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削竹為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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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萍死了?!”丁家三口悚然變色。
我說是,她昨天晚上七點到八點和室友一起在廣園路吃飯,八點二十分左右到ktv唱歌,淩晨1點一刻左右去吃宵夜,淩晨兩點四十五分左右死在了自己家的天台上。
“那昨天晚上我見到的是誰?”丁明明臉色煞白的問。
我舔了舔嘴皮子,沒說話。
那時章萍還在ktv唱歌,自然不能去沙河林場。
章萍還活著,那就不可能是鬼。
難道真是蛇精?
想起老駝背的話,我心裏一陣犯疑。
如果‘章萍’真是那條白蛇的化身,為什麽會單單盯著他這個不相幹的人呢?
貌似老爺子在隱藏著什麽秘密啊……
“徐禍,我知道錯了,求求你,救救我。”丁明昊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說。
“大師,求您看在我姐夫的份上……您幫幫明昊吧。”他父親也說道。
雖然打心眼裏不願意管這事,可我還是歎了口氣。
就算他不搬出老軍,我也不可能袖手旁觀。
和老軍在一起住了三年,說是萍水相逢的爺倆,可接到他電話的那一刻,我才發現,三年的時間,他已經成為了我唯一的父輩、親人。
老軍為了這個從未提到過的晚輩在土裏埋了三天,我又怎麽可能放任不管。
“先帶他去醫院處理一下肚子的傷口,補充一些生理鹽水,晚上再過來吧。”我對丁明昊的父親說道。
“好,好。”他連忙點頭。
我轉眼看向丁明明,“你也過來。”
“我……那……章萍不會找上我吧?”丁明明惶恐的問。
“寧惹哭喪鬼,莫讓鬼露笑。‘章萍’對你笑了。”
中午徐潔做了飯,兩人在鋪子裏吃完飯,她讓我去後邊睡一會兒,說我的樣子實在太累了。
我斜靠在床上,明明很困,卻怎麽也睡不著,腦子裏總是浮現出冰櫃裏那個男人的樣子。
過去近二十年的時間裏,我沒有見過我的父母。
今天我終於見到了我的父親,然而卻是在警局的停屍間裏。
我又想起了老軍,老頭怎麽就這麽倔呢。
他結過婚,為什麽到如今卻是獨身一人?
他的家人呢?
不行,不能再這麽胡思亂想下去了。
我拿出手機,打開微信,點開了那個熟悉的泥娃娃頭像。
‘在幹嘛?’
沒一會兒,筱雨就回複過來:‘在看店。’
看店?
我才發現,我一直都沒問她是做什麽工作的,總不可能是職業的‘伸手族’吧。
我猶豫了一下,輸入:‘我們見麵吧。’
短短幾個字,發出去以後我卻感覺用盡了渾身最後一絲力氣,把手機貼在胸口,無力的癱軟在床上……
再睜開眼,外麵的天已經快黑了,又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
看到窗外的雨絲,我想起了睡著前發的信息,忙拿起手機,點開一看,不由得一陣失望。
筱雨沒有回複。
我起床洗了把臉,來到前麵,就見丁明昊一家三口坐在那裏,徐潔背對著後門趴在櫃台上,看著門簷下滴落的雨滴。
丁明昊的父親一見我,急著起身,把一個紙包放在櫃台上,“大師,這是一點心意,您務必收下。”
我瞄了一眼紙袋,裏麵是五遝紅毛。
徐潔回過身,像是才從恍惚中醒來一樣,抿了抿薄薄的嘴唇,小聲說:“你醒了?”
我忍不住笑道:“沒醒,我夢遊呢。”
她臉一紅,聲音壓的更低:“好。”
“啊?”我一愣,“好什麽?”
她咬著嘴唇,眼波流轉的看著我,臉紅的像是要滴出血來似的。
“你怎麽了?”我覺得奇怪,怎麽一覺醒來,她就變成這副模樣了?
徐潔看了我一會兒,忽然轉過身,低著頭擺弄著什麽。
“嗡……”
手機震動起來,我的心也跟著“噗通”一下狠跳。
打開微信一看,是筱雨發來的信息。
隻有一個字:好。
我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抬眼看著已經轉過身的徐潔:“你就是那個女騙子?”
