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鬼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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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暗沉,海麵上起了暴風,風卷起滔天的巨浪,幾乎要把人淹沒。

    安陽青鑰和納蘭生站在沙灘上,看著海浪怒吼。

    納蘭生別的本事沒學到,一些防護的小玩意兒倒是多。

    他撐了一把巨大的盤傘,罩在二人頭頂,便把那無邊的海浪給擋在了外頭,不至於將他們兩個掀到海中。

    “這裏的天氣好奇怪啊。”安陽青鑰頗覺怪異,明明剛才還不是這樣的,而且周邊也沒有這樣的情況。

    “都說了是魔鬼海域了,就是這樣的。”納蘭生轉著傘柄玩兒,與浪花追追逐逐拍拍打打的好像在做遊戲,還不忘抽空向她灌注這裏的恐怖,“我跟你講,這裏連磁場都是和別處不同的,動不動就是浪濤洶湧,連船都不敢往這邊過。”

    “一直是這樣的嗎?”

    “一直是,所以說怪嘛。”納蘭生皺了皺鼻子。

    “會不會水底下有什麽東西?”安陽青鑰疑慮。

    “東西,什麽東西,水怪嗎?”納蘭生好笑,有水怪他會看不出來?

    他還沒有笑完,便聽到“呲”的一聲。

    他驚了一下。

    “你幹什麽?”

    “不是我。”安陽青鑰側身看過去,卻是身邊的夫諸呲起了牙。

    它兩隻長眼瞪圓了,尾巴和渾身的毛都倒豎了起來,竟還有些瑟瑟發抖,四隻爪子在地上不住地刨著。

    從來沒見它露出這樣的神情,像是在害怕什麽。

    “夫諸,你怎麽了?”安陽青鑰邁步走近它。

    它仍舊一副防備的模樣,身子卻往她身邊靠近了,好像想求得安慰的孩子。

    “別怕,別怕。”安陽青鑰順著它背上的毛,輕輕撫慰。

    她將它半摟著,又去看那海麵,這一時狂風歇了下來,沒有那般可怕的巨浪了,整個海麵卻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黑洞洞的,似乎能把一切東西都吸進去。

    “你是在怕海?”她眉頭皺得更深。

    她轉頭對納蘭生道:“能讓夫諸害怕的東西很少,會不會海裏真的有東西?”

    “不會吧,還真有水怪?”納蘭生也有點糊塗。

    “不過有水怪也不怕,你看師傅把他的武器給了我。”他手一揚,將那威風凜凜的長戟比劃了兩下,十分的得意。

    拗了一個造型,自覺十分拉風,手機卻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他氣悶地收手,去掏手機。

    “喂,你說什麽,飛機找到了?”他驚叫出來,“人呢,裏頭的人呢?”

    “人沒有找到,又憑空消失,不是吧!”他誇張地喊了一句,轉而又道,“好了好了,我過去看看。”

    掛了電話,他拽著安陽青鑰的手就走。

    “找到了飛機,我們先去看看吧!”

    “納蘭……”她沒來得及說話,就被扯了過去。

    失蹤了幾天的飛機穩穩地停在了機場裏,那本是它該降落的位置。

    機身沒有任何損傷,一切看著都好正常,正常的就像是從來沒有出事,不過是飛機晚點,晚的時間有點長而已。

    不知道納蘭生是怎麽和警察交涉的,反正最後他們得以進入機艙去探查情況。

    機艙內也是一切都正常,每個座位上明顯有人坐過的痕跡,儲蓄櫃上麵放著行李,紙袋裏放著果核等垃圾,甚至還有人把外套遺留在了座位上。

    真的就如同所有人都在,隻是出去一瞬而已。

    但事實上他們已經全部消失,好幾天了一直沒找到。

    “這架飛機就是憑空突然出現在這裏的嗎,誰第一個發現的?”

    “我,我是機場值班員。”

    納蘭生聽到警察在一邊問話,便拉著安陽青鑰走了過去。

    答話的是一個高個子年輕女孩。

    “這架飛機是淩晨四點的時候出現的,那時候我有點累,正想洗把臉,就聽見飛機降落的聲音,趕忙把所有人喊了出去。我們都知道這是失事的飛機,當時還很高興,結果一看飛機裏一個人都沒有,連駕駛艙都是空的,就趕緊報警了。”

    女孩子眼光四飄,看起來害怕得緊:“沒,沒有駕駛員,它居然自己降落了,該,該不會真的有鬼吧?”

