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陳年往事不可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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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靈修要走,元國人不準他走。

    紛紛跪在地上向林滄海討要說法。

    他們都是一群還未點亮命星的弟子,沒有能力向陳靈修討回公道。

    元國的使團都在靈劍城裏,因為大多都是修士,所以按照劍宗的規定不得進入場內。

    林滄海為此感到為難。

    陳靈修道:“我饒你們不死,你們竟然還想我承擔殺死忽太吉的責任?

    你們難道不應該感謝我才對嗎?”

    元國舉薦來的弟子們痛哭流涕,指責陳靈修變本加厲咄咄逼人。

    你殺了人,已經違反劍宗的規定,竟然還要如此厚著臉皮要我們感謝你?

    林滄海也很無語,仔細看了看陳靈修的神情,發現他並非是在故意的羞辱這群人,而是真的像是他所說的那樣想的。

    林滄海頓覺麻煩,認為以後可能很難和這個弟子相處。

    “忽太吉是我殺的,我和明國現在也已經沒有關係,元國若是想要報仇盡管來找我。如果你們遷怒明國也沒有關係,到時候你們元國殺死明國多少人,我就殺死你們元國多少人。”

    林滄海側目,暗道這話的意思是......算是交代?

    陳臨風也怔了怔,忽地醒悟過來他要和自己斷絕父子關係,或許為的就是劃清界限來保全明國?

    陳臨風心裏的火氣瞬間散去,帶著怪異的神色看著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兒子。

    “陳靈修你這算什麽?難道你覺得你現在已經是修士就能顛倒黑白搬弄是非了嗎?”

    元國一個弟子忿忿的站了出來。

    “這裏可是大道劍宗,是非曲直容不得你狡辯,你也休想以為你現在是劍宗的弟子就能逃脫罪責。

    就算你不給我們個交代,難道劍宗也不給我們元國一個交代嗎?”

    林滄海眼神微冷。

    這弟子看似憤憤不平,實則是要將劍宗拉下水。

    嘴上誇獎著劍宗處事公道,實際上卻是在利用劍宗的名聲來施壓自己,希望可以借助自己的手來懲治陳靈修。

    眼下這個事情其實並不難處理,難就難在現場這麽多人親眼看到陳靈修殺人。

    所以劍宗不給個說法都不行。

    “是的,林院長,大道劍宗縱橫天南,名震大陸靠的可不僅僅是實力,還有我們秉持正義代表人間正道的大義。

    陳靈修在盛會上當場殺人,劍宗若不理不問,豈不傷了我們這些慕名而來弟子們的心?

    也會讓外界以為在是非曲直前,大道劍宗因為貪圖一名紫星弟子而不顧人間道義。”

    陳靈修不解的看著童太白,不知這人為何也要幫著元國出麵。

    唐國和元國離著很遠,之前也沒見兩個團隊有任何的交集,自然也就談不上會是朋友。

    難道真的隻是為了人間正義?

    不,陳靈修看到他的眼神裏那小心翼翼藏匿在一臉正氣下的嫉妒,明白了這人腦子可能有病。

    他在嫉妒自己,可自己想不明白他為何要嫉妒自己。

    林滄海在思索著解決的辦法。

    梁晨也跳了出來,煽動著已經入選劍宗的弟子們幫著死去的忽太吉索要公道。

    陳靈修覺得這些人有些吵,甚至比周圍那些人都要吵。

    “那按照你們所說,你們希望劍宗當如何處置我?”

    “當然是以命抵命,唯有如此方能證明劍宗處事公正。”

    童太白希望陳靈修死。

    認為隻要他死了,自己就是這次點星盛會上最耀眼的那顆星。

    也是這一屆劍宗新收弟子裏最受矚目的人。

    “可以啊。”陳小樓點了點頭,抬手指著童太白,“要不你來幫劍宗處置我?”

    “這是劍宗事務,我何德何能?”

    “我殺死的是元國的忽太吉,你都能替他伸張正義,為何不能繼續替劍宗清理門戶?你現在也是劍宗弟子了不是麽?”

    童太白語塞,一時竟是沒想出什麽話語來反駁他這個觀點。

    辯論從來都不是他的強項,他也從來不需要和任何人辯論。

    “如此囂張,這等惡徒豈能成為劍宗弟子?”元國那弟子義憤填膺,完全就是一副為劍宗著想的模樣。

    陳小樓伸出兩指,對著他直接戳了過去。

    兩人相隔還有數米,但隨著一道破空聲。

    一道細細的紫色光線沿著陳靈修的指尖飛出。

    準確而又沒有半分差錯洞穿這名弟子的心府。

    死屍倒地。

    童太白等人臉色驟變。

    有劍宗弟子驚呼:“以指化劍?你到底什麽修為?!”

