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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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河宗經過十餘年的發展, 弟子人數也已經成功地從十幾人上升到了二十幾人, 不過絕對稱不上什麽大宗。

    所以哪怕容舍已經站在了外圍,但白得得一眼掃過人群的時候, 還是能看見他。不得不說, 容舍的人氣還挺高的,周圍好幾個女弟子都在爭先恐後地跟他說話。尤其是紫妮,更是含羞帶怯地看著容舍, 這讓白得得一下就想起了月嫦、月娥姐妹來。

    真是搞不懂, 容舍究竟有什麽魅力,自身條件真的不咋樣。白得得一邊主持大典,心裏一邊嘀咕。

    大典上,白得得照例要訓話,她臨時改變了一下自己的稿子,把訓話的重點變成了勉勵大家上進,不要沉迷於兒女私情, 紅顏白骨, 這句話對男人女人都適用。最後白得得更是表示, 近期她將邀請佛家大宗的靜齋師太前來為大家講經解惑。

    大典之後, 蘭漸染將白得得拉到一邊, “宗主,你這是怎麽了?本來門下弟子就抱怨說男女失衡, 你現在還要請個師太來講經?”

    白得得看了眼遠處樹下被女弟子圍繞的容舍, “喏, 你也看到了。這些弟子不潛心修煉, 就知道圍著容舍,我難道不該指點她們兩句 ?”

    “宗主這是吃醋?”蘭漸染問道。

    白得得道:“蘭長老,你的思想不要這樣狹隘好不好?容舍不是說心慕我嗎?既然他心慕於我,對其他女弟子而言,在他身上用的功夫不就是白費功夫?所以我才說男女之事就是浪費心力和歲月。”

    “宗主,我發現你強詞奪理的功力越發深厚了。”蘭漸染道,“你就算能騙得了我們,可能騙得了你自己麽?”

    白得得知道蘭漸染什麽意思,可她有什麽需要騙自己的?容舍走了之後她過得不知道有多輕鬆自在呢。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更加知道,男女之事就是累贅。

    輕鬆自在的白得得一回到自己的院子,就看到了裏麵正在輕鬆自在喝茶的容舍。

    這一年白得得可說是對符陣一道進行了潛心的研究,自認為等閑人都再不可能攻得破她的小院了,結果容舍居然還是輕輕鬆鬆就進來了。

    白得得轉身就想走,奈何桌上的飯菜太過香氣撩人,容舍這人一直都知道逮她的弱點下手。

    白得得坐到飯桌前,在心底責怪自己真不爭氣啊,她一個修道之人,居然還不可能克服口腹之欲,真是罪過。她一邊喊著罪過,一邊開始拿起筷子。

    好香啊,她都一年沒嚐到這個味兒了呢。白得得瞅了容舍一眼,心裏感歎,若他甘心就當個普通弟子多好啊。

    白得得吃飯的時候,容舍就不說話的看著她,看得她心裏發毛,明明該吃三碗飯的,最後隻吃了兩碗飯就放下了。

    “瘦了。”容舍道。

    可不得瘦麽?她都一年不吃飯了,這叫由奢入儉難,連山下最出名的酒樓最拿手的菜她都食之無味了。

    這句話之後,容舍沉默了良久,在白得得開始坐立不安之時才重新開口道:“得得,如果我不再逼你,能重新回到你身邊嗎?”

    白得得的汗毛立即就豎了起來。這話其實聽著挺深情的,可不知為何從容舍嘴裏說出來,白得得就想逃。

    所以白得得堅定地搖了搖頭。

    “現在拒絕得這麽徹底,為什麽當初要給我希望?”容舍問。

    白得得摸了摸鼻子,她這個人孤家寡人,隨遇而安,原則性說強也不強,所以當初容舍糾纏她,她也就半推半就地從了。她也是那時候才知道,原來她心裏有一塊地方一直是期盼有人能陪伴她的。

