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悄悄溜走，嘉安城的部署事宜有條不紊進行著，城牆的高度厚度肉眼可見的建築著。一台台投石機、弩機在城牆上安裝完成。滾石等材料一批一批運輸到城中，巨木被劈斬，或製作成箭矢，或是劈成柴火使用。

    看著嘉安城的堅固係數不斷提高，龍鱗也是安心了許多。

    西州那邊不斷傳來捷報。沒有北夜莘淩鎮守，金陵城實在是拿不出什麽有效的對敵策略，隻能固守不出等待援軍。但慕陽一麵與金陵城死磕，一麵派出誌龍橫掃金陵周圍的諸座城鎮。

    做縮頭烏龜吧。等到金陵城成為一座孤城，便是瞧瞧金陵城還能守得住麽？

    西州知州每夜都是聽著城門的撞擊聲惶惶入睡的。那聲響，一聲一聲仿佛撞在他的心頭，影響著他的心跳。他無時不刻提心吊膽著，好幾次戰況激烈時，他都已經預見了城門要倒下的情景，那要人命的撞擊又停了下來，西州知州隻覺得自己的心跳也要跟著停止了。

    每一次在城門搖搖欲墜時，叛軍總是及時停手，仿佛就是在戲耍金陵城一般。西州知州惶惶不安度過了這大半個月，仿佛老了十幾二十歲。

    眼看著金陵城就要不保，西州知州備受煎熬時，北凰國師龐舫帶著十五萬人馬終於是到了。西門慕陽搖了搖頭，仿佛是停下了玩鬧，留下了一些人馬，自己則是回到了孔芙城迎敵。

    同一時間，東璃探子也傳回了女帝抵達樓遙城的消息，隨女帝一同到來的還有十萬精兵。而東璃的援兵，還遠在千裏之外。最快最快，也還要幾天才能到。

    當晚，嘉安城就下起了小雪，此時距離中秋，分明還有半個月。雖然北凰大多數地方已經見雪，但是這裏畢竟是嘉安城。往年最早，也是要九月底十月才會下雪。

    嘉安城將士穿上了棉衣，寒冷和雪花並不能侵蝕他們胸中的熱血。

    龍鱗站在城樓上眺望著不遠處的蒼瀾山，頭頂上洋洋灑灑飄下雪花。玲瓏說，這場雪很快就會停了。或許雪一停，女帝就要向嘉安城進軍了。這是開戰前，最後一個寧靜的夜了。

    城內，近乎是燈火通明，誰都有那種山雨欲來的感覺。今夜注定無法安然入睡，誰都不例外。

    這其中，當屬玲瓏的院子最為忙碌。大批大批的箭矢送進了院子裏，由玲瓏來完成最後的加工處理。院內有好幾個水缸，一捆一捆的箭矢尖頭侵泡在其中，處理完成之後被運出去，又投入新的箭矢。

    誰也不知道缸裏那泛白的液體是什麽，哪怕是在一旁協助的李猛，也隻知道有一種箭毒木而已。

    天很快就亮了，小雪隨即停止，太陽升起灑下光芒，讓勞作一夜的士兵們身體稍稍回暖。

    城牆上，數不清的士兵握緊手中的兵器嚴陣以待。當視線盡頭出現了一條黑線，所有人都下意識的抿緊了嘴唇。敵人，來了！

    黑線的速度很快，沒多久就擴張成了一片。一眼下去全是人頭，密密麻麻眼花繚亂。他們扛著雲梯，推著投石車前進。

    龍鱗身穿黑甲，穩步來到城頭。跳上城垛，望了一眼，便麵色沉著深吸了一口氣，隨後聲音遠遠傳開：“看到了嗎？敵人來了。誰知道下麵是多少人？十萬？二十萬？北凰人最是凶蠻，但是我們不會怕！我們可以倒下，但是我們不能退卻，因為我們的身後，是國家，是親友。不要以為嘉安城孤立無援，我們的援軍就在南方不遠處，最多兩天就會到來。告訴我，我們怎麽辦？”

    “殺！”東璃將士的氣勢排山倒海，哪怕是幾裏外還未到達的北凰兵馬，聽著都是心下一驚。

    “很好。我軒轅龍鱗在此起誓，不取北夜洛桓的性命誓不罷休！”話音未落，一支利箭襲來，破風聲刺耳異常。沒人看到龍鱗的彎刀是何時出鞘的，反應過來時，那支箭矢已經斷為兩截摔落在地。“若達不成，猶如此箭！”

    視線中的一張張麵孔肅穆異常。逸瑄舉起手中的長槍：“擊退侵略者，保家衛國！”

    “保家衛國！保家衛國！”

    一番話下來，敵軍也差不多到達城樓下了，正在擺陣。龍鱗脫下披風交給了旁邊的士兵，沉聲下達了命令：“全軍準備迎敵！”

    這段時間的訓練並沒有白費，滾石、沸水被一一送上城樓。當雲梯架在了城牆上，敵人掩護的第一波箭矢也席卷而來。龍鱗一邊劈砍箭矢，一邊喝道：“不要慌！弓箭手準備，放箭！”

    同樣是一波箭雨，地利和提前準備的優勢一下子就顯現了出來。哪怕北凰士兵個個是大力士，但也不是所有箭都可以射上城樓。北凰給東璃造成的傷害有限，但是東璃這邊的箭矢順勢而下，還淬了玲瓏精心調配的劇毒，效果十分顯著。可以看見有不少敵人倒下，甚至還絆住了後續人員的腳步。

    東璃這邊一擊得手，龍鱗立馬下令弓箭手再次準備。兩波箭雨灑下，北凰損失了不少人馬，進攻明顯有些遲滯了。東璃方麵暫時占據上風。

    然而，北凰這邊也不是吃素的，箭雨無法奏效，他們撤回了雲梯，便將投石車給推了出來。一顆顆滾石裝載上去投射而出，“轟”地一聲巨響，將士們明顯感覺到城樓震了一震。

    這還不止，巨響接二連三響起，城樓一陣震蕩。一顆稍小的滾石飛躍而上，出現在眾人頭上，遮住了陽光。將士們瞪大了眼，恍若預見了死亡。

    一道身影跳躍而出，隻見兩道刀光，滾石碎裂落下。碎石摔落的聲音讓眾人回神，龍鱗喝道：“滾石裝載，桐油準備！”幾道火光在城樓上燃起，“發射！”伴隨著指揮聲，火石飛射而出，轟然砸下。

    城下隨即響起一片哀嚎，幾簇火焰在城樓下發光發熱。雙方你來我往，一招接著一招，鮮血灑在了雪地上，與日光交相輝映。

    雪山上，一道白色身影位於山巔，聽著山下傳來的震天聲響，她神情恍惚閉上了眼。隨後她柳眉皺起，仿佛回想起了不愉快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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