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九章 汗毛炸立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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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是李裹兒?”

    吳寧突兀一句,讓兩個孩子略有錯愕。實在沒想到,這個客店掌櫃會冒失一問。

    殊不知,就算刨去吳寧是看著李裹兒出生這一件過往,單從血緣上來說,吳寧也是這兩個孩子的叔叔。

    吳老九見兩個孩子都不大,也就沒那麽太過講究。

    而此時的李裹兒下意識地就往男孩身後躲,大眼睛溜溜地瞄著吳寧,奶氣道:“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吳寧笑了,小姑娘長的跟瓷娃娃一般,甚至可愛,又比巧兒還要小上一點。

    “因為人人都知道廬陵王殿下有一個可愛的小公主啊?”

    哪成想,小姑娘一撅嘴,“不對,是郡主喱。”

    隨後抓著男孩的衣角還是不肯出來,“嗯,我父王是王爺,你不可以這樣和我說話。”

    “......”吳寧一陣無語,小姑娘還挺有範兒。

    這時,那男孩向吳寧一禮,開口了,“舍妹平時鮮見生人,小郎君莫怪。”

    吳寧訕笑搖頭,一個四五歲的孩子我怪什麽怪?

    抬頭看那男孩,倒是讓吳寧意外。這男孩看樣子還不到十歲,可是言談舉止頗為有禮,卻有幾分皇家風度。

    一邊回自己房裏取出一個泥封的陶罐,一邊與那少年閑聊。

    “敢問小公子姓甚名誰啊?”

    男孩一禮,“李氏,重潤。”

    “李重潤?”

    吳寧心說,那就是李顯的大兒子唄,原本叫李重照。

    可惜就在前幾個月,武老太太可能是嫌自己的原名“武媚娘”不夠霸氣,讓中書侍郎宗秦客生生造出來十二個新字,取其中之一,“曌”字為名。

    聽聽,日月當空是為‘zhao’,也特麽夠有才的。

    可是,老太太這確實舒服了,但李重照就倒黴了,他名字裏這個‘照’與曌同音得避諱,於是隻得改名叫李重潤。

    吳寧這一邊想一邊樂,這老太太名字起的霸道,人也霸道,連親孫子的名字都不放過。

    到灶房裏要了兩個碗來,帶著兩個孩子尋一處坐下。

    李裹兒探出腦袋,看著吳寧拍散陶罐上的泥封,忍不住道:“是酒嗎?父王不讓裹兒喝酒的。”

    吳寧更樂,“當然不是酒了,是酸乳,你喝嗎?”

    一聽是酸奶,裹兒膽子大了起來,來是陶罐邊上巴望。

    “酸乳好,裹兒最喜酸乳。”

    “可是....”小姑娘又不懂了,“酸乳為什麽要封起來?”

    “因為我家的酸乳大唐獨一份啊。”

    這是上秋之後,用鮮果醃起來的果味酸奶,不像稀奶容易壞。醃了半冬,又徹底融合了果味,應該就是李裹兒和李重潤這種年紀的孩子最喜歡的了。

    說著話,吳寧從陶罐裏舀出一碗,加了蜂蜜,遞給李裹兒。

    “嚐嚐吧。”

    李裹兒新奇的緊,還是一次用勺子吃酸奶。

    看了眼李重潤,見兄長點頭了,這才拿起勺子,舀了一點放在嘴裏。

    登時眼睛一亮,“好吃。”

    吳寧又盛起一碗遞給李重潤,“你也試試?”

    李重潤見妹妹吃的香甜,畢竟也是孩子,已經是躍躍欲試了。

    可還是朝吳寧深施一禮,“多謝小郎君!”這才悶頭吃了起來。

    吳寧淡淡地笑了笑。

    其實他心裏很清楚,不論是李裹兒,還是李重潤,他們成年之後可沒有現在這麽懂事有禮。

    李裹兒的狠毒與跋扈,是不輸太平和韋妃存在。

    而李重潤似乎也沒那麽乖巧。否則他也不會去招惹武老太太的男寵,而引來殺身之禍了。

    可是,李顯的廢帝身份,扭曲的家庭環境,使這個兩個孩子從一出生就麵臨著死亡的威脅。

    李顯的處境也是剛剛有所好轉,天知道,這五年間,他們這一家子過的是怎樣的提心吊膽。

    小孩雖然不懂事,可是小孩也是最敏感的,這份謙虛與怯懦背後,並不是真正的為人禮貌,而是恐懼。

    這也就不難理解,將來的李裹兒為何扭曲到那種地步了。

    這讓吳寧想到了自己,自己這一世的童年,何嚐不是如此?

    何嚐不是壓抑扭曲的呢??

    下意識看了眼院子另一端談笑風聲的李顯與武氏兄弟,還有陪坐在一旁有些格格不入的太平公主,不由苦笑,還特麽什麽童年啊?

    “老子這一輩子都別想消停了,算是跟你們撇不清嘍。”

    ......

    ————————

    其實,經過這段時間,吳寧已經想好了。

    身世他不能不管,生母賀蘭氏的慘死更不能置之不理。可是怎麽管,卻和賀蘭敏之所想的出入甚大。

    說白了,高宗之子這層身份,對於吳寧來說真不是什麽好事。

    賀蘭敏之想用他這層身份為賀蘭家報仇,為他那張臉報仇。

    “.....”

