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9.妻子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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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有等尤斐然回答再回答我什麽,直接掛斷了電話。
    就在我掛斷電話的這時,門口正候著一個丫鬟,那丫鬟正瞧著房間內的我,大約是有事,可又不敢往裏頭闖。
    我坐在那看了她許久,便問:“有事嗎?”
    那丫鬟見我如此問,便趕忙在外頭回了句:“小、小姐,您有一封信。”
    我說:“信?”
    那丫鬟點頭說:“是。”
    我想到了什麽,便立馬從椅子上起身從那丫鬟身邊經過,直接朝著樓下走去,到達外頭後,桂嫂正好拿著我的信從外頭走進來,她一瞧見我,便立馬笑著喚了一句小姐,她說:“您下來的正好,我剛好從郵差手上接到您的信呢。”
    接著,桂嫂立馬將信封遞給我,果然是遠洋來的信,我倒是忘了這回事了。
    我直接從桂嫂手上接過,接過後,我本想直接打開,不過見周圍有不少的丫鬟在,最後想了想,又對桂嫂她們說:“我有點渴了,桂嫂您幫我送一壺紅茶上來吧。”
    桂嫂聽我這樣說,便止步在後頭,回了句:“好的,小姐。”
    我快步朝著樓上走,等到達房間後,我幾乎是用最快速的時間將那封信給撕開的,果然信是良子寄來的,她在信裏麵說,她在日本一切都安穩妥當,讓不要掛念,還說她已經見到了木村的母親以及小奈,她們非常想念我,盼望與我見上麵,或者通電話。
    良子還說,她未敢將木村的事情告知他的母親,隻是謊稱木村因在這邊有工作在身,近幾年都很難再回日本,而木村的母親也深信不疑。
    良子又問我在這邊是否可安好,木村的後事如今怎樣,可否願意跟木村的母親以及小奈通上一通電話。
    看到這裏,良子又筆鋒一轉說,納斯學院的威爾教授給她回信了,說那個化驗結果已經提前出來了,結果附在了信封內,望我查收。
    看到這裏,我迅速將信紙丟在了椅子上,然後又繼續在信封內翻找了一番,裏頭果然還有別的東西,我快速將裏頭的信紙掏了出來,裏頭是一疊化驗報告,是兩份,我從頭看到尾,當我看到後麵的結論上,用英文寫著一句,基因相似率僅有百分之八時,我的手抖了兩下。
    我並不懂這方麵的醫學知識,這裏也並沒有將一切寫的很明白,大多都是醫學術語,不過良子曾經跟我解釋過,她說這項基因檢測,若是父子關係,基本基因相似率上了百分之九十九,那麽百分之百便是父子,若是低於百分之九十以下,那便證明兩人並非父子。
    而這上頭竟然低到百分之八,這個基因相似率早就跌出了百分之九十的範圍,那這便代表什麽?
    我不是學醫的,對這方麵也不是太懂,便又立馬將信紙拿了起來,良子後麵未再多寫什麽,隻用望查收做了結尾。
    我便起了身,又立馬衝到電話旁拿起了電話,迅速下手搖了一串遠洋的號碼,電話搖出去後,響了許久,第一用沒人接聽,我又打了第二通,第二通還是無人接聽後,我放下話筒,本想回第三通,可還沒來得及下手撥,反倒是我這邊打進來了一通電話,我也不知道是找誰的,下意識又將話筒拿了起來,放在耳邊喂了一聲。
    可這聲喂過去後,電話那端當即便傳來良子的聲音,她說:“野澤是我!”
    我沒想到會是良子,我剛想問她怎麽知道是我打過來的時候,良子便說:“剛才我在招待客人,等送完客人趕回來時,鈴聲便斷了,我猜到此時的你肯定已經接到了我寄給你的那封信。”
    我說:“我剛拿到,打電話便是想詢問你,基因相似率隻有百分之八是什麽意思。”
    良子在電話那端說:“我就猜到你肯定看不懂是是什麽意思,百分之八,便是基因不相符,兩人不是父子關係,假如是父子關係的話,那麽不可能基因相似率隻有百分之八。”
    我皺眉問:“不是父子關係?”
    良子很肯定的說:“是。”
    我說:“這種方法可行嗎?”
    良子說:“你相信我,如今英美兩國已經開始漸漸推崇這種檢測方法,他們將這種方法取名為dna,我可以很肯定的跟你說,以後這種檢測方法會遍布全世界。”
    我說:“你確定?難道沒有出錯的可能嗎?”
    良子說:“威爾教授是這方麵的權威,不會錯的,野澤。”
    我握著那封信站在那久久都未說話,我一直以為是自己被人誤導了,也以為是自己多疑了,那次血型鑒定後,我基本認定了風兒是穆鏡遲的兒子,可如今,這份檢測報告,竟然否認了他們之間的關係,那到底該信哪一種?
