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麵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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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翠華吃驚道:“李同誌,不行不行,這可不行,這些糧食專門是給你們吃的,我們怎麽能有福氣吃。”
李幫貧道:“為什麽,我們能吃你們就能吃。”
楊翠華還是搖頭,不肯接受,隻見她說道:“李同誌,你的好意我心領,但是我不能接受,村上能讓我給你們做飯,替我貼補家用,我已經感激不盡,我怎麽還能要你們的糧食,更何況這麽多的白麵。”
李幫貧道:“可是,你和孩子已經沒有了糧食,現在離麥收還有好長時間,你們可怎麽活?”
楊翠華道:“李同誌,這點不用你擔心,現在畢竟是草木複蘇的時候,哪裏都有吃的,我們不會餓死的,你就放心吧。”
李幫貧的眼睛有點濕潤。
楊翠華道:“李同誌,你現在趕緊休息一會,我馬上就給你做飯。”
李幫貧本想說,我們還是一起吃你的菜團子吧,但是他沒有說出口,他知道,憑著這個女人的性格,自己即使將她的菜團子吃了,不見得她能接受自己的麵粉。
李幫貧道:“你現在就給我做頓麵條,做三個人的,馬上做。”
楊翠華吃驚的道:“三個人,這裏不是你一個人嗎?”
李幫貧道:“我說讓你做三個人你就做三個人。”楊翠華看見李幫貧的臉色不太好,不說話,趕緊去給李幫貧做飯。
小寶還在一邊玩耍,隻見楊翠華道:“小寶,趕緊走,讓你李叔叔好好休息一下。”
小寶奶聲奶氣的道:“我要在叔叔這裏玩耍。”
李幫貧道:“小寶還是留在這裏,你一個人去做飯。”
楊翠華看見李幫貧讓小寶留在這裏,她也沒有再說什麽,轉身離去。
李幫貧看見楊翠華離開,他將小寶抱上土炕,問小寶道:“小寶,你餓不餓?”
小寶道:“餓,可是娘說,我們快沒有糧食了,所以要少吃點。”
李幫貧接著道:“小寶,你想不想吃麵條?”
小寶道:“叔叔,我想吃,可是哪裏有麵條?”
李幫貧道:“一會就有,小寶一會就能吃到麵條。”
李幫貧實在沒有想到,已經九十年代了,竟然還有這麽窮苦的家庭,想起自己的村子雖然也窮苦,但是和這個可憐的家庭相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李幫貧暗下決心,自己一定要幫助這對可憐的母子。
小寶在李幫貧跟前玩了一會睡著了,慢慢的打起了酣睡。
小寶熟睡後,紅噴噴的小臉,煞是惹人喜愛,但是李幫貧看見他身上破舊的衣服,心裏有種說不出的難受,他心裏道:“在劉東的酒店,鎮長李權兵竟然能喝起那麽高檔的酒,能吃起那麽奢侈的飯菜,但是他們有沒有想到這個地方還有人吃不飽飯,還有孩子穿不上新衣服。”
李幫貧暗下決心,自己一定要改變這種現狀,自己一定要幫助這些窮苦的人民過上好日子。
正當李幫貧胡思亂想的時候,隻見楊翠華端著香噴噴的麵條走了進來,道:“李同誌,麵條好了,你說三個人,其他兩個是誰,怎麽還沒有來?一會麵就坨了。”
李幫貧道:“你將麵條全部端上來。”
楊翠華道:“好。”
時間不長,楊翠華將所有的麵條都端上來,足足有一小盆。
李幫貧搖了搖熟睡中的小寶,叫道:“小寶,起來吃飯!”
楊翠華聽見李幫貧叫小寶吃飯,趕緊對李幫貧道:“李同誌,還是你吃吧,小寶和我有菜團子,再說,我剛做了三個人的飯。”
李幫貧道:“對,我就讓你做三個人的飯,今天這些麵條就我們三個人吃。”李幫貧說完指了指正在熟睡的小寶和楊翠華。
楊翠華聽見此話,趕緊搖頭道:“不行,這是你們的工作餐,我不能吃,我也不配吃。”說完低下了頭。
李幫貧聽見此話,更加的傷心,隻見他說道:“大嫂,您說什麽呢,什麽不配吃。”
楊翠華抬起淚眼道:“李同誌,你的好心我記住了,但是我有我的原則,我不能吃。”
李幫貧道:“大嫂,可是你不吃,天氣現在這麽熱,這些東西放在下午就會壞掉,那個時候就吃不成了,你難道要將它浪費掉嗎?”
楊翠華道:“這樣我也不能吃,雖然我丈夫死了,我和孩子過的清苦,但是我不能吃你們的飯。”
李幫貧急的團團轉,他實在沒有想到,這個世上竟然有這麽倔強的女人。
這個時候小寶醒了,他看見麵前的一盆麵條,睜著雙眼,流著口水,道:“媽媽,我餓!”
