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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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無需說抱歉,”舟澗玟深吸了一口氣,擱在桌麵上的雙手被她緊緊地攥成了拳狀,骨節處甚至泛起了白,“是我勉強你們了,請匯報一下損失情況。?..”
舟澗玟直接避免使用了“傷亡”這個本應該是最合適的詞,並非是因為對方不是人類的緣故,而是她下意識地不想聽見任何與這沾邊的回答。
隻可惜事與願違,說的就是現在這樣的情況。
[……敵軍火力凶猛,駐|防|艦|隊全隊均被敵艦艦炮擊中,其中列克星敦號與薩拉托加號均發生劇烈爆炸,華盛頓號、聲望號與威爾士親王號在受到敵方轟|炸|機與魚|雷之後全部沉沒。]
雖然在聽見深海複仇艦隊突破防線的時候已經猜到己方會損失慘重,但無論是舟澗玟還是維內托都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
“……損管呢?”舟澗玟隻覺得自己的呼吸一窒,隨即她像是想起了什麽,急忙問道,“沒有使用損管麽?”
她記得為了確保駐防艦隊的平安,她讓她們帶上了倉庫內幾乎所有的損管,照理說應該不至於受到這樣大的損傷吧,還是說……
損管已經全部用完了?
[……損管因為不明原因失效了。]
無線電另一端的女聲失去了往日的氣勢,原本鏗鏘有力的聲音此時聽起來卻是虛弱無比——這是舟澗玟從未在對方身上看見過的。畢竟這位臨危受命為駐防艦隊的旗艦的艦娘,平日裏留給她最深刻的印象便是對方的那份果毅。
行事果決,性情剛毅。
說的就是俾斯麥。
而且就算她剛才的匯報裏沒有自身的情況,但是從己方的情況來看,舟澗玟也覺得自己已經猜到了結局。
可即使如此,她仍然不死心地追問道,“那你的情況如何?”你還好麽?
[……很抱歉,長官,不能夠繼續守護在您的身邊了。]
對方頓了頓,而後繼續說道:
[澗玟小姐,請您務必要保重,其實我們大家都很喜……]
對方的話還沒有說完,原本處於通信中的無線電通訊被單方麵地被中斷,那虛弱無比的女聲緊接著被刺耳的雜音取而代之,不一會兒就徹底沒有了聲響。
以指揮官和友人的身份聽完了自己所信任的部下和友人最後的遺言,舟澗玟端坐於辦公桌之後良久沒有說話,時至今日有些事情她依舊無法想通。
就比如說那些足以改變一個人的一生的意外,為什麽總是毫無征兆地發生在一個和平素幾乎無疑的日子裏。這分明是在各類作品中用爛的經典設定,卻偏偏總是能以各種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殺得當事人措手不及。
作為H-BF19號港區的提督,舟澗玟並非是沒有親身經曆過這樣的遭遇,而她上一次切身體驗到這種漫畫主角式的待遇,還是在一年多以前——
她從原本的世界穿越到了這個原本對於她而言,隻是自己一度非常熱衷的手遊中的那一天。
而那一天在當時的她看來,其實也和之前的每一天沒有任何的區別。
——倘若不是發生了意外的話。
可是舟澗玟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就在自己選擇麵對現實、當一位勤勤懇懇甚至幾乎案牘勞形的指揮官已經兩年有餘的現在;她卻又不得不麵對另一個將成為人生轉折點的意外。
或許,這也將成為她的人生終結點。
即使成為了名副其實的指揮官而非遊戲中掛著的虛名,過去的一年裏也在各種大大小小的戰役中獲得了頗為傲人的戰績,但舟澗玟始終都覺得自己是一個毫無特殊之處的普通人。
可時至今日,她才終於發現自己在這兩年的磨練中似乎真的成為了一名港區指揮官,而非隻是一個普通人。
因為因為作為普通人的舟澗玟在遇到這樣的變故時一定跑得比誰都要快;而作為港區指揮官的舟澗玟縱使此時此刻已經兩腿發顫,卻還是被“責任”這重如千鈞的兩個字給釘死在了椅子上。
其實她也不討厭這兩個字。
不管怎麽說,在她完成自己所有應盡的責任與義務之前,她無論如何也不能離開指揮所。
舟澗玟看了眼放在自己辦公桌右角的台式鍾,這座造型宛若船舵的木質鍾表是她在兩年前從自己的新手指導員艾拉那兒收到的畢業以及就任賀禮,雖然這個諧音在中文裏並不是那麽的吉利,但舟澗玟的確很喜歡自己這件禮物。
而現在,這座見證了舟澗玟幾乎整個指揮官生涯的時鍾正告訴她,距離這場變故的開始已經過去了整整四個半小時。
這四個半小時是被她編入駐|防|部|隊的六位部下們用生命換來的。
即使已經勘察到了敵方部隊是可以堪稱“史上最強”的深海複仇艦隊,她們也絲毫沒有退縮,而是拚盡全力地與對方血戰到底,甚至在損管失效的情況下將時間拖延了四個半小時。
而除此之外,也還有太多的事情可以發生在四個半小時裏,這同樣也是她們用生命來拖延時間的理由。
意識到並沒有太過的時間能夠讓自己傷春感秋,舟澗玟暗自咬了咬牙,抬頭看向了一直站在自己辦公桌前從剛才起便沉默不語的秘書官。
“VV,港區內的人員撤離進行得怎麽樣了?”
