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實是個替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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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院中像是隨意的到處溜達了一會兒,待天色暗淡下來,便悄悄的進了東院書房。
司老爺坐在書房裏,眉頭緊鎖,神色恍然。
聽到聲音,他抬起頭,看到是齊纖婭,眸色立即變的不悅。“你來做什麽。”如今對這個兒媳婦,他也是眼不見心不煩。見了,自然是煩的很。
齊纖婭抿嘴一笑,“我今天來,是為司老爺解憂的。”
“我有什麽憂。”司老爺沒好氣地說。
齊纖婭到他的桌案前,也懶得跟他多說,直接指了指案上的紙張,“請公公賜兒媳休書一封。”
司老爺萬沒想到她說這種話,麵色一驚,既然有些慍怒地道:“你又耍什麽花樣?”不是跟雪兒夫妻情深的嗎?不是剛並肩作戰的嗎?怎麽現在突然要休書,這是在跟他示威嗎?
然而,齊纖婭卻是很認真地說:“司老爺,我與司雪夫妻情份已盡,我原是想要和離書的,怕是你不會允,所以討要休書。”
“你……”司老爺不由的上下打量她,這個女子,她到底是有何目的?“你以為說這些話我會信嗎?說吧,到底是想做什麽,別虛張聲勢。”
齊纖婭也知道他一時不會相信,於是,想了想,便後退一步,朝他行了個大禮,認真的說:“司老爺,我自嫁入司家以來,近日犯了很多大忌,隨便一條,都可以將我休掉。但是,司雪他並不忍心這麽做,所以我才來求老爺幫我。”
“你是說司雪並不知情?他不知道,你卻讓我擅自休他的妻,你讓他如何答應?”司老爺冷哼一聲。
“我深知我在司府已經呆不下去,您與老祖宗,都對我不滿。你將我休了,我並無怨言。司雪他就算再不同意,此事也已成定局。老爺還怕他不認您不成?”
“哼,沒錯,我是對你不滿,你鬧出這麽大的事,我也是不想認你這個兒媳婦。但是,我,不想不顧及雪兒的意思。”
聽得出司老爺已有鬆動,齊纖婭便說,“您隻需給我休書,讓我獲得自由身即可。至於司雪,他不會怪您的。我會跟他說清,休書是我自請。”
司盛眯了眼,疑惑不解的看著齊纖婭,“我能知道是為什麽嗎?”
齊纖婭停了一會兒,說:“是我父親……出了一些事情,我需與父親一家離開揚州,我有不得已不辦的事情,不想連累到司府,也不想被司府牽絆,所以,還請司老爺成全。”
這種話,齊纖婭其實想了很久,取了個折中。如果她在司老爺麵前是個完全的反麵教材,對她自己的形象有損。她不願。而如果她又把實話說清,司老爺也不是善惡不分的,他就算私心重一些,怕自己家族被連累,但,一定心裏也會不舒服,萬一忍不住告訴了司雪,就功虧一簣了。於是,她隻能這樣說,即保全了自己的品格,又讓司老爺不為難。
許是她的理由還算合理,司老爺思慮片刻後,欣然同意了。“既然不得不如此,那我也就不牽留了。”說罷,十分瀟湘的揮筆,寫下了休書。
司老爺本就有官職加身,他寫下的休書加以蓋印,便可作數。
看著司老爺筆下那一字一句,齊纖婭的心一點點加痛,眼淚也是隱忍在眼眶中。從此之後,她就即將與司雪再無關係了嗎?
