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關家的人都能被顧熙所用，可想而知，這些年顧熙在外麵都做了些什麽違背暗夜的事。

    這樣的人若是繼承了顧家，到底是暗夜的幸運，還是不幸？

    顧長音急忙上前攔住關麥旭的槍頭，“小熙，他是你叔叔，你不能這樣做！”

    “我什麽都沒做，我不過是做我該做的，隻要他讓開，我不會牽連他，但若他硬要從我手裏搶人，那麽抱歉，這個世上沒人有這個本事。”

    今天戈爾郯也算是親眼見識過暗夜的內亂，過去他沒見過，也沒聽冷染提起過，雖然對這個地方不喜歡，但也僅僅隻是不喜歡，現在……看來他回去之後也要考慮一下自己的將來了。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有什麽好糾結的，這宴會到底是結束了還是繼續？”

    戈爾郯今天本來就是衝著司徒葵的麵子才來的，眼看著她被這幫人欺負，作為師兄，不幫上一把實在說不過去。

    隨著戈爾郯這一聲附和，在場的人頓時變成了兩方。

    除了顧家的人之外，其餘的人全都讚成把顧寒帶走。

    司徒葵的人自然站在她這邊，龍家的人中立，但是龍屠卻是司徒葵的人，龍一泓活了這麽大歲數，什麽事沒見過？這點小把戲他也是看的清清楚楚。

    至於賀家，賀幽變成這樣，蘇日安顧晟沒有受到懲罰，那就活該讓他們顧家少個顧寒。

    顧寒最終還是被帶走了，尷尬的宴會繼續進行。

    今天發生的事情再多都不會跟這個孩子有關，既然是孩子的宴會，沒道理讓他承受大人犯下的錯。

    ——

    賀綏新做出這種事還自己暴露自己，賀家已經沒臉見人了。

    賀瀾帶著女兒走了，賀浩鳴臉色極差的給司徒晗堯留下個生日禮物，也匆匆離開。

    角落，賀綏新一個人坐在那，顧瑤走過來，滿臉失望，“媽，你到底做了什麽，你怎麽能利用我做出這種事？您有沒有想過我的處境，我到底還是不是你的女兒？”

    這麽多年顧瑤從沒有跟她這麽大聲說過話，賀綏新看了她一眼，“你的處境？你在顧家一向是最圓滑的那個，你能有什麽處境？就算今天的事被說穿了，你也有一百種方法擺脫自己，你現在來找我興師問罪，怎麽，是覺得我在顧家待不下去了，你不用在阿諛奉承我了？”

    “阿諛奉承？你是我母親，我怎麽會……”

    賀綏新驀地站起，不願在聽她的廢話，“滾，做你想做的事情去，別在這煩我，巴結人是你從小就會的手段，今天你不過是給司徒葵遞了杯酒，藥又不是你下的，你怕什麽？不過……”

    賀綏新走到她麵前，盯著那張委屈有難過的臉，“不過你好像比我想象中的要聰明，說不定這些年，是我看錯了你。”

    ——

    房間裏，司徒葵喘息沉重，不知道是那藥的計量有問題，還是她現在的身子吸收快揮發慢，藥性雖然被克製，但她還是覺得渾身不舒服。

    蘇冬亞幫她檢查了一下，“沒什麽大礙，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謝謝，今天多虧了你。”

    “應該的。”

    門外，戈爾郯和東方伍走進來，喬克跟在他們身後。

    喬克找人找了半天，實在沒轍了，這才找戈爾郯一起幫他找。

    看到司徒葵被一群人圍著，喬克急忙走過來，“司徒葵，你沒事吧，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發生什麽事？

    這話說出來還真的挺丟人的。

    司徒葵看了他一眼說：“老把戲了，以前司徒文常做，現在換人了。”

    喬克臉色一僵。

    戈爾郯走過來摸了摸她的頭，“怎麽樣了？”

    “還好。”

    “這顧家人還真是恐怖，這麽血淋淋的場麵，一點都不顧及今天是孩子的生日宴。”

    戈爾郯這話擺明就是說給顧熙聽的。

    在場的人戈爾郯雖然都不認識，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對顧熙身份的介意和刻薄。

    傑森他們就是不方便進來關心，要不然的話，一定會跟戈爾郯同意鼻孔出氣。

    司徒葵埋怨的看了戈爾郯一眼，“不帶株連九族的。”

    戈爾郯哼了一聲。

    東方伍見自己的人被埋怨，開口說：“法族還真是熱鬧。”

    “。…。”

