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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因為口幹舌燥，還是心中震動，沈毅的喉頭上下劇烈滾動，吞下一大口口水，看著前頭趕車的梁老兒，雙唇顫顫想要說些什麽，卻終究沒有開口。

    梁老兒見著心中一驚，不免對沈毅刮目相看，這小子才修煉短短幾天，卻已然不是初見時的那幅慫樣，心性之堅韌非常人所能及。

    又想到沈毅隻有二十出頭，他的心底便開始發軟，沉默片刻，朝著沈毅道：“你有什麽心願，為師能做的都會幫你做到。”

    沈毅與梁老兒四目相對，開口問道：“我想確認一下，有沒有辦法挽回？”

    梁老兒歎了口氣：“延壽的寶物以前倒是挺多，但對於如今的修真界來說，也是奇缺之物，你師傅我名聲不好，更是個窮光蛋，要去給你找來實在困難，而若是要你三個月之間晉升四階，天賜壽元，那更是難如登天。”

    沈毅並沒有回答梁老兒，雙目看向遠處的荒蕪隔壁，雙目之間透露出與其年齡不太相符的滄桑。

    一個知道自己快要死去的人，總是會突然變得極為成熟的。

    良久之後，沈毅開口問道：“我們要去哪裏？”

    梁老兒捏了捏自己的臉，盡量讓自己的笑容顯得不那麽僵硬：“我們現在在塞北，如果你沒有要去的地方，那我們就會往東走，再往南方去。”

    “沒有目的？”沈毅再問。

    梁老兒摸了摸前頭的驢子：“有，去找找看不存在的機會。”

    說著他又突然不知從哪裏掏出根小木棍，剔著牙含糊道：“你這小王八蛋，讓老夫為你這麽跑，還不如趕緊把後事辦了去等死好。”

    沈毅聞言轉過頭去，鼻子有些發酸，說起來自己和梁老兒雖簽下了師徒契約，實則卻隻有過一次交流，如今這老頭雖然言語粗鄙，甚至那他性命打趣，卻也隻是玩笑而已，絲毫沒有將他放棄的意思，就更不要說這是客棧裏人人畏之如虎的“徒弟收割機”了。

    兩人便一路行去，周圍的景色也從戈壁灘逐漸成了綿延沙丘，也不知是修真世界的浩劫沒給這片荒漠帶來多大的改變，還是人身處荒漠之中便感受不到天地的變化，沈毅隻覺得這是一片極為尋常的沙漠，在如今這個時間段，夕陽殘照，萬物染血。

    梁老兒找了個土坡停下驢車，從懷中掏出些幹糧喂驢，又手撫地麵，一陣念念有詞。

    不過多時，地麵上的砂礫便急速湧動，凝成了一幢土屋。

    沈毅看得瞠目，他分明能感覺到這片沙漠之中的靈力已經幹涸，而梁老兒凝聚砂礫之時，身周更是沒有絲毫的靈力波動。

    見著沈毅表情，梁老兒輕笑道：“天地不死，萬物有靈，我隻不過有能與地鬼溝通的天賦而已，這種天賦也不是與生俱來，你到了四階的時候，也會覺醒屬於自己的......”

    梁老兒說著突然想起沈毅的壽元，嘴上一頓，沒再說下去，畢竟能不能延長壽命本就是一件很懸的事，而能延長多少壽命，更是不得而知，這些話雖是無心，對於如今的沈毅來說卻太過殘酷。

    豈料沈毅哈哈一笑，擺手表示自己並不在意：“我自己都介意，您老忌啥口？就跟我說說，這天賦到底有什麽用處，還有，那客棧裏的人都說你屠魔百裏，是不是真的？”

    梁老兒一愣，古怪地看了沈毅一眼，隨即便釋然一笑，開口：“修煉登天，不過是尋找萬物規律，讓自己與天地同壽的一種方法罷了，而天地之中什麽規律最容易尋找？自然就是靈氣的流動規律了，修士感受他們，就如同盯著鬧鍾感受時間流逝一般。”

    沈毅疑惑：“那就是說這世界上還有其他規律？”

    梁老兒點頭：“自然，不知目的為何，這片天地是非常支持去參悟萬物規律的，所以修士達到四階水準之後，境界每提升一階，便有機會感受到其他一些平時難以捕捉的規律，這就是天賦，天賦各種各樣，我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比如我的就是溝通一些靈物；而一些獸修妖修，則是能夠化形，將自己變成更加適應所練功法的種族。”

    靈物？

    沈毅心頭一動，不由想起豪宅之中所遇見的怨鬼，以及怨鬼身上掉落的功法，便將自己的經曆一五一十的與梁老兒道出。

    這老頭一聽沈毅是被一刀坑了一把，嘴裏的雪茄都快掉了下來：“你居然還會被那個蠢貨坑，我還真的不想承認你是我的徒弟呐。”

    沈毅滿臉不服氣：“我哪裏知道你們這幫看起來靠譜的前輩，一個個都是坑人的家夥，所謂人不可貌相，我可是在這幾日中學了個透徹。”

    梁老兒連連擺手：“那還不是你睿智，不過你所說的怨鬼，並不是我能溝通的範疇，我是個修士，又不是跳大神的，和這些東西交流個屁，所謂地鬼，也不過是沙子的凝聚而出的意誌，和他好好溝通，讓沙子大爺賞我個地方住，他就好心給了個屋子。”

    沈毅也不生氣，隻覺得梁老兒說話一會兒“跳大神的”，一會兒又是“沙子大爺”的稱呼，很是有趣，打趣道：“你真是這樣對那地鬼說的？”

    “呸！”梁老兒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這家夥就是凝練萬年，也不過是個腦癱兒的智商，老夫我哪會低聲下氣去求，當然是說‘你不給梁爺爺我一間豪宅，爺爺我就將這大漠掀個底朝天’。”

    梁老兒的話剛落音，兩人所睡的屋子轟然倒塌。

    梁老兒罵罵咧咧的起身再次施展天賦，可這次他不管口中話語說得多麽誠懇，滿地的砂礫依舊是連屁都不放一個。

    “咳咳。”他幹咳兩聲，對著一邊滿臉黑線的徒弟道：“你小子那次任務確實不對勁，但不隻是功法還是怨鬼不對勁，畢竟按道理說，鬼魂是不能修煉運用靈力的功法的，不如你將功法展示給我看看？”

    一旁的沈毅卻沒有反應。

    梁老兒又咳嗽兩聲，沈毅依舊呆在原地。

    他不禁有些惱怒，正要發作，卻聽見沈毅的聲音緩緩傳來：“老梁你說在修真界話是不是不能亂說？”

    梁老兒疑惑：“什麽意思？”

    “你剛才說要將這沙漠掀個底朝天，他似乎就真的底朝天了......”

    梁老兒順著沈毅的目光看去，便見到遠處沙塵鋪天蓋地，向著他們席卷而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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