    “元境初期。”

    陳靈修回答,末了又虛心請教,“這種事情很難嗎?你好像很吃驚的樣子。”

    劍宗弟子羞愧難當,無法接受陳靈修所說的這個事實。

    劍宗弟子大多都使用劍,不借助法器釋放劍意或者是劍氣,唯有玄境以後的大能方能做到。

    林滄海既感到惱火又感到欣喜。

    惱火的是自己一個不注意又被他殺了人。

    欣喜的是這小子竟然連這種事情都能做到。

    哪怕此時的他的雙指抖得厲害,似乎也因此受了傷。

    “林院長!”童太白希望林滄海不要再繼續沉默下去。

    林滄海也知道自己再沉默下去,事情可能會變得更加麻煩。

    “陳靈修,你現在已經是劍宗弟子,在靈劍城內擅自殺人按照劍院規定是要關入思過塔三個月,期間斷絕一切劍宗供應。”

    懲罰很輕,輕到讓童太白和梁晨認為林滄海這是在偏袒他。

    忍不住提出質問,結果得到其餘劍宗弟子的作證。

    表示按照劍院的規定,關入思過塔三月時間其實已經是很重的責罰。

    除非他是對同門出手。

    童太白忽地明白了一件事情。

    劍宗是修行宗門,在修士的眼裏,普通人的生死真的不值得看重。

    哪怕死的人是元國的太子儲君。

    在大修士的眼裏,普通人皆是螻蟻。

    所謂芸芸眾生,不過是抬舉這些人罷了。

    在修士眼裏,普通人更像是奴隸,且是一群被天道所嫌棄的人們。

    否則為何世間唯有自己這群人才具備星緣可以修行?而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修行。

    童太白不再說話,梁晨也不敢再指責陳靈修。

    至於元國那群人,更是一個個噤若寒蟬,看都不敢再去看陳靈修。

    生怕一個眼神過去,下場會和眼前的那名同伴相同。

    “身為修士不可有好殺之心,否則很容易墜入魔道。”林滄海覺得自己必須要訓斥陳靈修幾句,為其正正道心。

    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江湖,江湖便是修行界。

    殺戮是這個世界一直都存在的主題,無非不會被人們太過於關注。

    修士一直都在戰鬥,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

    天要人類隻能存活百餘年便應該化作塵埃散去。

    地要人類離開了它的支撐就會死無葬身之處。

    人類的互相殘殺是骨子裏的劣根性,但殺死別人總得有個理由。

    陳靈修的理由足夠,但不合時宜。

    “那就帶我去思過塔吧,我想睡一覺。”

    虛弱的身體讓他感到了疼痛和疲憊。

    尤其是後者對於他來說陌生到了極致。

    他甚至已經想不起來自己上一次睡覺是多少萬年前的事情。

    林滄海點了一名弟子,要他率先待陳靈修回劍院。

    “由郭秋明副院長送他去思過塔。”

    陳靈修被那弟子抓著肩膀騰空而去,臨走時沒有給陳臨風留下隻言片語,甚至連看都未曾看他一眼。

    父子親情這種東西,早就已經是塵封數十萬年的記憶。

    他絞盡腦汁也想不起數十萬年前自己出生在天合某個世界時,當時那位父親的臉。

    隻記得他對自己很好,但後來被人殺死,自己替他報了仇,也因此飛升去了神宇世界。

    果然,陳年往事不可提。

    穿過雲海抵近靈劍山。

    這是一座很大的仙山。

    事實上並非隻有一座山而是很多座山。

    這些山峰大多呈現金字塔狀懸掛在雲海之上,每一座山峰上都有修士居住。

    之所以大家統稱這裏為靈劍山,原因其實很簡單。

    這片仙山共有八個修行宗門,大道劍宗為其中之一。

    劍宗是最強的。

    陳靈修很難理解劍宗這睡榻之側準許別人安睡的處事風格,不知這背後又有著怎樣的故事。

    不過這和他也沒有什麽關係,他現在要做的事情就隻有一件,那便是修行。

    莫名其妙被那死老頭一腳踹到這裏,如同被囚禁。

    不論他打算要自己做什麽,又有什麽神意,眼下這點兒本事絕對不足以成大事。

    最起碼想要重回神宇回到九幽星海必須要盡快成長起來。

    劍院獨占一座山峰。

    山峰被密林包裹,蒼翠與雲霧包裹中,時而有宮闕一角露出。

    霧氣般的瀑布從山頂垂下,不知這水從何來又將流到哪裏。

    腳下的靈劍城並無河流。

    雲海更不曾下雨。

    劍院很像是一座城鎮,城鎮中央處有一處廣場。

    帶陳靈修前來的師兄告訴他,這裏是演武場,是劍院弟子們比試切磋之地。

    也是整個劍院唯一可以動手的地方。

    演武場上此時恰好有人在動手,劍來劍去虎虎生威。

    陳靈修看的清楚,也沒有忽略提著自己的這位師兄那傾慕的神情。

    “吳起師兄?”

    “啊?怎麽。”

    “我們要飄在這裏多久?是不是應該下去?山風太涼,師弟體質差的很。”

    吳起一張臉漲的通紅,扯著陳靈修馭劍直奔演武場。

    演武場上動手的是一男一女。

    男的生的人高馬大,看起來就孔武有力。

    手持一柄巨劍。

    女的則是國色天香,刻板的黑色劍袍被她穿在身上,卻仿佛有了飄渺仙子般的氣質。

    手裏的玉劍薄如蟬翼,輕鳴悅耳。

    兩人落至演武場邊緣,正在切磋的男女住了手。

    圍觀的弟子們看到吳起也紛紛湊上前來,七嘴八舌追問著點星盛會的情況。(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