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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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冷笑。

    我拿捏不準他在想什麽,便隻能沉默的跪在那兒,平時他都是讓我跪一兩小時就算了,可這一次兩小時過去後,他竟一點動靜也沒有,依舊保持之前的姿勢,下懶懶的靠在椅子上,手支著下顎,呼吸平穩。

    似乎是真的睡了過去?

    我一時拿捏不定主意,在那觀察他好一會兒,便試著動了動酸痛的腿,雖然地下鋪著地毯,可衣服相互摩擦,難免在這安靜的屋內發出響聲。

    他依舊沒有反應,我這才真的確定,他是真睡著了。

    知道他睡著了,我無所顧忌了,一屁股坐在地下,開始將勒腳的兩隻鞋子全都從腳上脫離,然後在那揉捏著。

    桌上擺著一些糕點,我覺得有些餓,又從地下站了起來,走了過去,隨便拿了一塊往嘴裏塞。

    咀嚼了下,見他沒有動靜,又立馬抓了不少,開始好心情的吃著。

    邊吃,還順帶逛逛他的書房,發現他書房書還真是多,穆鏡遲這個人看上去古板,可學問極高,什麽外國的,國內的都有,書櫃子上幾乎塞滿了。

    我隨便抽了一本,看了幾眼,覺得看不懂,又把書給塞回去。

    這個時候,靜謐的書房內忽然傳來開門聲,倒是把我下了好一跳,當即便瞧了過去,才發現周媽正貓在門口,她壓低聲音喚著:“小姐,小姐。”

    周媽也聰明得不行,見裏麵沒動靜,便知道穆鏡遲是睡看了過去,她沒有猶豫,迅速推們走了進來,手上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麵,我眼睛蹭的一亮,隻差沒哇出來。

    周媽把麵塞到我手上說:“趕緊吃了。”

    我小聲問:“您怎麽知道我餓了?”

    周媽說:“我還不知道您那點心思?”

    我也沒再磨蹭,端住那碗麵便大口大口吞了起來,周媽很怕穆鏡遲會驟然醒,滿臉緊張的盯著他,等我把這碗麵囫圇吞棗一般下了肚,周媽接過空掉的碗,叮囑我說:“您好好跪著,不然先生等會兒醒來,有你好受。”

    我擺擺手說:“放心,放心,您趕緊出去。”

    周媽不敢停留,有些心虛的又瞟了穆鏡遲一眼,這才端著那隻空掉的碗離開。

    房間內又再次安靜下來後,我重新跪在了地下,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怎樣,在我跪下還沒二十分鍾,穆鏡遲就醒了!

    他支著腦袋,眼睛在燈光緩緩掀開,眼睛裏略微帶了絲迷蒙之,不過很快,他視線的焦距落在了我身上。

    我咳嗽了聲,便整理了歪歪誇誇的身子,規規矩矩跪在那兒。

    他瞧著我,不說話。

    我也不說話,老實得不行。

    穆鏡遲又看了眼牆上的時間,正好是淩晨一點整。

    他說:“跪多久了。”

    我說:“快四個小時。”

    “今天倒跪的規矩。”他隨口問了句,接著便端期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潤了潤嗓音。

    我不說話,隻是盯著地下的影子瞧著,接著,有個巨大的影子覆蓋了過來,穆鏡遲起身來到了我麵前,他居高臨下打量我幾眼,我以為他會讓我起來,可誰知道,他隻是淡淡掃了我幾眼說:“既然跪得這樣規矩,那就繼續。”

    我剛想抬起頭,怒目去瞧他,他已經轉身進了書房的裏隔,裏麵有一間休息室,平時他累了,或者工作完了,都會在那間休息室睡下。

    我不知道他進去幹嘛,差不多五分鍾,裏麵傳來水聲,是在裏麵沐浴。

    我又再次跨坐在地下,捶著酸痛的腿,在心裏早就把他罵了不知道多少遍。

    當水聲停止,我感覺房間內有腳步聲靠近,我又立馬挺著背,規矩的跪在那兒。

    穆鏡遲換了身睡衣,他直接朝書桌走去,剛坐下沒多久,他似乎有些餓了,伸手要去拿糕點,不過手一停,便問:“似乎少了。”

    我裝傻問:“什麽少了?”

