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4.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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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的書房內,壓抑的呼吸聲彼此起伏,王芝芝坐在書桌前,她的麵前是成堆的文件,那些文件是債務,一些她即將要處理的債務,她不知道為什麽才短短兩年,偌大的穆家怎會被掏空成這副模樣。
    穆氏旗下一家銀行已經倒閉,現在那所銀行存了錢的老客戶老百姓,達官貴人,集體同她來討債,已經將穆氏旗下另一家還在運行銀行圍了個水泄不通,硬逼著她在今天將所有錢全都還給他們,若是不還,他們便一起動手搶銀行。
    這種暴力行為,一時之間逼得王芝芝有些措手不及,她應該怎麽辦,她到底該怎麽辦?她已經把所有能夠挪動的資金全都挪動了,可還是補齊不了所需償還的債務,明明兩年前一切都還好好的。
    銀行順風順水的轉著,名下產業也是各種盈利,可是在不知不覺中,甚至她沒發覺中,她花大價錢去保的霍家,卻始終不爭氣,巨額輸出,讓她甚至動了自己的根基去支撐他們,可走到現在,花的卻趕不上賺的。
    而且這一年裏,穆氏的競爭對手層出不窮,突起的安氏企業,這一兩年裏沒少和穆氏搶著生意,又因為戰爭緣故,經濟不如以前景氣,層層問題擁擠而來,將對經商完全沒經驗的王芝芝打了個措手不及。
    她望著那一堆的債務,不知道該如何辦才好。
    孫管家站在她麵前一直等著她做決策,見她好好半晌一點反應也沒有,便又試著提醒了一句:“夫人,咱們還是要快些處理這件事情才行,我們還有一個小時時間,一個小時若是不講那些客戶的錢還回去,他們便要動手槍穆家旗下最重要的那間銀行了。”
    王芝芝何嚐不知道要想辦法呢,可是這個辦法她要如何想,她去哪裏弄這麽多錢,若是拆東牆補西牆,那麽穆氏旗下剩餘的銀行都得倒。
    正當王芝芝無措的時候,這時辦公室內的電話響了,電話聲音很尖銳,逼得王芝芝不得不看電話機,在一旁的丫鬟要去接聽時,她先那丫鬟一步,將話筒拿了起來,放在耳邊輕聲喂了一句。
    電話裏頭傳來的是施欣蘭的聲音,她說:“芝芝,是我。”
    不知道為什麽,王芝芝現在一聽到霍家那邊的電話,便頭皮發麻,她知道鐵定又是沒什麽好事,果然下一秒,施欣蘭便又說:“前線打仗,軍糧資金缺乏,從百姓那裏募集的糧食遠遠不夠,芝芝,你現在必須撥一筆資金給我,這一仗至關重要,無論如何我們不能輸啊!”
    王芝芝一點意外也沒有,她坐在那沉默的聽著,沒有吱聲。
    這時,焦急的施欣蘭問:“你為什麽不說話?芝芝?你難道不清楚現在情況多緊急嗎?!西北那邊戰亂未平,陰柏翰如今直逼到了嵊州外麵!我們需要錢你明白嗎?”
    王芝芝安撫著施欣蘭說:“欣蘭,你冷靜點,情況雖然很糟糕,可還是有辦法很想,隻是目前,你要的這筆資金我可能沒辦法給你了。”
    施欣蘭聽王芝芝如此,便問:“你什麽意思?不給嗎?”
    王芝芝否認說:“不是,你還記得上一次那筆資金嗎?和陰家軍打成海的時候。”
    施欣蘭冷幽幽的問:“你想說什麽。”
    她說:“為了給你提供成海那一仗的資金,我挪用了穆氏旗下一家分行的所有資金,可是成海慘敗,所有資金付之東流,如今錢無法回歸原位,穆氏旗下的支行倒閉,所有人逼著我還錢,現在我是真的無法再對你們提供資金幫助!”
    施欣蘭瞬間明白了王芝芝話裏的意思,她冷笑著說:“這麽說你是不給了?”