    “沒有鬼,如果內功足夠強,距離足夠近,人也是可以做到淩空移物的。”安陽青鑰客觀道。

    警察看了她一眼,笑道:“小姑娘武俠劇老多了吧。”

    安陽青鑰沒有理他,有些事是他們不能明白的,她不想解釋那麽多。

    納蘭生操著手,一副很專家的模樣道:“你別怕,鬼出現的概率呢是很小的,其實他們也很忙的。而且先不管凶手究竟是什麽東西,能夠看出來他喜歡攻擊群體性的組織,而不是個人,所以他不會找你的。”

    “真的嗎?”女孩聽他說得頭頭是道,麵上現出一臉的崇拜。

    “當然了,我跟你講我可是有研究的,鬼怪什麽的其實並不可怕,我有辦法對付他們,你聽我說……”別人的崇敬納蘭生最是受用,早便得意的忘乎所以,招手把那女孩帶到一邊普及抓鬼驅魔的知識了。

    一邊站著的警察十分無語:他還沒問完呢!

    一直到日落西山納蘭生才帶著安陽青鑰從機場出來,他無比的興奮雀躍,簡直要跳起來。

    “我就說我是世上最機智的人,哈哈,經我調查,這個機場的所有人都沒有嫌疑。”

    安陽青鑰微笑著看他耍寶,上竄下跳的像隻猴子。

    “你都不問我為什麽的嗎?”他湊到她麵前,一臉邀功似的表情,見她沒有反應就也不泄氣,反而更興致勃勃,“我就知道你猜不到。你以為我跟著那女孩是想泡妞嘛,不是的,我是在調查,調查機場裏的每一個人。我一番不經意的詢問和觀察,讓他們全部無所遁形,哈哈!”

    “其實不需要這麽麻煩,一看就知道他們沒有嫌疑。”安陽青鑰冷淡地潑了他一桶水。

    “為什麽?”他不信。

    “因為他們的臉上隻有害怕,沒有害怕。”她笑道。

    “就隻憑這個?”他撇了撇嘴,“切,人家要幹壞事還能不會偽裝啊。”

    “還有,我的直覺也這麽告訴我。”她對他揚唇一笑,飛揚的眉眼漾出幾分颯爽。

    納蘭生一時看得有點呆。

    等他回過神來,麵前人早已走遠。

    他忙追了上去。

    兩人再次回到了百慕大。

    “我還是覺得這片海有問題。”安陽青鑰定定地盯著海麵,神色肅正。

    “海有問題,我覺得不會啊,這地方一直以來都是這樣怪的,而且說到傷人事件也並沒有,不需要擔心啦。”納蘭生覺得她純屬過分敏感。

    “不過夫諸這麽怕這個地方倒是有點麻煩,我還想讓它四處找找看看呢。”他又有點苦惱。

    “這個沒問題。”安陽青鑰向夫諸招招手,夫諸便跳到了她手上,雖然看起來還是有點瑟縮,不過恐懼沒那麽明顯了。

    她摸了摸它的頭:“別怕,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去吧,探一探這個島上是不是還有其他的人或生物存在。”

    夫諸嗯嗯了兩聲,跳下她的手,嗖一下竄不見了。

    似乎它怕的隻有這片海啊,其他的並沒有影響。

    這片海一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再次麵向大海,抬腳便要跨進去。

    納蘭生立刻拽住她:“你幹什麽!想跳海啊,這有多深你知道嘛?”

    “你別真以為自己是個古人有多麽神通廣大,這可不是能隨便玩的!”

    “我隻是想走近些看看,你別……”她正要扒開他的手,便聽見幾聲拔高的“吱吱”聲。

    “是夫諸!”她拔腿向聲源處而去。

    夫諸坐在一塊石頭上,正對著一高高的礁石叫喚。

    安陽青鑰過去抱起它,它兩隻爪子也很不安地往前劃拉。

    “怎麽回事?”納蘭生扛著他的長戟衝過來,將她擋在了身後,警惕地看著麵前礁石,“裏頭有人嗎?”

