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8.假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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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她是否也意識過來,自己的情緒略顯急切,她又立馬笑著說:“我沒有別的意思,我也很喜歡小魚兒,隻是這幾天家裏有些忙,所以……”
她說到這裏,我幾乎也明白她話內的意思是什麽了,話至於此,她又看向穆鏡遲說:“可是小魚兒這幾天闖了什麽禍事?”
穆鏡遲坐在那笑而不語,不過,過了一會兒,他對顧惠之說:“隻是一點小事情,她性子你應當是知道的,多替我勸勸她。”
穆鏡遲說到這,便沒有在這多停留,而是讓丫鬟們端些東西上來招呼顧惠之,他便從這離開了。
等穆鏡遲一走,顧惠之放鬆不少,她又再次看向我問:“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怎麽好端端的,又嚷嚷著要小魚兒離開。”
我說淡聲說了句:“沒什麽,隻是覺得他不適合待在穆家,我記得前之,我便跟你說過這件事情。”
顧惠之說:“我清楚,我之前不是也勸過你嗎?”
我說:“你是不是不太想讓小魚兒回去你那?”我剛問完,也沒有急於去看她的反應,笑著說:“也對,小魚兒畢竟不是你親生的,又放在你家麻煩了這麽久,如今我回來,哪裏還有讓你繼續養著的道理。”
顧惠之聽到我這些話,臉瞬間便難看到了極點,她說:“你就如此想我的?”她又說:“我們好歹也是這麽多朋友了,我會因為小魚兒不是自己親生的,而不願意接手他嗎?”
我說:“那你怎麽如此不希望我讓小魚兒離開穆家?”
顧惠之說:“我不這是為了你好嗎?之前我便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小魚兒現如今被穆鏡遲如此看重是好事,於你於他都是好事,為什麽你就這麽不希望小魚兒待在這?難道就因為你覺得小魚兒不該過這樣的人生嗎?”
顧惠之苦口婆心的勸著說:“清野,這次你聽我的,小魚兒留在這沒有任何錯,你以前還很喜歡小魚兒的,如今你是怎麽了?”
我沒說話。
顧惠之似乎生怕我會讓小魚兒離開,她又說:“而且,你要我接收,我便跟我夫家那邊的人商量商量,畢竟那個家也不是我一個人做主,小魚兒在我那放了這麽多年,說句好不聽的,他們雖從來沒有說過這方麵,可心底也不是沒有想法,有時候,其實我也有些難辦,不過,你若是硬要如此,那我便隻能在找他們家的人說說,倒時候你把人送過來,可就算我這邊答應了,穆先生又能夠答應嗎?”
顧惠之歎氣說:“清野,你真應該好好想想。”
顧惠之在說這些話的過程中,沒有任何異樣顯露,表情語氣都正常的很,一番話陳述了她的難處,又替我置身處地的想著,倒很難讓人看出她阻止小魚兒回去的動機是什麽。
她見我一直盯著她看,未說話,便又問:“你這樣瞧著我做什麽?難道我有說錯什麽嗎?”
我從她身上收回視線說:“沒什麽。”小魚兒在休息,我又對顧惠之說:“不如先去我房間?小魚兒在休息。”
顧惠之似乎這個時候才發現,小魚兒還躺在床上,她勸了我這麽久,見我還沒對那件事情發表任何的態度,便說:“也好,先去你房間,等會我再來看小魚兒。”
我便帶著顧惠之從小魚兒房間離開,丫鬟們又把一些端上來的吃的喝的端了起來,又尾隨著我們端去了我們房間。
等到達我屋子內後,我和顧惠之同一時間坐在了沙發上,丫鬟們把茶放下後,她隨口問了句:“對了,關於上次那批煙土的事情,最後到底是怎麽處理的?”
我說:“是穆家碼頭上的下人受賄,導致那批煙土從碼頭流了進去,現如今都已經查清楚了,碼頭的工人也悉數交代了。”
顧惠之說:“現如今陰家的勢力如日中天,基本上他跟穆家的勢力在金陵各占一半,而且陰家和穆家還不是特別交好的那種,以後是怎麽個走勢也沒人清楚。”她說到這裏,便端起一旁的茶杯又問:“我還聽說,穆先生有辭去身上職位的意思?”
我也在那抿著茶,淡聲說:“還沒有確定的意思,他是這樣想的,你也知道他身子向來弱,而這個位置,工作量又如此之大,所以想辭去,也是正常的,隻是霍夫人跟霍先生不肯。”
顧惠之說:“那邊怎麽會肯,你穆家一直在後頭做支撐,若是穆家抽身離開,那這金陵不就少了半邊天嗎?”
顧惠之又想起什麽,她忽然放下茶杯問:“對了,那天你怎麽跟我提起我哥哥的事情了?”
我沒想到她竟然會主動提起,我立馬笑著說:“沒什麽,那天隻不過是想起了,隨口一提罷了。”
顧惠之卻不相信我這敷衍的說辭,她說:“清野,我知道,你從來不會無緣無故跟我提某些話題,比如我哥哥的事,你絕對不是因為你口中所說的一時想起。”
聰明如顧惠之,我們也認識這麽多年了,她確實了解我,她今天會來這的緣故,大約便是跟那天我的話有關。
話說到這,我倒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接她話了。
顧惠之見我沉默著,她又問:“可是那件事情有消息了?可你那天不是還跟我說,沒有幫到我嗎?”
