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染。”

    龍屠拉了她一把，然而手上傳來的溫度卻燙的他心驚膽戰，此刻的她就像是失了心智一樣，一味地隻顧自己發泄，聽不進任何人的話。

    今天的這一切司徒海發誓是他活這麽多年第一次見到的，尤其是自己的女兒現在這種狀態，看的他兩眼發直，一臉的不可置信。

    劈裏啪啦的聲音是整個工廠電源被燒斷，機器和電線轟隆轟隆直響。

    “阿染，住手！”龍屠大聲喝道，可是卻無濟於事。

    他不知道她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以前的她有什麽能力他很清楚，現在這種渾身發熱根本不屬於她的本能。

    怪半仙站在一旁同樣是束手無策，但是看著司徒葵的樣子，他有點驚訝，“怎麽會這樣？”

    龍屠急切的問：“她到底怎麽回事？”

    怪半仙搖頭說：“我不敢肯定。”

    聞言，龍屠看了他一眼，“什麽叫不敢肯定，你知道什麽對不對？”

    轟塌的機器突然朝他們砸了過來，怪半仙能力有限，根本沒辦法阻擋這麽重的東西。

    忽然，一道帶有裂痕的紅光如金鍾罩一樣把他們護在其中，燒得通紅的機器轟然倒塌，沒有傷到司徒葵分毫。

    龍屠擰眉，隨後就見顧熙一身黑衣大步走了過來。

    司徒葵手抓著機器的邊緣，被她觸碰的地方已經開始融化，顧熙二話不說一把拉過她的手腕，盡管手被燙傷，他仍是緊緊的拉著她，把她拽到了麵前。

    她那金色的眸子已經混沌不堪，再繼續下去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另一隻手的手腕輕輕一轉，一把錚亮的匕首被她握再了手裏。

    刀刃在自己的手腕上一劃，一道口子，漸漸的溢出血。

    顧熙把劃開的傷口對準她的嘴，血從她的嘴角滴落，看到她喉嚨滾動，他這才停止給她喂血的動作。

    龍屠擰起眉，一把拉住她，“你對她做了什麽？”

    顧熙沒心情也沒時間回答他這些話，慢慢的，司徒葵手上的力量消失，閉上眼，人也隨之昏了過去。

    顧熙攬住她的身子將她打橫抱起，龍屠不死心的攔住他，“我在問你話，你對她做了什麽？”

    顧熙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現在不是跟你說這些廢話的時候，想知道她做了什麽，瞪她醒過來你自己問她！”

    顧熙大步向前，經過司徒海身邊的時候停下腳步狠狠的看了他一眼，“既然跟她斷絕了父女關係，我希望以後你的是不要再連累到她，我不想在看到第二次。”

    ——

    司徒葵上一次是在文家暈倒，顧熙沒辦法把她帶出來，這一次，他卻是沒辦法把暈倒的她送回去。

    楓園，關麥旭看到司徒葵是橫著進來的，嚇的直接從沙發上蹦了起來。

    再看看跟著他們一起來的怪半仙和龍屠，關麥旭更加緊張了。

    “這是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去找餘娟。”顧熙來不及說太多，隻扔下這麽一句話就抱著司徒葵進了房間。

    房間的門砰的一聲關上了，龍屠和怪半仙全都被關在了門外。

    上一次，她燒的全身的衣服都沒了，未免在發生上次的事，還是別讓別人進來的好。

    學著餘娟上次的方法，顧熙放了一池冷水，把司徒葵放進去，手腕上的傷口沒來得及包紮，回來的一路已經流不出血了。

    顧熙再次用匕首在同一個位置劃了一下，握緊了全，血一滴一滴的滴進水裏。

    關麥旭派了人去找餘娟，隨後急慌慌的上樓，看到怪半仙和龍屠的手上都有傷，他奇怪的問，：“你們這是怎麽了，怎麽個個都是帶傷來的？”

    看了一眼他們兩個手上的傷口，“你們這是去玩火了？”

    怪半仙瞅了他一眼，“這可比火燙多了。”

    比火還燙的東西能是什麽？關麥旭想不出來。

    他嘟囔著說：“該不會是老顧放火燒你們吧？”

    聞言，怪半仙嚴肅的皺起眉，看著關麥旭，“姓顧的小子屬性是火？”

    關麥旭點了下頭，“到底怎麽了？”

    怪半仙還是沒回答他的問題，他自己嘀咕著說：“這怎麽可能？”

    “到底什麽東西不可能啊？”關麥旭好奇死了，這一個個的全都是遍體鱗傷的回來，卻誰都不告訴他發生了什麽，這是想要急死他呀！

    龍屠是最了解冷染體質的人，聽到關麥旭說顧熙屬性是火，又看到怪半仙的反應，他似乎明白了什麽。

    砰砰砰！

    “顧熙，你給我把門打開，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麽？為什麽你的屬性會進入到她的體內，你開門！”

    關麥旭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愕然的看著龍屠，“你，你剛才說什麽？誰的屬性進了誰的體內？你開什麽玩笑呢，這東西除了遺傳，是能隨便亂給的嗎？”

