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5.凡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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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宋顏顏,一看便是來挑事的。
    我也看向她,笑著喚了句:“陰姨太。”
    當初喚她宋夫人是給她麵子,而如今,這麵子我不想給了,所以喚她一聲姨太。
    果然,宋顏顏在聽我這聲姨太時,臉色巨變,她提高音量,皺眉說:“你喚我什麽?”
    我依舊毫不客氣的喚了聲:“宋姨太。”
    “你——”宋顏顏氣得指著我。
    虞助理自然知道我是個什麽脾氣,在穆家這麽多年,我還未對誰低聲下氣過,何況是這個宋顏顏。
    兩個人都不是好惹的主兒,這樣下去,天雷地火,必定要爆炸。
    虞助理見這麽多記者在那,便趕忙插了進來,擋在我和宋顏顏麵前,他對宋顏顏說:“宋太太,我們家小姐今天心情不是很好,請您千萬別跟她計較,而且現在這個場麵,是招待外來來賓,還請宋太太跟我家小姐都注意些場合才好。”
    他說完,又回頭看向我說:“小姐,您剛才不是說有些累嗎?我們先去休息室吃點東西,休息如何?”
    我也懶得在這跟宋顏顏浪費時間,便看了虞助理說:“正好,走吧。”
    虞助理便立馬在前方引著,我沒再看宋顏顏,隻是跟在了虞助理身後。
    宋顏顏氣得在那想要追上來,不過她身邊跟著的人拉住了她,示意她別在這個場合下鬧事,她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忍住了。
    宋顏顏見尤斐然目光還落在我身上,便在那冷嘲熱諷的說:“你姑父說的沒錯,尤家最沒血性的人便是你,人家都沒把你放在眼裏,你倒好,眼神一刻不停的圍著人轉,有沒有點羞恥心。”
    宋顏顏說完,又瞧了一眼不知何時同樣跟過來的金巧慧一眼,她沒再多說什麽,便氣衝衝的帶著身邊的人離開了。
    剩下尤斐然跟金巧慧,不過尤斐然向來對金巧慧愛答不理,所以,這次也同樣,他一句話都沒說,便又朝我的方向走了來,金巧慧在他身後喚了句:“斐然。”
    尤斐然並沒有停,而是徑直朝前走著。
    我們並沒有走遠,所以尤斐然跟過來的時候,春兒還在我身邊提醒了一句:“小姐,尤少爺過來了。”
    我稍微回頭看了過去,果然,尤斐然正朝我們這邊走,虞助理一瞧見這樣的情況,便在人群中招了招手,我們身邊的人群裏迅速出來兩個黑衣人,他們到達虞澤身邊後,虞澤剛要吩咐什麽。
    我便停了下來,對虞澤說:“虞助理,他來找我,想來是有話要跟我說的,而且他怎麽說都是陰柏翰的侄子,不如就讓他跟過來,同我把話說完吧。”
    虞助理見我如此說,便看了我幾秒,他想了想才答:“但還是希望小姐明白,尤斐然畢竟是陰家的人,如今陰家跟穆家的關係您是清楚的。”
    我笑著說:“我自然是清楚,這點用不著你來提醒我。”
    虞助理沉了一口氣,便隻能又揮手,把身邊的人遣散了,我們便繼續朝前走著。
    等到達一間休息室門口,那裏站著兩個士兵,見我們走來,便迅速將門給打開,我最先走了進去,我剛進去沒多久,尤斐然也加速走了過來,正好走到門口,他以為虞助理會攔他,可虞助理站在那卻沒有動,隻是看著他。
    尤斐然見他沒有攔的意思,便沒再猶豫迅速走了進來,虞助理看了春兒一眼,春兒便順勢關上了門。
    等屋內徹底安靜下來後,我才轉身看向尤斐然說:“說吧,你找我何事。”
    尤斐然沒想到我們兩人再次見麵,我對他的態度竟然會是如此冷淡。
    他瞧了我一會兒問:“你再怪我?”
    我不知他為何會問出這樣一句話,我不解的問:“我為何要怪你?”
    尤斐然說:“你既然沒怪我,為什麽對我態度如此冷淡,你覺得那一次是我姑父冤枉了他不成?”
    我覺得好笑說:“我為什麽要怪你這方麵,穆家跟陰家的矛盾,與我無關,至於穆鏡遲到底有沒有被冤枉,自然也和我沒關係。”
    尤斐然說:“我姑父當時說,你怎麽都不肯作證。”
    我說:“我不肯作證的原因,不是因為我是站在穆鏡遲這邊,而是我陸清野恨歸恨他,可也知道,下三濫的手段是小人所為。”我看向尤斐然說:“我不知道事情經過,我自然不會胡說什麽,這是我的個人原則,不存在任何私心。”
    尤斐然說:“不,清野,你別再給自己找借口,我了解你,你從始至終就沒明白過自己的心。”尤斐然的眼神無比犀利的戳向我說:“你別把自己說的多麽高尚,你隻有對穆鏡遲如此高尚而已,有些事情,可能連你自己都不想承認,所以你一直在欺騙自己。”
    我冷冷看向尤斐然說:“你到底想說什麽?”
