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章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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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東河曲九連環,真武大帝鎮北關。
城西午門埋怨魂,鎮南盡頭是城隍。
這些口頭禪在清河鎮幾乎家戶喻曉。
隨著近幾年的開發,清河鎮已經逐漸的變成了一個旅遊古鎮。
看那老城牆,磚瓦房,水井巷,處處都透著一股古色古香的淳樸民風。
而此時的在一處磚牆房的大宅子裏,燈火通明,腳步聲紛亂,此時此景,此家必定有大事發生。
“咽氣了,太奶奶咽氣了!”
也不知道是這太奶奶的哪個孫子在鬼哭狼嚎。
估摸著你太奶奶沒咽氣也得被你給嚇的咽氣。
“我要是你太奶奶估計會掄圓了一耳光呼死你這不肖子孫。”
突然一陣涼風吹…
風吹褲衩兒涼...
“呸……”
“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太奶奶您老勿怪!”
張北鬥暗碎了一口,有點心虛的看了看周圍,拉了拉身上藏青色的道服,稍微整理了下,扔掉了在百般無聊中用黃紙疊起的一隻千紙鶴。
便撒著歡的往內屋裏跑去。
同時心裏默念,小丫頭你可千萬要多睡會,別又攪黃了生意。
待張北鬥趕到內屋時,內屋已經悲怮連連,哭天喊地。
還沒等張北鬥反應過來,就被一地中海給扯了過去。
“唉……呀!小師傅,你可來了,我娘她好像已經咽氣了?你看是不是要準備小斂啦?”
那地中海男人臉上略帶悲容,急不可耐。
右手扯著張北鬥的手臂,左手在抓耳撓腮。
沒辦法,事發突然,要不是鎮上的管白事的老先生今天去城裏看孫子,哪有你這小子的份,哪涼快哪呆著去。
老李看著小他一輪有多的張北鬥,滿臉的不信任。
…………
“嘶…”
張北鬥的手臂被這地中海扯的生疼,眉頭忍不住皺了一下。
但是顧主就是上帝,這點職業的貞操還是要有滴,便也就沒有多說什麽。
掙脫開地中海的魔掌,他徑直走到了內屋的床前。
看著躺在床上骨瘦如材的老人,已經閉上了那滿是皺紋的老眼。
老人眼角下還有幾滴未幹的淚痕,怕是對這人世間最後的一絲不舍!
看來老人已經走完了這人間浮沉的一生。
自己又不是上帝,便收起悲天伶人的心腸。
他將食指和中指並攏放到老人鼻子中間探了探鼻息,再翻了翻老人的瞳孔。
做完了這些,已經確定了老人離開了人世,去往那極樂世界。
望在那邊一切安好!
“老李,可以了,壽衣準備好了嘛?”張北鬥轉過身去問那地中海。
老李問言立馬回道:“好了,已經好了,都在後屋備著呢,我這就去拿。”
說完,便腳底生風快速的離開。
沒過一會,人未到聲就先到了。
“來了,來了……”
很快,那老李便拿來了老人的壽衣。
張北鬥接過老李遞過來的壽衣。
再去看著床上已經沒有絲毫生命氣息的老人,便開始了下一步手頭的工作。
做白事的先生都是很講究,有條有序,不能有絲毫馬虎。
所謂小斂指逝者在初死的時候,為死者沐浴更換新衣,讓死者麵朝西停在堂屋三天,通常也叫守靈,喪屬跪在靈前號哭。
首先要做的就是幫老人把身體沐浴幹淨,然後穿上新衣服,寓意幹淨的來到人世間,又幹淨的離開人世。
不過這一步由老人的後人來做,不需要他來費心。
待這些做完後,他便在老人嘴裏塞了一枚銅錢,取了三遝黃紙蓋住老人的臉龐,又在老人靈前點上一盞長明燈。
下麵就是唱經了,然後就等著家屬的親朋好友來吊唁
來不及休息,他迅速坐到靈台後的一把太師椅子上,拿起了自己吃飯的家夥事(黃銅鈴鐺)。
趁現在還沒有家屬的親朋好友過來,張北鬥用手背擦了一下額頭的汗,鬆了一口氣,看來今天小丫頭睡的比較死,沒有起來搗亂。
往常在做法事的時候,到了小斂,小丫頭總是弄出一些烏龍,法事做了一半就被主人家趕了出來,還被罵的狗血淋頭。
錢也沒有收到半分,日子過的有多麽拮據,他每次都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幸好今天是有備而來,想著今天自己故意帶著小丫頭騙上騙下的跑了十來圈。
又成功的將小丫頭的給氣哭,他忍不住邪惡的笑了起來。
小孩嘛,身體累了又受了點委屈,肯定躲在夢裏跪舔著自己幼小的心靈。
嗯!
哥真是個天才!
看來,小時候沒少用雀氏紙尿褲……
有錢賺,張北鬥頓時感覺神清氣爽,幹活都有勁了,連唱道經都十分賣力。(注:此道經並不是道教記載的道經,這隻是個民間手抄本,勿對號入座)
“奈河千尺浪喲,若免生死輪回路也,昔日有個度母師呀,桃經在前背呀了呀母喲……”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一句稚嫩的女童音突然岔了進來,到是顯得天真無邪。
什麽情況?
靜……
滿屋子裏的人臉色怪異。
就像一場用磁帶播放的老電影。
正播放著,突然被哪個冒失鬼給碰掉了磁帶,整個場景就好像靜止了一般。
張北鬥覺得自己還是低估了小丫頭的戰鬥力。
心中萬千曹泥馬奔騰而過!
