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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躲在門後麵,門外是一片寂靜。透過房門上的貓眼,樓梯道裏又是黑乎乎的一片,我不知道那個小姑娘是上樓了,還是下樓了。

    我的這個小區人龍混雜,平時我也經常看見各種各樣的人在樓梯道裏走來走去:貼小廣告的;送煤氣的;收水電費的。但是在這個時候來推銷東西,我還是第一次見。

    門外,寂靜一片。

    家裏,寂靜一片,靜的很詭異。

    貓兒瞪著一雙圓滾滾綠幽幽的眼睛在屋裏的各個角落裏來回巡視著,但是我看到的卻是那條蟲子在我的家裏爬來爬去:從客廳到臥室;從臥室到衛生間;從衛生間再爬到我的懷裏。

    它就像是那條蟲子!是在我的牙缸裏偽裝成牙刷的蟲子;也是遊戲裏一口一口把我吞下去的蟲子!

    我又擰了一下電燈的開關,燈亮了。

    我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從地上爬起來坐在沙發上。明亮的房間裏,我沒有再看見那些蟲子。也許,它們現在正躲在摸一個角落裏。

    角落裏?

    我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目光極不自然的落在客廳角落裏的路由器上。它上麵正一下一下的閃爍著青綠色的燈光,像極了那些蟲子的眼睛!

    它們是從網絡裏跑出來的!

    我立刻從沙發上跳起來,以最快的速度衝到那個路由器麵前,拔掉它後麵的網線。那上麵的燈滅了,就像是那些蟲子閉上了眼睛!

    我打開手機上的,上一片靜默,死一般的寂寞。我現在卻很想收到來自那條蟲子的信息。我希望它能給我發來一條信息告訴我連上網線,遊戲繼續。

    它的圖像是一團烏黑色,是對我的反抗無動於衷還是蓄勢待發?

    我走到臥室裏,斜躺在床上。我累了,但是我不敢睡。

    也許我的猜測沒錯,它們正是從我的網線裏爬出來的。

    迷迷糊糊中,我又聽見房門外有人在敲我的房門。那聲音很輕,和剛剛的一樣的輕。

    我正在考慮要不要打開房門的時候,我聽見門鎖被打開的聲音。我的心頭一驚,這才想起來剛剛那個女人向我推銷的是號稱可以打開任何鎖的萬能鑰匙!

    我從床頭櫃的抽屜裏摸出一把刀,小心翼翼的走向客廳。

    客廳裏,站著一個女人,身穿粉色的連衣裙,垂肩的長發像是拉鏈一樣開出一個口子,露出裏麵蒼白的臉頰,眼神冷酷而空洞,脖子上有一塊烏黑的胎記。她的頭發很黑,黑得不像是真的頭發。

    她慢慢的向我走來,連衣裙上的腰帶上,還掛著一串鑰匙,彼此碰撞發出一連串的清脆的響聲。

    我的大腿不小心碰在了餐桌上的桌角上,一陣陣劇烈的疼痛。而且我還感覺到大腿上一片黏糊糊的液體,應該是流血了。

    她慢慢的向我走來,嘴角裏掛著一絲恐怖的冷笑。

    我被她逼近牆角裏,已經沒有後路。高高舉起那把刀的手,像是在對她示威,又像是給我自己壯膽。

    但這一切都是徒勞,她依舊慢慢的向我走來,慢慢的伸出手臂伸向我的脖子。

    刀落了,掉在地上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身。

    她的手輕輕的掐住我的脖子,慢慢的用力,我隻感覺到我被慢慢的窒息,胸口上像是一塊巨大的石頭慢慢的落在我的心口上,壓得我喘不過起來。我甚至還能聽見肋骨一根一根斷掉的聲音。

    她笑了,得意的笑了。

    我哭了,隻留下兩行淚水。

    我的手胡亂的在半空中揮舞著,碰掉了餐桌上那隻還未來得及洗刷的碗筷,掉在地上,一陣‘霹靂嘩啦’的聲音。

    背上的冷汗,濕透了我身上的衣服。

    我醒了,原來隻是一場夢。原來隻是毯子裹住了我的脖子。

    我從床上坐起來,沒有了一點的困意。

    打開床頭上臥室燈的開關,我看見了我的大腿上血淋淋的一片。可能那是剛剛在夢裏掙紮的時候碰到床頭櫃上被撞傷的。

    我起身,來到客廳倒了一杯茶,眼角的餘光卻不由自主的落在客廳的大門上。房門上的那把鎖,像是被人打開了,門虛掩在門框上。

    我打開房門,門外一個人影都沒有。

    我關上房門,房門好像碰到了地上的一個什麽東西,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

    我在地上仔細的尋找了一番,隻見那地上,正躺著一把鑰匙。

    我拿起那把鑰匙插進房門的鎖孔裏轉了一下,鎖芯乖乖的縮進門鎖了。我又拿著那把鑰匙插進臥室房門上的門鎖裏,那把門鎖也被輕鬆的擰開了。

    果然是一把能打開任何鎖的萬能鑰匙!