    穆鏡遲指尖敲了敲碟子的邊緣。

    我說:“我不知道,不過剛才有聽到老鼠在竄。”

    他問:“你是說被老鼠偷吃了?”

    我說:“我剛一直跪著,也沒怎麽注意。”

    他低笑了兩聲,捏起一塊糕點在燈光下瞧了瞧,很快,他又把糕點放下,用手帕慢條斯理擦拭著指尖上的碎屑說:“倒是忘了,家裏的老鼠,最愛吃的就是紅豆糕。”

    我不說話。

    這個時候,有個傭人走了進來,對穆鏡遲說:“先生,廚房溫了粥,要用些嗎?”

    穆鏡遲看著我說:“把周媽喚來。”

    傭人不明白什麽意思,愣了幾秒,不過很快,她低頭回了句:“是。”

    便迅速從房間退了出去,沒過多久周媽匆匆趕了過來,穆鏡遲坐在椅子上拂著茶,周媽瞧了我一眼後,便笑著喚了句:“先生。”

    穆鏡遲把玩著手上的茶杯,嗯了一聲後,問:“周媽,你來穆宅多少年了。”

    周媽一時拿捏不準穆鏡遲的意思,不過還是回:“快二十年了。”

    穆鏡遲笑著說:“原來竟有二十年了。”他將蓋子合在茶杯上,看向周媽說:“你年紀大了,讓你去找周管家領板子,似乎有些不近人情,既如此,那就去周管家那兒把工錢給結了,回老家養老。”

    周媽還有些不明白穆鏡遲話內的意思,過了好久,她才立馬趴在地下,顫抖著嗓音說:“先生,可是老奴做錯了事?您為何突然要辭退我。”

    我聽到穆鏡遲的話,也立馬爬了過去,護住周媽說:“是我的錯!不關周媽的事!你要罰就罰我,為什麽要動周媽?!”

    周媽這個時候才意識倒是什麽問題,她趴在地下立馬不敢動了。

    穆鏡遲靠在椅子上,笑著問:“終於承認了?”

    我冷著臉說:“你的糕點是我偷吃的沒錯。”

    他淡淡問:“還有呢。”

    我說:“我還吃了周媽送進來的麵。”

    他說:“我有人讓你動了嗎?”

    我說:“沒有。”

    他問:“所以呢。”

    我說:“我願意去祠堂領罰兩天。”

    周管家似乎也聞訊趕了過來,他看到我和周媽全都跪在地下,便對穆鏡遲說:“先生……”有些欲言又止,過了會兒,才說:“如今老婆子年紀越大,人也越發糊塗,請您原諒她這些過失,下次,下次我一定會嚴格管製她的行為,絕不會讓她再犯。”

    周管家是穆家最老的人,他到底在穆家待了多久沒人知道,我隻聽人說,從穆鏡遲的父親那輩開始,他就在穆宅,他是除了穆鏡遲以外,敢肆無忌憚訓斥我的人。

    在整個穆家幾乎沒人不敢聽他的話,如今周管家親自來求情,穆鏡遲自然給了他麵子說:“你們夫妻兩在穆家幾乎待了大半輩子,既然老周你都開口了,我自然不會在多言,隻是。”他目光涼涼掃在我和周媽身上說:“下不為例。”

    周媽緊繃的身子,終於軟了下來,老周也鬆了一口氣說:“多謝先生願意給老周這個麵子。”

    穆鏡遲對身後候著的傭人吩咐:“扶周媽下去。”

    傭人哎了聲,便走了過來,同周管家把周媽從地下扶了起來,周媽年紀大了,雙腳不好,跪了這一會兒,便有些踉踉蹌蹌,她朝穆鏡遲行了一禮,抹著老淚,聲音哽咽說:“老奴,多謝先生。”

    周管家知道穆鏡遲還有事沒處理完,便拉著周媽出了書房,剩我一個人繼續跪在那兒。

    穆鏡遲看向我,將手上茶杯丟在桌上,冷笑說:“繼續給我跪著。”

