的內心。

    這個世界上，不是每件事，都是非黑即白！很多事都是很複雜的！

    又三天過去。

    淩老七還未回來。

    白玄冬每天問三遍趙六淩老七何時回來，趙六都被他問煩了。這兩天都有些躲著他了。白玄冬不見淩老七歸來，提著的心，始終放不下，連修行都靜不下心來。

    沒辦法靜心的他，索性走出了白芷園，順著靜水河散步。

    這上區，不同於中區，沒有人來人往的繁華，比中區還要寬廣的街道上，隻有馬車偶爾經過，或者一兩個哪個富貴人家的侍女亦或者小廝匆匆走過，顯得冷清無比。周圍的高牆黑瓦，也透出高高在上的疏離。

    白玄冬一人沿著靜水河邊，走走停停。聞著空氣裏春風的味道，感受著河邊柳枝拂過臉龐的輕柔感覺，浮躁的心，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他想起了揚州城的春天，有些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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