楊翠華道:“小寶,別著急,媽媽這就去給你取菜團子。”
小寶道:“媽媽,我不想吃菜團子,我想吃麵條。”
楊翠華道:“小寶,麵條是給叔叔吃的,我們隻有菜團子,媽媽這就給你去取。”楊翠華說完轉身欲離開。
李幫貧大喊道:“站住!”
楊翠華趕緊站住,轉過頭看見李幫貧圓睜的雙眼。
小寶的眼中也滿是恐懼。
李幫貧道:“你過來坐下。”
楊翠華看見來很聽話,他坐在李幫貧對麵的板凳上。
李幫貧道:“你們現在吃的這些麵條,不是村上的,是我今天請你們吃的,行吧,接下來我去找你們支書,讓他給我算算賬,這頓麵條值多少錢,我給他錢行不行!”
楊翠華沒有做聲。
李幫貧徹底被楊翠華的可憐激怒,他實在想不通,這麽窮苦的人怎麽還這麽的固執。
李幫貧接著道:“趕緊給孩子弄碗麵條。”
楊翠華的雙手交織在一起還是站著沒有動。
李幫貧看見楊翠華還是沒有動,他快速的取來三隻碗,弄了三碗麵條,將一碗遞給小寶,小寶眼睛盯著楊翠華,不敢吃。
李幫貧道:“給孩子說句話讓孩子吃,你看孩子都餓成什麽樣子。”
楊翠華仍舊站著,仍舊不說話。
李幫貧是個急性子,隻見他說道:“快點給孩子說,讓孩子吃飯,要不然,以後村上的管飯點就不在這裏放了,你也別給村上的管飯點做飯了!”
楊翠華聽見此話,普通一聲跪在李幫貧的麵前哭泣道:“李同誌,求求你,別不讓我給管飯點做飯,我吃,求求你!”說完,趕緊端了一碗麵條,狼吞虎咽的吃起來。
李幫貧看見楊翠華狼吞虎咽的吃起來,他對小寶道:“小寶,媽媽都吃了,你也趕緊吃吧。”
小寶也高興的端起飯碗吃了起來。
楊翠華抬起頭,看見李幫貧並沒有吃,眼睛直直的看著自己和小寶吃。
她慌忙的放下手中的碗筷,慌忙的給李幫貧端起一碗麵條。
李幫貧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將這一碗麵條吃完的,總之,他吃這碗麵條的時候腦子一片空白,感覺不到任何的味道,有的隻是內心的憤怒和對窮苦人民的憐憫。
楊翠華一邊吃一邊擦拭著眼角的淚水。
李幫貧道:“大嫂,我讓你吃飯,你怎麽這麽委屈?”
楊翠華道:“李同誌,我丈夫活著的時候,他一直對我和孩子說,人活在世上,一定要活的像個人樣。要像個人樣,就不能拿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就不能吃不屬於自己的飯。”
李幫貧聽見此話,對楊翠華的丈夫打心眼中佩服,他沒有想到,這麽窮苦的山溝還有這麽一個家庭,這麽一個丈夫。
李幫貧接著問道:“大嫂,你說你丈夫死了,你丈夫以前是幹什麽的?”
楊翠華道:“李同誌,我丈夫以前是村小學的老師。”
李幫貧聽見此話忽然想起小賣部李家的那個小姑娘,那雙對知識渴望的眼睛極其將要念不成書時的失落。
楊翠華看見李幫貧愣在當場,她站在李幫貧的麵前道:“李同誌,求求你,讓我繼續給管飯點做飯,如果沒有管飯點的收入,我和孩子可怎麽活啊?”
楊翠華說完又哭了起來。
李幫貧接著問道:“你說的管飯點收入指的是什麽?”
楊翠華道:“我每做一次飯,第二年交皇糧國稅的時候村上就少收二兩糧食,還有你們吃的剩飯,我和孩子還可以吃。”
楊翠華說完低下了頭。
李幫貧接著問道:“我讓你們吃麵條,你們不吃,為什麽要吃剩飯剩菜?”
楊翠華道:“你給我們麵條吃,我們吃了就會欠你的情,但是我們吃你的剩飯剩菜,我們可以不記你的情。”
李幫貧暗自驚歎,這個窮山溝中怎麽會有這麽睿智的女人,簡直不敢想象。
李幫貧暗自決定,自己一定要幫助這個女人和他的孩子。
李幫貧道:“大嫂,我很佩服你,你有什麽事情就告訴我,隻要我能幫助的,我一定會幫助你。”
楊翠華含著眼淚道:“謝謝李同誌。”
這個時候,隻見小寶端起他吃完的飯碗,對楊翠華道:“媽媽,麵條好香啊,我還想吃。”
楊翠華正想阻止兒子,隻見李幫貧從小寶的手中接過飯碗,將盆底的麵條全部倒在小寶的碗中,小寶看見碗中又有了麵條,高興的端過碗,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李幫貧接著問道:“大嫂,我們小石溝村和你們家一樣困難的人口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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