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回 師徒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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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昀眉頭一皺:這兩個狐狸精怎的在這當口談起男女私情了?
他與胡晴姐妹間雖日漸親密,但終究有一層隔膜阻擋,似近實遠,更不願她們在眾人麵前提起,空惹得他心湖漣漪。
“兩位仙子。”卻是“虛懷若穀”楊虛穀來到胡晴胡嵐跟前,破扇黯然搖動:“雖然有萬分不舍,但小生也不得不先告辭而別。從此後江湖夜雨,板橋霜雪,空自眷戀春風。”
楊虛穀在幻境中被月奴一記月光便打得那張大嘴從中裂開,上下左右,分為四瓣,便如一張兔嘴一般。雖然服了隨身藥丹,僅僅是止住了血,那四瓣大嘴的滑稽形象可沒有改變過來。
因此楊虛穀話雖然是說的文雅彬彬,但出口漏風,嘔啞難聽,尤其是張嘴之時,四瓣嘴唇左右滑動,直欲飛出天外,當真滑稽異常,令人忍俊不禁。
胡嵐“噗嗤”一聲,連口水都噴了出來,直飄到楊虛穀臉上,笑聲更是不絕。
胡晴也是緊緊抿住嘴唇,將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裏,才強忍笑意,沒有失態,道:“楊先生,多蒙你照顧,此去一路保重。”
趙昀道:“楊兄,後會有期。”這楊虛穀雖然瘋瘋癲癲,行事荒誕不經,但諸般作為中對趙昀等人明顯存好意為多,趙昀自是能感覺到。
楊虛穀一改嬉笑麵目,鄭重其事道:“趙兄弟,老哥我還是很欣賞你的。不但是我,王亞聖也一定會很喜歡你的。這一次你的麻煩不小,歸墟穀隨時恭候趙兄弟光臨。仙林雖大,不賣麵子給奇儒門的,卻也沒幾個。”
楊虛穀可不認為,七狂帝君隻是嘴上說些大話的無知之人。那種狂霸之威,非有足夠底氣與自信,才能無形中展露無遺。而且從月奴的話語,伏魔洞的詭異,大荒一夢幻境的玄奧,種種跡象都指明七狂帝君的身份非同小可。
雖然楊虛穀不知道七狂帝君的身世來曆,但這樣一個潛在威脅,不能不讓他提起警惕之意。而他分明看到趙昀胸口飛出的石碑,與化成七狂帝君的石碑別無二致,自然對趙昀多了一份關注。
無塵大和尚推測說趙昀有可能是聖血珠破局之人,事實竟然**不離十,隻是這結果卻難免讓人擔心。楊虛穀敏銳的感覺到,這個趙昀將深切的影響著未來仙林大勢。目下趙昀已成為眾矢之的,他必須盡快返回奇儒門,稟告掌門師伯和師父,請求一個定奪。
趙昀聽到楊虛穀關心,心頭一熱,道:“如此,多謝楊兄了!”隻是他心中立定主意,自己惹的禍端,絕不牽扯楊虛穀、無塵等人。他隻怕自己身上的又將給他們帶去災禍。
楊虛穀戀戀不舍的望了望胡晴姐妹,又遠眺目光,偷偷瞧了下“丁香仙子”華霓裳,終是鼻子猛吸了口氣,大步邁開,施展出“翻羽乘雲”身法,往西南而去。
他正疾馳雲端之上,忽見綠光一道,清香一縷刻骨入魂,登時停住腳步,回頭觀望,卻是熟悉的曼妙背影,不禁心頭大震:“怎麽她竟親自來了?不行,我非得立時回去不可。”
趙昀見張雲龍等人抱著張運達屍體遠去,並不與自己告別,張雲路臨走之時還送了個惡狠狠的眼神,知道天師道是將符皇之死遷怒到自己頭上了,卻也並不在乎。
失去親人的悲痛感覺,趙昀最是清楚不過。隻是,與張雲龍的關係,怕是從此再無回旋交好的可能了。
左近已無相識之人,而身旁嘈雜煩擾,許多人不肯散去,還在大肆吹噓幻境中見聞,趙昀更不欲多留,對多寶道:“師兄,我們也走。”
多寶自然唯趙昀之命是從,咿唔道:“走走走,這裏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一點也不好玩。還是幻境好玩多了。”
話聲未落,忽窺見頭頂一點綠光閃動,旋即一座七寶蓮台衝天而降。蓮台之上,一人綠長裙,清朗月,照見容顏清絕,竟是似曾相識的畫麵。他一愣一下,忽然省起:這女人乃是師弟新認的師父!
趙昀早已發現師父淩夜來飄渺如仙身姿,又驚又喜,真是出乎意料,一時間,反而說不出話來。
師父怎會來此?她的病已全好了麽?
從他人的談話中,趙昀知道,幻境外不過才兩三天時光。可師父又怎麽會不遠萬裏,突然來到這北海荒蕪之地?她是來找自己的麽?