    他說完,便不再書房停留,去了臥室休息。

    書房內留了兩個傭人在那看守我,這一次是實打實的跪,再也摻不了半點假。

    我也不敢再甩花樣,這次一直跪到了第二天早上,天外大亮,穆鏡遲從房間出來後,周媽正好端著早餐上來,她見我跪在地下,這次不敢再多說什麽,小心翼翼把早餐放在桌上後,便輕聲詢問:“先生,小姐的早餐……”

    穆鏡遲知道她要問什麽,接過仆人遞過的熱毛巾,說:“讓她繼續跪。”

    周媽眼裏閃過絲失落,便隻能不忍的說:“好。”

    他擦拭完手,便將毛巾扔在了盆內,他並未用早餐,隻是如往常一般處理桌上的工作,王淑儀不在了,所以書房是周管家伺候。

    之後整個書房都沒有人說話,隻聽見偶爾的紙張翻動聲,那份冒著熱氣的早餐,已經蒸發掉它所有的熱度,變得冰冷無比。

    我雙腿已經麻木不堪,失去了所有知覺。

    一直到下午,周媽又上來問午餐是否在樓上用,穆鏡遲這才停下手上的筆,看了眼時間,才對周媽說:“送樓上。”

    周媽:“哎。”了一聲,過了一會兒,又問:“那小姐的?”

    他又再次低頭處理手上公事,沒有說話。

    周媽知道穆鏡遲是什麽意思,眼裏的失落越發重了,便又悄悄退了出去。

    沒多久飯菜便被端了上來,穆鏡遲同樣沒有碰,一直處理著手上的事情,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正在一旁磨墨的周管家,小聲提醒了句:“先生,該用餐了。”

    穆鏡遲才說了句:“端給她,她她跪著吃完。”

    周管家愣了一秒,這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麽,便回了聲是,將桌上還溫著的飯菜端上朝我走來,我確實餓到不行,從今天早上到現在,人又餓又困。

    周管家把飯菜放在我麵前後,我也那麽矯情,拿起筷子便狼吞虎咽的吃著,周管家見我餓成這樣,便無奈的搖了搖頭,又朝穆鏡遲走去,輕聲詢問:“那我再讓下人去給您備份?”

    穆鏡遲翻著文件說:“不用。”

    周管家皺眉說:“可是您都兩頓未……”

    穆鏡遲抬眸不悅的瞧了他一眼,說了兩個字:“囉嗦。”

    周管家也不好再繼續說下去,隻能又安靜侯在一旁。

    等把飯菜吃完後,碟子內我還剩了些粥,便小心翼翼問:“你要不要喝?”

    周管家一瞧,殘羹剩飯的,當即便說:“廚房溫著呢,倒時候讓仆人送上新鮮的來便是。”

    他既然如此說了,那我也不好說什麽,便放下了筷子,有傭人上前來收拾碗筷,正要離開時,穆鏡遲放下手上筆,淡聲說了句:“拿過來。”

    傭人立馬停下來,有些不知所措看向周管家,周管家便再次說了句:“拿上來。”傭人才明白過來,把我剩下的粥輕輕端在了書桌上。

    穆鏡遲隨手將那半碗粥拿了起來,然後就著我用過的勺子,緩慢食用。

    他用餐向來斯文,反倒是我狼吞虎咽的,沒有半分文雅可言,他將半碗粥用完後,便用手帕拭了拭唇,對我說:“飽了嗎?”