    尤斐然見我竟然語氣內竟然帶著按捺不住的火氣,他苦笑著說:“我不想說什麽,我想說什麽的,你應該也清楚。”
    我說:“我不清楚,若是你無事的話,你最好還是盡早離開,你已經是有家室的人了,我們之間不可能再像以前。”
    尤斐然說:“你放心,在這方麵我心裏有分寸,我來這裏找你,還是那句話,我們沒有冤枉穆鏡遲,他是否跟日本有勾結,時間會證明一切,清野,你應該沒忘記當初你離開時,他下了怎樣一個殘忍的決定吧。”
    尤斐然見我不說話,他又說:“顧惠之來找過我,和我說了一些關於你和她的事情,她說她對你很失望,作為朋友,你讓我們所有人都覺得失望無透頂,那時候我從來不這樣覺得,可這幾年,這種感覺一日比一日濃烈,我隻希望有一天,我們不需要站在對立麵。”
    尤斐然說到這裏,他沒有再說下去,而是很快轉身離開。
    我目光落在他身上,我也沒有喚住他,顯然,這幾年大家都變了,不,應該說,我們從來就沒有真正了解過彼此。
    尤斐然離開後,春兒便從外頭走了進來,她見我臉色很差,便在我身邊小心翼翼問了句:“小姐,您想喝點什麽?”
    我說:“我想休息。”
    我說完,便朝著不遠處的沙發走了去,虞助理也跟著走了進來,便讓春兒端杯茶給我。
    不過春兒手上那杯茶還沒端給我,門外便走過來的一個丫鬟,是施欣蘭身邊的丫鬟,她站在門口詢問虞助理,問我如今是否有時間,說霍太太讓我過去一趟,說是要請我過去接待來日本那邊的訪客。
    她們本就是因著這個名目將我請過來,自然不可能就任由我在這休息室待著,所以在虞助理朝我看了過來時,我說了句:“我現在就過去。”
    虞助理見我狀態有些不對,他還是問了句:“您不再休息一會嗎?”
    我說:“不用。”
    接著,我便起身朝著那丫鬟走去,那丫鬟便引著我朝前走。
    春兒隻能小跑著緊跟在我身後,虞澤大約是得了穆鏡遲的吩咐,自然也是隨著我的。
    那個丫鬟怕我等會不認識人,所以一直在跟我描述著等會將會見的人的名字以及特征。
    我要聽不聽的聽著,等我們到達大廳後,果然才老遠的距離,便瞧見霍長凡施欣蘭正站在大廳中央招呼著一些日本人,其中一個人,穿著日本的軍官服,手上端著一杯香檳,離霍長凡的距離最近,大約便是日本派過來的阪田。
    幾人正說著話,施欣蘭在一旁賠笑著,大廳內一派和諧,卻不見穆鏡遲,這個時候,虞澤在我身邊小聲說:“先生今天身子有些不適,所以暫時下去休息了。”
    聽虞澤如此說,我也沒有再多問,等快要走到施欣蘭身邊後,她的丫鬟提前朝她走了過去,在她身邊提醒了一句。
    施欣蘭這才朝我這方看了過來,見我竟然過來了,便趕忙朝我走了過來,如平常一般親切的拉著我手笑著說:“清野,你總算來了,我們正愁著語言不通呢,你快來幫我們翻譯翻譯。”
    她說完,便很快拉著我朝那端走了去,霍長凡看到是我,也笑著和我打招呼,完全看不出任何變化,仿佛什麽事情都未發生一般,他便同我介紹一一介紹著。
    對方有個翻譯,會說中文,不過中文不太流暢,說十句話,基本上有七句是聽不懂的,難怪施欣蘭跟霍長凡她們是一頭霧水,完全不清楚那翻譯想要表達的意思是什麽。
    我幹脆問那翻譯是否會英文,那翻譯大約也清楚自己的中文不標準,她見我如此問,便趕忙用英文回答我,於是我們兩人便用英文交流著。
    我們交流了一會兒,基本了解一些情況後,我才對施欣蘭和霍長凡她們表達了她們的友好。
    霍長凡聽了,便笑著說,也讓我對他們表達金陵的歡迎之意,雙方基本寒暄完後,因為霍長凡他們為訪問團準備了幾場精彩的戲曲,所以我們又暫時從大廳離開,去了總統府後麵的戲院。
    這次都不談雙方的關係,隻是單純的友好交流,以及兩國文化的交流。
    我們這邊準備了戲曲,而訪問團也帶來了他們的傳統舞。
    之後一大部分人,便都去了後頭的戲院,看雙方的歌舞劇,而我的任務便是跟訪問團解釋戲曲裏戲詞的意思,以及戲曲文化曆史的演變。
