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偷雞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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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蘭王吩咐範管家帶人去搜,不僅搜菡萏院,而是全府搜查。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不止喬鏡,所有人的心都被提了起來。隻有安陽青玥一人,仍然氣定神閑,不急不躁。
“王主,找到了!”範管家一聲高喊傳來,喬鏡呼吸陡然一窒,怎麽可能?
“帶上來!”陵蘭王麵沉如水。一個繩索縛身的女人被丟進來,嘴上堵了破布,不住地嗷嗷叫喚。那眉眼細長,容貌倒不是十分出眾,但勝在年輕,看起來不過三十不到的年紀。
“王主,她已經認了。”範祈道。
沒想到果真有其人。眾人都忍不住在心裏打鼓,那些大戶人家夫侍眾多,一些個耐不住寂寞的就會找年輕力壯的女人暗通款曲,這種事並不少見。陵蘭王雖然容貌極好,夫侍也不算多,但她比喬鏡整整大了十三歲,於房事之上定然會力不從心。而喬鏡卻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紀,他會做這種肮髒事也並無不可能。隻是沒想到他竟選在了自己兒子的寢房做那起子事,讓人惡心。
再聯想到他方才衣不蔽體一臉媚態,對此事更是深信不疑。
這個時候所有人都覺得安陽青玥是個絕對的受害者,她不過是撞破了奸情,反被栽贓。
數十道懷疑的目光如利刃一樣刮著他,喬鏡惶惑不已,跪行過去扯住陵蘭王衣擺:“王主,鏡兒沒有,您要相信鏡兒。鏡兒對您的心日月可表啊!”
“賤人!”陵蘭王卻根本不聽他的話,一巴掌扇了過去。被戴綠帽這種事,沒有一個女人能夠容忍。
她用了十成力道,喬鏡的身體瞬時被甩飛出去,勉強裹著的鬥篷也脫離身體。他隻穿著單薄的裏衣,如玉的肌膚明晃晃展現於眾人麵前,立時數道露骨的視線落在他身上。他感到無比屈辱,手忙腳亂想要去拾地上的鬥篷,撐手試了幾次卻怎麽都爬不起來,反而弄得一身狼狽。
“叔父!”安陽軒急忙上前扶起他,將自己的披風罩在他身上,輕聲安撫,“別怕,沒事的。”
“母王,您不覺得這事太過巧合了嗎?”他一道跪下抬頭望向陵蘭王,“叔父跟了您這麽久,你怎麽能這樣輕易懷疑他?”
“那這個女人怎麽解釋,難道是你大姐找來陷害他的?”陵蘭王氣得胸膛不住起伏,握緊了雙拳才勉強忍住不讓自己一手掐死喬鏡。
“不,軒兒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覺得事情太過湊巧,若叔父真與人有私被人發現,那人為何不直接告發反而遞紙條到大姐那裏?且叔父平日根本不常來兒子這裏,這也是我回府第一次來,怎麽這樣巧就發生這種事?而且您也知道叔父平日為人有些傲,肯定得罪了不少人。說不定是有人故意為之,大姐也是被人利用了。”他一連串的分析有條不紊,頭頭是道。安陽青玥也不禁讚一聲好冷靜的頭腦好縝密的思維。
他說完陵蘭王沉鐵一般的臉色果然有些鬆動。
見此他又望了一眼安陽青玥,帶著幾分請求意味道:“大姐也是被人引到這裏來的不是嗎?大姐有看清那人是誰嗎?如若沒有,那人藏頭露尾肯定是心中有虧。”
安陽軒目光凝定地望著她,眸中的懇求不言而喻。不知為何,經過這些時日的相處,他總覺得她應該是極溫柔的,他相信她一定會幫他。
安陽青玥望向那張熟悉的臉,不由心中暗歎,對著這張酷似涇兒的臉,她還是做不到狠心。
她閉了閉眼,罷了罷了。
“是,我確實沒見過那人真麵目。”
安陽軒和喬鏡心中一喜,卻聽她又立刻語氣一變:“不過喬叔父是否被人陷害我不敢斷定,我們還是先算算方才的賬吧!”
方才的賬,什麽賬?一幹人省了過來,恍然,剛才喬鏡不是和大小姐立了賭約嗎?誰冤枉了誰就向誰下跪賠禮道歉。
如今抓到了奸婦,豈不是喬鏡要向大小姐下跪道歉?
安陽軒猛然抬頭望她,她還是不肯放過他們嗎?
安陽青鑰側頭避開他的視線。今日鬧了這一出,盡管不能讓喬鏡還個夠本,也一定要索點利息。
自從那奸婦被帶了上來,陵蘭王便一臉嫌惡,連看都不願看喬鏡一眼。安陽青鑰提出這個要求,她隻是冷冷應了一聲:“那便跪吧。”
喬鏡渾身一震,這就是他愛了二十多年,搶了二十多年的女人,竟然如此絕情!