    龍屠驀地轉身，怒瞪關麥旭，“那你給我解釋一下，少主屬性是水，為什麽會出現火的狀態？她火化了整個電機工廠，這對於一個屬性是水的人來說，根本就不可能。”

    突然，房間的門開了，顧熙站在門口，他的袖口全都被灼爛，手臂上漸漸的透露這燒傷的痕跡。

    “老顧……”

    “他說的沒錯，她現在體內的確有火的屬性，這也是她不能消耗和隨便使用的原因，不過不是我對她做了什麽，而是她吸取了我的‘生石’。”

    聞言，幾個人幾乎同時愕然。

    關麥旭不敢相信的看著顧熙，“你瘋了？”

    顧熙想說，他早就瘋了，自從他知道冷染死了之後他就已經瘋了。

    他把那塊琉璃石給司徒晗堯，是因為他知道那孩子不是普通的孩子，既然是他的兒子，體內的屬性一定跟他一樣，所以那塊石頭不會傷害到他。

    顧熙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司徒葵居然會把那塊琉璃石拿走，並且以它為基礎去修煉辰力，現在這股力量在她的體內，消化不掉，而取不出來，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顧熙看向怪半仙問：“你有什麽辦法去除她體內不屬於她的力量嗎？再這樣下去，我怕她會有什麽危險。”

    怪半仙搖頭歎了口氣，“這樣的事怕是這世上沒人會知道，沒有比你大膽的人，也沒有比她膽大的人，一個敢送，一個敢用，你們讓我說你們什麽好？”

    龍屠也從來沒聽說過這種事，他埋怨的看了顧熙一眼，“我要進去看看她。”

    顧熙伸手在他麵前一攔，“現在還不行，等餘娟來了之後你們才能進去。”

    龍屠對他的自作主張已經在忍了，聽到他說不許進，龍屠立馬就惱了，“凱爾，你給我聽好了，在我麵前你沒資格對她的事指手畫腳，更沒有資格跟我說不行，你最好祈禱她不會出什麽差錯，不然的話，我不會放過你。”

    顧熙的臉上出現了那麽一瞬的陰鷙，但僅僅一瞬之後便恢複了以往的冷沉。

    “你既然這麽在乎她的安危，我想你應該跟你的好兄弟問清楚了，他跟她的死有什麽關係。”

    龍屠的沉默讓顧熙更加肯定冷染的死跟傑森脫不了幹係，怪半仙和關麥旭都看著他，而龍屠卻緊抿著唇一句話都不願意多說。

    顧熙涼涼的看著他，“看來你是不想跟我說，也對，她的人，她說了算，等她醒過來之後你自己跟她說。”

    半個小時之後，餘娟來了。

    上一次看到她身上隱隱出現的鳳尾，餘娟已經猜到了一些，現在看到他們這些人都這麽緊張的圍在這，她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

    “她怎麽樣了？”關麥旭是他們當中最沒耐性的，見餘娟半天不說話，他忍不住問了好幾次。

    餘娟看了他們一眼，心想，他們是全都知道她的身份吧，不然每個人的臉上怎麽會露出這樣的神情？

    餘娟看向顧熙，“上次不是已經說了，不讓她在繼續使用這股力量嗎，她吸收力量的程度比我想象的要快很多，但是這並不是好現象，如果她哪天失了心智沒人可以把她喚醒，那麽她就會把自己的體力消耗殆盡，最後……連命都難保。”

    龍屠擰起眉，“什麽叫失了心智，今天她已經沒人叫得醒了，你能不能說些解決的方法，而不是說這些沒有用的事？”

    餘娟是軍醫，隻聽從顧熙和關麥旭的，龍屠的話說的不好聽，她懶得理會，“龍屠將軍，恕我才疏學淺，我沒能力治好她，如果你有方法醫治不聽話的病人，那麽請你另請高明。”

    餘家人的能力龍屠還是有所耳聞的，可如果連餘娟都說沒辦法，他真的不知道司徒葵還有誰可以把她治好。

    有了上次的經驗，顧熙知道司徒葵這一覺少說也要睡到第二天，他不想讓他們留在這吵她，把他們全都趕到了樓下。

    暗夜裏出了叛徒，這一點已經是肯定的了，這是這叛徒是一個還是幾個，顧熙不清楚，怕是也問不清楚。

    他看著龍屠，眼睛裏全都是懷疑，“你就沒什麽話想說嗎？”

    “說什麽？”龍屠放走了傑森，就是不想讓這件事被司徒葵知道，但如果他跟顧熙說了，就跟司徒葵知道沒什麽兩樣。

    他有隱瞞的事，長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

    顧熙一瞬不瞬的看著他，“說你該說的事。”

    “我沒什麽好說的。”

    “沒什麽好說的，那你就說說，你是怎麽知道她會出事的。”他不想對他說，顧熙也不逼他，反正等司徒葵醒過來的時候他還是要說。

    龍屠猶豫了一下，說：“是傑森告訴我的。”

    “傑森。”顧熙喃噥似的叫了一遍他的名字，“他還真是未卜先知，連司徒文會害她這種事都能提前知道，真不愧是不知先生，隻不過，他既然知道的這麽多，怎麽到現在都不知道她誰被誰害的？”