    難道說顧惠之的話是真的?
    良子見我在那沉默著,她便在電話那端連喚了兩聲野澤,當她要喚第三聲時,我立馬回了她一句:“我在,良子你說。”
    她說:“你可看了我給你寫的那封信。”
    我說:“我看了。”
    良子說:“木村的母親想要跟你通電話,那天我去看她們時,她一直哀求我,我沒有問過你,所以我暫時未敢把你號碼給她……”
    良子似乎是在征求我的意見,過了一會兒,她又說:“她還不知道木村的事情,我不敢同她坦白,若是她知道木村已……”良子在電話那端停頓了幾秒說:“我不敢想象她會怎樣,我想,她之所以同你打電話,便是要問你跟木村分開的事情。”
    我也猜到會是這樣,不然她不會堅持要和通電話,若不是問我跟木村分開的事情,那便是問木村的事情。
    良子見我不回答,便又問了句:“野澤,你是怎麽想的,你打算同木村的母親坦白木村的事情嗎?”
    我對良子說:“不,良子,我不打算坦白,她若是真的不清楚這件事情,便瞞一年是一年。”
    良子見我如此回答她,她說:“你也是如此想的?”
    我說:“對。”
    良子說:“好,那我可以讓她聯係你嗎?”
    我又沉默了幾秒,對良子說:“總會有一通電話的到來的,與其讓她整日在那盼著,不如我主動和她聯係吧。”
    良子鬆了一口氣說:“好,你若是還有什麽疑問,便給我電話。”
    我說了一句:“好。”
    接著我們兩人便一通掛斷了電話。
    我坐在那有幾秒沒動,不過過了一會兒,我還是拿起了電話重新搖著一串遠洋號碼,在搖這通號碼時,每一下,我的心便沉一分,因為我不知道該怎樣麵對木村的母親千鶴女士。
    這通電話響了沒多久,不知道是木村的母親正在電話旁還是怎樣,立即便被她接聽,裏頭傳來年邁老人的沙啞聲,她在電話那端詢問:“哪一位。”
    在聽到那熟悉的聲音,我坐在那竟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我手指下意識抓緊話筒。
    木村的母親似乎猜到了這通電話會是誰打來的,她試著問了句:“野澤,是你嗎?”
    果然,她很快便猜出了是我,見她如此問,我隻能硬著頭皮回答說:“是我,千鶴女士。”
    我跟木村的母親並不是很相熟,僅見過幾麵,所以我對她的稱呼也相對生疏,她聽到我的聲音,便大喜說:“野澤,真是你打來的這一通電話,你知道我在家裏盼望了多久嗎?”
    見她如此說,我也隻能盡量讓自己顯得正常些,對木村的母親問:“小奈怎樣?千鶴女士。”
    她見我問到小奈,便在電話那端笑著說:“她很好,來鄉下後,我送她去了我們附近縣裏的學校上學,在這邊也住的很是適應,隻是有點想你跟木村。”
    我生怕自己的聲音會泄露出什麽,所以手幾乎是掐住自己手腕回答說:“木村在這邊有許多工作需要完成,而且還是封閉式的采訪工作,可能暫時無法跟您聯係,所以今天我替他給您打了這通電話。”
    她聽我如此說,當即便問:“你跟木村還在一起?”
    她如此問,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回答,不過很快,我還是回答了一句:“是的,千鶴女士。”
    她大喜,在電話那端笑著說:“我就知道,之前木村說他和你分開了,我不相信,不過他有兩個在家非常的頹廢,我也察覺到你們之間的感情出了些問題,但我想應該不會是很大的問題,便鼓勵他來你的國家追回你,你知道,我是個很開明的人,小奈在我身邊生活的很好,你若是想在自己家鄉待著,我也並不反對木村同你在你的家鄉定居,我隻希望你們兩人能夠快樂生活。”
    我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木村母親這番話,隻是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唇,防止自己的哭聲走漏出來,若是她知道木村死在了這裏,她會怎樣,我根本無法想象那一天的到來。
    當她用這樣歡快的語氣,與我說這些話的時候,我一想到木村已經不在人世,而她卻還一無所知,我的心就像是被人抓在手上反複捶打著。
    木村的母親見我沒有說話,她也依舊沒察覺出什麽異樣,仍在那邊對我說著祝福的話。
    我一直捂著唇在這邊沉默的聽著,沒敢有任何的回應。
    木村的母親察覺了我許久都未有開口說話,而且還沉默的異常,她停下了之前的滔滔不絕,也下意識的沉默了幾秒,便試探著問我:“野澤,你怎麽了?你……在哭嗎?”