最後,司老爺蓋了印章,遞給了她一份。“我會去衙門備份。”
齊纖婭默默將休書折好,放入懷中,“謝司老爺。”
“這個……你真決定這樣嗎?不會後悔?”司老爺麵容顯得有些心虛了,忍不住又多問了句。
“不會。您放心,我走了,便不會回來。如今院中也有蓉妹照顧司雪,又有婆……他娘親照料,他不會有事的。我會這兩日找機會走,還望司老爺給我時間準備。”
“不急不急,你在一日,有什麽事,還可來找我。”司老爺立即變得客氣了。
齊纖婭勉強笑了笑,“如此,多謝司老爺。那……民女就先回去了。”
司盛點了點頭,默默看著她轉身,緩步走出了書房。
然後,他左右都覺得不對勁兒。怎麽休書,這麽的草率呢?他可從來沒看出一點的端倪。雖然那一天,他對她頗有意見,恨不得回府就將她趕出大門,不再認她這個生事的兒媳婦。但是,等回來後,他也覺醒了許多,知道這一切並不全是她的錯。雖然她囂張了些,大膽了些,可她做這一切,都像是為了司雪啊。再說,休妻一事也是大事,不可草率。
為什麽一心為司雪著想的兒媳婦,竟然在事情結束後,本該可以得意洋洋的享受著成果了,卻反其道而行,就這樣什麽也不求的離開了?真如她所說,為了自己的娘家?可是有什麽事,值得她放棄夫君呢?夫可是女人的天啊!這個女人,到底為何這樣做?
百思不得其解。
一路吹著涼風回到西院的齊纖婭,神思也是十分混亂,真到了這一天,腦子裏是空的,是麻木的。反倒沒想像中的那麽痛。
也許,她還抱著幻想。如果有一天,她真的成功了,她還能和司雪重聚的。再結一次,再成親一次,她會用真正的自己和他結為夫妻,而不是像穿越後撿個便宜老公。
她對以後,還是有一點信心的。好歹,她前世也是個國際刑警啊,查案是她的老本行!說不定,她就真的給自己的家族翻案了呢!早出手,會早一點掌握時局,主動出擊,勝算更大。所以,她現在,必需決斷。
今天的分離,是為了將來的重聚。這麽一想,真的不必太悲傷。
“婭兒?”沒想到司雪正好剛出了廂房,現在的他幸福滿滿,每天幾件大事,陪母親,陪媳婦,讀書。再也不是以前天天不著家的紈絝子弟了。
“哦。”齊纖婭淡淡的。
“你去哪兒了?”司雪笑盈盈的,走上前拉住她的手。如今的他也不清冷高傲了,而是變成了陽光溫柔的模範夫君。
“我隨便走走。”想跟他說,但好像還沒想到怎麽開口。
司雪仔細的看了看她的臉色,“不高興嗎?”
“沒有。”
司雪將她的手拿起來,輕吻了一下,“剛剛多陪了娘一會兒,現在沒事了,我陪你再轉轉吧。”
“不了,剛轉過了。我回屋休息。”
“好啊,走。”一邊說,一邊輕攬住她的身子,與她一起走向主室。
他像這樣無條件的溫順寵溺已經習慣了,但齊纖婭卻越來越不習慣,於是一進房間,她便刻意錯開了他的手,轉身走向內室。
司雪是個敏感的人,他也知道她心情不好,也知道自己犯過的錯。於是,為了讓她打開心結,讓他們夫妻不再有一絲的隔閡,他決定不回避自己的錯。就算她不計較了,就算已是翻篇了,但他的態度得有。
“婭兒,這些天,有沒有想好怎麽懲罰我?”故意說的輕鬆,希望氣氛不要太尷尬。
齊纖婭卻一臉的不在意,“懲罰你什麽?”
“我瞞了你這麽久,對不起,那些天,你一定很傷心。都是我不好,可我也是為了不想你多有負擔,你就象征的罰我一下,這樣咱們就都把它忘了,好嗎?”說著,還調皮的刮了刮她的鼻子。
齊纖婭將他的手拿下,抬眼認真的望住他,“懲罰是嗎?好,那我就……跟你和離。”
司雪的臉色頓時一白,但立即,他又一笑,半撒嬌半乞求地握緊她的手,說:“婭兒……我知道錯了,你別嚇我了。”
“我是說真的。”齊纖婭想抽回手。
司雪卻用力握緊,望著她清亮的眼睛,他突然感覺到一陣的惶恐,雖然他完全不相信,婭兒真的想跟他和離。但是,他感覺到他是真的傷到她了。所以,他緊張害怕的說:“婭兒,別跟我開這種玩笑,我們以後,不管遇到什麽事,都不可以說和離這兩個字……”
“那就給我休書。”齊纖婭依然說的淡定自如。
這樣的淡定,好似她已籌備多時。
司雪終於意識到這件事並不像他想的那樣簡單,而他也知道,她反複的強調這件事,便是已經上了心。他不去解決,是無法除去她的心魔的。
努力的穩定了一下自己情緒,他讓自己冷靜再冷靜,終於能清醒的思考整件事後,才鄭重的望著她說:“婭兒,第一,我馬上將柳蓉蓉送出府。第二,我今年就去科舉考試,我保證,一定拿到解元。”
他所了解的,這是她的兩個心結。隻有除了症結,她才會徹底地回心轉意。
可他不知道,偏偏這兩點,她已不在意,甚至,還是與原意相反的。她現在想留下柳蓉蓉,照顧他。更不想他參加什麽科舉,他最好默默無聞的做個小少爺,才能遠離災禍。
“司雪,有件事,我想我得好好跟你說一下了。”齊纖婭知道與他分開不容易,所以,不拿出點真東西是不行了。便故作遺憾無奈地說:“對不起,其實,我並不是真的齊纖婭。”
司雪麵色沒有變化,隻是眼神微微一淩,“你說什麽?”
