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蛇口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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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見慣了‘大場麵’的馬麗,看到女屍的臉,也忍不住連打了幾個寒噤,其他人更是低聲驚呼了起來。
女屍不光臉轉了過來,而且還露出一抹詭異森然的笑意。
更可怖的是這張臉……這是人的臉嗎?
因為某些個明星效應,現代的女人都以錐子臉為美。
女屍的臉是十足的‘錐子臉’,就真的像錐子一樣,從額頭到尖削的下巴,幾乎呈一個銳角的三角形。
詭異的是她的嘴。
那張紅通通的嘴本該是櫻桃小口,可現在竟隨著女屍森然的笑容,誇張的往兩邊咧到了極限,乍一看就像是一條紅豔的雙杠線把‘三角臉’切割成了兩部分似的。
這張臉古怪到了極點,可我還是認出,這人就是前不久才去過31號的章萍!
想到剛才那股黑氣,我讓馬麗先不要靠近。一個人走過去,對屍體進行了初步檢查,除了臉顯得怪異,沒有發現其它異狀。
見我起身,馬麗問:“初步檢驗結果怎麽樣?”
我深呼吸了兩下,說:“避雷針從喉部側下方插入,沒有刺穿頸動脈和頸椎。但是……”
“但是什麽?”
“她沒有掙紮過。”
馬麗一怔,走上前仔細看了看,回過頭,眼中滿是駭然。
同是醫科生,我自然知道她為什麽會有這種反應。
避雷針沒有穿刺過致命部位,也就是說,章萍被刺穿脖子後沒有立刻死亡。
從接下來的各種檢驗結果來看,她在被刺穿後,至少應該有十五到二十分鍾是有自主意識的。
求生是人……或者說是所有動物的本能,任何人在這段時間裏,都應該試圖掙紮著擺脫穿刺。
可是傷口沒有二次撕裂的痕跡,也就是說,章萍在被刺穿脖子以後,就一直靜靜的趴在那裏,等待死亡的降臨……
屍體被抬上車。
馬麗走到我麵前,眉心微蹙,似乎在猶豫著什麽。
好一會兒才說:“先回去工作吧。”
上了我自己的車,桑嵐和潘穎問章萍怎麽樣了。
“死了。”
……
回到實驗室,我和馬麗立刻著手對屍體進行進一步的檢驗。
做完血液抽樣化驗,馬麗摘下口罩,皺眉道:
“和她同住的室友說,她們在ktv一直唱歌唱到一點多,期間喝了不少紅酒,然後一起去吃宵夜,大概淩晨兩點三十分左右回到案發小區。三人乘電梯上到租住房子的樓層,也就是頂層十二樓。死者沒有進門,而是沿著樓梯上了天台。她應該是酒後失足滑倒,被避雷針洞穿了頸部……可是為什麽沒有掙紮跡象呢?”
“答案可能在這裏。”我指了指屍體裙下的私密部位。
“什麽意思?”馬麗問。
我遲疑了一下,說:“我申請檢查死者的y部。”
“有必要嗎?”馬麗直視我的眼睛。
“有。”
“那就檢查。”
……
“當啷!”
我用鑷子把從屍體身下取出的一截物體放進不鏽鋼托盤,強忍著嘔吐的衝動替屍體整理好衣服。
“這是什麽?”馬麗震驚的看著托盤。
“是骨頭,蛇的骨頭。”
“蛇骨?”
“嗯。”我點點頭。
“是什麽人這麽變`態,把這鬼東西塞在她下`身的?”馬麗惱火的問。
我把屍體推進冷藏櫃,摘下口罩和手套,一邊脫大褂一邊冷聲說:“應該是她自己塞進去的。”
馬麗愣了愣,“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為了變得漂亮,變得更有魅力。”
我告訴馬麗,以前我做陰倌的時候,接過一單生意。
一個女人為了討好自己的情`夫,不知道從哪裏學到一種巫術,方法是找到一條舌頭上‘開花’的蛇,在蛇活著的時候,把蛇口花連帶舌根骨拔出來,生吞下去。
然後再剪下蛇身的某一段,配合符咒塞進自己的身體。
隨著蛇身的腐爛,這個女人的容貌就會漸漸起變化,就會……
不等我說完,馬麗就讓我打住。
別說她了,我自己說著都惡心的想吐。
可那是事實,我至今還記得從那個女人身下取出一截連著骨頭的腐肉時的場景……
巫術一說是根本得不到家屬承認的,章萍的死,隻能歸結為……意外死亡。
馬麗讓我把檢驗報告交給趙奇。
出了實驗室,天已經亮了。
來到前麵的辦公室,意外的,我又見到了桑嵐的父親和那個女人,還有季雅雲。
“小福!”那個女人踉蹌著走到我麵前,雙手緊緊的握住我一隻手。
我剛想擺脫她,她的一句話卻像是霹靂一樣傳進了我的耳朵。
“你爸呢?他到底是怎麽死的?”
