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

    黃秋實說道。

    “啥？你能不能好好說話，我就是看看你們班的漂亮小姑娘，又不追。”

    “她真死了。”

    劉源聲聽著皺起了眉頭，所謂的‘生死’這種事情對於初中生來說還是過於失真的話題。

    “真的啊，還有這種事？”

    “聽說是有小偷進她家被她撞見了，然後就被小偷掐死了。”

    “我去，太嚇人了吧。”

    “是挺嚇人的，話說之前的遺體告別儀式我們班全班都參加了。”

    “我說有一天怎麽你們班上的人都不見了。”

    “誒呀，班主任強迫我們過去的啊，也不知道我們班主任怎麽想的，我們跟陳久久和她家裏人又不熟，她家裏人哭天搶地的，尷尬死了。”

    “她平時就挺不合群的吧，班裏的人都沒怎麽和她說過話。結果死了還要麻煩我們過去，火葬場那個氛圍太嚇人了。”

    “得了得了，人都沒了你就別瞎說了。”

    兩個人似乎也都沒有什麽興致說下去，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準備考試。

    黃秋實的座位就在李噓旁邊，和李噓隔著一個過道。

    漸漸地學生坐滿了考場，監考老師也拿著卷子走進教室，分發卷子。

    隨著威斯敏斯特鍾聲最後一次響起，整個考場被整齊的嘩啦啦的翻卷子聲音充斥了。

    第一門考試是語文，事實上，對於李噓來說，不論是詩詞的背誦還是個別字的讀音判斷類的題目都不能難倒他，因為在前世他就繼承了失去記憶之前的自己的語言區記憶，他十八歲之前應該也是個好學生，這些讀音和詩詞都藏在腦海的深處信手拈來。

    至於讓無數華國學生頭痛的閱讀理解，那就更不是問題了。許多學生對於散文之類的文章理解不夠隻是因為他們還小，對於某些情感還沒有培養出來，李噓可是個優秀的讀者，作為一個優秀的讀者，一句話，一個詞，甚至是一個字所想要表達出來的情感作為一個優秀讀者的李噓都能理解。

    到了最後的作文，這才實在是讓李噓很犯難的東西。曾經胖胖的語文老師馬老師留過一篇題目叫做《心》，於是他就按照像是夏目漱石的《心》的讀後感之類的東西寫了洋洋灑灑上千字，於是被馬老師叫到了辦公室。

    “我知道你這個孩子有點想法，但是這樣在中考是得不了高分的。你要按照格式來寫，格式，你知道嗎，你寫東西得有格式。”

    李噓表示不懂，又不是學術寫作，寫篇散文要什麽格式，有格式的散文還叫散文嗎？

    “那你就給我好好寫議論文。”

    於是下一次語文作文，題目是“我不後悔”。

    李噓以我不後悔為題，按照議論文的格式，在六百字的範圍內，好不容易才容納下了‘我不後悔’，亦或者說是‘部分人類對於自己做過的事情的正當性的強烈認可的原因’的剖析，從正常正當的自我認同和病態偏執型的自我認同兩方麵著手，其內容甚至涵蓋了心理學，哲學，社會學等多個方麵的分析。

    但他最後還是被馬老師叫到了辦公室：

    “你有看清題目嗎？以‘我不後悔’為題寫一篇記敘文啊！”

    “那可以解釋為本文記述了我看到這個題目之後的思想活動。”

    “滾！”

    就這樣，李噓到現在也不太清楚這個初中作文該怎麽寫，二十分鍾就答完了前麵內容的他，一直看著這次的作文題目——“平凡”。

    平凡是什麽。

    什麽是平凡。

    這兩個問題在他的腦袋中轉啊轉。

    或許現在過的生活是平凡。

    他想。

    那就以現在自己的日常為基準寫一篇記敘文吧，記錄平凡。

    可是馬老師讓他寫議論文。

    平凡的我作為一名平凡的初中生，不是應該聽平凡的馬老師作為一名平凡的老師的話嗎？

    好像是這樣的。

    但是‘平凡’為題又怎麽寫議論文。

    議論平凡是好的嗎？

    話說對於他自己，平凡到底是好的還是不好的呢？

    是以前刀口舔血的生活有趣，還是現在每天和父母朋友在一塊的生活有趣。

    好像都挺不錯。

    但是平凡的馬老師說了，議論文要有核心論點，他這個對於平凡的這個模棱兩可的態度不能成為核心論點。

    ‘話又說回來，平凡到底是什麽？’

    突然，李噓靈機一動，那他就議論一下什麽叫做平凡好了。

    於是，他在作文題目上，寫上了“平凡是什麽”

    這樣的五個大字。

    於是開始論述，在七八百個字之間討論一個東西其實是很困難的，放在學術寫作上也就是兩個摘要的長度而已。

    他拚了命的把文章濃縮，從平凡的現實表象和對人類對於平凡產生認可的內在原因兩方麵著手，其內容甚至涵蓋了心理學，哲學，社會學等多個方麵的分析。

    寫完了之後，他感覺還不錯，挺有成就感。

    或許能從‘完成一篇作文’這個行動中汲取成就感就是平凡的一種表現吧，他想。

    答完了卷子的李噓，百無聊賴，距離考試結束還有半個小時。

    平凡的姚老師說過，作為平凡的學生考試的時候不要平凡的四處張望，否則會有抄襲的嫌疑，所謂瓜田李下。

    所以平凡的李噓對於自己身邊發生了什麽是不想去關注的。

    但是他身邊的那個叫做黃秋實的學生動作實在是太大了。

    黃秋實在用手機傳答案，準確的說是接收答案。

    可能因為他隻是靜音忘了取消振動，或者他的手機壓根沒有取消振動的功能，答案傳來的時候他懷裏手機振動了一下，被李噓聽見了。

    李噓奇怪，在這個平凡的考場上平凡的考生不是應該平凡的被禁止使用手機嗎？

    他平凡的班主任姚老師曾經特意強調過的。

    這個時候平凡的監考老師不是應該平凡的走上前來平凡的製止這一平凡的違紀行為嗎。

    李噓疑惑地像講台望去，平凡的監考老師平凡的睡著了。

    像是五十三中這樣平凡的升學強校，平凡的學生們都知道自己就算是平凡的抄襲對於自己將要迎接的平凡的中考也是沒有幫助的，所以基本上來說考場紀律還不錯，這就導致了有些平凡的監考老師平凡的玩忽職守。

    李噓看到這樣的景象，覺得自己作為一個平凡的初中生有必要製止麵前平凡的違紀行為。

    於是他舉起了手，用能吵醒平凡的睡眠中的人的音量，平凡的說出：

    “老師，這裏有人考試時玩手機。”

    李噓當然不知道黃秋實是正在傳答案，他隻是個遵紀守法的平凡學生。檢舉平凡的不良行為是他的義務。（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