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纏纏綿綿一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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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東院,這裏果然熱鬧非凡。僅是司亦芬自己帶回來的丫鬟就二十個,院子裏都顯得擁擠了幾分。皆時,司亦芬已經拜見過老祖母,現在回到東院裏換了衣裝,洗去了一路風塵,在堂中坐著與司夫人和司亦芮說著貼己話。
邱嫻兒在她前頭到了,司亦芬正歡喜的拉著邱嫻兒問長問短。看起來,真是充滿了思鄉和念之情。
齊纖婭和司雪進了房門,先是跟司夫人見了禮,這才抬頭看向司亦芬。
她身著淡黃色的繁花綢緞裙,裙幅逶迤身後,外披一層金紗,頭綰著飛仙髻,頂處別著一支桃花金簪,顯得高貴優雅。她柳眉杏眼,膚白貌美,與司亦芮兩姐妹站在一起,比得司亦芮竟顯得粗鄙俗氣。這司家幾個孩子的長相,還真是難以琢磨。
齊纖婭下意識的也瞄了一眼自己的衣裝,突然覺得自己跟個鄉下人似的,土頭土臉,這身裙子原本沒覺得有何不妥,可跟人家一比,就像月季見了牡丹,瞬間失去光彩,不免有點自慚形穢。
早就說去做新衣裳的,可沒有比較就沒有動力,居然忘了打扮自己,這麽一想心頭不由喪氣。
“二弟!”司亦芬一眼先是瞧見司雪,喜盈盈的上前來,拉起司雪的袖子上看下看,眼睛裏都閃著寵愛的光澤,“雪兒還是那麽漂亮可人,就是又長高了,更英俊了!”
司雪難得的露出坦然自若的笑容,沒有心機和防備的笑著,眼角眉梢也都溢出欣喜來。他雙袖一拱,匆匆的行了個禮,笑道:“大姐,一路辛苦了。”
齊纖婭微顰著眉頭,看著兩姐弟自然流露出的同胞之情,半天還不能適應。她還是不大習慣在司家看到跟司雪有姐弟親情的場麵。
這時,司亦芬終於欣賞完自家弟弟,這才依依不舍的將眼光轉開,停在了齊纖婭身上,先是挑眉細看,既而也露出了和善的笑容,“弟媳,如今看來也是光彩照人,跟二弟真是一對璧人,惹人豔羨。”
齊纖婭聽著她的誇讚,心裏都有點發虛,連忙屈身進了一禮,“大姐莫笑我,大姐才是花容月貌,氣質優雅,弟媳甘拜下風。”
司亦芬詫異的瞄了一眼司雪,見司雪抿著嘴低笑,不由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真是傻丫頭,你跟我比個什麽,雪兒看著你滿意就是。對吧,二弟?”
司雪卻旦笑不語。
司亦芬點了他一下,“我看你心裏美著呢。”
這時,司夫人似乎見他們姐弟開心自個兒不開心,出口說道:“都別站著了,坐下說話吧。”
“咯咯咯,是啊娘,你看我,一看到二弟和弟媳,就失了態了。來吧,大家都坐。”司亦芬招呼著幾個人一並落了座。
齊纖婭知道自己是個“外人”,不過是來充數的,於是坐下後,也盡量人家不問,就不作答。他們親人說話,她一個當媳婦兒的就充個門麵做人肉板就好,於是,規矩的保持著淑女風,偶爾陪著幾人笑上幾聲,就當這是古代女子應酬的必備素質了。
閑來無事,也因著實在疑惑,齊纖婭便悄悄的關注著司亦芬,她言談舉止,落落大方,又略顯活潑,眼睛裏清亮喜慶,不像是心有城府之人。她不由又看了看司夫人那滿是皺紋的臉,充滿著老謀深算,真是想不通這母女倆的差別之大。而且,她細細觀察了司夫人,亦覺得司夫人對司亦芬也是雖有疼愛,卻少了像對司亦芮那般的溺愛之色。她是聽說,兩姐妹都是司夫人所生的,看來,同是親生,也有差別,父母總是喜歡最像自己的那一個。
一家人說起話來沒完沒了,齊纖婭也是拘束的腰酸背疼,幾次跟司雪使眼色,司雪本來也不願意多呆,於是,便起了身,歉意地笑著道:“大姐舟車勞頓,我和纖婭就不多叨擾了。”
司亦芬見他要走,麵露不舍,但又看看齊纖婭有些疲倦之容,便通情理地道:“嗯,行,你們也回去吧,等我休息夠了,再去找你們說閑話。”
齊纖婭隻當她是客氣客氣,便欣然的應承,“那我和司雪就恭候大姐了。”
司亦芮聽了,突然就不滿的插嘴,“大姐跟你客套,你還真等著大姐去看望你呀,當自己什麽身份。”
司亦芬連忙回頭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芮兒!”
