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真是好補品，不能浪費了，我也體虛著呢，正好我補。”說完，一抹嘴，大咧咧的坐下去。

    司雪一直沒說話，隻是靜靜看著她方才的一切，然後微微低歎了聲，低下了頭。

    齊纖婭卻將目光轉向他，直直的看著。

    “二少夫人，你……你雖然也得補，可少爺他更當緊啊，而且，你這喝完了，少爺他……算了，我再讓廚房去煎一碗。”趙初無奈的扭頭想走。

    “趙初，”司雪喚住了他，“不用了。”

    齊纖婭心中疑慮太多，她吩咐趙初，“你去廚房，不幹別的，就將那崔嬤嬤給我喚來。”

    趙初雖不知是為何，卻也隻得應。但看兩個主子的神色，有些怪，也不敢再遲疑。

    待趙初走了，齊纖婭才對著司雪冷笑了下，說道：“你知道這湯不能喝吧。”

    司雪看向她，神色柔弱無奈，輕喚了句：“婭兒……”

    “為什麽還喝？”心中的怒氣一汩汩的往上湧。

    “婭兒，你莫惱，這湯，傷不了我的。”司雪說的有些心虛。

    “馬大夫被司夫人收買你知道，你還硬去吃他開的方子。”齊纖婭盯著他，心中說不出的複雜，和諸多的疑問。“不學無術隻是你的表象。你既已知自己胎帶的氣虛，定然也查過相關的醫書，但是時至今日，你的身子卻越掏越空，這是為什麽？雖然這方子上麵樣樣都是良品，熬出來的可是大補湯，可你的身體狀況隻能緩緩而補，根本不能承受大補，一旦食用會適得其反，後果不堪設想。”

    “婭兒……”

    “若說是為了我，我現在已經沒事了，你為何還任由她損害自己的身體？你說！”齊纖婭越說越氣，眼眶發紅，胸口重重起伏。

    司雪閉了下眼，像是下了決定，再看她時，露出了一絲輕鬆的笑容，“沒有你說的那麽嚴重，婭兒，這藥我喝個一回兩回，還不防事。這幾次，已是激怒了她，總得讓她順順氣兒。”

    齊纖婭覺得不可思議，“這就是你說的忍一時之氣？”

    “婭兒，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我們現在，還不能碰她的底限。”司雪說著，討好的上前拉她的手，“若不然，反正也是好補品，以後你都喝了不就好了。”

    不對。齊纖婭還是搖頭，雖然司雪是能屈能伸的性格，但這話她聽著還是哪裏不對。“司雪，這事兒告訴你父親，可好？”

    司雪頓了頓，笑道：“婭兒，母親又不是大夫，再說藥開的又沒問題，就算你找另一個大夫，也未必看得出來。這能扳倒司夫人嗎？好，就算讓父親知道了我不能喝這些東西，可怪到最後也隻會怪到馬大夫身上，依然是動不了她的。隻會讓她更加的警惕，然後用更殘忍的手段陷害我們。”

    “司雪，你說來說去，就是不想得罪司夫人。說吧，到底為什麽那麽怕她，我不相信以你的能力，想不出對付她的辦法。”齊纖婭決定今天就跟他講清楚，她有權力知道一切緣由。“你到底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司雪的神情有一瞬間的驚慌，然後又淡靜下來，“婭兒，你多慮了。”

    齊纖婭冷笑。他到底還是不能完全的信她嗎？究竟是為什麽？難道真是她自己多情了？想著，心底刺痛。

    這時，門口走進來一個嬤嬤，是崔嬤嬤。她是府裏的老人了，比不得秦嬤嬤，但比起其他下人，卻是高一等。又因掌握著飲食，不少院裏，都有另給些好處的，輕易的不得罪。於是，漸漸的，也慣得她自覺的有了些姿態。

    西院算不是正經的主子，崔嬤嬤奴大欺主，進來了，也不行禮，先拿眼角瞥了瞥桌上的空碗，這才漫不經心的問道：“不知二少夫人喚老奴，是有何事。”

    齊纖婭也不在意她的姿態，對著她露出笑臉，“崔嬤嬤是府裏的老掌事了，在後廚這麽多年，養的珠圓玉潤的，倒顯得年輕。”

    崔嬤嬤是什麽人，不是被誇兩句就拿下的。敷衍的笑了笑，“二夫人說笑了，老奴都多大年紀了，還什麽年輕不年輕的。”

    “那可不一樣，人家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齊纖婭笑的更濃，“我可聽說，你今年在城裏買了套大院子呢。”

    崔嬤嬤麵上一怔，眼珠子轉了轉，臉上終於露了點笑意，“二少夫人倒是記得清楚。我家確實是買了大院子，但那是我兒子賺了錢買的，老奴也不理這些。”

    “哦，你兒子賺的錢不少，我去年，曾去過你兒子的布坊，沒見著有看中的，心裏還想，一個沒什麽新布料的鋪子，是怎麽維護下去的，正疑惑間，卻意外的，看到了自己的陪嫁品。”齊纖婭飲著茶，輕描淡寫的說。

    這些，自然是她記憶裏的一小塊。是那司亦芮將她的布匹拿到崔嬤嬤兒子的鋪裏做衣裳，可見這兩方之間有不少的勾結。崔嬤嬤作為司府采購大員，吃回扣原本是公開的秘密，可這些錢得有個說法不是，於是有了兒子的布鋪，所以說洗黑錢是連個阿婆都懂的麽？是否有人指點？那司亦芮專門到她的鋪子，表麵也是照顧生意，可實際呢，又有怎樣的交易？很顯然，司夫人為了利用崔嬤嬤在飲食上加害司雪，不僅縱容崔嬤嬤吃回扣，而且，還給了她不錯的紅利。

    但說到此，若是單是二小姐照顧布鋪生意是很正常的事，可偏巧那布是她二少夫人的布，這老奴可怎麽回好，若是一個說不好，得罪二少夫人是小事，弄不好得罪了二小姐和夫人。

    齊纖婭一直緊盯著崔嫲嬤，戲謔地看著她的表情。

    崔嬤嬤縱然在府裏混了多年，也算能處變不驚了。可是，她沒想到，這一向不起眼的二少夫人，竟是輕飄飄的幾句話，就將她卡的死死的，擺了數道關卡等著她找死。

    不由的，提起了十二分精神，連姿勢都謹慎了。“二少夫人說笑了，您的陪嫁品，老奴沒見過。我兒子做生意多年，總有些生意場上的關係客源，這四麵八方的……老奴也不懂不是。”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呀，反正做生意的事我不懂，是兒子有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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