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天定！”

    李求仙坐在洞天的最高處，目光似乎看穿了洞天的世界壁壘，直接落到了那片深邃無垠的浩瀚星空：“天定，天定，即便成就永恒，這一切，都是由上天注定，由命運賦予！”

    他沉默著，久久無言。

    這已經是湛淵無上消失後的一千個星年後了。

    整整一千個星年裏，他大部分時間都在這麽枯坐著，仰望星空。

    從來沒有一刻，他覺得這片星空是這麽的瑰麗、絢爛，就好像世間最美麗的圖畫，百看不厭。

    “一旦成就永恒，新的命運就會開始運轉，新的命運之子將應運而生，促使命運繼續運轉，而那位永恒……則會在極其短暫的時間裏因為種種原因而消亡，淡忘在人們的記憶中，哪怕偶爾被人提及，亦隻是猶如襯托大日光輝的繁星，在新的命運之子光芒照耀下勉強閃爍、黯淡無光。”

    李求仙將自己的命運看得無比透徹。

    但即便他將自己的命運看的再透徹也沒有任何意義。

    甚至……

    看透命運，卻改變不了命運，比懵懂無知不知命運為何物者更為痛苦。

    至少……

    像太初無上、易一無上之流他們還能前赴後繼的壯大自己的洞天世界，每一天、每一個星年都過的極其充實，擁有著自己奮鬥努力的方向。

    李求仙重新低頭。

    時間，對無上來說真的沒有任何意義了。

    他懷念著往日裏在藍星時的爭分奪秒，因為那個時候他知道，世界之樹的樹枝力量即將耗盡，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一旦墟獸降臨，而他又沒有足夠強大的力量時，等待他的就是萬劫不複的結局。

    而現在……

    沒有任何意義。

    “藍星啊。”

    李求仙道了一聲。

    他一步虛踏，離開了這座洞天。

    然後通過星門開始趕路。

    無上，至高至偉。

    但沒有了墟界後他們想要從星空這邊趕往星空那邊，仍然需要花費不少時間。

    哪怕藍星所在的星空就屬於榮耀聖殿的星域。

    數個星年後。

    李求仙出現在了藍星外。

    經過漫長歲月的發展，現在的藍星早已經不是先前的模樣所能比擬。

    不止藍星，連藍星外圍的浩瀚星空都得到了大力開發，無數高科技產物充斥在這片星空數十光年範圍，那在李求仙弱小時建立起來的湛藍帝國，更是成為了一個疆域十數萬光年的強大國度，畢竟想要從側麵討好一個無上的勢力、國度太多了。

    並且這還是由於李求仙從來沒有幹涉過湛藍帝國的發展，並且湛藍帝國發展時間有限的緣故，否則，湛藍帝國的勢力波及範圍就不止十幾萬光年那麽簡單了，哪怕麵積再擴大十倍、百倍、千倍都不是什麽難事。

    李求仙身形穿梭，悄無聲息的落到了藍星。

    由於戰略方針的遷移，藍星雖然做了湛藍帝國首都近千星年時間，可隨著湛藍帝國的疆域越來越廣，這顆星辰再占據首都位置終於不適合帝國的發展了，於三百星年前，湛藍帝國遷都，目前藍星的繁華程度略有降低，但比起先前來，仍然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整個藍星不止被全部開發，每一寸土地的價值都極其高昂，高昂到一個普通白領工作一百個星年工資都買不起一個廁所的程度。

    李求仙落到這顆星辰，最大的感覺……

    是陌生。

    一千多個星年，這顆星辰變化太大，大到完全能用滄海桑田來形容。

    以至於哪怕李求仙這個藍星土生土長的人行走在這顆星辰上都覺得無比陌生，就好像來的根本就是另一顆星辰一樣。

    在這顆星辰上，早就沒有了當年的夏亞王國，沒有了大京王國，沒有了當年的東盟，更是沒有了日不落帝國等其他國度，唯一讓李求仙稍稍有些意外的是……

    夏爾市還在。

    同樣在這裏的，還有一座夏爾大學。

    李求仙一步虛踏，落到了夏爾大學校中，學校雖然盡可能的保持著上千星年前的原貌，但和當年李求仙時期的夏爾大學相比，仍然產生了不少差異，不止校區麵積被擴寬了十幾倍，達到了相當於當初夏爾市的程度，裏麵的很多建築物都有所翻新。