齊纖婭沉下臉色,垂眸不語。得,你們姐妹姐弟的,愛怎怎!懶得跟你們扯些蒜皮浪費表情。
司雪也沒再多言語,直接話別,牽著齊纖婭出了門。
兩人走在回去的路上,齊纖婭抽回了手,自顧自的往前走。
“生氣了?”司雪快步兩步,與她並肩走,不時的拿眼神偷瞄她的臉色。“你又不是沒聽過她不知禮的話,怎得今天這麽在意。”
“沒有,我隻是敷衍的有點乏累,想回去歇著。”
司雪溫柔一笑,“嗯,也是,這幾天你確實費了不少心,辛苦你了。還是得抽空歇息,莫熬壞了身子。”
齊纖婭詫異的斜了他一眼,這知冷知熱的話,最近他還真是不吝說了。雖然那次的事,他沒一句解釋,也沒一句保證。但是,能看得出來他一直在刻意討好她,哄她開心。也是難為他以往清冷的性子了。唉。真是讓她不知道該不該追究。
回到西院,齊纖婭沒有再多理會司雪,司雪叮囑了她幾句,便又去書房了。老實說,司雪最近沒那麽神秘的出府了,反倒許多時候都乖巧的在看書。而他們兩人的關係,也是若近若遠,她是在等著,等著有一天他們的心能真正的貼近。
甩了甩頭,不去多想,她倒在床頭,睡個午覺先。
這一覺也是到了夕陽西下,純兒喚她的時候,她還有點懵懵的。
“小姐,大小姐來了,你快起來吧。”純兒說著就著急的拽她的胳膊。
“啥?誰?”她眯著眼睛,不願起來。
“大小姐呀,司亦芬。”
齊纖婭猛的睜大眼睛,不是吧,她真的來了?原來不止是說說。怎麽這會兒就來了。想著,她連忙起身,立即就清醒了。想著今兒上午自己各種沒比過人家,心裏很在意。“純兒,你去櫃子裏找一件我最華貴的衣裳。”
純兒應了聲,連忙去找了來,一邊幫她穿一邊還好奇,“小姐今日怎麽挑這件穿了?以前你最不喜歡這麽鮮亮的顏色。”
“那得看什麽場合,人家司亦芬是官家夫人,咱也不能太遜色不是?不然,跟她說話沒自信。”齊纖婭歎氣,唉,她也是個女人哪。
別說,這麽一穿,還真是頓時氣派了幾個檔次。又讓純兒給她梳了個美人髻,額間垂了條琉璃項鏈,柔美中不失俏皮。自己對鏡而照,都覺得心神舒暢。
“小姐,你可真好看。”純兒由衷的讚道。以往小姐行事收斂,打扮矜持,從不敢出半點兒風頭。現在小姐開竅了,自然是不同。
“趕緊的,莫叫人等煩了。”齊纖婭站起來,就往外走。一問,才知司亦芬直接去了書房,她也不停歇,又去了書房。
書房內,姐弟倆各坐一邊,正笑聲輕緩的說著話。見她從門外進來,司亦芬眼睛一亮,上下對她打量,“從未見弟媳打扮的如此亮麗,雪兒,你真是有福氣。”
司雪淺淺的回以一笑,不言語,隻是表情裏有一點點怪異。
齊纖婭微笑著上前施禮,“不知大姐這時候來,我有點兒耽誤了,還望大姐莫見怪。”
“不會不會,快坐下說話。”司亦芬還真是與那母女倆不一樣的性格,開朗又和氣。
齊纖婭在她身邊的椅子上坐下。
這時,司亦芬朝後示意了一下,她後邊的小丫鬟上前來,手上托著一托盤,上麵放著一個小盒子,她說道:“弟媳,這是我給你帶的一點小禮物,你莫嫌棄。”
齊纖婭驚了一下,我去,在司府她還能收到禮物?咋有點受寵若驚呢!司夫人娘兒倆跟鐵公雞似的,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的,不拔她的毛就不錯了。就連老祖宗那麽看似公道的長輩,也是她用二十杖換來一百兩銀子呢。雖然她現在壕氣衝天,但,還是十分驚喜了一下。
“大姐,這可使不得……”還是扭捏了一下。
司亦芬笑著將盒子打來,裏麵竟然是一串珍珠項鏈,項墜還是一隻色澤純正的和田玉。
齊纖婭暗驚了一下,悄悄看司雪一眼,他那裏也是略顯驚訝,回看她的眼神,卻是不置可否,不參與她的決定一般。齊纖婭不解,但餘光中瞥到司亦芬期待的眼神,她連忙垂眸,道:“大姐,這麽貴重的手飾,弟媳實在不敢收。”
不說無功不受祿吧,可無事獻殷勤,實在不讓人放心。
司亦芬轉頭看向司雪,司雪卻垂眸不予回應。
齊纖婭覺得氣氛不對勁,心裏不由提了起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兩姐弟在她來之間,是不是說了什麽?