    比昨天晚上溫和了不少,我以為他終於不生氣了,臉上染著喜,立馬回了句:“飽了。”

    誰知道下一秒他又句:“既然飽了,就繼續好好跪著。”

    連正在倒茶的周管家,在聽到穆鏡遲這句話,手都有些不穩的抖動了兩下,茶都倒歪了出來。

    我臉上的喜便不上不下卡在那兒,好半晌,我隻能低頭說:“是。”

    本來之前膝蓋雖然麻,可還能支撐,一到下午我就有些搖搖欲墜,膝蓋骨上一股難以言喻的尖銳疼痛直鑽心底。

    我滿頭大汗,盡量維持著身子不讓自己摔倒,可是穩了好久,在我沒意識下,身體便往後倒,還是奉茶的傭人從身邊經過,喚了句:“小姐!”用手接住我,我才發現身體在往後傾。

    那傭人扶著跪不穩的我後,第一時間便側眸去看穆鏡遲,可這小小的插曲,並未引起他的注意,他依舊繼續著手上的公事。

    後來好幾次,我摔在地下後,都沒有傭人再來扶我,我趴在地下,咬著牙,又一點點撐起自己身子,繼續在那跪著。

    終於,天落了下去,我不知道摔了多少次,又起來多少次,當我再一次摔下去後,終於沒了力氣爬起來。

    我趴在地下,艱難的蠕動著,本能的意識仍舊在支撐身體起來,可是當膝蓋碰到地那一刻,鑽心的疼痛直達心底,我叫了出來。

    剛想彎曲著身體去抱住自己膝蓋,一雙手便扣住了手,等我要睜開眼去看時,身體便被人抱了起來。

    他抱著我直接朝房間走了去,我迷迷糊糊的瞧著他,瞧著他那張臉,開始用手推著胸口,我想說話,可是一開口,發出的全都是疼痛"shen yin"聲。

    他揭開被子把我放下了他床上,剛要來揭我裙子,查看我膝蓋上的傷,我便開始發瘋了一樣踹著他說:“你走開!我不讓你碰我!你走開!”

    可是他根本不理我,強製性的握住我腳環,控製住我整個下身,將我裙子揭到膝蓋的位置,他才看到我膝蓋上的傷,我瞬間就哭了出來。

    我腳動彈不得,隻能隨手抓起床上的枕頭朝他砸了過去說:“不是你讓我跪的嗎?現在又在這假好心,你走開,你給我走開啊!”

    他卻並不理我,壓製住我的腿,從仆人手上接過遞來的膏藥,便替我擦著,我發瘋了一樣又哭又叫,不斷枕頭砸著他,讓他走開別碰我,可是他控製住我下半身,很迅速的替我塗擦著。

    等藥全都上好後,仆人不敢多停留,悄悄從房間內退了出去。

    我趴在被子早就哭得泣不成聲,也不理他,隻是哭著,聲音都哭得嘶啞。

    他攔腰將我從被子上抱了起來,我又想推開他,可誰知道還沒推開,他就一把鉗住了我手,將我整個人抱在了懷裏。

    我推他不成了,便抓著他衣服,扯著他頭發,歇斯底裏發泄著自己的脾氣,他隻是抱著我,穩穩的抱著我,好半晌,他才說:“我又何嚐好受過,你難受不同樣也是在折磨我嗎?”他扣住我腦袋:“可是,你為什麽就是不聽話點,為什麽不乖些,每次都逼我這樣對你,我懲罰的不是你,是我自己。”

    我抓著他衣服,哭到精疲力盡說:“是你要這樣對我,明明是你,你要把我嫁給別人,你罰我跪著,把我變成了瘸子,你現在怪我,你還怪我。”

    我趴在他肩上,已經沒有了一點力氣,隻是哭著,可剛才哭得太過激烈,身體直抽搭著。

    他大手握住我腦袋,低頭在我額角一下一下吻著說:“是我錯,都是我的錯,我不該罰你,不該讓你跪這麽久,不該讓你和我倔,是我不該。”他低聲哄著:“不哭了好嗎?”

    我不理他,仍舊在他肩膀上啜泣著,手圈住了他脖子。

    他輕歎息了聲說:“我該拿你怎麽辦。”

    太累了,昨晚一宿沒睡,剛才又和他哭鬧了那麽一場,我蜷縮在他胸口,竟然就這樣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再次醒來,竟然是被屋外的敲門聲吵醒的,我睜開眼一看,人依舊在穆鏡遲的床上,他的懷裏,他手上正翻著一卷書。

    外麵周媽問:“先生,是否要備餐?”