    李求仙在這座大學當中走了片刻，突然感應到了什麽，目光落到了夏爾大學圖書館所在的方向。

    在電子書遍布，個人終端可以下載所有資料的情況下，夏爾大學居然還存在著圖書館，還存在著紙質書籍。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裏麵……

    李求仙感應到了一種熟悉的氣息。

    “神秘職業之一，圖書管理員……”

    李求仙嘀咕了一聲，一步虛踏，已經來到了圖書館。

    而他到圖書館時卻發現……

    裏麵居然有不少學生，但這些人來此的目的似乎並不純粹，很多人目光頻頻朝著其中一個老者望去。

    李求仙，同樣如此。

    在李求仙的目光望向那個老者時，那個老者亦是感應到了什麽，突然一頓，緊接著，身形微微顫抖著移動著自己的目光，落到了李求仙身上。

    “謝東方。”

    “師……師尊……”

    謝東方渾身激動的顫栗一般，緩緩站了起來，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一步一步，來到他的身形，而後，在那些學生難以置信的目光下，雙膝下跪，以首叩地：“弟子謝東方，拜見師尊。”

    “東方……”

    李求仙看著謝東方，神色突然變得唏噓起來：“你還在啊。”

    “在，弟子在……”

    謝東方抬頭看著李求仙，一時間不禁老淚縱橫：“弟子說過，有朝一日師尊功成名就想要返回湛藍帝國時，至少……還有一人能夠負責招待……所以，弟子一直在！”

    “在就好。”

    李求仙看著謝東方。

    他的修為不高，隻有神王級，尚未突破到不朽境界，但顯然是服用了什麽頂尖的天地靈物，否則的話絕對不可能存活至今，而這些延長壽命的天地靈物不用猜就知道，必然是由落燼提供。

    “起來吧，都什麽時候了，還興這個禮節。”

    李求仙笑著道了一聲。

    謝東方稍稍穩定了一下情緒，也站了起來，但笑得卻是無比開心：“師尊，夏爾大學，還在，並且，一直以來您都是夏爾大學校長，唯一校長，從您過後，就隻有副校長一職，我同樣也厚顏掛著副校長的職務，此外，您先前住的那個院子也還在，您要去看看嗎。”

    “看……去看看吧。”

    李求仙道了一聲。

    “來，師尊請，請隨我來。”

    謝東方在前恭敬的領著路。

    而隨著謝東方帶著李求仙離開，圖書館裏那些明顯帶著其他目的來的學生頓時炸鍋了。

    “剛才……謝校長居然向一個看上去那麽年輕的人行禮？而且還是行跪拜大禮？那個年輕人是什麽身份？”

    “不知道啊，我聽我家人說這座圖書館的管理員就是我們夏爾大學的終身榮譽副校長，除了這個身份外，據說他還有著其他驚人的身份，具體是什麽我就不清楚了，家人不告訴我，隻是讓我有時間盡量能夠往圖書館跑跑，如果能夠得到謝校長的看重就最好不過了，怎麽現在……”

    “我也聽說了，說謝校長有大背景，任何人若能被謝校長看中，再推薦上去，絕對能夠迅速的飛黃騰達……”

    這些學生們一個個交流著，詫異不已，一些反應快的則是將這一則消息迅速的匯報給了自己的家中長輩。

    當這些人的家中長輩得知謝東方居然向一個人行跪拜大禮並且口稱師尊時，整個藍星，乃至於整個湛藍帝國頓時劇烈的震動起來。

    ……

    “師尊，這就是您當年一直居住的院落。”