“是的,signorina ammiragli,黎塞留所率領的第一艦隊已經帶著一般民眾全部疏散完畢,現在已經和其餘的三支艦隊在別港匯合,”維內托將目光從麵前的紙張上挪開,“需要讓她們重新組成新的艦隊返港麽?”
並不是不能理解維內托這麽詢問的用意,但是……
“就算回來也隻是製造多餘的犧牲,讓她們原地待命,等待上級的安排吧。”
維內托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麽,但是舟澗玟卻先她一步揚起了手,製止了對方尚未出口的勸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在浩瀚大洋上馳騁是你們的天性,與敵軍作戰是你們的指責,但是很抱歉……”
“我並不是一個合格的指揮官,無法在已經葬送了一支優秀艦|隊的情況下還能夠讓其他人回來白白送死。”
舟澗玟盡力地揚起著嘴角、努力地想使自己看起來很冷靜,但是在維內托看來,自家指揮官小姐的這個笑容卻比先前更加糟糕。
“這並非是輕視你們的實力,而是這次的深海複仇艦隊來得突然又詭異,並且實力遠超曾經……”
每個港區的指揮官都會接到諸如“探索xx海域”之類的常規任務,而這些深海艦隊就是在探索甚至是壓製海域時會遇見的最大的敵人。
可即使如此,大家對於這些老對手的背景以及由來至今仍一無所知,隻知道她們的編製類似於軍|權|集|中|製,按照軍|階明確且嚴格的分化著艦種與等級。
而這次突然從深海主動來襲的“複仇艦隊”的成員,可以說幾乎都是在特定時期開放的海域中的Boss們。
Paa,Akagi&Kaga,Yamato,shokaku,sükhbaatar,Yukikaze……
光是要對付其中一個都已經是難上加難的事情,在沒有做好完全的戰前準備的情況下,要對付這個實力比曾經要強好幾倍的深海聯|合|部|隊,這無疑等同於自殺。
“如果不是為了讓港區居民撤退,我甚至不會派出俾斯麥她們。”
舟澗玟伸了伸手示意維內托將手中的報告遞給自己,隨後在對方驚愕的目光中拿起了從幾個小時前就一直放在手邊的打火機,點燃了這些紙張的一角。
“這是這個指揮所內最後一份文件了,”直到紙張全部燃盡之後,舟澗玟才緩緩說道。
或許也是能夠代表她指揮官身份的最後一份文件。
“雖然不知道深海複仇艦隊此次來襲的目的,但是毀去這份文件至少能夠保護她們一段時間,”而這段時間也足夠讓上級下達指令了,“現在這個指揮所……不,是這個港區內就隻有你我了,趁著深海還沒有抵達之前……”
“快些離開吧,VV。”
大概是因為已經看見了自己的結局,舟澗玟反而已經沒有之前那麽緊張了。她看起來從容又冷靜,除了始終緊繃的身體之外幾乎就是毫無破綻。
“快點走吧,”見一直聰慧的秘書官沒有反應,舟澗玟再次勸道,“現在還來得及。”
“您是準備與這個指揮所共存亡麽,signorina ammiragli?”