    “備。”穆鏡遲合上手上那一卷書。

    周媽大約是從房門口退離了,因為門外一陣安靜。

    穆鏡遲才低眸看向我問:“先吃飯?”

    我眼睛有點腫,還有點蒙,有些看不清楚他臉,我整個往他懷裏一鑽。

    他低笑出聲,等我鑽了一會兒後,他拍著我腦袋說:“先梳洗,如何。”

    我在被子內悶著聲音說:“那你抱我。”

    接著我便從被子內伸著手,圈住了他腰,手剛要鑽入他衣內,他一把扣住我作亂的手:“又胡鬧?”

    我說:“手冷。”

    他笑著問:“都塞被子裏了,還冷?”

    他放開我手,剛想喚外麵的仆人進來給我洗漱,我手又一次如蛇一般鑽進他衣服內,雙手緊貼著他胸口取暖,他身子不知道是冷的還是異物突然進入,微微一震,他無比快速抓住我的手,這次有點生氣了,他滿臉嚴肅說:“把手拿出來。”

    我不敢再繼續,隻能把手從他胸口抽出來。

    很快仆人進來,他也不再看我,起身離開了房間。

    後來到達樓下,穆鏡遲坐在餐桌邊說:“等會陪我去趟袁家。”

    他臉還沒緩和,依舊有些不苟言笑,我悶悶不樂說:“去袁家幹嘛。”

    他反問:“你說呢。”

    我忽然記起,他要帶我去袁家賠禮道歉,我當即放下筷子說:“我不想去。”

    他說:“由不得你。”

    我皺眉看向他。

    他不再理我。

    我冷笑說:“你以為袁家還敢要我嗎?現在整個金陵城,誰人不知道我陸清野大白天逛勾欄院,袁家是什麽身份,敢要我這個破爛——”

    我話沒說完,穆鏡遲反手把筷子重重拍在了桌上,周媽在一旁輕輕拉了我一下。

    我冷哼一聲,沒再說話,撥弄著碗內的飯菜。

    之後我們用完餐,穆鏡遲便帶著我去袁家登門道謝,我竟然沒想到春蘭院的頭牌還有媽媽竟然也在袁家,親自和袁太太解釋那天的事情。

    那頭牌將那天發生的事情,清清楚楚和袁太太描述了一遍,袁太太臉這才緩和下來,看向一旁的拂著茶的穆鏡遲說:“我說,清野不是那種不知分寸的姑娘,如今的報社還真是會胡亂寫,那天早上瞧見,差點沒把我嚇死。”

    穆鏡遲笑著說:“清野十幾歲就在國外,所以做派比較不顧世俗,她一直聽春蘭院的子柔琴技出眾,故一直想拜訪,那天實在未想太多,還請袁太太見諒。”

    袁太太笑著說:“既然事情已經解釋清楚,那就無礙。”說到這裏,袁太太又瞧向我說:“清野,以後那種地方女孩子家的可不能再去了,你要是喜歡聽琴,我可以帶你去戲院,聽說梨園那邊來了個琴娘,彈得是很不錯的。”

    穆鏡遲看向我說:“還不快謝謝袁太太。”

    我沒想到穆鏡遲竟然還有這招,我冷笑了一聲,未作答。

    袁太太見狀,皺眉滿是不解的看向他。

    對於我的冷臉,穆鏡遲依舊笑得溫和有禮說:“今天早上和我鬧了點別扭,袁太太勿見怪。”

    袁太太幹幹笑了兩聲,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回去的路上,春蘭院的媽媽還有頭牌,便被穆鏡遲遣送回了春蘭院,整個過程我都未再和他說過一句話,到達家門口,周媽來接我,我未理她,直接上了房間。

    果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辛辛苦苦的計劃,竟然就被他輕輕一筆這樣帶過了,顯然剛才袁太太對於穆鏡遲的解釋,是接受的,語氣和上次電話內相比,好得不止一點。

    關於退婚這方麵,隻字未言過,我倒是忘了,袁成軍本來看中的就是穆家的財富,他的未來兒媳婦,再如何聲名狼藉,對於他來說,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要錢,而穆鏡遲能夠給他錢,我不過是他們之間相互往來的借口和橋梁而已。