    他們除了在兩國戲曲文化上進行交流,便再無什麽題外話,雖說是友好訪問,可顯然這樣的情況,友好訪問不過是個幌子而已,各自臉上都帶著假笑看著舞台上的節目。
    節目很短,因為節目的時間必須要在飯點到之前結束,雙方展示了各自的舞蹈後,宴席自然便開了。
    我們又朝著宴席那端走,不過大堆人馬還沒移到演宴席大廳時,隔著很遠的距離,我便瞧見有些記者在那架著相機候著我們,從他們麵前經過。
    就在那一堆的記者裏頭,我瞧見了木村,他的相機架在最前排,他也正在看向我們,施欣蘭在看見木村時,竟然回頭看了我一眼,大約是在等著我的反應。
    不過我瞧見木村,就像是瞧見一個陌生人一般,半點反應也沒有,隨著他們吵裏頭走。
    木村目光一直緊盯著我,可在場的人太多,很快他的視線便被一堆的人給擋住了。
    我們入席後,便開始用著餐,用餐是個漫長的過程,不僅要介紹各種菜係,還要配合著記者們拍照錄像,甚至是官方大合照,來展示雙方對彼此的友好和關係的和諧。
    不過就在我介紹菜係的過程中,訪問團其中一個略微眼熟的官員忽然用蹩腳的中文問了我一句:“這位小姐,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
    那官員這句話一出,席麵上所有的人,竟然同一時間停下了所有的動作以及所有的聲音,全都看向那個跟我說話的官員。
    這個時候施欣蘭笑著問了句:“鬆本先生何出此言?”
    那官員卻沒有回答王芝芝,而是問我:“你是不是在領事館那邊工作過?”
    我在領事館接翻譯時,接觸過許多官員,我隻覺得他有些眼熟,卻想不起來是什麽時候見過了,對於他的話,我用日語跟他說,我確實在日本那邊的領事館工作過。
    他一臉了然的點頭。
    施欣蘭自然是不知道我們在用日語聊什麽,不過,這時她卻主動用中文再次問了那鬆本一次:“鬆本先生跟我的翻譯認識?”
    鬆本立馬點頭又用中文回答著說:“這位小姐我認識的。”
    施欣蘭說:“您怎麽認識的?我們這位翻譯小姐確實婚後在日本待了幾年。”
    鬆本聽到婚後這兩個字的時候,他抓到了兩個關鍵詞,疑惑的問了句:“婚後?”
    施欣蘭說:“對,這位翻譯小姐是已婚後才出的國。”
    鬆本這個時候眼神忽然下意識看向記者區。
    他似乎也和木村相識。
    施欣蘭也注意到了鬆本這個動作,便又笑著問了句:“鬆本先生怎麽了?可有什麽地方不妥嗎?”
    鬆本就在這個時候說了句:“這位翻譯小姐的丈夫,名字可是叫木村?”
    施欣蘭說:“木村?”她覺得有些好笑的問:“什麽木村?”
    鬆本又說:“木村是一名記者,隨我們來訪問的記者。”
    鬆本這句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竟然全都靜默了下來,施欣蘭的臉上也猛然往下沉。
    鬆本發現施欣蘭的表情有些不對勁,以及在場的人表情也很是不正常,他察覺到情況似乎有些不正常,便皺眉問:“我可是說錯了什麽?”
    施欣蘭臉上卻再也沒有笑意,她說:“鬆本先生,這位翻譯小姐的丈夫並不叫什麽木村,她是我們國家穆總理的姨太。”施欣蘭還沒等那鬆本反應過來,又說:“不知道您所說的木村如今在哪。”
    鬆本完全不知道情況怎麽成了這副模樣,他下意識往記者區那邊一指,他剛想說話,可話還沒說出口,施欣蘭忽然一巴掌拍在桌上,站了起來說:“把那胡亂造謠的人給我拿下!”
    就在這一秒鍾,記者區的後麵忽然走過來兩個士兵,那兩個士兵一把架住還一頭霧水的木村,架著他就要朝外邊走。
    日方的訪問團,一見竟然是這個情況,那鬆本當即也一同站了起來說:“總統夫人,木村是我的朋友,您為何如此做。”
    施欣蘭鐵青著臉說:“鬆本先生,因為您的朋友在造謠我們國家的總理夫人,您應當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總理的妻子,豈是這種人可以汙蔑的!”