維內托歪了歪腦袋,雖說她的樣子看起來似乎是有些不解,但是語氣卻是無比的肯定。也不等舟澗玟有所回答,維內托便繼續說道:
“那麽作為您的秘書艦,維托裏奧·維內托將履行當初的誓言,守護您直到最後。”
舟澗玟張了張嘴,還想勸說這個在緊要關頭居然比俾斯麥還要頑固的部下,但緊接著一聲劇烈的炮轟聲卻再度打斷了她的話語。伴隨著硝煙的氣息的,還有傾塌的建築物以及海水獨有的鹹濕氣息。
如果舟澗玟此時在建築外的話,一定可以發現這棟同樣伴隨了自己兩年有餘的指揮所幾乎已經成為了廢墟、浸泡在了海水中。不過即使舟澗玟仍在自己的辦公室內,在看見麵前的六艘深海敵艦時,她也已經想到了屋外是怎樣的一出人間地獄。
幸好其他人已經撤離了。
全然不顧自己即將麵對的遭遇,舟澗玟不由的為其他人的離開而感到慶幸。
當然,如果這個“其他人”裏也有維內托的話,那就更好了。
“你們誰也走不了喲~”
這支“深海複仇艦隊”的旗艦Paa仿佛是聽見了舟澗玟和維內托之間的對話,笑眯眯地對她倆說道,樣子一如舟澗玟初見時的妖嬈嫵媚。
說來這也是一段孽緣,當年作為舟澗玟斬殺Paa的獎勵而來到指揮所的,正是此時此刻以守護者的姿態擋在舟澗玟前方的維內托。
“無論是維內托,還是你身後這個可恨的人類小姑娘。”
“就請你們全部都留在這裏吧。”
等到重逢的喜悅與激動稍稍散去之後,舟澗玟這才想到自己最初的目的。
她將手帕重新折了一下遞回給了列克星敦,似乎是明白舟澗玟和維內托還有事情要談,幾人便非常體貼地先行離開,隻留下了舟澗玟和身為秘書艦的維內托。
“先前讓你帶回來的「那個」現在在什麽地方?”
雖然舟澗玟對沢田綱吉和斯誇羅解釋過自己要去救六道骸的理由,而她那番“提前營救出六道骸可以稍稍幹擾一下白蘭,順便也能在他作死的時候及時地拉他一把”的言論聽起來頗為的入情入理。
可隻有舟澗玟自己才知道,這並不是她特意跑了一趟複仇者監獄的主要原因。
在她看來六道骸在弗蘭的幫助下越獄成功是遲早的事,她何必要為了這必然發生的事情惹上了某個男人還有複仇者,吃力不討好不說沾了一身腥呢?
所以六道骸並不是她去複仇者監獄的真正目的。
「那個」才是。
聽到了舟澗玟的詢問,維內托立刻回答道,“在修複倉,signorina ammiragli。”
“修複倉?”
舟澗玟下意識地皺了下眉。
“怎麽會在那裏?”
修複倉是艦娘們平時進行修理的地方,畢竟出征時受到損傷是難免的。
舟澗玟原本以為維內托最次也會把「那個」安排進船塢的、或者直接丟在大廳當展示品,可她怎麽都沒有想到維內托居然會放到了那兒。
雖說「那個」怎麽看都和修複倉格格不入,但舟澗玟卻並不覺得自己這位可靠的秘書官會犯這種錯誤,也就是說……
“在你看來,「那個」受到什麽損傷了麽?”
她帶著維內托步履匆匆地朝著位於指揮所西部的修複倉走去,雖然此刻她們並沒有什麽急事,但是先前在指揮所的快節奏生活還是讓舟澗玟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
想當年她不僅要在辦公室內批各種文件、下達各種命令,還要定時地在指揮所內巡視。
幸好還有身為秘書官這個職位的存在,不然舟澗玟覺得自己鐵定是要手忙腳亂了——尤其是新上任、還不熟悉指揮官的工作的那會兒。
維內托似乎很奇怪舟澗玟為什麽會這麽詢問,她眨了眨紅色的雙眼,卻還是決定如實回答,“難道……不是麽?”
“嗯?怎麽說?”恰好走到修複倉門口的舟澗玟的腳步一頓,她覺得自己肯定是錯過了什麽細節。
雖說艦娘們都是以人形存在的,但是她們眼中的世界和自己的畢竟還是有些不太相同;有許多事或許會被身為人類的舟澗玟所忽視,但沒準就會被比人類更加敏銳的艦娘們察覺到。
“signorina ammiragli沒有發現麽?”
維內托推開了修複倉的大門,雖然裏麵並沒有艦娘正在進行修複工作,但是屋內依舊還是和走廊一樣燈火通明。
理由正是因為屋內擺放的那個盛滿水的圓柱形的玻璃箱。
——或者說,是水箱裏的那個人。
“你說說看你的看法。”
“sì,signorina ammiragli.”