我反應了好一會兒,才疑惑的問:“你說什麽?”
“徐禍!”
趙奇從辦公室出來,對身後的沈晴說:“你帶家屬去認屍吧。”
轉身對我說:“徐禍,你跟我進來。”
我看了看桑嵐,又看了那個女人一眼,推開她的手跟著進了趙奇的辦公室。
“這是死者章萍的驗屍報告。”
趙奇接過報告放在一邊,拿起煙盒抖出一支遞到我麵前,“先抽根煙。”
他自己也點了一根,深吸了一口,緩緩的說:
“前幾天讓你放假,是因為有件案子的死者對你來說身份比較特殊。”
我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死者的名字叫徐榮華。”
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聽到這個本應熟悉卻感到陌生的名字,我的身子還是不自禁的顫抖了一下。
我吸了口煙,問:“他是怎麽死的?”
“意外死亡。”趙奇眼神閃動,半晌才問:“你要不要去見見他?”
我想搖頭,猶豫了一下,卻還是點了點頭。
雖然對所謂的父親,和對那個女人一樣沒有什麽感情,可作為一個成年人,要麵對的始終不能逃避。
回到實驗室,桑嵐一家和潘穎都在。
馬麗似乎專門在等我,見到我,按了按我的肩膀,輕聲問:“趙奇都告訴你了?”
“嗯,屍體呢?”
“在樓下的停屍房。”
在停屍房,我終於見到了那個我應該稱之為父親的男人。
除了冰櫃冒出的寒氣讓我感覺有些冷,並沒有什麽觸動。
這個躺在冰櫃裏的男人,相比那個女人,讓我覺得更加陌生。
出於職業習慣,我問馬麗:“他是怎麽死的?”
馬麗看了一眼桑嵐一家,低聲說:
“屍體是在一家賓館的房間裏被發現的,總共兩男一女,死因相同,都是過量服用了某種藥物導致心髒驟停猝死。被發現的時候……三個人都沒有穿衣服。”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某種藥物’指的是什麽。
那個女人哭得兩眼紅腫,根本沒聽到我和馬麗的對話。
她拉著我想說什麽,不等她開口,我就用力擺脫她,大聲說:
“都別他媽來打擾我的生活!”
兩男一女,還特麽沒穿衣服,老家夥倒是比我會玩兒啊。
我真特麽犯賤,幹什麽還要跑來給自己找不痛快。
馬麗像是早料到我會失控,跟著出了停屍間,追上我說:
“小師弟,我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我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你,隻能說……你繼續放假吧,等調整好情緒再來上班。”
“麗姐,我……”
“你什麽你?是人都有情緒,我頭一回失戀的時候別說工作了,還差點跳河呢!”
我愣了愣:“你失戀過幾回啊?”
“滾蛋,麻溜的!”
滾出警局,我大腦仍是一片混亂。
馬麗讓我放假是對的。
法醫這行,心理素質和專業知識同樣重要。
我心裏很清楚,以我現在的狀態,堅持在崗的話,出錯的概率實在太高了。
“嗡……嗡……”
從駕駛台上拿起手機,見是老軍打來的,我連忙接起。
“老軍叔……”
“徐禍,你聽我說……”電話裏傳來老軍急促喘息的聲音,“我這次怕是熬不過去了。孩子,我沒什麽錢……也沒什麽親人,我工資卡的密碼是……”
“你怎麽了?”我急著問,“叔,你在哪兒呢?”
“我在沙河林場……”
“我馬上過來!”
一路疾馳來到林場。
我剛要給老軍打電話,忽然有人敲車玻璃。
抬眼一看,我不禁嚇了一跳。
這人身形矮小,明明是站著,一張老臉卻緊貼在我車窗上。
隔著玻璃,滿臉黑漆漆的橫肉清晰可見。
他的一隻眼睛緊閉,上下眼皮間堆疊著一嘟嚕黑色的息肉,就跟剛結出的小葡萄似的。
乍一看這張臉我還以為是見鬼了。
我示意他退後,打開車門,下了車才發現他後背佝僂,像是背著口鍋。
他是個駝背,而且一隻眼是瞎的!
“你是徐禍啊?”老駝背問。
“我是,你是……”
“趕緊跟我來!”老駝背轉身就走,腳步雖然急卻走不快,“老軍快不行了!”
“我叔咋了?”我急得快哭出來了。
離開醫院的住所後,我隻回去看過他一次。
不是我不想去,實在是發生在我身邊的怪事太多了。
我努力自控,但是我不可能當所有的事沒發生過、旁人說的話我沒聽過……
特別是顧羊倌的話,就像是用鐵錘在我心口釘了一根釘子。
我他媽是大禍害,是煞星……時隔多年,我不知道身邊的人出事是不是因為我的緣故……
“老軍叔咋了?”我帶著哭音又問了一句。
“快走!”老駝背上氣不接下氣的說。(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