她直逼而來,似乎我不回答那天為什麽會突然提起那件事她便不會罷休一般,敏感的似乎有些過了。
她目光一直盯著我。
良久,我終於開口說:“惠之,我問你一個問題。”
她見我喚得如此凝重,便趕忙說:“你想問我什麽,說就是,我們之間何必在這吞吞吐吐。”
我說:“假如,我知道了當初殺你哥哥的凶手是誰,你會報仇嗎?”在顧惠之回答之前,我在後麵加了一句:“我說的是假如。”
顧惠之沒想到我會問她這個問題,她反而沒之前那麽急切,反而情緒平靜了下來,她沒有立即回答,沉思了幾秒才反問我:“你是想聽我說真話,還是假話。”
我說:“我想聽你的真話。”
顧惠之臉上帶著幾絲笑說:“真話便是,我不會放過當初那個殺害我哥哥的凶手,盡管這件事情已經過去這麽年,可那件事情不管是對我,還是對我的家人都造成了無法彌補的傷害,我的哥哥是最疼我的人,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竟然會被人殺害,而且他會被殺,這裏麵有一半原因,還因為是我引起的。他死後的那一兩年,我日日夜夜夢見他,夢見他脖子上全都是血,他睜著眼睛盯著我,你知道那是一種什麽感覺嗎?”
顧惠之說:“你不知道,我每日都活在自責和內疚以及恐懼中,這件事情過去這麽久,我從來沒有哪一刻,有真正忘記過這一件事情,我的父母,因為白發人送黑發人,整日以淚洗麵,以至於哭到眼睛都接近於失明,每一個節日,我們家再也沒有以往那種快樂,因為家庭團圓日,永遠不可能再真正意義上的團圓,它反而在提醒著我們,哥哥不明的慘死。”
她說到這,又問我:“那麽,你告訴我,假如你真知道這件事情,知道殺害我哥哥的凶手是誰,你會選擇瞞著我嗎?”
顧惠之這句話問得極其認真,甚至不帶一絲玩笑,她雙眸緊盯著我。
我看到了她瞳孔內的我,表情和她臉上的表情如出一轍,同樣帶著認真和試探。
也許她已經猜到了我知道了些什麽,不然她不會如此反問我。
在她的視線下,我沒有閃躲,而是和她相互對視了一段時間後,我對她說:“也許會,也許不會。”
顧惠之重複著我的回答:“也許會?也許不會?”
我無比肯定的說:“是的。”
她說:“能告訴我理由嗎?”
我說:“我不會告訴你的原因,是因為為了你好。”
顧惠之聽到我這句話,她忽然笑了出來,笑得雙眸中有淚光在閃動,她語氣卻充滿了諷刺說:“是真的為了我好嗎?既然是為了我好,可為什麽卻還要欺騙我,瞞著我?”
她語氣竟然變得與有些激動,有些怒意,有些不似在開玩笑,而像是在真的質問我。
我看到她放在桌上握得發白的拳頭,她並沒有意識到此時的自己有多激動,而是在等著我答案。
我說:“如果我瞞著你,你會對我有怎樣的想法。”
她說:“我們不再是朋友,那是我的哥哥,我的親人,身為朋友你不應該瞞著我,若是真的為了我好的話,你應該告訴我真相。”
我說:“可你有沒有想過?也許那個凶手是我們都無法較量的呢?我告訴你,隻會把你推到一個深淵,你不僅報不到仇,還會害了自己,害了自己的家人,那不是害了你嗎?”
她聽到我口中的害字,覺得好笑,竟然低低笑出了聲,她說:“害?”
我說:“是的。”
顧惠之說:“不管我知道真相後會遭遇什麽,可這些事情也是我個人的選擇,而身為我的朋友,不應該在知道的情況,卻連知情權都不給我,你憑什麽來代替我做這些決定?還是為了我好本身就是你用來掩飾別的想法的一種借口?”
顧惠之的話讓我有些啞口無言,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因為我知道我的話她根本不會聽。
顧惠之見我被她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克製住自己的情緒說:“清野,你知道嗎?朋友之間都應該是相互尊重的,你不應該私自幫她做任何決定,你瞞著她,雖然從某種說法上來說,你是為了她好,可從某一方麵來說,這是對她以及她的家人一種殘忍,她的哥哥被人殺害了這麽久,竟然親人被殺的真相都無法得知,死者如何安寧,她的家人何以安寧?”
她低笑著說:“不過,那都是假如,我相信若是真的,你絕對不會這樣對我是吧?”
這句話她用的是玩笑的語氣,目光也滿是期待的看向我。
不知道為什麽,在她的目光中,我有些回答不上她的話,因為事實時,我確實未告訴她真相。
她見我久久未回答她,她嘴角勾著一絲笑說:“沒關係,我理解你。”
她端起桌上那杯冷掉的茶水,一口喝了下去,喝完後,她將杯子放在了桌上,起身便要走。
不過在她即將要出我這扇房門時,我說:“正因為我經曆過這一切,所以我更加明白這裏頭需要付出的代價是有多慘烈,我想,如果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我還是不會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