徐潔翻了個白眼,“你才是騙子呢。”
“不行,我有點暈,你趕緊扶我一把。”我厚著臉皮去拉她的手。
她居然沒有躲,任由我拉著。
這段時間我有什麽開心的不開心的,都在微信上和筱雨說,不知不覺,這個女騙子已經成為了我精神的一個支點。
打死我都沒想到,每天晚上我靠在床頭和她發信息的時候,她就隔著一麵牆,靠在我的身後。
貌似我前天晚上還說了些‘動物本能’的話呢……
“我……我去買菜。”徐潔輕輕把被我拉著的手往後縮了縮。
我一用力,把她拉到懷裏,近在咫尺的看著她紅撲撲的臉蛋兒,忍不住低頭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
“有人……”徐潔急著想要掙脫手。
我看也沒看丁明昊等人,又拉著她的手捏了好一會兒,才壓抑下激動,輕聲說:“我晚上要做事,你先回去吧。”
“那也要先吃飯啊。”
“我叫外賣。”
徐潔咬了咬嘴唇,說:“好吧,你小心點。”
“要不等我回去一起吃宵夜?”我別有用心的說。
徐潔白了我一眼,掙脫我就往外走。
“哎,騙子,給你菜錢。”我拿起桌上的紙包遞給她。
“我有錢了。”她又給了我一個白眼,逃也似的跑掉了。
“哈哈哈……”
我倒在藤椅裏哈哈大笑。
是發自內心的白癡式的笑。
“她是……你和桑嵐不是……”
順著疑惑的聲音看去,就見丁明昊似笑非笑,眼神疑惑的看著我。丁明明也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這種被感染的情緒隻能是意會。
我止住笑,說:“我和桑嵐是不同父異母的兄妹。”
不知道是丁明昊氣色好了還是怎麽的,我感覺他和紅毛一樣不那麽討人厭了。
從街口的麵館叫了幾碗麵,吃完後,我直接上了門板,從架子上拿了一捆紮紙人紙馬用的竹片。
看到一旁的紙人,我忍不住又想起了徐潔。
她在鋪子裏幹的活比竇大寶還要多,打掃做飯樣樣都利利索索的。
我發現她有個習慣,那就是喜歡自給自足,能自己動手的就絕不會從外麵買。
她居然還會紮紙人紙馬,紮的紙別墅都像模像樣的。
“大師,你拿這些竹片是幹什麽的啊?”丁明明口氣中明顯帶著調侃的意味。
我揉了揉鼻子,說這是用來以防萬一的。
按照‘章萍’昨晚說的話,她今晚一定會來找丁明昊。
百鬼譜上也有關於野仙山怪的記載,一般能夠修成人形的精怪,都是很有靈性的,如果能勸服她放過丁明昊,那最好不過。一旦談不攏,就隻有將其誅除了。
可我想不明白,白蛇已經被章萍給弄死了,又怎麽能以章萍的樣子出現?
我坐到櫃台後,拿出陰陽刀,把竹片削成一把把小刀的樣子。
按照桃符上刀譜的記載,陰陽刀是仵作的刀,陰能殺魂,陽能引魂,威力極大,卻是不能擅用的。
因為陰陽刀不是單純的誅邪法器,存在的意義是辨識真相,平衡陰陽。
每殺一個鬼,就會多一分煞氣附著在刀上,如果不能還原真相,令煞氣消散,用刀的人就會被反噬。
我不知道反噬意味著什麽,但一直沒忘記剛得到陰陽刀時,無意間割破手,刀身散發出的那一股黑氣。
我相信每一把刀都是有靈性的,陰陽刀更是有一種無法想象的魔性。
在看守所的老樓,迫不得已,我用陰陽刀斬殺了那些鬼軍官,過後我已經能感覺出,刀的煞氣強烈了許多。
老樓的謎團沒有解開,我哪還敢再輕易使用陰陽刀。隻能按照刀譜上的記載,削竹為刃了。
看看時間,夜裏九點。
我收起陰陽刀,拿出兩枚桃符擺在櫃台上。
想了想,把牆上那麵八卦鏡也摘了下來。
這麵八卦鏡用修道之人的心尖血開過光,可是比普通的八卦鏡更具威力。
等到快十一點,還不見有動靜,丁明昊的父親忍不住問我:“大師,她……她會不會不來了?”
“如果真是妖,那就一定比人重信譽,說來找你兒子就一定會來。白蛇已經被章萍給弄死了,我雖然不確定你們昨晚見到的章萍究竟是什麽,但現在章萍死了,她再來,應該會在子時陰陽交替以後。”
我拿起朱砂筆,走出櫃台,讓丁明昊和丁明明把後背露出來,分別在兩人的背上畫了一道符籙。
想了想,給兩人的父親也畫了一道。
鋪子裏安靜的出奇,能聽到外麵沙沙的雨聲,和牆上掛鍾走動的“嗒嗒”聲。
見指針走到十一點,我劃著火柴,點燃了牛油蠟。
牛油蠟剛一點燃,就聽門外傳來一個聲音:“先生,我可以進來嗎?”
“汪汪汪……”
一直臥在我腳下的肉鬆警覺的站了起來。
“是章萍!她來了!她來了!”丁明昊驚恐的大叫起來。
“哥,你瞎說什麽呢?”丁明明悚然的問道。
丁明昊在椅子裏縮成一團,渾身抖個不停,“是她的聲音,她來了,她就在外麵!”
“別出聲!”我皺著眉頭喝止他,手裏攥著一把竹刀,手心也是直冒汗。(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