    可惜,那個人不能是容舍。

    “一年,我順著你的意思離開,給了你一年時間,你真的從沒想過和我在一起嗎?”容舍又問。

    白得得歎息一...聲,“容舍,這個世上,沒有誰會離了誰就活不了,你看,你若是不對我動情,現在就不會痛苦,我早就跟你說過男女之事傷心傷肺的。”

    “那我寧願傷著,至少活在這世上還有個盼頭,如果沒有你,我……”容舍的話沒往下繼續。

    白得得感覺自己真得和容舍說清楚了,“可是,我不願意。你看你走的這年,我壓根兒就沒想過你。過得自由自在的,身心都覺得愉悅,所以這一年讓我看得很清楚,我……”

    白得得還沒“我”完整,就被容舍按住了嘴唇。他的臉色很白,白得仿佛搖搖欲墜,“別說了,得得,別再往下說。”

    大概是容舍的臉色太難看,在那一瞬間白得得也沒敢再說話。

    容舍也沒說話,他是被自己的第一反應給驚住了。這場遊戲他絕對不能輸,所以在白得得真心拒絕他的那一刻,他的第一反應居然是想重新抹掉她的記憶,再換一個場景,一切重新開始。

    如果這個容舍,她不喜歡,那就再換一個。

    容舍知道,這是飲鴆止渴,可是一旦他得到了白得得,又怎肯再回到沒有她的世界。哪怕為天地不容,他也放不了手。

    容舍收回手,看著白得得的眼睛,“真的不喜歡我嗎?一點點也不喜歡?”他記得白得得說過,如果是真心喜歡,不管他變作什麽模樣,她都會愛上他。那麽,究竟是白得得對他本就不是真愛,還是後來的種種讓她再也沒了愛人的能力?

    容舍的語氣那麽卑微,讓白得得的心軟了又軟,甚至心底還有微微的刺痛。

    “抱歉,容舍。”白得得盡管心軟,但卻依舊沒有改變自己的決定,“我們不可能。”

    容舍敏銳地發現白得得說的是“我們不可能”而不是她不喜歡。“為什麽不可能?”

    白得得吸了口氣,然後才道:“還記得我做過一個噩夢嗎?”

    容舍僵硬地點了點頭。

    “其實從那之後,我天天都會做同樣一個夢。一開始我以為我在夢裏叫你的名字是想讓你救我,可是後來我才發現,我叫你是因為你就是那個追殺我的人,你的手上好多血。雖然那張臉並不是你的臉,可是我看著他就覺得他就是你。”白得得道。

    容舍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擠出一句,“可那是夢。”

    “沒錯。”白得得點頭道:“可若是一個夢一直做,那就不再隻是夢,而是警示。容舍,不管你接近我,或者符河宗有什麽目的,如果最後我們要為敵的話,我輸了,那是我蠢,我甘願認輸,也敬佩你的才智。但這裏麵一定不能有額外的感情。”

    白得得不是傻子,容舍的聰慧、冷靜,步步為營,她都看在心裏。杜北生被他耍得團團轉,她也看在眼裏。她知道容舍的背後一定有故事,卻還是陷了進去,幸虧有那個警示的夢讓她抽身。

    “得得。”容舍看著白得得,“你有沒有想過,夢不一定是警示,也可能是過去。”

    白得得大駭,被容舍話裏的含義給嚇得血色全無,“這不可能。人死如燈滅,怎會再有上一世的記憶。”

    人死之後的確不會再有上一世的記憶,但白得得不是,她沒有死,隻是失去了記憶。

    “不可能,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才六歲。”白得得喃喃道,夢裏追殺她的那個男子卻已經成年,所以容舍一定不是她失去的記憶裏的人。

    容舍捉住白得得的手道:“得得,如果真有上一世呢?你會原諒那個人嗎?”

    白得得默默地抽回自己的手,真的開始順著容舍的話回憶夢境。夢境裏那個她,空著心,一直跑一直跑。

    “我不知道。”白得得搖搖頭,“我不是她。”

    “那麽你呢?”容舍問。

    白得得苦笑了一聲,“容舍,我的...選擇還不夠清楚嗎?如果是我,我選擇讓一切都不要發生。”

    容舍的眼神開始迷茫,“所以寧願不愛,也不要受傷麽?”