    那一天晚上,我一整晚都未閉眼。

    到第二天早上,穆鏡遲明顯心情很好,周管家和他說著袁家那邊的戰士,聽說那邊的仗正打到白熱化,霍家經過那次巨創後,這次偷襲北關顯然有些力不從心。

    周管家還說,今早手上袁成軍來了一封信,邀請穆鏡遲去北國風光狩獵遊玩。

    穆鏡遲連門都不怎麽出,何況是北方那種嚴寒的地方狩獵,我幾乎第一時間在心裏想,他會去才是見鬼了。

    可誰知道這樣的想法才剛漫上心頭,穆鏡遲卻很感興趣的答了句:“想來,如今北方應是最嚴寒的季節。”

    周管家笑著說:“是的,那邊如今是零下十幾度。”

    穆鏡遲說:“很多年未曾去過了,記得最後一次去,竟然是我十八歲那年。”

    周管家說:“您以前是射術高手呢。”

    提起以前,穆鏡遲眼裏染著一絲笑,說:“時間過得真快。”

    周管家小心翼翼問:“那您打算如何回這封信?”

    他想了想,忽然說:“一月十三倒是個出遊的好日子。”

    周管家說:“您要去?”

    他沒有否認,而是看向我說:“等會兒讓周媽把你東西收拾好。”

    我一口否決:“我不去,冷死人的天氣,我才不去。”

    穆鏡遲沒有理我,讓周管家下去辦理。

    我沒想到穆鏡遲真的要去北關,當我回到樓上時,周媽便在替我收拾東西,我問周媽:“穆鏡遲這身子能去北方嗎?”

    周媽將我最厚的襖子給帶上,她說:“先生以前也去過,注意保暖,應該不會如何。”

    我說:“他去就是,為什麽還要帶上我。”

    周媽笑看了我一眼說:“帶您出門玩還不好嗎?”

    我沒說話,周媽似乎是想起什麽,忽然走了過來對我說:“小姐,您如今大了,可知道男女有別?”

    我抬眸看向她,她見我不明白,便幹脆同我坐了下來,握住我手說:“您和先生雖然很親,可怎麽說撇開您姐姐和先生那層關係,您和他並無血緣關係。”

    周媽說的模糊不清,我有些不明白她想表達什麽,周媽見我還是一副聽不明白的模樣,又說:“總之像上次您在先生房間休息這種事情,以後不能再發生了,他畢竟是個成年男子。”

    周媽兜兜轉轉說到這裏,沒再繼續說下去,而是點到即止,之後便繼續去替我收拾東西。

    一月十三那一天,穆鏡遲第一次帶我出遠門,我們乘搭飛機去的北關,到達那,袁成軍便攜著袁霖來接我們。

    北方確實比南方冷,那天我裹了裏三層外三層,可卻依舊冷得直跺腳。

    可袁九爺帶著袁霖是起碼來迎接的我們,袁九爺一瞧見穆鏡遲,便從馬上一躍而下,走到穆鏡遲身邊,笑著說:“鏡遲,未想到你竟真會赴約。”

    穆鏡遲和他們軍裝相比,外麵罩了件雪白的貂皮大氅,眉間隱隱帶著幾分貴氣,和粗人相比,竟然文雅得如此賞心悅目。

    他笑著對袁九爺說:“聽說九爺打了勝仗,今日自是親自來道喜的。”

    袁九爺高聲大笑,顯然心情舒爽,不過很快他又止住笑說:“倒是那天,實在不好意思,竟出了這等事……”

    穆鏡遲莞爾一笑說:“九爺不必介懷,你我都清楚便是。”

    袁成軍這個時候一瞧見站在穆鏡遲身後的我,便說:“清野,也來了。”他便迅速把一旁的袁霖往我麵前一推說:“瞧,兩人都是半個夫妻的人,還在這矜持個什麽勁兒。”

    我和袁霖相互看了一眼,雙方都是不冷不熱,不過袁霖礙於他爹的話,便朝喚了句:“陸小姐,許久不見。”

    我也不鹹不淡應了句:“是許久不見了,記得第一次見,我們是在柴房?”

