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娟進公辦室見陳新華坐在大班椅上一動不動，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麽呢，想的這麽入神。”

    陳新華調整了下坐姿說道：“你是怎麽安排廠裏春節放假的事。”

    “這個我還想問你呢，你那邊不是急的要布嘛。”

    “問我，我也是突然想起來今年春節是在元月裏，過年沒有多少天了，貨在急也的放假過年，大年三十也就是二十三，滿打滿算也就剩下十三天，這樣吧二十四下午開始放假，也就是十八號，晚上你請所有工人吃個團年飯。”

    李芳娟問道：“那什麽時間開工。”

    “開工當然越早越好了，如果年初六能開廠最好了，實在不行就初八，你到時和工人商量一下，我希望是初六。”

    李芳娟想了一下說道：“初六開工比較難，因為初四就要從家裏出發，好多大客車都沒開始發車。”

    陳新華笑著說道：“我說的初六開工是指做好準備，初七正試生產，她們初五動身就可以，我們可以定下初六到廠的，就發六百元的開在紅包，我想她們有動力足些。”

    “可以。”說著李芳娟走到陳新華身邊，順勢坐到他大腿上，“聽你這安排，你是不是準備回深圳了。”

    陳新華也不想騙她，也不需要騙，拉著李芳娟手說道：“我準備明天動身回深圳，過年了，那邊一些關係也要走一下，今年這裏我就不過來了。”

    李芳娟抱著陳新華脖子，靠倒在他懷說道：“那你什麽時候過來。”

    這真不好說，陳新華在心裏默念了下來這邊最少也的到十二三，那就的在盛澤過元宵，但又想到黃心慧，心裏又不忍讓她一個人過元宵，這時陳新華現在女人多了也有麻煩事。

    “具體的時間不好說，我爭取過來陪你過元宵。”

    聽到他這樣說，李芳娟高興的一下坐起來抱著他頭，狠狠的在他兩邊臉上各親了一下，哈哈的大笑道：“這是你說的，來陪我過元宵不許反悔。”說著就站起身往外走。

    陳新華連忙說道：“我是說爭取過來”

    李芳娟捂著耳朵笑盈盈的退著往外走，“我不聽我沒聽到，反正你答應了。”

    這就是齊人之福的煩惱吧，看著那關上的門，陳新華無奈的笑了笑，把這事拋到一邊，這事到時再說，老話不是常說“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還是操心操心金銀布的事吧，拿起手機翻到蔣紅星的號碼撥了過去。

    蔣紅星剛從客戶那裏追債回來，在那裏耗了大半天隻要回來了三分之一不到，和他預想的有很大的差距，生意上的資金都是三角債，但到了年關這三角債就要劃一個了結，但很多事不是想的那樣。

    這裏沒要到錢，家裏那些織機戶的加工費是要結清的，想想蔣紅星都感覺頭大了兩圈，但這事又的要麵對，翻了翻茶幾上的賬本，在計算器上按了一遍又遍，怎麽算都還差近二十萬塊錢。

    “叮叮叮”手機起了起來。歎了一口氣把手裏的筆一丟，拿起手機按下接聽鍵。

    “喂，老蔣，你在哪裏呀。”

    “我，我還能在那裏，在門市裏，大老板有何指示。”

    陳新華從他說話的聲音裏聽出了疲倦，也就沒了開玩笑的心事了，“怎麽了，聽你說話有氣無力的，不會跟我一樣也感冒了吧。”

    蔣紅星嘿嘿一笑，“我寧願感冒，重感冒都沒關係。”

    “哦嗬，這是怎麽了，忙不忙，不忙來下我廠裏，我找你有點事。”

    “行，我等下就過去。”

    陳新華想到外麵下了雪，他騎摩托車過來冷不說，還很不安全就連忙說道：“你不用過來，我現在動身去接你，等著。”

    陳新華拿著車鑰匙出了辦公室，和在車間巡視的李芳娟說了一聲就開車往王江涇出了。

    新開區離王江涇還是挺遠的，但開車用不了多久，十多分鍾後陳新華就把車停在蔣紅星的門市前，坐在車裏也不下車打了幾聲喇叭，就見他從門市裏麵出來。

    蔣紅星拉開車門上車說道：“來的這麽快，我東西都還沒收拾好。”

    “收拾什麽，今天你準備回南通啊。”

    蔣紅星遞了一支煙過去，陳新華擺了擺後表示不要，他也沒客氣收回來自己點，煙點上後狠狠的吸了一口說道：“不是回南通，我是收拾一下準備去要賬，如果算不到今年就不用過年了。”

    要賬確定是個煩事，現在早就不是楊白勞與黃世仁的時代了，是關係倒轉過來了，欠債的是大爺，收賬的是孫子。

    “聽你的口氣好很是準備過去打持久戰。”