    你當吳寧傻啊?

    那特麽可是武則天,要是讓她抓住吳寧,還有好?

    吳老九早就想好了,如果......

    如果賀蘭氏之死與武則天無關,而又讓他查出了是誰幹的,那就簡單了,想辦法把真相捅到武則天那裏去。

    老太太管了最好,就算不管,以吳寧的本事,把下毒的仇人拉下馬,報仇雪恨應該不難。

    如果親娘之死就是武老太太幹的......

    那更簡單了,等死吧!

    吳老九自認,無論哪方麵,他都不可能是那老太太的對手。

    ......

    當然了,這隻是一個玩笑。

    其實.,直到今天,吳寧已經基本確認,這生母之死不是武老太太幹的。

    理由就是:他還活著。

    可能別人覺得,這個理由有點奇葩,可是吳寧卻一點不覺得。

    因為,從最開始就有一個疑問,是吳寧一直都解不開,一直都想不明白的。

    也就是從第一次老太太賞了他五十斤大錢開始,這個疑惑就一直在吳寧心裏怎麽也想不通。

    ......

    ————————

    回想太平公主到房州之後的種種,有一點是十分肯定的,那就是武則天對這裏的一舉一動都清清楚楚。

    包括肖老道、孟蒼生、自己,還有太平第一次在問仙觀裏的談話;還有那天武三思去問仙觀,肖老道與武三思的談話,武則天在千裏之外都知道的巨細無遺。

    這也是為什麽後來,因為吳寧在這裏麵的表麵,武後下旨賞賜的原因。

    可是,她為什麽要賞吳寧?

    表麵上看,是因為吳寧說了“民苦”那番話。

    但細想之下,這並不合邏輯。

    這不就等於是明著告訴太平,告訴武三思,告訴吳寧,她在監視眾人嗎?

    你們私下裏說的話我都知道,而且還因為私下裏說的話深得武後滿意而下旨賞賜?

    看似合理的一賞,好像也沒那麽合理吧?

    開始的時候,吳寧還以為老太太一時激動而疏忽了,或者,她根本不知道問仙觀,還有在吳寧家裏,這些人都說了什麽。是太平、或者武三思,又或者是誰,專門撿老太太喜歡聽的,告訴她的。

    這並不是沒有可能,而且可能性很大。

    武三思向老太太賣個乖,太平向母親撒個嬌,都有可能把房州這邊的事情透露一點。

    但是後來,緊接著的第二件事,卻讓吳寧徹底打消了這個天真的想法。

    太平不可能把她給李賢去信的事告訴武則天,也不可能愚蠢到把自己怎麽和睦武李都專門請教武則天。

    事實上,這個事兒吳寧還特意問過太平,確認她什麽都沒和武則天說。

    那就隻有一種可能,武老太太的眼線確實無處不在,她確實能做到無所不知。

    所以,當她得知吳寧攔下太平給李賢的信之後,會打吳寧的板子。

    ......

    可是.,有沒有另外一種可能:

    就是老太太想通過這頓板子讓吳寧知道,不但李賢的事吳老九辦錯了。而且,她想讓吳寧知道——

    “我確實什麽都聽得見!”

    ......

    但是,武則天為什麽要讓吳寧知道這一點?這不合邏輯。

    她沒有必要,更沒有那個閑心對一個房州的山裏娃傳達這樣的信息吧?

    疑問到了這一步,又懸在了那裏。解釋不通,也理不順。

    直到最近,吳寧才想出一種可能,而這種可能剛一在心頭浮現,差點沒嚇得他調頭就跑,遠遁天涯。

    ......

    這種可能有幾個先決條件:

    第一,武則天手眼通天。

    在她麵前吳寧也好,太平也罷,包括武三思、武承嗣這些人,所謂的密談都不成立,老太太已經兩次證明了這一點。

    第二,武則天對吳寧似乎出奇的上心,最起碼是超出了對平常百姓的關注。

    第三,直到現在,吳寧還活著!!

    想像一下,在這樣三個先決條件之下,吳寧等人所謂的密談,還成立嗎?

    連孟蒼生和肖道長兩個高手在場的談話,武則天都能知道,那還有什麽樣的密談老太太聽不去呢?

    如果不成立,那賀蘭敏之向吳寧告知身世的時候,武老太太會不會也知道吳寧就是高宗和她外甥女的兒子?

    如果這也成立,那武則天會允許這個民間皇子來找她報仇嗎?

    可是吳寧還活著,再結合武則天對吳寧之前的關注......

    好像隻有一種可能了,那就是:

    武則天早就知道賀蘭敏之藏在這裏,早就知道吳寧的真身到底是誰!

    ......

    可怕嗎??

    當吳老九想到這個可能的時候,汗毛都特麽炸了起來,險些拔腿就跑。

    就特麽這種對手,你讓吳老九怎麽玩的轉?

    又怎麽敵得過??

    ......

    。

    ————————

    病倒了,躺了一天一夜,總有一口氣兒壓在胸口上不來下不去,憋的腦袋疼。

    更新慢一點。

    另外,預告一下:

    快了...

    幾乎所有的鋪墊已經完成,隻差一個收尾。

    然後...

    .然後吳老九這隻哈士奇,真的要變成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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