    我的話一出,袁成軍臉上的笑便一頓,穆鏡遲掃了我一眼,倒是沒說什麽,而是對袁成軍說:“不如先進帳再聊?”

    袁成軍一聽,當即便又大笑著說:“走,我已經讓人下去備了桌酒菜,想來鏡遲應該也是很多年未來過北方了。”

    穆鏡遲笑著說:“大約十幾年了。”

    袁成軍和穆鏡遲走在前方,我跟袁霖兩個人走在後頭,相互都未搭一句話。

    袁成軍她們雖是騎馬來接的我們,不過為了就我們,後來改換了汽車。

    車子從北方的草原開過去,廣闊的疆土一眼望不到邊,到處均是一片白雪皚皚,時不時有牛羊成群的從草原路過,倒是說不出的愜意。

    車子行駛了差不多二十分鍾,到達一處軍隊駐紮營帳,我和穆鏡遲下了車,袁成軍便引著我們進帳。

    帳內果然比外麵暖和多了,燃燒著柴火,裏麵很多人,大約是袁成軍的部下,還有一些穿著豔麗衣服的女人在賬內唱歌跳舞,說不出的酣暢淋漓。

    我們還沒坐下,便有個女人載歌載舞的端著一杯酒來到了穆鏡遲身邊,嘴裏唱著祝酒的歌詞,穆鏡遲倒是笑了笑,很溫文爾雅接過了那女人手上那杯酒,一飲而盡。

    那女人臉微紅,一直圍著他唱了許久,這才又跳著舞來到我麵前,剛把酒遞給我,我正要喝,穆鏡遲便伸出手微微一擋,對那女人笑著說:“她喝不了酒。”

    那女人臉上閃過絲失望,倒也沒再糾纏去了別的地方。

    其實我還挺想喝那杯酒的,穆鏡遲似乎是看出我心內所想,便派謝東過來守著我,防止我喝酒。

    我瞧他一眼,有點生氣,便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他也沒時間管我,在他們眼裏,我不過是個小孩子,大人們自然有大人們要聊的事情。

    我選了個角落,開始吃吃喝喝,不過全部都是肉,我吃了兩口覺得沒意思,便喝著桌上那些味道怪怪的奶茶。

    謝東依舊跟個木頭人一般站在我身後,這個時候我瞧見袁霖朝我走了過來,一瞧見他走了過來,我起身就想走,不過還沒走幾步,袁霖便在我身後喚了聲:“陸小姐。”

    我停了下來,知道自己躲不過,便轉身看向他,笑著喚了句:“袁二爺。”

    袁霖端著杯酒,手上拿著一隻酒杯,走到我麵前問:“我敬你一杯?”

    我正要去接,可誰知道我感覺一道銳利的目光射了過來,才發現不遠處的穆鏡遲瞥了我一眼,我拿酒杯的手停了停,便對袁霖笑著說:“抱歉,我喝不了酒。”

    袁霖聽後,笑了笑說:“倒是忘了,陸小姐是江南女子。”他又說:“那我敬你杯茶?”

    我說:“好啊。”然後隨手拿起了一碗奶茶,袁霖和我碰了碰杯子。

    我們兩人都喝了半杯後,袁霖似乎還沒有要走的意思。

    我在心裏冷笑了一聲想,他到底想幹嘛,正當我想著該找個什麽理由把他甩遠點時,袁霖卻非常識趣,沒再和我多說什麽,便去了別的地方,似乎是義務跟打招呼一般。

    他一走,我覺得空氣都順暢不少,便又再次坐了下來。

    他們還在談事,我一個女人坐在這裏,隻覺無聊,這個時候有個丫鬟走了上來,對我說帶我去我房間休息。

    我也沒有再停留,便跟著她離開了這裏,回了自己的賬內。

    我一進帳,發現裏麵竟然掛著一套少數民族服,和那丫鬟身上的款式一樣,隻是花不同,便立馬讓那丫鬟告訴我怎麽穿,那丫鬟是草原女子,便很是樂意告訴我穿著。

    等我穿好,外加讓那丫鬟替我梳好頭發,便已經是半個小時,外麵有是不是有說話聲,想來穆鏡遲大約是散席,我便問那丫鬟穆鏡遲的帳在哪裏。

    那丫鬟放下梳子,領著我走了出去,把我帶到一處帳前說:“這就是穆先生的帳。”