    蔣紅星歎了一口氣說道：“那有什麽辦法，還差織機戶十多萬的加工費，如果不付的話明年就沒人幫我織了。”

    陳新華說道：“你這次過去有把握收到嗎？”

    蔣紅星笑了笑說道：“希望不大，但總要盡下人事。”

    “沒幾天就過年了，既然希望不大，你也不用去了，我先付你一筆貨款，先把這事對付過去。”

    聽他這樣一說，蔣紅星高興的說道：“真的。”

    “這還能騙你，明天我也要回深圳了，過兩天你找小娟去拿，我會和她說好的，對了，新增的十六台織機全到位了，現就差你做最後的調試了。”

    蔣紅星高興的在陳新華肩膀上用力一拍，沒想到他會來這一下，陳新華的手也跟著一抖，方向盤一歪車也跟著往路中間殺去，還好陳新華反應快，及時打方向回正了，沒出什麽事。

    他這一拍差點釀成事故，蔣紅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有些激動了，這事我跑了幾天，沒想到你幫我解決了。”

    “我幫你解決了事，你也要盡快幫我解決織機的是。”

    蔣紅星拍著胸脯說道：“今晚人熬通宵來調式，爭取明天晚班就可以投入生產。”

    來到廠裏，蔣紅星也沒到辦公室裏坐下，喊上機修童海生就開始調試織機來。

    吃過晚飯蔣紅星又接著做，調試機器的事陳新華幫不上忙，也不好意思坐到辦公室裏頭閑著，就站在邊上看著他們倆忙活，偶爾遞個工具什麽的，時間一長陳新華的腳凍木了，就不停的跺腳。

    又一台織機調試好，織出來的布沒有一些問題，蔣紅星伸了伸腰，看到陳新華冷的跺腳，笑嗬嗬的說道：“你回去吧，不要在這裏陪著，這大冷天的。”

    既然不用陪，陳新華也不客氣，“行，那我先回去了，辦公室門我就不關了，累了就到裏麵休息一下，喝的吃的裏麵都有。”

    行裏把春節值班表公布了出來，黃心慧現沒在營業部也就沒有輪值，再加上她是個孕婦就更不可能給她排值班了。

    陳素麗去年她值了班，按說今天年不會有她的，但她主動把營業部主任的值班領了下來，她這樣做說她討好領導也行，但更主要的是她今年又不回家過春節。

    黃心慧睡了一覺醒來，聽到客廳還有電視的聲音，看了看床頭的鬧鍾，已經十一點多了，心想婆婆今天怎麽還沒睡，就起床打開房門，原來陳素麗還在看電視。

    “怎麽還沒睡，不擔心睡眠不足長皺紋哪。”

    陳素麗喝了一口茶說道：“今天不知怎麽了，好像不想睡覺一樣。”

    “哈哈，喝那麽濃茶能想睡才怪呢？對了，我們好長時間沒有一起睡過了，要不到我房間來，聊聊天。”

    “行啊。”說著陳素麗就起身關了電視。

    深圳的氣溫不低，但到了深夜還是有那麽冷的，黃心慧側身趟著，看著雙手放到腦後的陳素麗，“你今天怎麽了，有很多心事一樣。”

    陳素麗說道：“我們倆上次這樣趟在一張床上是什麽時候，我都記不起來了。”

    深圳的氣溫不低，但到了深夜還是有那麽冷的，黃心慧幫她拉了下被子，“也沒多久啊，上次大姐她們來玩，我們不是睡一起嗎？”

    “唉，我說的不是真正意義的睡，就是像我們現在一樣，躺在一張床上塊聊天。”

    黃心慧也回想起來，過了一會兒說道：“好像還是上大學那時，不過我們住宿舍時不也差不多嗎？”

    “差是差不多，但感覺還是不一樣。”

    黃心慧坐了起來，把床頭燈調亮了許多，“今天你怎麽有這麽多的感觸。”

    “也不是什麽感觸，是感歎時間過的快，這一年又馬上就完了，但人生還是原地踏步。”

    黃心慧知道她是想家了，寧願在銀行值班也不願意回去，也不知怎麽去安慰，“小麗，要不今年你和我回江蘇過年，反正你幫主任頂班的事不是還沒說嗎？”

    陳素麗說道：“你今年不是去陳大新家過年嗎？還要我去江蘇，一點誠心都沒有。”

    被她這樣一說，黃心慧也不好意思，辯解的說道：“那隻是個意向，我說要在江蘇過年，他還能有什麽意見。”

    “你別鴨子熟子嘴還是硬的了，你不用管我了，我給領導值兩天班，留下還有幾天時間，我準備開你的車四處走走。”

    “行，這也是個好主意，睡吧，明天還要早起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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