    它是小偷準備進我家行竊的時候丟下的還是昨天的那個小姑娘故意留給我的?

    現在是淩晨三點,我已經沒有任何困意。斜躺在沙發上,等待著東方的黎明。

    隱隱約約中,我感覺那些蟲子又回來了。滿屋子裏的青綠色,密密麻麻的把我包圍起來,渾身長滿的細腿在我身上爬來爬去,從它那青綠色的口腔裏伸出同樣青綠色的舌頭在我的臉上舔了一下,噴發出一陣腥臭的味道。

    我不敢睜開眼睛,我害怕看見等我睜開眼的那一刻,我會看見猩紅的喉結,和它黑乎乎的肚子裏,從胃裏分泌出來的粘液緊緊的包裹著我,慢慢的把我融化。我的手;我的腳;還有我的身子。

    “咚咚咚”我聽見樓梯口有人上樓的聲音。

    “咚咚咚”我又聽見樓梯口裏的那個人下樓了。

    “咚咚咚”房門外的敲門聲把我驚醒,我睜開眼睛,屋子裏一片詭異的安靜,窗外的天剛剛亮。那陣腳步聲停在我家門口,輕輕的敲我家的房門。那聲音和昨天晚上的敲門聲一樣的輕。

    會不會是昨天的那個推銷鑰匙的女孩又回來了?

    “咚咚咚”那陣敲門的聲音又響起了一陣。我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原來那陣敲門聲是從樓上傳出來的。

    那陣敲門聲又響了幾次後,那陣腳步身又在樓梯道裏響起了。而且我聽那陣腳步聲,像是停在了我家門前。

    “咚咚咚”我家的房門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現在已是天亮了,我也不再感到害怕。我撐起軟綿綿的身子走到門前,透過房門上的貓眼看了一眼門外,門外站著一個男人,身穿著一身灰褐色的工作服。

    我打開房門,裝作很鎮定的樣子問她:“請問您找誰?”

    “不好意思打擾了!”他有些歉意的笑了笑,指著樓上的那戶人家的房門對我說:“我是電信公司的。昨天晚上他給我打電話說他家的網線壞了。可是我仔細檢查了一下,發現他家的網線是從你家牽上去的,我想進來看看情況。”

    “哦!”我側過身,讓他進了我家。

    他順著我的網線仔細檢查了一番後,嘴裏嘀咕了一句:“你怎麽把你家的網線端口給拔了呢?”說完便順手把我的網線給接上了。

    我正要阻止他,他已經把我的網線給接好了。路由器上,又開始一下一下的不停的閃爍著青綠色的燈光。

    ‘叮’是他的手機響了。他掏出手機看了看,像是自言自語了一句:“哦,他說他家的網線剛剛修好了!”

    說罷,他背起挎包走出了我家房門。

    麻蛋!這簡直就是理直氣壯的蹭網啊!我要找他好好說道說道,最好能幫我分攤些網費。

    我上樓,走到那家門前輕輕的敲了一下門,就像昨天晚上那個女推銷員敲我家的房門一樣。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裏麵沒有人回應我。

    我把耳朵緊緊貼在門上,希望能夠聽到裏麵有人出來開門的腳步聲。可是那間屋子裏麵,是一片安靜。,沒有男人的聲音;也沒有女人的聲音;也聽不見小女孩的吵鬧聲。

    難道他們這麽早就已經出門了?

    我又回到家裏,嘴裏是一陣難受的苦澀。我走到衛生間,我的牙缸還在,裏麵空無一物。昨天剛剛買的粉紅色的牙刷還在下水道裏,露出一小截腦袋。

    我伸手正要撿起那隻牙刷,那隻牙刷在下水道裏微微的動了動,又往下水道裏麵進去了一點。

    “嘩啦嘩啦”

    這聲音是從樓上延伸到我家的下水管道裏發出來的,像是在下水管道裏有東西在裏麵來來回回的爬動。

    我愣住了:那些蟲子還在!它們還在衛生間的下水道裏!

    我衝出衛生間,癱倒在沙發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腦袋飛速的旋轉著,思索著對付這些蟲子的辦法。

    手機上的響了,又是那條蟲子給我發來的信息:“網絡已經修複了,遊戲繼續!”

    我正要回複它,它的圖像又變成了一團黑色,它下線了。

    我把手機扔到茶幾上,把那把昨夜在門口撿到的鑰匙碰到了地上,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

    “你可以用它來打開樓上的那把鎖!”昨天晚上的那個推銷的小女孩的話又回響在我耳邊。她是不是在向我暗示著什麽?

    我撿起那把鑰匙,再一次的上樓走到那家門前,又仔細的趴在那扇房門上聽了一會兒,確定裏麵沒有人後,把那把鑰匙塞進門鎖裏,輕輕的擰開了那扇門。

    門開了,我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