    施欣蘭說到這,又深吸了一口氣說:“請鬆本先生諒解,這種亂造謠的人,應該處死。”
    “什麽?!”鬆本衝口而出這兩個字,接著他緊皺眉頭說:“不、不、總統夫人,我想是您弄錯了,木村並沒有造謠,翻譯小姐確確實實是木村的妻子,她以前在領事館工作過,這件事情我們領事館的人都知道,一定是你們弄錯了什麽。”
    施欣蘭強硬的說:“不可能!鬆本先生,一定是你們在開玩笑,翻譯小姐姓陸,她確實這幾個月才回國,可在那邊並沒有什麽丈夫,更不認識什麽木村,她去日本也隻是去遊玩的。”
    鬆本見施欣蘭不信,當即便對不遠處被士兵的架住的木村說:“木村,你過來,你來跟總統夫人來說明情況。”
    木村一臉的恍惚,因為他根本不清楚我在國內已經結婚的事情,我至今都沒有告訴過他。
    他站在那沒動,對於鬆本的話也沒有任何反應。
    那兩個士兵為了應征鬆本的要求,便將木村給架了過來。
    木村被架到我們麵前後,鬆本便立馬催著說:“木村,你給我解釋這一切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施欣蘭也冷冷的看著木村。
    木村的目光卻始終落在我身上。
    我知道,今天這一切就是一場鴻門宴,一個局,無論我怎麽躲,怎麽逃都逃不掉,穆鏡遲這是在施欣蘭跟王芝芝麵前將計就計,來試探我對木村是否還存在感情。
    因為一旦我否認木村跟我的關係,那麽木村將被當做造謠犯而處死,可若是站出來,承認我跟木村當初的那一段關係,那麽我便親手把穆鏡遲推入輿論當中,把自己推入一條死路裏。
    穆鏡遲這是想看我保誰,選擇誰,他還真不是一般的陰險。
    而施欣蘭跟王芝芝兩人也在這唱出了一場好戲,在這樣的重要場合上,竟然來唱這場戲,倒還真是豁的出去呢。
    我在心冷連連冷笑。
    而木村被架在那一直都沒說話。
    施欣蘭這個時候耐心似乎等到了極點,她站在那問:“怎麽回事?不說,還是不敢說?你告訴我,你是何居心竟然來造這種謠,你知不知道你這是死罪!”
    施欣蘭指著木村。
    鬆本見木村竟然跟傻了一般,半晌都沒有反應,也略有些急了,他走到木村身邊催著說:“木村,你解釋,最好解釋清楚這一切,這不可能是你的謊言,領事館那邊所有人都清楚的。”
    對於鬆本的話,木村還是一言不發。
    施欣蘭見他如此,越發怒了,便又大聲說:“把他拖下去!立刻!”
    在那兩個士兵即將有動作的時候,我卻直接從椅子上起了身,朝木村走了過去,低聲說了兩個字:“等等。”
    接著,我便停在木村身邊,對施欣蘭說:“他沒有說謊。”
    施欣蘭一臉的錯愕,就連同坐在王芝芝身邊的霍長凡,都下意識的站了起來,他壓低聲音問:“清野,你清楚自己在說什麽嗎?”
    他立馬讓身邊的士兵將我拉開,可在那些士兵即將朝我走來時,我同木村一起跪在了地下,對在場的所有人說:“鬆本先生確實沒有說謊,木村也沒有說謊,木村的確是我的丈夫。”
    這個時候,虞助理忽然慌慌張張從人群裏衝了進來,他們大約都沒猜到我會如此。
    虞助理也顧不了太多,他帶著人衝進人群後,便立馬對在場所有人說:“抱歉,這件事情並不是事實,我家夫人之所以會如此說,是因為跟穆先生鬧變扭,所以才故意如此的,望大家見諒。”
    虞助理迅速將我從地下拉起,他低聲說:“夫人,先生在休息室等著您,我們走吧。”
    可他還沒完全將我拉起,我直接將虞澤給推開,然後趴在地下對站在那的施欣蘭說:“事情屬實,一切全都是我一個人的錯,和木村無任何關係,他並不清楚我在國內已婚,我一直都瞞著他,他也是受害者,所以還請霍總統總統夫人不要怪罪於他,我願意接受一切懲罰,還請霍總統跟總統夫人賜我一死。”
    施欣蘭跟霍長凡一遇到這樣的情況,全都有些束手無措了,整個大廳鴉雀無聲,所有人全都壓抑著呼吸看著這場離奇的鬧劇。
    沒人敢相信,堂堂的穆家姨太,竟然會幹出這樣的勾當,穆鏡遲在他們眼裏,一直都是神聖不可侵犯的,這場鬧劇一出來,他聖潔的形象,一瞬間便從天上拉入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