他的心冷了。
經此一事,他再要翻身就難了,但他還可以靠女兒,隻要安陽青河成為世女,他還可以父憑女貴。所以他絕對不能跪,這一跪以後對安陽青河的名聲定會有妨礙。
他不能跪,不能。思及此他用力在腿上一掐,發出一聲痛呼身子一軟就倒在了安陽軒身上。
“叔父,叔父!”喚了幾聲不見醒,安陽軒心下慌張,轉頭向陵蘭王求情,“母王,快請個大夫吧,叔父平日便身體不好,軒兒怕他撐不住。”
陵蘭王見昔日自己疼寵的人如今形容淒慘,不省人事也有些不忍,但想到他犯下的事又是怒上心頭,冷著臉並不吭聲。
她不動,安陽軒便轉向安陽青鑰:“大姐,叔父都這樣了,你就原諒他這一次吧。”
“那不行,所謂君子重諾,言必行行必果。喬叔父雖不是君子,卻也是堂堂陵蘭王府的人,怎麽能言而無信?”安陽青鑰再次坐下,兩指敲了敲紅木桌麵,似在思索,“這樣吧,父債女償,既然喬叔父暈了,那就讓二小姐來代他賠禮道歉吧。”
聽得這話,喬鏡差點氣醒過來。安陽青鑰居然想讓他的女兒去下跪,分明是想下她的麵子,敗她的名聲。女兒膝下有黃金,這一跪將是多大的恥辱。安陽青鑰好歹毒的心腸!可恨的是他裝暈,此刻若突然醒過來便是自打嘴巴,他什麽都做不了。該怎麽辦,怎麽辦?
正焦灼間門外傳來一清朗的女聲:“好!”
所有人向外望去,正是安陽青河款款走來。府裏鬧得這麽大動靜,她早就得了消息,方才便一直在角落裏觀望。
“母王,百善孝為先。無論喬叔父犯了如何重罪,他也是女兒的親父。今日女兒這一跪,是為孝道,是為大義!”安陽青河對著陵蘭王一拱手,轉身一撩衣擺對著安陽青鑰直挺挺跪下,朗聲道,“大姐為人蒙蔽,喬叔父也是為人蒙蔽。還望大姐念在一家人的份上,原諒叔父誤解之錯。”
這個女人口才真好,短短幾句話就把這件事定義為純屬誤會,誰都沒錯,不僅把喬鏡摘得幹幹淨淨,還能倒打一耙,暗指安陽青鑰心胸狹窄得理不饒人。何況她下跪之前那一番話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將自己這一跪說成是孝順父親,端的是大義凜然豪氣幹雲。這樣一說,就算傳出去別人也隻會讚一句陵蘭王二女純孝,絕不會有半點鄙夷。
誰說古人老實淳樸不會說話的?簡直是天底下最大的謊言。跟隨大部隊一起趕過來看熱鬧的溫雲桐都不禁汗顏,枉他以前覺得自己專業水平還行口才不錯,現在跟她一比簡直分分鍾被虐成渣。
不過他現在更好奇安陽青鑰會怎麽應對。
他把目光投向靜坐的那人,巋然不動,沉穩若鬆。再看安陽青河垂在身側緊握的手。不說別的,光在氣度上,她就已經輸了安陽青鑰一頭。
安陽青鑰假裝沒聽見她的話,也不叫起,就當沒她這個人,端著杯茶悠然自得地喝。
全場都安靜了,整個室內隻聞茶蓋偶爾碰撞的脆響。
足足過了一盞茶時間,安陽青河麵上的笑容再維持不住,手上青筋暴起,已然到了爆發的邊緣。就在她要奮起的時候,安陽青鑰把茶碗放下,看了她一眼,還是不叫起,隻淡淡道:“你剛才說得很好,我們大炎自古以孝治天下,你這麽有孝心,不如就讓母王稟明陛下,你抄五百份孝經分發給廊州百姓,好讓百姓們也學學你的孝道大義。”
不待她說話,安陽青鑰便抬頭對陵蘭王道:“當年陛下也是極有孝心的,此舉定然深得帝心,母王覺得如何?”
“不錯,就這麽辦。”陵蘭王不想那麽多,隻覺得能夠得皇帝歡心,廣揚孝道也是一大善事,便欣然應允。
安陽青河想反駁也來不及了,隻好點頭。
“那便起來吧,你的道歉我收到了。”安陽青鑰起身一笑。
安陽青河想起身,腿卻已跪麻了,隻能扶著椅身勉強站起來。在陵蘭王看不見的角落,她眸色陰狠地瞪了安陽青鑰一眼。
這一眼避了陵蘭王,一直關注著的溫雲桐卻是看見了。他不由覺得好笑,還以為安陽青鑰會以狠鬥狠,結果人家四兩拔千金,輕輕鬆鬆讓安陽青河吃了個大虧。這兩人比起來明顯安陽青鑰段位更高。他敢肯定,安陽青河這丫絕對不是安陽青鑰的對手。
好笑的同時他也慶幸,幸好他沒有自作聰明,懂得收斂,沒和安陽青鑰對著幹,否則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安陽青鑰完全不把安陽青河放在眼裏,抬步要走,看見一邊還跪著的安陽軒又轉了腳步向陵蘭王而去:“母王,女兒也覺得這事很有蹊蹺。不過你不覺得這王府內院太鬆懈了嗎,任是誰都能夠自由出入。看來極需整頓啊……”
她欲言又止,看了看還在裝暈的喬鏡。
陵蘭王猛然反應過來,此前王府內院一直是公輸望這個主君掌管,從安陽青鑰被遣去別莊掌家大權才落到喬鏡手裏。果然小門小戶出來的就是不入流,當不得大事。
她哼了一聲,沉聲道:“從今日起,褫奪喬氏掌家之權,還由正君掌管。喬氏禁足芷蘭院,抄男戒一月。”
話罷她甩袖離去。
聽了這話,喬鏡心頭一顫,當真暈了過去。
這可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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