    王芝芝說:“我沒有不給,我——”
    施欣蘭直接打斷她的話說:“你別忘記,當年你放走穆鏡遲的事情,我和長凡還有陰柏翰帶著兵趕到穆家時,你跟我們說穆鏡遲歿了,歿得可真巧啊,王芝芝,你當我們所有人都是傻子嗎?我們當時要求驗屍,你說已經封棺,死都不肯讓我驗,當時我看在你麵子上,想著你或許對穆鏡遲是還有幾分情誼的,你要保他最後的尊嚴,我們也不攔著你,可如今呢?我們幫你奪得穆家,掌管了穆家一切,你跟我說沒錢?”
    她語氣激動問:“這麽大一個穆家怎麽會沒錢!你告訴我?錢去了哪?!”
    王芝芝也沒想到短短兩年裏,當初那個說話溫溫柔柔的施欣蘭,竟然會變得如此咄咄逼人,可現在的她,完全被她們操控著,她根本沒有那個膽子跟施欣蘭抗衡,所以對於她如此逼人的質問,她隻得深吸了一口氣,按住自己的情緒,好半晌,她手緊捏住話筒說:“我已經把穆家所有的錢,全都花在你們霍家身上,你問我錢去哪裏了?我怎麽知道去哪裏了?一場場敗仗打下來,今天我去算賬,所有錢全部已經被這無休止的敗仗掏空,現在你讓我拿錢?我給你我的命嗎?”
    施欣蘭直接打斷她的話說:“你別跟我說這些廢話,我問你,穆鏡遲死的那一次到底怎麽回事?你現在敢摸著自己的良心和我說,那一次穆鏡遲是真的死了嗎?還是說你和他聯手來誆我們,當我們是傻子的?”
    沒想到事情過去這麽久,穆鏡遲這三個字,已經徹底在金陵隕落,可施欣蘭卻還在耿耿於懷,王芝芝說:“那件事情,完全是你的主觀臆測,那天穆鏡遲確實死了,而且他就躺在那副棺材裏!”
    施欣蘭說:“你別跟我強調,我知道那天他絕不在棺材裏,不然為什麽你不讓我們驗屍?”
    這句話將王芝芝質問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我握緊話筒沉默的杵在那。
    施欣蘭冷笑問:“怎麽回答不上來了?終於承認了?”
    施欣蘭也深呼吸了一口氣說:“不管以前的事情如何,反正現在你必須給我一筆資金,助我們這場仗打贏,我給你五天的時間,若是五天內,你沒把我要的錢籌到,王芝芝,你就等著帶你兒子和我們一起死吧!”
    接著,啪的一聲,電話便被掛斷了,那邊傳來嘟嘟嘟嘟,無止境的斷線聲。
    立在那的孫管家見我王芝芝臉色如此難看,便剛想詢問她,可話還沒來得及出口,王芝芝忽然抱起桌上的電話,往地下狠狠一砸。
    一聲巨響傳來,那架電話在地下摔了個粉碎。
    王芝芝氣得全身都在發抖,她喘著氣,用力的喘著氣,接著,她整個人又倒回了椅子上。
    丫鬟一瞧她如此,便立馬圍了過去,大喊了一聲:“夫人!”
    王芝芝罵了兩個字,賤人。
    就在這時,書房外麵又匆匆跑進來一個下屬,到達書房裏頭,便焦急和孫管家還有王芝芝描述銀行那邊的情況,讓他們迅速想辦法。
    孫管家見王芝芝氣成這副模樣,便立馬將下屬打發了下去,說是讓他再等等。
    那下屬聽孫管家如此吩咐後,就算再急,也隻能退下去,他退下去沒多久,屋內電話又再次響起。
    王芝芝卻坐在那沒有動,隻是冷冷的看著那響個不停的電話,沒有反應。
    孫管家見王芝芝坐在那沒有反應,便主動走了過去,將電話接聽了,也不知道打來電話的人是誰,他第一反應便是去看王芝芝。
    好半晌,他立馬又將電話放在耳邊說:“您請稍等。”
    說完,他便用手將話筒一捂,然後便對王芝芝說:“是安氏企業那邊來的電話,他說他願意給我們一筆資金讓我們償還債務,但是……”
    王芝芝從椅子上坐了起來,眉目淩厲問:“但是什麽?”