“弟媳,你就收下吧,因為是大姐,對不住你。”司亦芬長歎口氣,笑容黯沉了幾分,聲音也低緩了。
“大姐何出此言?”齊纖婭凝起眉心,又看向司雪,司雪則眼觀鼻,鼻觀心的坐著不語。
司亦芬看了看她,起得身來,突然朝著她屈身施禮,嚇的她連忙上前去扶,“大姐,你這是做什麽?你莫折煞了弟妹。”
司亦芬緩緩站直了身子,望著她,麵露愧疚和無奈,“弟媳,我知你心慈賢淑,所以,這件事,隻好委屈你了。”
“到底是什麽事?”齊纖婭也是急出心病。
司亦芬回頭看了一眼司雪,狠了狠心,道:“我想將我夫家的庶妹,嫁進來給雪兒做妾室。”
轟!
齊纖婭隻覺得晴天霹靂,頃刻間傾盆大雨當頭澆下。
不是她反應大。以往,什麽牡丹,什麽惜妹,對她來說,沒有背景沒有地位,根本不成氣候,她根本不必在意,那些小角色也影響不了她們正常的生活。就算上次在怡春院的氣質美人,她也知道並不能真正威脅到她。但是這次不同。
司亦芬的身份不同,那小庶妹的身份也不同,畢竟不看僧麵看佛麵,也就意味著,司亦芬說了種話,那這件事,不說板上釘釘,也不是那麽好打發的!她和司府的上下所有人,都得把這件事當成事兒。
“大姐你……原來是來賄賂我?”一出聲,她知道自己的語氣有多冷,有多刺。
司亦芬也顯然覺得輸理,眼睛裏都含著心虛和怯弱,“弟媳別這麽說,大姐並無勉強之意。這裏邊,確實有難言之隱。”
“大姐知道自己在司府有一定話語權,既說出了這種話,又何談無勉強之意?”齊纖婭冷哼一聲。
“弟媳,男了娶妻納妾,情理之中啊,你不必過於介懷。況且,我見你與雪兒恩愛非常,我庶妹進門,他也不會冷落了你的。”司亦芬有些著急的說,語氣帶著懇求。
可這是什麽鬼道理?齊纖婭胸口的怒火就像火山爆發前一樣,她僵硬的轉動脖子,從眼角處看向司雪。看樣子,在她進門之前,他就知道了,還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所以說,他覺得……可以?
想到此,她更加憤悶難耐。“大姐,這件事,不是由你們司家的人做主就行了,何需問我?!”
司亦芬一愣,立即陪著笑臉道:“弟媳,你是雪兒正妻,納妾自然是需得你同意的。”
“那我不同意。”齊纖婭說罷轉身就走。
“弟媳!”司亦芬慌忙上前拉住了她,麵容急切地求道:“弟媳,你聽我把話說完。我將庶妹送進府來,不是想給你們添堵,實在也是為了解救我庶妹於水火之中啊。況且,雪兒他若納妾,納自己的親信豈不是更妥?”
“解救你庶妹那是你家的事,與我家何關?”齊纖婭冷著臉,毫不留情地回敬:“況且,誰說司雪就一定會納妾?”
司亦芬一怔,“這……弟媳,你這樣說,不怕落得個善妒麽?”
