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用開玩笑的口吻說的，可仍舊讓現場的氣氛重新降回冰點，厲彥琛的神情如同深夜上空虛飄的雲，高且莫測，好像沒多大反應，但坐在他身旁的陳翔已是大氣不敢出。

    藍雪宜死掐沈明媚，對她的反應恨極，沈明媚閃躲到一邊，藍雪宜氣憤，把沈明媚揪過來：“那好，既然這樣，今天你是主角，又收了我們這麽多禮物，你去給我們表演一個。”

    她絕對是故意的，沈明媚想，在坐的都是他們圈子裏天王天後級別的人物，讓她表演，不是讓她丟臉嗎？

    但是，今天她是有備而來，於是沈明媚沒有推脫，在藍雪宜吃驚的眼神下拿過話筒，清了清嗓子，示意調暗燈光，伴奏樂隊準備，然後調整了下呼吸，說：“在場的都是我親愛的，熱愛的，喜愛的朋友，我不太習慣講肉麻的話，除非那是台詞。但是，很高興你們今天都在這裏，過了今晚，如果有人問你們，沈明媚在感情上是個怎樣的人，我希望你們回答，她不夠好，是個自私自利的女人。”

    底下的光線很暗，大家的表情沈明媚看不清，但她猜想大多數人一定非常奇怪。

    “我不會唱歌，唱得不好，你們幾個天王天後不要見笑。這首歌，送給一個人……”沈明媚突然有些語塞，喉頭有點哽，她迅速掩飾性地回過頭示意樂隊開始演奏。

    前奏一起，沈明媚便閉上眼，她必須非常專注，在黑暗中，跟著旋律，不讓一個音符出軌。

    “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後，曾一起走卻走失那路口，感謝那是你，牽過我的手，還能感受那溫柔……”

    隱在黑暗裏的厲彥琛和裴佑澤，不知誰的神色更可怕一些。

    ＊

    這是一家溫暖卻偏僻的街角小咖啡館，在打樣之前又迎來了兩位客人。

    走在前麵的女人華麗得像是會發光，瞬間點亮了這間狹小的咖啡館，她大衣下美麗的裙擺將外麵一小縷寒冷的空氣帶進溫暖的室內，讓櫃台的老板從昏昏欲睡中一個激靈清醒過來，而跟在她身後的男人，穿戴幹淨利落，麵貌清秀泛白，兩個人在最角落的地方坐下。

    “不好意思，我們這馬上就關門了。”老板有點為難地走上前招呼。

    “二十分鍾。給我們兩杯熱牛奶。”美麗的女人先開口。

    也罷，多做一筆生意也好，老板點了點頭默默離開。

    狹小的空間裏唱片機裏吟唱著鄧麗君的老歌，不高不低，訴說著難以言喻的情懷。

    沈明媚戴著絨帽，同樣質地的圍巾幾乎將她的臉圍得嚴實，隻露一雙冷豔的眸子靜靜地看著對麵的人。

    剛才她把歌唱完，燈還沒亮，厲彥琛冷不防起身離開，臉沉得跟一塊千年大冰塊似的，氣勢駭得嚇人。而裴佑澤緊接著對她說，我們談談。

    是該談，本來她就打算跟他談的。

    “牛奶。”

    兩杯熱飲放在兩個人麵前，呼呼冒著熱氣。但沒有人低頭去看，任由熱氣在自己的麵前徘徊。

    沈明媚說：“我想，我們之間沒必要客套了。”

    “是，生日快樂，禮物。”裴佑澤把一隻包裝精美的禮盒推到沈明媚麵前。

    “謝謝。”沈明媚接過，感激一笑。

    又是一陣的沉默。

    裴佑澤目光緊緊地盯住她：“我父母說，你已經跟我分手了？”

    沈明媚垂下眼，長長的睫毛落下一圈淡漠的陰影：“是！”

    裴佑澤的心緊了緊，難以置信地看著她：“是不是我父母逼你的？”

    “不是。”沈明媚不假思索地回答，可答得越快，越顯得沒有說服力。

    裴佑澤仿佛沒聽到，而是繼續問：“我車禍住院的這段時間，你是不是都跟厲彥琛在一起？”

    沈明媚一怔，出奇平靜地說：“是。”

    裴佑澤的心如同被一隻手狠狠的掐住，讓胸口悶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算了，我不怪你，一定是我家裏人逼你的。”他長歎一聲，目光幽幽，把所有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沈明媚心有不忍，明明她已經說了，跟他家裏人無關，他卻早已經猜到了。

    “佑澤，你不要這樣，不管怎麽說我是真的打算離開你了。”沈明媚深沉地眸子看著他，由衷地說。

    裴佑澤蒼白到透明的臉上，鎮定的神色出現了裂痕：“為什麽？”

    半晌，沈明媚用沒有起伏的聲音說：“我已經決定要回到厲彥琛身邊了。”

    裴佑澤瞳孔驟然收縮，心髒像是被冰錐鑿中，痛得一時間呼吸不上來。

    自欺欺人地又問了一遍：“你……說什麽？”

    “我說我準備跟厲彥琛複合。”她說得再清楚不過。

    “你！”

    椅子滑過地板的聲音在輕歌漫語中顯得格外突兀，裴佑澤僵直了身體，雙臂撐在桌沿，一臉鐵青之色，對麵沈明媚自始至終眉毛都沒動一下。

    老板疑惑地抬起頭，正想著要不要過去，那男子又重新坐下。

    “不要開玩笑了。”裴佑澤壓低了聲音，喉嚨口像是有千把刀片在切割，“你好不容易才跟他離婚，怎麽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又重新接受他？”

    沈明媚麵不改色：“我也是為了兒子，為了陽陽。”

    裴佑澤徹徹底底地呆了，他下意識地搖了搖頭，還是不相信。

    “嗬……”沈明媚輕笑道，“這次我跟厲彥琛還有陽陽一起出國遊玩，讓我感慨良多，我發現陽陽還是離不開厲彥琛，畢竟他從小就是在厲彥琛身邊長大的，我要想兒子接受我，隻有先接受厲彥琛，所以，對不起，我們之間到此為止吧。”

    裴佑澤先是語塞，複又急道：“你是氣話，厲彥琛雖然將陽陽養大，可是你不要忘了，他身邊還有一個永遠也無法忘懷的初戀季亞琳，他對你，能有幾分真心，你不要傻了，那不現實，難道你還想重蹈覆轍嗎？”

    沈明媚自然是不會重蹈覆轍的。

    之所以拿陽陽來說事，告訴她自己即將回到厲彥琛的身邊，不過是為了讓裴佑澤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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