    待他仔細再一瞧,突然就懵了,這不是整塊礁石嗎?

    “哪兒有人啊?”他疑惑。

    “夫諸不會看錯的。”安陽青鑰靠近礁石,抬手敲了敲,石壁是硬的,並不是中空。

    或許有機關,她彎下腰四處去搜尋。

    納蘭生看見她的動作,也正色了起來。

    他細細看了幾眼,忽然咦了一聲。

    “怎麽了?”安陽青鑰問。

    “居然是掩眼法,我還是小瞧了這家夥。”納蘭生將長戟一橫,對安陽青鑰道,“你退後。”

    她依言退了兩步。

    納蘭生揮舞著手中長戟,手裏捏出一道符來,嘴裏念念了兩句,便把符往前甩去,大喝一聲:“破!”

    那座高大青黑的礁石便突然裂開了一個口子,竟變成了一個山洞。

    不,應該說它本來就是一個山洞,隻是看著像一座礁石山而已。

    納蘭生走進去,安陽青鑰也隨之跟進去。

    “什麽是掩眼法?”她問。

    “其實就是一種很簡單的障眼法,用一道符懸在洞口,將入口遮住,一般人看著完全就是一座山,而且觸摸也是真實。”

    納蘭生歎氣:“也是我大意,要是師傅在肯定早就看出來了。”

    “這麽說來,那兩個抓鬼大師肯定有問題。”安陽青鑰道。

    “對的。”納蘭生也不再懷疑,一般人不會用掩眼法,抓鬼大師必然是懂這些道門之術的。

    說到這裏他又搖頭感慨:“原來不是鬼,還是人禍,不過我很好奇這兩家夥是怎麽讓一整棟房子的人瞬間消失的,這個就連我都做不到啊。”

    他隻顧著凝神細思,便沒有注意前路。

    前方陡然出現一團紅光,下一秒便是一雙指甲尖長的手,向他頭上刺去。

    安陽青鑰臉色大變,揚手將他一扯:“小心!”

    他重心一個不穩差點倒在她身上,有些慌張地叫:“怎麽了怎麽了?”

    “你自己看!”她將他扶好。

    他抬頭,便看見一張青麵血唇,眼珠凸出的臉。

    “鬼啊!”他嚇得大叫,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奔到安陽青鑰身後。

    “你這樣對得起驅魔人這個稱號嗎?”安陽青鑰涼涼地掀了掀眼皮。

    “這不怪我,我平生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鬼啊。”他瑟瑟發抖地伏在她肩頭,連看都不敢看。

    “是嘛,那就讓我來幫你治一治這個毛病!”她挑眉一笑,一把將他抓了出去。

    “啊!”納蘭生慘叫,卻已經正麵對上了那隻鬼,避無可避,隻好啊啊叫著亮出了手中的長戟。

    怕雖然怕,但他那些本事總歸不是白學的,關鍵時刻還不會掉鏈子。

    長戟擊中了那隻鬼,劈開了他半邊肩膀。但是他隻是僵了一瞬,很快又張開雙手撲了過來。

    納蘭生愣了一下,此刻內心的恐懼全部被疑惑所代替。

    他又接連地砍了幾下,但那鬼仍舊不為所動,似乎絲毫不受影響,哪怕是掉胳膊殘腿,依舊還是凶狠地向他撲來。

    “怎麽回事,我們納蘭家的法器,是天下鬼怪的克星,這家夥的道行也不算高啊,他為什麽不怕,難道被人調包了?”他舉起長戟看了又看。

    “不是,他不是鬼。”安陽青鑰走到他身邊。

    “不是鬼,那個鬼樣子難道是人啊?”納蘭生一指,那隻“鬼”便又撲了過來。除了動作略笨重些,身上拿些大大小小的傷口根本就像沒有似的。

    “你讓開!”安陽青鑰將他一扯,從他背後背著的包裹裏隨意抽了一把刀出來,縱身躍起將那“鬼”的頭給砍了下來。

    頭顱在地上滾了一圈,那隻鬼便站著不動了,張著的手也緩緩地垂了下去。

    “我靠,鬼也怕砍頭?”納蘭生驚歎。

    “不是鬼,是人。”安陽青鑰將刀還給他,“人才怕砍頭,沒有了頭,身體就不能正常活動。”