    我沒想到她竟然聽到了我的哭聲,我立馬伸出手擦拭幹淨臉上的眼淚,快速否認說:“沒有沒有,千鶴女士。”我停頓了幾秒,又說:“我……不會再回日本,木村、木村也許也會同我在這一起,我們會如您所願的那樣,幸福快樂的。”
    木村的母親笑了,她說:“木村很愛野澤,還請你珍惜他對你的情誼。”
    她這句話,讓我緊繃的情緒沒有忍住,淚意終於又崩垮在這一個點上,在發出哭聲時,我又立馬用手死死捂住了唇,防止哭聲從唇齒間泄露。
    她見我又不說話了,似乎是怕我嫌她說太多,便又趕忙笑著說:“好了,我沒有太多話要叮囑的,你們這麽工作這麽忙,我便不打擾你了,野澤。”
    她說到這裏,又說:“野澤若是抽空了,你還是讓他記得給我一通電話,小奈非常想你們,想聽聽你們的聲音。”
    還不等我回答,木村的母親竟然最先把電話掛斷了,我聽著電話內的斷線聲,眼淚如斷線的珠子。
    我再也克製不住自己,在那失聲痛哭。
    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夠瞞多久,可是我是真沒那個勇氣,將這邊所發生的事情,同木村的母親坦白。
    如今我又親手放了殺害掉木村的凶手,我又怎擔得起木村對我的那份情意。
    我做在那捂著胸口不知道哭了多久,當外頭傳來桂嫂的敲門聲時,我立馬停住了哭聲,朝著門的方向看了過去。
    桂嫂在門外說:“小姐,紅茶替您泡好了。”
    我不想讓桂嫂瞧見我這副模樣,便立馬拿著絲帕在臉上擦拭了一番,徹底止住自己的眼淚後,我才起身朝著門那端走了去,我直接伸出手將門給拉開,桂嫂果然端著紅茶站在外頭,她見我眼睛是紅腫的,本想開口問我什麽,不過話到嘴邊,她又咽了下去,隻是笑著問我:“我替您放裏頭?”
    我嘶啞著聲音說:“您把茶盤給我吧。”
    平時這個時候桂嫂是不會讓我一人的,不過今天她察覺到我此時心情的低落,也沒有再堅持要進來,而是將手上的茶盤遞給了我,我從她手上接過後,便對桂嫂勉強的笑了兩聲,便端著泡好的紅茶朝裏頭走。
    桂嫂便順勢替我將門給關上了。
    當我坐下那一秒,我又捂著唇,在那嗚咽的低聲哭著。
    到第二天早上的時候,地下的信紙被風吹的搖搖墜墜,我從滿身疲憊的從床上爬了起來,便伸出手將地下信紙和信封還有那份基因檢測報告紛紛從地下撿了起來,然後找了一個地方收好。
    這個時候,門外又傳來了敲門聲,是丫鬟在外頭輕聲喚著說:“小姐,桂嫂讓您下樓用膳呢。”
    昨天晚上大約是哭太累了,竟然趴在床上哭睡了過去,一直到現在睜開眼,便已是天亮。
    丫鬟在外頭催著,我回了她一句:“就下來。”便又朝著浴室走了去。
    等到達裏頭洗漱一番出來後,我便才將房門給拉開,丫鬟站在外頭候著我,我嘶啞著聲音問丫鬟:“平時早餐不都是端上來的嗎?”
    丫鬟低頭說:“桂嫂說您昨天下午都未廚房,所以讓您下樓用餐。”
    我也沒有多想,嘶啞著聲音應答了一聲,便朝著樓下走去,到達大廳時,便瞧見許多小廝在門口裝著東西,孫管家在那指揮著,都是一些裝著書的木箱子,是穆鏡遲的,提前全都運去江澤。
    我站在那發愣的瞧了幾秒,正在指揮著的孫管家大約是察覺到了我這邊的視線,當即便回頭朝我這邊看了過來,一見到站在那的人是我,便立馬朝著我走了過來,他到達我身邊後,便低聲笑著喚了句:“小姐。”
    我問孫管家:“這是在運什麽。”
    孫管家趕忙回答著我說:“運先生的書籍,先生的東西都要提前運過去。”
    他想了想,又問:“小姐可有什麽特別之物要運過去嗎?”
    我問:“書嗎?”我勾著笑說:“我從來都不喜讀書的,難道孫管家忘了嗎?”