    白得得點了點頭。

    容舍重新看回白得得,其實現在的白得得,和他初見時東荒域的她已經有太多不同。那時候的白得得周身都裹著炙人的陽光,而現在的她,即使失去了記憶,身邊裹著的卻是溫寒的月光。

    那時的她,選擇的是好一場,哪怕立即就死了也瞑目,如今的她,選的是,不愛就不受傷害。

    她的心薄了,是因為被他活生生的削掉了一大塊,讓她再也無法再愛上他。

    容舍搖搖晃晃地站起身,眼神不知落到了空虛的哪一處,聲音像是從深淵裏傳出一般,“是我,奢望了。”

    容舍走後,白得得低頭看了好一會兒自己的腳,算是懺悔吧,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話說得太重,以至於將容舍打擊得崩潰了。

    崩潰?白得得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用這個詞。容舍明明看起來還好好的,可她心裏就是有那種念頭,好像容舍的心碎了,連魂也碎了一般。

    白得得跺了跺腳,“我就說男女之事傷心傷肺的嘛。不過他也不至於尋短見吧?”這應該不像容舍的性子吧?

    白得得閉了閉眼睛,“睡覺,睡著了,明天一切說不定就都好了。”

    “宗主,宗主。”

    白得得是被蘭漸染給搖醒的。

    “宗主,你怎麽還睡得著?”蘭漸染焦急地道。

    “是容舍出事了嗎?”這是白得得的第一反應。

    “不是,是天地異變。”蘭漸染道,她現在可沒工夫管兒女私情。蘭漸染走到窗邊,將窗戶推開,白得得就看到了天上的月亮。

    那是一輪鮮紅的血月,四周的月華仿佛暈開的血滴。山林裏開始出現異獸躁動的失去理智的吼叫。

    而下一刻,白得得就看到那輪月亮真的開始往下滴下鮮紅的血。在那滴血落下的山嶺上,出現了衝天火光,響起無數的慘叫。

    白得得猛地站了起來,“這是,這是……”

    蘭漸染道:“宗主,這是有魔誕生嗎?”

    “這是有神化魔。”白得得喃喃地道。

    造物之神,以身隕道消而化世間萬物。

    滅世之魔,也會以身隕道消而滅世間萬物,包括他自己。

    那輪血月開始漸漸坍塌,流出的血似乎都來自它的內部,它的血流盡了,便是它消亡的時刻。

    “這是末日嗎?”蘭漸染道:“我們該怎麽辦?宗主。”

    “開啟祖地。”白得得果斷地道,“召集所有弟子進去。”雖然不知道能否躲得過,可如果真是被白得得料中,那是滅世之魔誕生的話,那其實誰也活不了。

    “宗主,所有弟子都找到了,可隻有容舍不見蹤影。”蘭漸染焦急地對守在祖地門口的白得得道。

    杜北生衝出來道:“容舍沒找到嗎?”

    “所有地方都找遍了。”蘭漸染道。

    “我知道。”杜北生道:“他平時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去東山的山巔喝酒。”

    東山山巔?那正是白得得帶容舍和杜北生摸過月亮的地方。

    月亮!白得得再次看向天上那僅剩一絲月牙的血月,它的血就滴在東山那邊的。

    白得得將蘭漸染和杜北生推入祖地,“我去找容舍。在天上的月亮消失之前,必須關閉祖地。不管我有沒有回來。”

    白得得找到容舍的時候,他並沒喝酒,隻是靜靜地躺在東山之巔上。

    血月的血暈染了整個東山,慢慢地流淌到山腳,匯成一條條血色河流,奔向大江,但唯獨血月正下方的東山之巔卻毫發無傷。

    “容舍。”白...得得奔過去,搖了搖容舍的手臂,他卻紋絲不動地沉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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