趙昀的腳已如鐵鑄般,立在當場,絲毫動彈不得。
但見七寶蓮台緩緩落地,淩夜來清臒玉體飄然躍出,霎時惹動一池驚詫,一地神迷,喧鬧聲不覺已然消失。
連同天地,連同月光,所有人的目光都已集中到了這絕代風華而又驚豔萬古的綠衣少女身上。
楊虛穀原路折回,果見淩夜來寂寥俏立月中,心頭一震,忽的湧起一種不詳的預感:這冷傲的身姿,這蒼白的麵容,這悵惘的神情,似乎在訴說著一種決絕,梳理著一份難斷。
胡晴姐妹立時發覺了趙昀的異樣,張口欲問,卻驚豔在淩夜來的傾國容顏中,一句話怎麽也出不了口。
她們非不美,她們非沒見過美人,隻是她們從沒遇見過結著蓮花般清愁的女子。
沒有嫉妒,沒有怒火,隻有自愧不如。那眉間消不盡的愁,婉轉低回,真是我見猶憐。
這女子,應該便是郎君口中的淼姐姐?
看著淩夜來往自己款款行來,趙昀這才如夢初醒,急忙迎了上去,問道:“師父,你來了?聽說你病了,好點了沒?怎麽瘦了這許多?”
淩夜來目中射出銳利劍芒,語聲更是泠泠如劍光:“別叫我師父,我沒有你這樣的徒弟!”
趙昀人往前走,左腳踏出,還未落地,乍然聽得此話,真是大吃一驚,頭腦猶如被重錘猛擊一記,“轟”的一聲炸裂開來。
他雖在幻境險地中,仍時時掛念師父病情,因為那種感情早已融入血液,不必刻意提起,早已刻骨銘心。
淩夜來於他而言,既師既友,乃是這世間僅有的幾個親近之人。經過種種,趙昀考慮事情也變的周全起來,更能看到表象後麵的深意。他才知道師父對他的良苦用心,對他的寄予厚望,對他的關懷備至。
他想著要回報師恩,卻怎麽也料不到,幾番死裏逃生,甫得再見淩夜來一麵,卻是這樣決絕,這樣莫名其妙。
為何突然之間,就變成了這樣?
趙昀張口結舌,手心攥成緊緊的,問道:“師父,你,你,為何要這麽說?”
淩夜來倏的立住身形,“刷”的一聲,…:,寒聲道:“你我今日恩斷義絕!趙昀,抽出你的劍,讓我看看你新學了什麽本事,竟殺了無塵道兄。”
趙昀恍然大悟,沒來由的卻湧出一分委屈,道:“師父,我殺他是逼不得已,你不知道……”
他還欲解釋,卻被淩夜來無情打斷:“難道殺了紅雲師兄,殺了浪雲,都是逼不得已?”
趙昀悶聲喝道:“師父,你不知道,他們……”
“不必多言。你也不必叫我這個師父,我也再沒你這個徒弟。”
趙昀心如刀割,悲慟掙上喉嚨,哽咽道:“師父,你難道就不肯聽我一句解釋嗎?”
淩夜來眸中悲傷一閃而過,麵上神冷峻至極:“你背叛師門,殘害同門,大逆不道,今日我便替淩雲觀了斷你這個孽障。”
趙昀胸中悲憤飛升,狂性忽的大發,居然一把撕裂衣裳,胸口大片白肉翻出,抗聲道:“師父,你為什麽就不能先聽我說完?你這般不分青紅皂白,是因為我殺了宋浪雲,才如此惱恨我麽?”
“浪雲麽?”淩夜來腦中頓時浮現出那張英俊誠摯的臉,仿佛聽到他熱烈親切的叫喚著“姑姑,姑姑”,心中一痛,沉聲道:“不錯,浪雲多麽好的孩子,性格平和溫雅,處事有禮有節,你卻狂悖逆行,狠心殺害了他。你這顆心,是狼心還是狗心?”
其實趙昀心中始終存在著一個芥蒂,那就是他覺得在淩夜來心中,自己永遠比不上宋浪雲。
他是狂傲自逞之人,自問不比宋浪雲這種浪當公子差。但他卻不得不承認,自己短短一年的時間,根本比不上宋浪雲十數年陪伴淩夜來的分量。
偏偏趙昀對淩夜來乃是視如怙恃,雖名為師徒,實則已寄托別一種情感,因此顯得特別敏感。雖然因淩夜來關懷備至而暫時掩蓋喉中梗刺,但在心神激動之時,加倍發作出來。
“不必多說了,今日本尊便替淩雲觀清理門戶,趙昀這個名字將永遠除名!”淩夜來掩去眸中悲傷,回歸無悲無喜狀態,手中冰璃神劍蓄勢待發,發出森森寒光,便欲發動驚世駭俗的一劍。
眾人自淩夜來出現,無不將目光集中到她身上,不意目睹了師徒反目的好戲,各是低聲議論不已。
早聽聞這個少女驚世一劍,鬼神辟易,號稱金丹殺手,惹的仙林側目。
而這一劍,竟是施向她的徒弟,同樣驚才絕豔的趙昀。
師徒爭鋒,孰勝孰敗?
眾人都是屏息以待。...“”,。(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