    孫管家見她如此急,便立馬又說:“他要求我們將穆氏企業商標賣給他們,連同穆氏旗下另一家分行,東臨那條街的銀行。”
    “你說什麽?!”王芝芝衝口而出這句話。
    孫管家以為王芝芝沒聽清楚,在他想再次重複一遍時,王芝芝立馬朝他抬手說:“你不用說了,這不可能,我不可能這樣做的。”
    孫管家見王芝芝如此反應,便沉默了一會兒問:“夫人,我們現在還有路可走嗎?安氏覬覦穆家商標不是一天兩天了,東臨那家支行也不是穆氏手下最重要的支行,既然他們要買,我們為何不賣給他們呢?穆家的商標雖給了他們,難道穆家就不是穆家了嗎?而且以我們的商業底子,我們完全可以用另外一個名頭,再重新起來,如此,整個穆家不就真正意義上屬於了您嗎?以後再也不會有說穆氏,而是說王氏。”
    王芝芝本來對這兩個條件,是一個都不考慮的,聽孫管家如此說,她倒是覺得似乎有幾分道理?
    孫管家見她有反應了,又立馬說:“既然這兩個條件,讓我們雙方都互惠互利,又何樂而不為?我們處理完債務問題,又可以緩解霍家那邊的資金,安氏的突然出現,對於我們來說,不易於一場及時雨,現在您可要想清楚啊,夫人。”
    王芝芝似乎是覺得有幾分道理,她便問:“東臨那家銀行資金怎樣?”
    孫管家回了四個字:“可有可無。”
    她聽後,沉默了幾秒說:“你讓我想想。”過了一會兒,她又說:“你給安氏那邊回電話,就說最遲明天,我會給他們一個準確的答複。”
    孫管家聽她如此吩咐,便立馬回了聲是。
    之後孫管家並未再裏頭多停留,便從書房內退了出去。
    書房門被關上後,屋內隻剩下王芝芝跟她的貼身丫鬟。
    她的貼身丫鬟見她頭疼的很,便走到她身後替她按著摩讓她舒緩些,好一會兒,她的貼身丫鬟說:“夫人,你說先生如今要是還活著的話,情況會不會……”
    那丫鬟如此說,用手撐著額頭的王芝芝便略抬眸看了那丫鬟一眼,丫鬟以為自己說錯了話,便立馬低下頭在那,不敢再多說。
    這時王芝芝垂下眸說:“你覺得他還活著嗎,若是活著,怎麽這麽久沒有了消息,應該是死了吧。”
    丫鬟瞧了一眼門口,確認沒動靜後,才說:“當初您瞞著著霍夫人和陰家,用假死這件事情讓先生脫身離開,那時雖然先生確實病重,可奴婢覺得也許會有奇跡呢?”
    丫鬟的話,似乎稍微給王芝芝一點希望,她終究是對他有情意的,那次陰霍兩家來圍穆家,當時的穆鏡遲確實病重,為了脫身醫治,穆鏡遲以穆家給她為補償,讓她對外宣稱他病死的事情助他脫身。
    ,這件事情對於王芝芝來說本就存在危險,她本來是要致他於死地的,可真到這一步時,她卻又無法真的做到這一步,於是便答應了他這個交易,之後霍家跟陰家趕來,她死活沒讓陰霍兩家驗屍,助他成功離開,也算是給她們兩人留了最後一點夫妻情分。
    那次他離開後,那些年裏她也時長會在心裏想,或許,他的病好了呢?得到醫治了呢?他若是還活著呢?
    她想過無數個假設,可是這兩年裏,他一點消息也沒有,她也派人去找過,依舊是一無所獲,對於他還活著的這個想法,她漸漸的已經不大指望了。
    丫鬟今天再次提起,不知道為什麽,她竟然在心裏莫名的期待著。
    若是他還活著,他肯定有辦法來解決這一切,若是他還活著,風兒便又有了爸爸,若他還真活著,他們之間還有可能回到以前嗎?
    想到這裏,她心裏一陣悲涼湧了上來,這些想法前,總有兩個若是,可見,這種可能是有多微小。
    她在心底冷冷的嘲笑著自己,沒有再回答丫鬟的話。
    深思熟慮了一晚上,到第二天,王芝芝親自打了電話去安氏企業,她答應了他們的交易。
    如孫管家所說,她要將穆氏徹底變成她的,她王家的,而不是永遠都被人稱做穆氏。
    安氏企業既然對穆氏這個商標覬覦已久,他們要便拿走就是,她可以另創商標,而且現在最重要的是那筆債務進行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