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5回 劍客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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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淑華早已覺察百裏外那兩股氣勁,本以為隻是過路豪客,不想竟是衝著自己而來,不由微蹙柳眉,暗生疑竇。
趙昀亦是嗅出空氣中不尋常的味道,問道:“崔醫仙,馬兒為何這般驚恐?”
崔淑華道:“正有兩人往這邊趕來,想來也沒有什麽事。你安心呆在車裏就好。”
趙昀心道:“那兩人肆意放出威壓,驚恐駿馬,分明來者不善。”
忽聽一句輕蔑的語聲在天邊響起:“這天下的事兒可真是無奇不有。最美麗的仙子竟當起了車夫,一個大男人卻病怏怏的躲在馬車上,心安理得的看著仙子幹這種粗話。”
另一人接話笑道:“換我說,不懂憐香惜玉的男人,都該死。”這笑聲卻像是地獄中升起,充滿了冷酷嗜血味道。
隨即便見“刷刷”兩道人影飛快落下,立定於官道之上。
崔淑華淡淡道:“不知兩位攔住馬車去路,有何見教?”
那兩個黑衣人一改在空中時的倨傲姿態,對著崔淑華恭敬行禮:“仙子請恕田龍、田虎冒犯驚擾之罪。我們兄弟受許少所托,邀請仙子前往神掌幫一敘,請仙子務必賞臉。”
原來這兩人便是崔淑華在百草堂中所見的田氏雙雄。
崔淑華搖頭道:“我沒有時間,也沒有興趣見你們的許少。”
田龍恭聲道:“仙子有所不知。許少他對你朝思暮想,整日裏沒精打采,想來是犯了相思病,急需仙子前去治病呢。”
崔淑華再度搖頭:“真的抱歉,我不會去神掌幫。”
田虎眼中閃過一絲凶煞之意,語中的恭敬之意竟自淡了幾分:“隻恨百草堂那些個沒用的東西,竟連仙子的行蹤都能弄丟,真把許少傷心的不行。仙子啊,許少下了死命令,要我們哥倆千山萬水都要把仙子找到。若是請不回仙子,我們哥倆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所以,仙子還是委屈些,隨我們走吧。”
崔淑華眉頭再皺,尚未說話,卻聽馬車內趙昀冰冷一語,殺氣直衝雲霄:“你們兩隻畜生是聽不懂人話嗎?”
話聲中,卻見趙昀伸手撥開車簾,探出一張俊臉。
田龍、田虎俱是麵色大變。他們縱橫仙林十數年,又依附上新雲城神掌幫,向來隻有他們辱罵別人,沒想到還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田龍怒上心頭,凶厲質問:“小白臉,你再說一遍?”
趙昀冷冷道:“畜生就是畜生,非但恬不知恥,竟還主動討罵。”
“你塔麻德找死!”田龍煞氣決現,真氣貫注手臂:“老子殺死你比捏死一隻螞蟻還要輕鬆!老子讓你生不如死!”
崔淑華慍怒道:“你給我住口!在一個醫者麵前妄談殺字,你是有多無恥!像你們這樣漠視生命,我更不可能隨你們而去。”
田龍臉色又是一變,忙說道:““是,是,是。小的說錯話,仙子可別放在心上。”他一邊爽快的道歉,一邊卻偷偷對田虎使了個眼色。
田虎直盯著趙昀的眼睛,刻意將威壓全部釋放,陰測測道:“看你的穿著,看來是哪家的公子爺,自以為身份高貴,所以說話也這麽囂張。可是啊,像你這樣低賤的螻蟻,是永遠不會懂得天地龍虎的可怕。”
話聲未落,但見他勁凝右掌,真氣如蛇信吐出。隻聽“砰”的一聲巨響,十丈外官道旁那株足有兩人合抱大小的山樹頃刻已是斷為兩截,枝葉橫曳,狼狽不堪。
趙昀麵不改色,露出嘲諷之意:“我的確看不出兩隻畜生有什麽可怕的。”
田虎沒想到自己巍然狂猛的威壓竟沒有不起效用,臉色微微一變,對著崔淑華道:“仙子,你也瞧見了,是這小子口口聲聲的侮辱我們哥倆。若不給他個教訓,我們哥倆也就不用在道上混了。”
崔淑華暗道:“這田氏雙雄糾纏不清,也不必跟他們浪費時間,將他們點了穴道便是。”正欲彈出無影針之際,卻聽趙昀懇求道:“崔醫仙,請讓我來。”
崔淑華一怔,脫口而出道:“你說什麽?”
趙昀鄭重其事道:“讓我來收拾這兩隻畜生。”
然後,他吃力的將身體送出馬車,搖搖晃晃的站在了路上。
崔淑華說他沒有真氣,沒有力氣,趕往猛獸堡也隻能束手待斃,隻能徒然送命。他偏要用行動告訴崔淑華:哪怕是沒有一絲可能,趙昀依然能創造奇跡!
聽到趙昀的話,看到趙昀站立不穩、麵色蒼白的狼狽模樣,田氏雙雄同時放聲大笑。
這一瞬間,他們把趙昀對他們的侮辱話語都丟到了爪哇國外,隻知道肆意的狂笑。
一個沒有任何真氣的小白臉,竟誇下狼言大口,竟無知無畏的說要收拾田氏雙雄,這真是天底下最滑稽的事情。
趙昀從君子囊中喚出威鬥神劍,伸手去握劍柄時,卻覺右手虛弱無力,竟是抬不動威鬥神劍。
“錚!”
趙昀失力之下,手掌不由的鬆開,威鬥神劍便直直掉在官道上的沙土地中。
“哈哈哈!笑的老子眼淚都出來了,受不了,受不了,老子真舍不得就這麽殺了你。”田龍果然去擦眼睛,眼中果然流下了狂歡的眼淚。
“哈哈哈!這些多天找人,憋的老子一肚子悶氣,總算是彌補回來了。想不通,想不通,怎麽會有這麽搞笑的東西!”田虎笑的彎下了腰,捧著肚子直樂。
卻聽趙昀冷冷道:“真的那麽好笑嗎?”
“當然好笑啊!小白臉,你難道沒覺得你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連劍都握不牢,還敢對田氏雙雄放肆?”田龍狂笑不止,卻總算擦幹了眼眶中的眼淚。
然後,他的眼睛像定住了一般,見鬼似的望著趙昀。
趙昀不但已拿起威鬥神劍,而且還握的很緊。
崔淑華再次咬住嘴唇,清眸迷離,呆呆的望著趙昀。
她忽然想起了文壇前輩熊大師的一句話。
“歌女的歌,舞者的舞,劍客的劍,文人的筆,英雄的鬥誌,都是這樣子的。隻要是不死,就不能放棄!”
她更止不住心底那一聲歎息:“關山萬裏,風雨迢遙,我自以為無懼無畏的走在醫道之路上,但內心深處,為何仍時常盼望得到肯定,得到鼓勵?與趙昀的堅韌鬥誌相比,我是不是太過畏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