    納蘭生看著她一點頭,說的也對,大腦支配身體嘛。

    “可是他這個樣子也算是個人?”他皺著眉頭指著那無頭屍。

    手指甲長得可以將人頭擰下來,身上被削了好幾塊連血都是凝固的,掉在地上的頭麵上也是青灰一片,眼球泛白凸了出來。

    世上有這樣的“人”?

    “我想他隻是被什麽東西操控了。在我們那兒就有一種活死人,將人弄得半死不活,以特殊藥物浸泡,然後用秘術操縱,使其不知痛不知苦,隻聽命於主人,為主子賣命。那種人無論如何都不會停下他的攻擊,也感覺不到痛,隻有將他的頭砍下來,才算是將殺死了他。”

    安陽青鑰繞著那“屍體”轉了一圈,沉吟道:“你們這裏的人手法可能會和我們那兒不一樣,不過原理應該相同,不過這個看起來更厲害些。”

    “我知道了,是鬼屍!”納蘭生刹那喊了出來,“將活人通過某種藥物控製,讓其失去意識,之後將鬼魂附到這個人身上,這個人便成為了鬼屍,顯示鬼的特征,卻又是人的軀體,所以不怕陽光,也不怕我的法器。”

    “就是這樣,看來是有人在下一盤大棋。”安陽青鑰將那具屍體輕輕一推,他便倒下了。

    她拍了拍手,抱起夫諸:“進去看看到底誰在裝神弄鬼。”

    繼續往前進,裏頭越來越幽暗,仿佛深得很,怎麽也走不到盡頭。

    行了許久,又一個鬼屍出現,納蘭生學著安陽青鑰的樣子將其斬頭。

    沒走幾步又碰見第二隻,然後是第三隻,第四隻,他們遇到的鬼屍越來越多,就像群湧而出的蜜蜂。

    二品這些鬼屍通通都不靠近安陽青鑰,隻盯著納蘭生一個人纏鬥。

    他漸漸有些支撐不住,打一個是好打,可打一群這力氣都不夠啊。

    “天啊,他們為什麽不攻擊你?”他很是不憤。

    “可能是因為它吧。”安陽青鑰淺笑,摸了摸夫諸的頭。

    這可是上古的異獸,一身靈氣,這些低等的陰邪鬼屍怎麽敢靠近?

    “你可真是,幸運啊!”納蘭生揮動長戟的手顯得有些吃力,隻得仰頭大喊,“別幹看著,你快來幫忙啊!”

    “好。”安陽青鑰應聲,拍了拍夫諸的背,“去吧。”

    夫諸得到了指令,如閃電般躍了出去,呲著牙撲到了鬼屍中間。

    還不等它發出攻擊,那些鬼屍便一個個軟了下去,全部倒在地上。

    “青鑰,它既然這麽容易就解決,你怎麽不早說,害我白拚了這麽久。”納蘭生扶著長戟呼哧呼哧喘氣。

    “就想讓你多練練,以後便不怕鬼了。”她笑著,上前抱起夫諸,繼續往前走。

    大約是因為夫諸的震懾,那之後鬼屍不再出現。

    他們很快就走到了山洞最深處,裏頭要大得多,足可以容納千八百人。

    而那兒確實也有千八百人,不過都是麵無色灰白,眼光無神呆立不動的人。

    “人群”兩邊一字排開,中間一條小道延伸而去,盡頭便坐著兩個架著眼鏡的中年男人。

    男人目光陰森地盯著他們。

    仔細去看,他們手裏正掐著一個人按在地上,往他嘴裏灌著什麽東西。那個人也呆呆的,一點也不知道反抗。

    看到這情景,納蘭生便明白了,原來那些人全部被抓到了這裏,而罪魁禍首就是那兩個抓鬼大師。

    安陽青鑰果然猜的不錯,不是鬼,而是比鬼還可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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