    我朝她說了句:“多謝。”

    她笑了笑並未在意,便替我將帳子撩開。

    我走了進去,發現裏麵除了有個丫鬟在收拾東西以外,倒沒看到穆鏡遲人。

    我問那丫鬟那邊是否散了席。

    正在整理屋子的丫鬟對我說,這邊席一般要十一點才散。

    我最後想了想,還是決定坐在賬內等他,不知道等了多久,有些昏昏欲睡,便幹脆脫了鞋,上了穆鏡遲的床,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當感覺有人拍著我臉時,我緩緩睜開了眼,穆鏡遲的臉就在我上方,我揉著眼睛,有些睡意未醒問:“你怎麽才回來。”

    他似乎喝了很多酒,臉平時的蒼白不一樣,此時帶著點淺紅,他看向我的頭發還有衣服問:“怎麽穿成這副樣子?”

    我說:“是那丫鬟給我穿上的,好看嗎?”

    穆鏡遲不說話,隻是看著我,眼神如水一樣溫柔,似乎又帶了點不一樣,我說不出那種不一樣是什麽。

    良久,他歎了口氣,撫摸著我織滿辮子的腦袋說:“我送你回帳。”

    我乖巧的點了點頭,可是沒有動,隻是伸著手摟著他脖子。

    他笑了笑,便將我打橫抱了起來,不過他才剛抱起,我身上那鈴鐺就叮叮當當響了起來,他一瞧,大約是覺得這樣出去不妥,便將我身上的鈴鐺伸手拽掉。

    到達我屋內時,帳篷內沒有燈,他剛想去點,不過一時半會找不到地方,便憑著感覺帶著朝床前走,當他將我放在床上那一刻,壓在我身上的身體卻並未動。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麽,隻覺得他呼吸若有似無的掃在我耳邊。

    好半晌,他在黑暗裏沙啞著聲音喚了句:“囡囡。”

    我嗯了一聲。

    他說:“鬆開我。”

    我卻沒有動,圈住他腰的手,一點一點往上移。

    當手即將鑽入他胸口,他一把將我的手給摁住,他還有理智,掐住我手腕說:“放肆。”

    他忽然將我往床上狠狠一推,瞬間把我推出了好遠。

    當我感覺他轉身想走時,我從後麵一把抱住了他,說:“從我醒來睜開眼看到你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你想要我。”

    這一次,他沒有再動,也沒有再推開我,任由我纏著。

    我雙腿如一條蛇一般,從後麵纏緊著他,我吻著他的頸脖,他的耳垂,他的臉頰,當我即將尋到他的唇時,我噗嗤一笑,剛想鬆開他。

    他忽然冷笑一聲,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忽然拽住我頭發,將我整個身體往床上一甩,緊接著他身子隨之覆蓋在我身上,一把掐住我下巴問:“小小年紀就學會勾引人了,嗯?”

    我沒想到他當真了,我被他掐得很不舒服,臉下意識別了兩下,可我下巴又再次被他掐住,他鐵青著臉,冷聲說:“聽著,我不喜歡你跟我開這樣的玩笑,你把這種事情當作弄人的把戲,可你知對於一個男人意味著什麽嗎?”

    我睜著眼睛不是很明白看向他,他冷笑一聲說:“意味著他會把你撕裂。”

    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和穆鏡遲玩這種遊戲了,可沒有哪一次,他是用如此嚴肅的語氣來警告我。

    我見他真的生氣了,便小聲說:“以後我不逗你就是了。”

    他鬆開了我下巴,眼裏的情緒這次硬生生被他熄滅下去。

    我剛想去牽他手,他沉聲嗬斥:“老實坐著!”

    我撇了撇嘴,便老實坐在那兒。...“”,。(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