“善妒又怎樣?犯法麽?”齊纖婭氣笑了,回頭,看著司亦芬道:“怪不得司雪說,你與她如何姐弟情深,原來你於他想的真是周到,連納妾的事都幫他安排好了。”
司夫人和司亦芮再壞,再惡毒,也最多陷害她殺人,打她板子,她都忍得了,也對付得了。沒什麽大不了!因為她不傷心!可是她沒想到,司雪嘴裏眼裏的好大姐,如親姐姐一般的善良溫柔的大姐,居然比那娘兒倆更絕,更高,原來她的招數是誅她的心!是讓她傷心!真是太厲害了!這才是真的殺人不見血!
“弟媳,我希望你能好好考慮……”
“不必考慮了,你們母女想怎麽辦那是你們的事,但在我這裏,沒有商量的餘地。大姐慢走不送!”說罷,齊纖婭一拂袖,忿忿地走出了書房。
她一口氣奔到臥房,恨恨地將頭上的項鏈,釵子取下扔到梳妝台上,將漂亮的衣裳也脫掉,扔在地上,然後氣鼓鼓的坐到椅子上,趴到桌子上暗自隱忍。她氣,氣這個虛偽惡毒的司亦芬,居然想在她和司雪之間塞個女人進來,她這簡直是在抽她的皮,挖她的心!偏這種人,卻最得司雪的心,偏偏她,還傻傻的聽信了,簡直為自己的智商羞愧!司家怎麽會有好人呢?!感覺她被他們司家的人給耍了!她居然犯了一個這麽幼稚的錯識,真是笑話!
不多時,司雪便靜悄悄的進來了。
齊纖婭沒有躲避,反而是突然抬起頭來,抓起桌上的茶杯就朝他扔了過去。
當的一聲,砸到他身上,潑了他一身的水,然後滾落在地,碎掉。
司雪沒有太大的躲閃和驚詫,拍了拍身上的水漬,摒去了正準備上前替他更衣的純兒,然後,緩步走到齊纖婭身邊,悄然在她身邊坐下,小心冀冀的望向她的側臉,柔聲說:“婭兒,莫生氣了。”
齊纖婭惱恨的一揚手,想打他,卻見他沒有躲閃隻是閉上了眼睛,那乖順的樣兒竟是讓她下不去手了,忿然的抽回手,扭過頭去,恨道:“你滾開!我不想見到你!”
“婭兒,你慢慢聽我解釋好不好?”司雪想去扶她的肩膀,手快碰到她時,又擔憂的停住,看她的反應。
“有什麽好解釋的?不如我替你解釋啊。”齊纖婭回頭,揚著下巴睨著他,一臉的刻薄冷嘲。“解釋就是,你大姐是她們母女之中的翹楚,司夫人耍的那些手段在司亦芬麵前就是小兒科,她們打的是我的身,可你大姐傷的是我的心。她真是高手,一招就能製敵,打蛇打七寸是吧,她麵上溫和,其實是綿裏藏針,心如蛇蠍!她就是心機界的驕驕者!”
司雪聽著她咄咄逼人的控訴,麵上沒有生氣也沒有著急,反倒是微微露出寵溺而無奈的笑容,不由她扭捏的用力握緊了她的手,好言相哄道:“好了,我知道你生氣,但你是真的誤會大姐了,她真不是你所說的那種壞女子……”
“你再說!”齊纖婭奮力抽出手,見他還在為司亦芬說話,越想越氣,忍不住終於朝他揮了一拳。
“嗯。”司雪全身一震,悶哼一聲,然後用手緊按住胸口,大口的喘著氣,身體微抖,看起來好似受了很大的傷痛。
齊纖婭隻當他在裝,沒好氣的道:“你當她好,就答應她好了,去娶你的小庶妹去,別在我這兒挨打受罵!”
司雪暗暗長吸了口氣,努力忍著疼痛,不想被她看出來,但卻由於過於隱忍,額頭上沁出汗來,臉色也有些蒼白。
齊纖婭見他不作聲,不免側了他一眼。見他怎麽這般奇怪的模樣,回想自己方才,也沒有太多用力啊。雖然是很恨他,想狠狠的揍他的,但到底是出手時狠,到他身上時,已是收回了六成力道。
“你怎麽了?給我作戲是不是?”嘴上這樣諷刺,但心裏也是有一點點擔心。
司雪聞言,慢慢勾起唇角,絲絲地笑開,那模樣兒,有點狡詐和得意,蔫壞蔫壞的,看得人就來氣。齊纖婭哼了一聲扭過臉去,不想理他這個壞蛋!