他張了張他那像是被狗粑粑堵住的嘴,最終什麽也沒說。
他其實特別想說……
要知道現在是很莊嚴肅穆的場合好不好?
你這一嗓子突然岔進來是什麽梗?
本來整個內屋的家屬哭的神鬼變色的。
突然來了這麽一下,頓時鴉雀無聲,大眼瞪著小眼看著張北鬥。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這一句經典語言堪稱殺傷力之大啊。
張北鬥一直覺得自己腦洞不夠大。
假設一下,隻是弱弱的假設。
道士念著往生經超度死者,家屬在哭喪,突然冒出一句,不聽不聽,王八念經,那場麵,那畫麵…………
此時的張北鬥已經腦補不出來了。
因為接下來小丫頭做的事更讓他血脈噴張,滿頭黑線。
“放炮仗咯!”
“嘻嘻,好好玩!”
接著屋外響起了劈裏啪啦的炮仗聲。
張北鬥:“…………”
他想用一句經典的川普罵街就是……
“mmp!”
如果此時有塊豆腐的話,張北鬥毫不介意的一頭撞死得了!
這
太尷尬了!
“蘇…小…貝!”
張北鬥臉色鐵青的衝出外麵。
咦!
怎麽有個老太太!
好眼熟,怎麽好像在哪見過?
屋外老槐樹底下有一慈祥的老太太朝著一個紮著羊角辮,長的像瓷娃娃的小女孩遞炮仗,但就不說話,一邊遞,一邊在那咧沒有牙的嘴在微笑。
小女孩正是蘇小貝。
那老太太又是誰?
等等
有點怪異!
衣服
對,就是衣服,那老太太穿著大綠色的壽服,正是裏麵之前太奶奶身上換上的那套。
張北鬥一下驚醒了過來,迅速的將蘇小貝拉到了身後,警惕的看著眼前的老太太。
她究竟想幹什麽?
為什麽會跟小貝在一起?
這時張北鬥已經不糾結小丫頭惡搞破壞他道場的事,眼裏隻剩下這個老太太。
他是城隍廟裏的老道士撿來的孩子,聽老道說,小貝也是在撿到他一個月後撿到的。
上天有好生之德,遇見就是緣分,老道士心腸軟,膝下也無兒女,於是就養下了他和蘇小貝。
他自小就有陰陽眼,經常跟髒東西一起玩耍。
老道士知道他有陰陽眼後,便禁止他與那些鬼朋友玩耍,說什麽,陽人和陰人接觸太多後,陽人的陽氣就會越來越少,到時候跳出了五行之外,不人不鬼的。
從那時候起,老道士便開始教他道法和卦法。
老道士嘴裏常念叨著一句話,學道之人,五弊三缺,切記,天機不可泄露。
自從老道士過世後,這些年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就是小貝。
小貝從小就體質弱,他不想小貝受到一丁點傷害。
小貝就是他的天,就是他唯一精神的依靠。
如果有人企圖想要傷害小貝,那他一定會拚了命的去保護她。
“鬼東西,你想做什麽?”
可能怕小貝受到傷害,他出口有點粗魯
張北鬥將小貝死死的護在身後,就像一隻老母雞“噗呲”著翅膀護住嫩雞崽一樣,警惕的看著槐樹下的老太太。
因為他不清楚這老太太下一步的企圖。
那槐樹底下的老太太一直站在那裏,看著張北鬥身後的磚牆房子裏,神情有時悲傷,有時恍惚,總爾言之就是腦袋有點不正常。
老太太一直不說話,過了許久……
“唉……”
老太太重重的拖著長音歎了一口氣。
接著就在張北鬥麵前,槐樹底下老太太的身體越來越透明化,直到看不見為止。
槐樹還是那顆槐樹,隻是槐樹底下的人已經不見蹤影。
老槐樹上麵幾隻老烏鴉好像在無病呻吟,像極了一個病危的老人在咳嗽。
見老太太已經消失,張北鬥這才鬆了口氣,雖然他不明白老人為何臨走之前還要發出重重的歎息,但也沒有多想,因為他在擔心小貝有什麽異樣。
他急忙將身後的蘇小貝拉到身前,黑著臉細心的檢查著她有沒有受到傷害。
還好,那老太太沒有對蘇小貝做什麽,這也讓張北鬥鬆了一口氣,同時也暗惱自己沒有保護好小貝。
看著小貝委屈的嘟著小嘴,好像是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會說話的大眼睛在撲哧噗呲的閃著,甚是可愛。
張北鬥雖然比蘇小貝大不了幾歲,但心智算比較成熟,正所謂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
他好笑的刮了刮小貝小巧的鼻子,極奇寵愛的摸著蘇小貝的腦袋瓜子。
小丫頭可能覺得他氣消了,調皮的吐了下舌頭,大眼睛裏狡黠的一閃,小嘴嘟囔著:“小鬥子,本宮餓了。”
說完裝腔作勢用小手捧腹,作出饑餓的姿勢,甚是滑稽。
張北鬥有點好笑,這小丫頭鬼精鬼精的。
這不!
一會就知道他不在生氣了,說話還學上了宮廷劇裏的皇妃。
他隻好作罷,不知道小丫頭最近迷上了哪部宮廷劇,剛好他也是玩心大起,順著小丫頭這個戲精演下去:“娘娘,臣身上無官銀鳥啊!”
“皇上,臣妾不依啊!”小丫頭在不依不饒的發揮牛皮糖精神。
就在這時,那地中海老李鐵青著臉從屋內走了出來。
張北鬥能感受的到,此時的老李正在怒火攻心。
老李很生氣!
後果很嚴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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