    顧熙話裏有話，怪半仙聽不懂，餘娟聽不懂，但是關麥旭聽得懂。

    上次傑森說的那些話，一字一句關麥旭都聽的清清楚楚，關麥旭不傻，能分得清什麽是重點。

    所有人都知道暗夜少主死了，可是隻有他這麽肯定的說她還活著，如果他認出了司徒葵也就罷了，可是他明顯沒有認出她來，因此，他的那些話就變成了最有利的嫌疑。

    “龍屠，你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關麥旭不知道被人背叛的感覺是什麽樣的，但是一想到冷染死的那麽慘，如果真的是她一心相信的自己人做的，那麽她該是多麽的悲催。

    龍屠不想說這個話題，他說：“傑森跟我說，遲磊帶兵來Z市了，我不覺得遲磊是衝著她來的，但是……”

    龍屠看向顧熙，“我怕你跟遲磊之間的恩怨會連累到她，所以我才急著找她，司徒文的事隻是巧合。”

    樓上，一聲踢踏聲。

    虛弱的聲音，帶著一絲微涼，“真的隻是巧合嗎？”

    司徒葵不知從哪找出來一件顧熙的白襯衫，筆直的腿袒露在外，這樣的穿著看上去實為性感，但是配上他那張蒼白且毫無表情的臉，每個人似乎都遺忘了她的穿著，而是不由自主的提起一口氣。

    顧熙起身走了過去，“你醒了？”

    司徒葵沒有看他，始終盯著龍屠，她繞過顧熙，走到龍屠麵前，嬌小的身材站在他麵前，遺忘龍屠都是當她是一個孩子那麽看她，可是今天麵對著她的冷眸，他卻怎麽都不敢再像以前一樣隨意。

    “你回來，是找到傑森了？他人呢？”

    餘娟從來都不敢想象那個在訓練營的時候狀況百出，身體嬌弱到昏倒的司徒葵會有這般氣場。

    她隻是站在這，且衣衫不整，但是從她身上散發的王者之氣卻讓人感到窒息。

    龍屠沉默半晌，說：“對不起，我把他放走了。”

    司徒葵淡淡的垂下眸，整個人似乎毫無感情可言，“滾。”

    聞言，龍屠眉心一顫，看向她，“阿染……”

    “我讓你滾，要麽把傑森帶到我麵前，要麽你就跟他一起消失，過去的愚蠢我不會再重複第二次，不忠心與我的人，死不足惜，包括你。”

    龍屠從沒想過她絕情起來會是這樣，他是怕她傷心才不說的，沒想到她卻是這般決絕。

    “沒錯，傑森已經承認了，你的死跟他有關。”

    司徒葵垂在身側的手慢慢的握成拳，“那你把他放走，是不是說明這件事也跟你有關？”

    “不是，是因為他說他有苦衷，還有，我不想讓你因為這件事難受。”

    “這麽說你還是為了我好？”司徒葵金色的眸子冷冽無比，“什麽時候輪到你替我決定一切了，你好像忘了自己的身份，龍屠！”

    司徒葵轉過身，看向顧熙，沒用她開口，顧熙就說：“我會派人去找。”

    司徒葵的目光很冷，就連顧熙都有點不熟悉這樣的她，半晌，司徒葵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抓不到活的，就讓他死了來見我。”

    說完這番話，司徒葵再次上了樓。

    所有人目送她離開，每個人的心中都是百種情緒膠著。

    龍屠從未想過她會有這麽心狠的時候，不管傑森是不是真的叛徒，好歹他也跟了她十幾年，她居然不想多聽他一句解釋，即便是死也要抓到他。

    關麥旭默默的咽了咽口水，嘟囔道：“不愧是將來的尊主，這氣場，簡直快把我給嚇死了。”

    她因為自己的死承受了很多，但顧熙知道她並不是一個會狠下心的人，不管是對肖懷旭還是司徒海，她都沒有下最後的狠心，更何況是一個跟在她身邊十幾年的人。

    他斂回視線看向餘娟，就聽怪半仙突然開口問：“她這是怎麽了？”

    身為法族的人，怪半仙雖然離開顧家多年，但有些事還是看得通透的。

    餘娟不了解司徒葵，也不像他們似的對她的變化有這麽大的反應，聽到怪半仙問她，她說：“應該算是後遺症吧，就算是塊金子融化了之後都會凝結成一塊硬疙瘩，更別說是人心被那麽高的溫度腐蝕，她這麽快就醒了，但是她體內的力量還沒有緩解，讓她好好休息一下，等她完全緩過來了就會好了。”

    聞言，關麥旭長籲了口氣，“呼，原來是後遺症啊，嚇死我了，不過這後遺症真的會好嗎？萬一不好的話，豈不是……”

    “你能不能閉上你的烏鴉嘴？”顧熙不滿的喝道。

    回想起琥珀大師的話，顧熙輕聲歎息，再次看向樓上。

    旁門左道，失敗大於成功，後果難以預料，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沒想到，他的話這麽快就實現了，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希望她不要選錯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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