司雪這時立即趁機暗暗調理了一下自己,盡量讓自己聲音緩和,表情自然。“……婭兒,大姐,她也是不得已。她那小庶妹,因為生母身份低微,不受她公婆重視,甚至想將她嫁給一個年過五旬的當地官吏。實則是將女兒當了犧牲品,做了交易。”
齊纖婭聞言動容,不是說司亦芬嫁的好,夫家更是五品的官員麽?怎麽也做出賣女兒這種下作的事來。再是庶女也不能當丫鬟買賣吧。看來司亦芬的夫家也不是什麽好鳥,真是一家不知一家難啊。但是,話說回來,小庶妹再悲慘,也不能來攪合她啊!她可憐,難道就該去爭搶別人的丈夫麽?!
司雪小心的觀察她的顏色,發現她雖然麵色依舊冷漠,但眼神已少了些怨懟,心裏終於稍安心一些,大著膽子,又討好的硬是將她的手攥在手裏,她反抗他就再厚著臉皮去攥,直到鬧的她懶得跟他再爭執,他才心滿意足的將她的手捂在懷裏,一臉的珍惜安怡。
“你少給我討巧賣乖,就算你現在給我跪地上磕一百個響頭,納妾的事也免談。”齊纖婭鼻息裏哼了一聲,語氣堅決。她有生之年,牙刷和男人不與人共享。
司雪笑眯眯地望著她,滿眼甜蜜,“婭兒不容為夫納妾,是因為心裏喜愛為夫。”
“不要臉。”齊纖婭白他一眼。
司雪卻是低低的笑開,“大姐回府這一趟,倒是鬧出了你的心思,當真也是值得。”
“拍馬屁也沒用,我隻有一句話,你想納妾,行,除非休了我。”齊纖婭說著正了臉色,不再與他嘻嘻哈哈。
司雪臉上的笑也漸漸的收斂了些,不再是嬉皮笑臉那種,而是笑的提心吊膽。“婭兒……為夫是絕不會休你的。”
“那我就休了你!”齊纖婭說的一臉冷酷。
司雪的表情凝住了,清瑩的眼睛裏隱忍的一絲悲傷和惶恐。“婭兒,我們能不能不輕易說這種分離的話。我真的經不起。”
“司雪,別弄的你多重情一樣。你若不想分離,你不納妾不就行了。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傻傻的軟了心腸?別天真了,我跟你們這裏的女人不一樣。”齊纖婭這話也算是說的很直白了,也是一句到底了。她是絕不會妥協的。甚至此時她已打定主意,若是真的有哪一天,有另一個女人進了這個院子,她就頭也不回的離開。再也不回來。
司雪怔怔的望著她,看著她臉上的決然和眼中的冷寒,他感覺到了,她是認真的,是霸道的。這讓他不敢再輕舉妄動,也猶豫著是不是再說下去。
齊纖婭瞧出了他的欲言又止,冷言道:“天下可憐的女子何其多,你大姐想做好人,也不該破壞我們的日子。”
“大姐其實不是那個意思,隻是……隻是想借我們隱瞞而已。”司雪見機趕緊說,“她那個小庶妹,我少時見過,十分瘦弱但很倔強的小姑娘。他們柳家一家人,唯有姐夫對她有幾分憐愛,此事一出,姐夫神思憂慮。大姐其實近日,與姐夫關係略有不睦,加上也是心疼小庶妹,才想到此法子,救小庶妹逃過一劫。”
“什麽?說半天她想討好自己的丈夫,就來禍害我?”齊纖婭不由得更氣了,這不是嫁禍嗎?這不是自私嗎?還非得想落一個心善的說法。卑鄙!
“不是,你聽我說。我們司府到底也是通判府,大姐的意思,隻有把小庶妹嫁進我們家來,才能讓他們柳家人不好拒絕。所以,她才出此下策,而且老祖宗生辰當日,姐夫就會帶著小庶妹前來祝賀,也是有意於此……”
“你等會,什麽?老祖宗生辰當天,就將她送進府了?”齊纖婭聽到此氣不打一處來,不由得指著司雪的鼻子就罵,“你這個沒良心的混蛋!你渣男啊!他們這是強嫁女是不是?還假惺惺的跟我商量?根本就是早就說好了!你們合起夥來欺負我!”
司雪見她氣的眼睛都紅了,連忙起身安撫她,“不是不是,婭兒你別急,聽我說啊,大姐說了,她已跟小庶妹說清楚,此事隻是緩兵之計,隻是為了幫她逃婚的計策,根本不會真的給我做妾室!”
齊纖婭一頓,僵硬的看向他,“什麽意思?”