    謝東方帶著李求仙在這個院落當中行走著：“整個院落和先前相比，沒有太大的變化，不過建築老化的問題不可避免，我們還是重新修繕了一番，但仍然保持著和先前一模一樣的風格。”

    李求仙點了點頭，院子自然保留的不錯，並且還有人在外麵看守，不允許人進來。

    李求仙想了想自己路上看到的一幕幕：“現在這裏應該屬於夏爾大學校區了吧，這麽大一棟院子，可謂寸金寸土啊。”

    “嗬嗬，師尊住過的地方，可不能用金錢來形容。”

    謝東方笑著說道。

    “當年我買下這棟院子花了一億多，當時就說這附近要通地鐵了，到時候怕是能升值到三四億……現在，估計不知道升值到什麽地步了。”

    李求仙回想當年，也有些好笑道。

    “對師尊來說，金錢不過數字罷了。”

    李求仙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謝東方似乎收到了什麽信息一般，看了看，然後轉向李求仙：“師尊，有一些人想要來拜訪一下您，您看……”

    “算了。”

    李求仙搖了搖頭：“這顆星辰上，除了你以外，還能有什麽熟人？雷他們？那些故人的後人？還是其他人？”

    “那些從我們東盟走出去的故人……除了跟隨著師尊去的那些人，沒有誰順利的成就真神……”

    謝東方有些遺憾道。

    沒有成就真神，那麽根據他們的壽命……

    現在已然逝去。

    李求仙再度看了片刻，藍星，乃至於湛藍帝國，變化太大了，除了夏爾大學，以及他住的這個院子他稍稍還有一些印象外，其他的……都隻能讓他感覺到陌生。

    “東方，你是繼續在這裏待著，還是……”

    “我還是繼續在這裏守著家吧，太遠的東西我能力有限，顧不到了，但是藍星、夏爾大學，還是師尊的這處住所，我會一直看著，守著，確保他們幾千個星年後仍是這幅模樣……”

    謝東方笑著說道。

    末了，他卻語氣微微一頓：“直到我壽命耗盡前，我都會堅持。”

    李求仙看著謝東方。

    好一會兒，他才道了一聲：“如果沒有其他外力，神王，應該是你的極限了吧？”

    “如果沒有其他外力，我甚至突破不了真神，更別說神王了。”

    謝東方苦笑著道。

    “還記得當年我們弱小時追求的那些武道之路嗎？”

    “當然記得。”

    謝東方的眼中閃過一絲崇敬：“我至今為止，仍然記得師尊在木靈族中大開殺戒時的強大身姿，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的前所未有的強大！那個時候我真正明白了什麽叫強者！”

    “如果現在，你已經達到進無可進的巔峰了，但是在你麵前有一條路，一條……幾乎注定是死路的路，那麽你會不會走下去？”

    李求仙道。

    謝東方聽了，笑了起來，他看著李求仙：“我想，這個問題，師尊應該已經有答案了，武聖，會因為粉碎真空境界的凶險而選擇不再突破嗎。”

    “是啊，武聖、粉碎真空……”

    李求仙聯想到那些在武聖境界蹉跎了無數年的武聖們在得知粉碎真空境界真正存在時的那種狂熱，那種感動……

    他明白了。

    這是一條他必須要走的路。

    退無可退！

    命運的力量滾滾向前，不會因為他不願意而有所改變。

    因為……

    他會以為，那就是他畢生所追求的信念！那就是他存在至今的意義！

    不！

    不是以為！

    而是……

    真實！

    那就是他畢生所追求的信念！那就是他存在於世的所有意義！

    “強者……”

    李求仙抬頭，望著星空，目光似乎看透了無盡歲月：“什麽是強者！”

    強者無懼、強者無畏、強者至強、強者無敵！

    （感謝我有兩壺酒，這應該是本書最後一個盟主了！強者之心，亙古不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