“我說,這件事可能對你來說很殘酷,但是,它是真的。我其實是個替代品,你真正的愛妻齊姑娘,她其實,那天去救你娘的時候,在路上,遇難的不止是純兒,還有她。”
司雪的臉色漸漸變白,他惶惶的笑了笑,又顰緊了眉,努力壓製著驚恐,“傻丫頭,你在說什麽?你不是站在我麵前嗎?我的夫人不就是你嗎?”
“我是用的你夫人的皮相,但是靈魂不是的。”齊纖婭說的認真,因為這是事實,她隻是改動了穿越的時間。“我想我與你夫人的靈魂是換了,我那天也是因為一個意外,遇了難,但是我沒死,就跑到了這個身體裏,成了你的夫人。”
“婭兒,你用這麽荒唐的理由來搪塞我,這太過分了。”司雪沒辦法接受她說的話,本能的想逃避,站起來就轉身想走。
齊纖婭拉住了他,“你不信也沒關係,但是我必須得走了。我幫她完成了她的任務,我就得回到我原來的身份裏去。”
司雪猛的回頭,齊纖婭看到他的眼睛裏都泛滿淚光,他沒有太大震驚,更多的悲哀和痛苦,“你的意思是,婭兒死了,而你不是婭兒。”
齊纖婭點頭。
司雪望著她,含著眼淚笑了,“我做錯了什麽,讓你以死來逃避我。”
齊纖婭皺眉,“我說的是真的。”
“你的眼睛騙不了我。婭兒,有什麽事,你能不能坦白說,為什麽要用這麽可笑的理由?我不管你是假的也好,是真的也罷,我不會休妻,更不會和離,哪怕你現在說你不愛我了,我也不會放手。婭兒,我會用一輩子的感情來讓你相信,我是真的。”
齊纖婭暗吸了口氣,心裏是感動的,可是,越是這樣,她就越不能心軟啊。
“你不能扣著我,因為我還有我自己的仇要報。”齊纖婭冷若冰霜地說,“你還記得那天救你母親時,有一個人和我同時過去的嗎?”
司雪腦子一片混亂,但他卻突然想起了確實有一個人,因為出眾的外表和氣韻,當時他因為心急並沒多想,但是現在一想,確實是不異常。
“他是我的師兄。我們的背景不便與你細說,此次我必須跟他一起回去,處理我們自己的事情。所以,我隻能跟你說,我真的不是你夫人,你夫人是生是死,我也不清楚,因為要帶著你夫人的皮相走,所以,還請你放手。”
司雪望著她的眼睛,表情嚴峻而絕望,“我不知你到底有什麽理由,一定要這樣做。但是,我說過我不會放棄你,也永遠不會相信我們再無夫妻情。婭兒,不管發生什麽事,我想你讓我跟你一起承擔。”
難道他猜到了什麽?
齊纖婭沒來由的心虛了一下,但是表麵卻絲毫沒有表現,依舊淡淡然然。“本來我師兄前幾天就讓我走,但我念你痛失所愛,所以,就多留了幾日。司雪,你與夫人的記憶我有,但我確實不是她。我能為你做的,也隻有這些了,如今塵埃落定,我真的得走了。況且我若走,你也是攔不住的。我今天跟你坦言,也是不想你太過焦灼,今後,你我就不再相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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