司雪這才長歎一口氣,也是緊張的汗都出來了,張開雙臂,溫柔留戀的將她擁在胸前,啞聲道:“傻丫頭,就算我再跟大姐親近,也不可能就答應這種事啊,我又不傻。怎麽會真的納個妾室來傷害你?”
聽到他的軟言細語,齊纖婭竟是鼻子一酸,險些掉下淚來。其實心裏反倒是輕鬆了。真的是剛才嚇壞了,傷的心都痛了。
司雪抬手,以指腹溫柔心疼的為她拂去淚珠,柔聲道:“你就是急脾氣,不聽我解釋,沒由得差點兒說出決裂的話來,也將我嚇的差點丟了魂兒。”
“你還好意思說,還不是你惹出的事。”齊纖婭不甘的回道。
“是是是,都是我不好。”司雪收緊了雙臂,將她摟的緊緊的,下巴也擱在她肩膀上。他們夫妻倆,自從上次有了嫌隙,還從未再這麽親密的相擁過。心裏,軟軟的,酸酸的。
“你真的,沒有騙我?”齊纖婭一出聲,竟帶出了哭腔,好不惹人心疼。她怕,好後怕啊。
司雪心都快化了,聲音柔的似水一般。“我怎舍得騙你呀,你是忘了,我曾許諾給你,絕不納妾。”
齊纖婭想起確實他曾說過,心裏又安穩了些。
“但是麵上也得做做樣子,姐夫送小庶妹進府,該有的禮節,還是得有的。司府隻有表示,會對小庶妹好,姐夫才會放心,所以,你千萬別多心知道嗎?等小庶妹進了咱們西院,就收拾出一間好房子給她住下便是。大姐說小庶妹性情溫順好相處,她不會惹事的。”司雪說著,不時的拿眼神小心謹慎的觀察著她的臉色,生怕她一個不悅,又發脾氣。
“姐夫的府上突然少了交易品,真的就這樣算了?他們怎麽能相信我們府裏是真的想接小庶妹的?又怎麽會同意呢?”齊纖婭到底還有些不放心,提出了疑問。
司雪笑道:“這些大姐都已安排好了,她當時為了救下小庶妹,已跟柳府許下承諾,放言司府早有意迎娶小庶妹。所以,柳府也是有忌憚,到底,也得需給咱們司府一份麵子的。”
齊纖婭轉動著眼珠,神色幾多的轉換,最後,拿眼角瞥向他,“咦?我突然發現,你們一直是說,將小庶妹嫁進司府,沒說一定得嫁給你呀。嫁給你大哥不是正好?”
司雪先是微怔,既而輕笑,甚至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這個,我剛才也跟大姐提過了,不過大姐……大姐她說,因為疼愛小庶妹,所以實在不放心大哥,他的品性……難保不會真的納了小庶妹。”
呃……齊纖婭知道什麽意思了。
“我跟你保證,我隻當她是妹妹,是大姐的親信相待。你看可好?若我有半點兒歪心思,你就將我碎屍萬段,將我廢了。”司雪見她態度轉緩,語氣又輕鬆了幾分,調皮了幾分。
齊纖婭抽泣了一下,突然朝著了揮小粉拳,“你就知道耍嘴皮子就知道欺負我你……”話沒說完,眼淚就嘩嘩的流了出來,真是千分的委屈,萬般的惶恐都湧了出來。
司雪瞧著心尖兒都疼了,情不自禁的低下頭,輕輕吻去她的眼淚。
齊纖婭一把摟住了他的脖子,“我恨你,恨死你了……”
“我心悅你,心悅你……”司雪顫聲說罷,立即吻住了她的粉唇。
齊纖婭也不是個矯情的主,情到自然,更是主動迎合了上去,熱情投入的與他相擁相吻……
久久的,兩人纏纏綿綿,依依不舍,流連忘返。
直到激流散盡,萬賴俱靜。
兩人才甜膩地擁抱在一起,傾訴著衷腸。
“婭兒,等下次過節,我陪你一起回齊府好嗎?你上次回去,嶽父和嶽母一定不高興了吧?”他其實真的很愧疚,讓她一人回娘家,帶著那樣的情緒,她一定心裏十分悲涼和失望。
齊纖婭在他懷裏動了動,耳朵挪至他胸口最準的位置,聽著他狂亂的心跳,她微微露出笑容。“你爹娘倒還好,就是我哥可不滿意了,你下次見著他,可得小心。”
“我倒想讓大哥狠狠揍我一頓,這樣我心裏也踏實了。”
“你就會說好聽的。”
“我還有很多好聽的,以後,你做什麽我都陪著你,我們什麽時候都不分離,好不好?”