    我說完,也不再理會孫管家,便朝著餐廳走去,孫管家在我身後站了一會兒,便隻能再次去了門口,繼續指揮著裝車的小廝們。
    等我到達餐廳時,我本以為是我一個人用餐,可誰知道餐廳內竟然還有一個人,是許久未從書房下來過的穆鏡遲。
    一瞧見他,我腳步當即一頓。
    桂嫂正在餐桌邊上布著菜,她見我竟然站在那發呆,便趕忙說:“小姐,您站在那坐什麽,趕緊坐來用膳啊。”
    接著,她又朝我使了一個眼色。
    我站在那幾秒,便也沒有看穆鏡遲,而是徑直朝著不遠處的椅子走去,便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桂嫂見我老實坐了下來,便又趕忙過來替我盛著湯,穆鏡遲身子依舊不是很好,但今天卻勉強的坐在餐桌邊用餐,他見我來了,便放下了手上的報紙視線看向了我。
    他對桂嫂說:“先給她盛碗湯暖暖胃吧。”
    桂嫂聽穆鏡遲如此吩咐,便趕忙放下了正在盛粥的碗,又拿了隻空碗,替我盛了一碗湯。
    不過在桂嫂將湯盛好,放在我麵前後,我卻並未碰那碗湯,而是拿起了那半碗桂嫂沒盛滿的粥。
    桂嫂一見我竟然是這樣的舉動,當即瞪了我一眼,我也沒有理她,埋著頭,自顧自在那吃著。
    桂嫂隻能對穆鏡遲打著圓場笑著說:“可能是今天的湯不合小姐胃口,我再去盛些別的湯來。”
    對於桂嫂的話,穆鏡遲也未說什麽,任由桂嫂將桌上的湯盅端了下去,去換別的湯上來。
    等桂嫂下去後,餐廳內便幾乎沒人說話,丫鬟在不遠處候著,我埋頭在那吃著,也沒有抬頭,餐廳內隻有勺子碰撞碗的聲音。
    穆鏡遲瞧著我吃了好一會兒,他突然問:“江澤那邊居住的屋子基本已經修建完成了,你向來喜涼,所以我將你的屋子設在了南麵,如今也陸陸續續搬了些東西過去,你可有什麽想要帶過去的東西,嗯?”
    對於他的話,我說:“在哪裏不是住,沒什麽差別,所以也沒什麽東西要搬的。”
    我的聲音還是有些沙啞,隨便一聽,便都知曉是昨晚大哭一場所導致。
    穆鏡遲聽了沒有說話,我又繼續低頭在那吃著粥。
    他說:“你不是喜歡院子裏海棠樹嗎,不如我讓孫管家一並替你一並移植過去如何。”
    我沒說話,穆鏡遲見我不說話,便當是我默認了,在孫管家進來餐廳後,他又讓虞澤吩咐了這些,孫管家聽了後,便低頭回了聲是,正要從屋內退出去時,我開口說:“院子內那些鬱金香我挺喜歡的。”
    鬱金香是王芝芝喜歡的話,那些花基本都是她在親手打理,我這話一出,孫管家聽了,卻下意識看向穆鏡遲。
    穆鏡遲也沒有多說什麽,對於我的話,隻是對孫管家吩咐了一句:“照辦吧。”
    孫管家又回了句是,他這才又緩慢的從餐廳內退了下去。
    桂嫂將新換的湯端上來後,穆鏡遲便在那親手替我盛著說:“屋子內的陳設,跟你在這邊的沒什麽不同,那邊的氣候更宜人,也許換去那裏,說不定心情會好上一些,你說呢。”
    既然穆鏡遲做到答應我的事,這個時候我自然也沒什麽好反悔的,他如此問,我便又說:“隨便吧,反正我對這些也沒什麽要求。”
    他笑了兩聲沒有說話,然後便將盛好的湯遞給了桂嫂,桂嫂接過後,才來到我身邊放下。
    桂嫂便將湯在了我手邊。
    我盯著那碗湯看了一會兒,便想起什麽來,看向穆鏡遲問:“我有件事情想要問你。”
    穆鏡遲本想繼續翻報紙,不過在聽到我這句話時,他手便略微停了一下,側眸看向我說:“要問什麽,你說吧。”
    我說:“我想延遲幾天去江澤。”
    我這話一出來,桂嫂當即看向我,穆鏡遲也幹脆停下手看向我。
    桂嫂以為是我想要反悔,她趕忙在一旁說:“小姐,時間已經定好了,怎可有延遲的道理。”
    我沒有理會桂嫂,而是看向穆鏡遲說:“我不是要反悔,我是再跟你商量。”
    穆鏡遲聽我如此說,便問:“能給我一個理由嗎。”
    我說:“我想把木村的屍體葬在國內,不想讓他回日本,她的母親年紀大了,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我想等他下葬再走。”
    說到這裏,我停頓了幾秒,又說:“他下葬那天,我想替他穿喪服,以妻子之禮。”
    我這話一出,桂嫂臉色大變,第一時間便是去看穆鏡遲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