維內托一邊應著一邊走到了水箱的旁邊,指了指水箱內那個被烤著雙手、身上綁著手腕粗的鎖鏈,就連嘴部也被帶導管的金屬質地的口罩封著的男人。
大約是被關了許久的緣故,對方蓄著一頭長發;而他右眼下的倒王冠標記也讓維內托想起了自己最初遇見的那個“深海”。
如果此時此刻白蘭或者真·六弔花在場的話,一定能夠認出眼前這個罐頭內的「人」正是最後的真·六弔花:
——Ghost
“他的構造非常奇怪,既像是人類卻也不是人類,但同時更不像是和我們一樣的存在。”
維內托在舟澗玟的示意下說著自己的見解,隨即便引來了舟澗玟的點頭讚許。
舟澗玟知道自己是“提前看過劇本”的,所以清楚Ghost的來曆和背景,卻也沒有想到自己的秘書官居然會如此的敏銳。
“你接著說。”
“雖然他並不是戰||艦,但可以看出他的情況非常的糟糕,就和大破——甚至是被擊沉狀態的艦娘們一樣。”
舟澗玟的雙眼因為維內托的解釋而瞪得老大,雖然她知道麵前這個家夥是怎樣的一種存在,卻沒有想到對方在毫不知情的艦娘眼中卻是這番模樣。
可仔細想想維內托的描述卻也沒錯,因為Ghost的情況……可不就像是維內托說的那樣。
“唔……這下可難辦的。”
這麽說著,舟澗玟也走到了水箱邊上湊近著看了看。
一般來說複仇者監獄放人的時候隻會把人給撈出來——比如說是被幾個人當成橄欖球一樣丟來丟去的六道骸;但是介於眼前這個男人的存在實在是太過危險、而且率先動手的複仇者又實在是理虧,她才能夠從複仇者那兒坑來這麽一套標準的水牢設備。
舟澗玟把Ghost撈出來自然是為了坑白蘭的,這才是她對沢田綱吉說的“給白蘭添麻煩”的正確方式。
既然Ghost是白蘭的王牌,那麽她就在遊戲開局之前先把王牌搶過來。
至於白蘭手裏的其他牌——比如說真假瑪雷指環和真假六弔花,這在舟澗玟看來根本不足為懼。
可現在的問題是舟澗玟雖然已經想好了之後的每一步,卻忘了自己和眼前這個已經被白蘭摧殘得成為了真·人形兵器的Ghost壓根就沒辦法進行溝通。
沒有辦法進行溝通,那麽之後的計劃全都是白費。
雖說就這麽把Ghost扣在指揮所直到戰鬥結束也不是不行,少了Ghost的白蘭在決戰時起碼能少一半的死氣之炎。可好不容易才弄出了Ghost,就這麽把他放在這兒當連光合作用都沒有的盆景,舟澗玟總覺得心裏不舒坦。
舟澗玟心煩意亂地歎了一聲氣,隨後曲著手指在那個玻璃罐上扣了幾下。
她並不覺得這樣就能夠和這個“另一個世界的白蘭”進行交流,但她總得嚐試下是否能夠喚醒對方。但舟澗玟心中大概也清楚自己的行為其實毫無意義,所以她隻是敲了兩下就頗為沒趣地收回了手。
誰知道舟澗玟的手還沒有完全放下,玻璃罐內一直緊閉著雙眼的Ghost突然就睜開了眼。
舟澗玟就這麽被嚇了一跳,然而還沒有等她反應過來,罐子內的人忽然就又將雙眼眯了起來,然而無論是舟澗玟還是維內托都覺得對方怎麽看……
都像是在笑。
而此時舟澗玟的腦內也出現了一條提示音:
【修複[Ghost]將損耗[5]個損管,全資源2333,是否繼續】
舟澗玟愣了下,隨即眯著眼細細地打量了一下罐子內明顯是在衝著自己笑得眉眼彎彎的Ghost,隨後……直接扭頭走人。
你小子胃口還挺大啊?
五個損管?還要全資源2333?想得美!
離開了修複倉之後舟澗玟並沒有直接回到現實中,而是先和跟了出來的維內托交代了一些事情:比如重點囑咐她要和其他幾位艦娘輪班監視Ghost,但是卻不能和他有所接觸、更不能打碎玻璃罐之後,這才離開了指揮所。
倒也不是她不想留在指揮所內,但是舟澗玟一來不清楚指揮所和現實世界的時間比例,二來……
她大概也察覺到了,指揮所對於現在的自己來說比起建築物更像是一個隨身空間,她雖然可以隨時隨地進入,卻並不能永遠地留在那裏。
覺得身心俱疲的舟澗玟往床上一倒,雖然她答應沢田綱吉要給白蘭添麻煩,卻沒想到麻煩事就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越滾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