齊纖婭未接話,嘴角的笑容更甜蜜更羞澀。她還不知道,原來她這麽小女人。也期盼著夫君的疼愛。希望,一輩子都這樣受他疼愛,被他照顧,希望,永遠都隻有他們兩個人……
“那個……”可是,總是有煞風景的問題還在她心裏盤旋,她抬起頭,半帶委屈半威脅地看著他,“小庶妹以後怎麽辦?在這裏住到多久?”她可不想這個問題被蓋過去,她得有個準信兒。
司雪略一思慮,道:“這個,大姐並未說清……”
齊纖婭一急,剛一掙紮,司雪立即將她摟緊,滿臉緊張的道:“可是我會有打算的,我會跟小庶妹約定好,也得看她的意思,我想,等到她柳家不再惦記著利用她,我便可以將她送出去。”
齊纖婭一臉疑慮的盯著他。
司雪急了,“你看你,還是不相信我。唉。”
“這可吃不準。她一個青春的小美人兒,在這兒幹耗著,就算我相信你,萬一她看上你纏上了你,豈不是難打發?”齊纖婭一想到這兒,還是不愉悅的推開了他,失落的坐到了一旁,獨自難過。
司雪長歎了口氣,好言相勸,“你讓我怎麽保證才好,我的心都在這裏,如何還疑心我?”
“你當我想疑心我?你那個怡春院的知己還忤在咱倆之間呢。”齊纖婭越說越委屈,不由得眼圈又紅了。
司雪望著她,好一會兒不語。等著齊纖婭兒心都涼了,心都焦了,他才輕歎一聲,抬手輕撫她下巴,托起她的小臉兒,深情款款的與她對視,“我再跟你說一次。沒有。我對你絕無異心。你可願相信我,可會不再刺傷我。”
齊纖婭對著他誠摯的眼睛,竟有些心虛,傾身依偎上他肩膀,貼著他臉頰,總算覺得心裏安定而舒暢。她不知道自己從什麽時候,竟然這麽在意他了,這麽需要他的感情。
“我隻是想幫大姐一回,看在大姐的麵子上,就先留下那小庶妹,等過些時日,總會想辦法安置她。也說不準,她會遇上真正適合她的人,到時候豈不是兩全其美,萬事大吉。”司雪溫柔的輕撫著她後背,緩緩而談。“屆時,回頭再看看我們現在,豈不是杞人憂天,庸人自擾。”
“就你會說,什麽都說不過你。”齊纖婭略撒嬌的責怪。
司雪低笑,心裏一層一層的暖流漫過。“因為是真心話。我隻是不想你難過,我想看到你一直都很開心。”
齊纖婭抽了抽氣,抬手抹去眼角殘留的淚花,不好意思的衝他笑了笑,立即恢複成元氣美少女。“好了,你說清我就沒事了。我會和你一起共進退的。而且我也想了,我這麽年輕美貌,機靈可愛,你已經有了我,眼裏哪還能裝得下別人?不難過了!”
司雪瞧著她可愛的樣兒,含笑的眼睛充滿的溺愛,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蛋兒,又湊上去輕啄了下她的唇,方覺過癮。“既然好了,現在是不是覺得餓了?”
“呀,真的是。”齊纖婭頓覺得肚子裏空虛難過,小臉微皺,“好餓好餓,我們快去吃飯吧。”
司雪拉起她的手,笑著和她一起走出房間。
這麽多天心裏隱隱藏著的不安,心頭上蒙著的陰雲,總算告一段落。那件事能打開她的心結,他就放心了。至於這個小庶妹,他壓根也沒放在心上,隻是意外的獲知,婭兒這一鬧一哭之間,竟是跟他敞開了心扉,讓他知道了她的心思,他真是意外之喜。早知一個“小情敵”就能激起她的熱情,能衝開他倆之間的迷霧,能反而促使到他們兩顆心的貼近,他真是早該找個人兒來刺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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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就是老祖宗生辰了,齊纖婭將壽宴上的酒席問題安排妥當後,傍晚,她又來到了老祖宗的院中。
司亦芬也正坐在屋裏跟老祖宗說話,祖孫倆輕易不見,老祖宗是疼愛的拉著她的手,說個不停。
司亦芬見著了她,連忙起身相迎,以前雖然也對她挺好,但司雪告訴了她,齊纖婭已同意小庶妹來之後,她打心眼裏感激這弟媳,也更想討好她幾分。其實說起來,這司亦芬也算是人品良好了,這種事兒若是換成司亦芮那丫的,說不定還得擺什麽姿態,才不會領什麽情。
齊纖婭跟老祖宗見了禮後,也淡淡的朝司亦芬屈了下身。司亦芬連忙上去扶她,笑著道:“弟媳無需多禮,快過來坐。”
齊纖婭淡笑了笑,並未表現出過多的親熱。雖然她跟司雪是說開了,但是,並不代表她讚同司亦芬這種行為。在她看來,司亦芬這個辦法,首先就是對她的不尊重。再來,多少,她心裏對那個小庶妹還是有一點點的忌憚。
老祖宗見姑嫂倆關係和氣,臉上也笑的更深,“孫媳呀,聽你母親說你這幾天可忙壞了,今兒怎麽抽出空來了?”
“再忙也得來看望老祖宗呀,我因著這幾天的事,疏淡了瞧你,還正心愧呢,還望老祖宗不怪我。”齊纖婭對著老祖宗一如既往的嘴甜。
司亦芬是頭一回見這個弟媳這樣說話,不由有點兒意外,“看來祖母現在跟弟媳這麽親昵啊。怪不得母親說,弟媳主動安排酒席呢,弟媳,你還真是有心。”
“謝大姐誇獎。”齊纖婭對她就是不溫不淡。
老祖宗笑著道:“嗯,纖婭就是比那個邱嫻兒惹人喜歡,可憐我峙兒整天對著她那張板著的臉。”
齊纖婭隻聽不語。老祖宗說邱嫻兒的壞話,她沒必要插嘴,不能附合,也不願替她說話。這樣,就沒人找得了她的茬。
司亦芬轉眼珠看了看兩人的神色,看齊纖婭這會兒來,估計是有什麽事說,於是,為著識趣,她便站了起來,“祖母,現在弟媳來陪您說話了,那我就先去幫母親了,你看可好?”
老祖宗也沒多留,就點了點頭,“有什麽事讓丫頭們去做,你去歇著吧。”
“謝祖母。”司亦芬屈了下膝後,又看向齊纖婭,跟她笑了笑以示道別,齊纖婭也點了下頭示意。隨後,司亦芬便嫋嫋婷婷的走了。
“孫媳,可是有什麽事?”老祖宗見齊纖婭表情,似有話說。
齊纖婭則對她一笑,“老祖宗,你可信我?”
老祖宗微愣,這沒頭沒腦的,然後見她狡黠一笑,立即笑著點了下她的額頭,“你這丫頭是又耍什麽鬼主意?”
齊纖婭上前攀住老祖宗的肩膀,好言道:“婭兒想給老祖宗一個驚喜,讓您呀,在宴會上大出風頭。”
“去,死丫頭說什麽呢!”老祖宗嗔罵她,“你少拿我老太婆耍玩啊,莫讓我在那麽多人麵前丟人才好。”
“怎麽會呢,老祖宗,婭兒可是有分寸的,你相信我準沒錯。”
“說來說去,到底是什麽呀。”
“老祖宗,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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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終於到了司家老祖宗的壽辰之日。從一大早開始,府裏就忙個不停,每個人都換上了體麵的衣裳,主人們各司其職的迎著來府祝賀的賓客,陪客人寒喧談笑,下人們也都喜氣盈盈的接了賀禮,安排客人就座。
齊纖婭原本做為一個庶媳,地位較低,大場合她也就湊個數,應該候在最偏遠的位置,象征性的招呼一下女客。但是今兒個,她也是個掌事人,便一直歡躍的穿梭在主院,跟蹤著壽帳、壽屏、壽匾、壽燭等雜事,忙碌不停。
而且,今天她穿了一件橙底白花石榴裙,外披白色紗衣,走動間,色澤流轉,風彩迷人。這是她前天特地去城內最大的成衣鋪挑選的,她又不是沒錢,幹嗎不打扮自己,今兒人來人往的,她得提升自己的形象。但是她也知道,她不能過於驚豔,畢竟身份在那兒,過分了就是嘩眾取寵,於是,她的手飾和妝容都以素雅為準,這樣看起來,既不埋沒人群,又不喧賓奪主。
“小姐,小姐,少爺來了!”純兒悄悄跑過來,喜滋滋的告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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