    這樣的諷刺誰聽不出來？

    司徒葵看了他一眼，平時悶不吭聲的，見到某人被說他倒是來勁了。

    “東方老師，你也悠著點吧，生怕誰看不出來你們倆是一對似的。”

    “看來你也沒什麽事，伶牙俐齒的，恢複能力不錯。”

    “行了，行了，你們兩個吵什麽吵？”戈爾郯夾在中間勸架。

    喬克一直沒有弄明白顧家這些人的關係，剛才的事他雖然都看著了，但卻不明白關司徒葵什麽事。

    模棱兩可的他也插不上話，隻能看他們在這說來說去。

    顧熙眸光一沉，看向門前。

    過了一會，顧瑤走了過來，沒有進門，而是站在那看著裏麵的人。

    司徒葵看到是她，也沒露出什麽好臉色，她看著他們說：“你們都是來參加豆包生日宴的，不陪著我兒子，都圍著我幹什麽，出去走走吧，說不定有什麽意外的收獲。”

    她不過是想把他們支開，他們不傻，全都聽得出來。

    臨出門，喬克看了顧瑤一眼，顧瑤也剛好看向他。

    人都走了，房間裏就剩下顧熙還在，剛才是他疏忽，從現在開始不管是誰接近她，他都不會離開她半步。

    顧瑤看了顧熙一眼，走進來，站在司徒葵麵前，“對不起，我不知道會這樣。”

    司徒葵沒說話，看著她。

    顧瑤一貫委屈，從以前開始就被賀綏新又打又罵，她們成為朋友是因為她沒有地方可以去，她不想回家，所以才會誤進圍樓的範圍，跟他們成為朋友。

    隻是如今，看著她這張臉，司徒葵卻不知道還要不要相信她。

    畢竟，剛剛那杯酒是她親手遞過來的。

    “司徒小姐，我不知道我母親會做那樣的事，她明明答應過我不會再跟你們作對，可是我萬萬沒想到她會在酒裏下藥害你，我不應該聽她的把酒拿給你，可是我真的不知道。”

    “說完了嗎？”司徒葵打斷她的話。

    顧瑤蹙著眉心，一臉懊悔的看著她。

    司徒葵淡淡歎了口氣，垂下的眼睫表明了她想聽到的並不是這些。

    “如果你真的覺得對不起我，為什麽剛才不把事情說出來？”

    聞言，顧瑤一噎。

    “我……”

    “你想包庇你母親，就不要來我麵前假惺惺的道歉，你若是真的覺得你母親做錯了，大可以現在出去揭發，我這人，不會輕易接受別人的好意，更不會輕易接受別人的惡意，你想要道歉就做的真誠一點，這種口頭上的歉意，恕我不接受。”

    顧熙的臉色比以往還要沉，想要讓他幫忙說句好話，怕是不可能了。

    “對不起。”

    揭發賀綏新她真的做不到，就算她能做到，身為顧家的人，也不容許她做出這樣的事。

    雖然賀綏新的目的已經很明顯了，明眼人即便不用說也都知道她幹了什麽好事，但是這樣的話不能由她來說。

    “出去。”

    她的一聲道歉已經說明了她做不到司徒葵的要求，既然做不到，顧熙也不想看著她在這做這些毫無用處的懺悔。

    “哥，對不起，但是我真的不能這麽做。”

    顧熙除了說一句趕人的話，之後再也沒有開口。

    顧瑤離開，顧熙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人，“在想什麽？”

    “你說，你這個妹妹可信嗎？”司徒葵目光眺遠，看著門前，似乎若有所思。

    “這話你怎麽問我？我聽說之前跟她要好的人可是你。”

    聞言，司徒葵看了他一眼，委屈的撇了撇嘴，“你是不是在笑話我傻？”

    “沒有。”

    他哪裏會笑她傻，他隻是在心疼她的單純就這樣被他們踐踏。

    他坐在她身邊，歎息著，“我隻是好奇，為什麽你當初會懷疑顧晟接近你有目的，卻沒有懷疑過她。”

    聞言，司徒葵一臉愕然，“所以你的意思是她又問題？”

    看她這麽驚訝，就知道她真的從來都沒有懷疑過顧瑤。

    顧熙輕輕搖頭，“我不知道，我隻是覺得暗夜很少會發生巧合，而她跟你認識，就是我最意外的事。前幾天顧槐無意間跟我提起一件事，他說，當年如果我在顧家，他就不會費盡心思的找人去你身邊，顧家的人看來看去也就這些，除了顧晟，我不知道他說的還有誰。”

    “可是我不懂，顧家為什麽要這麽做。”

    很多事司徒葵到現在都想不通。

    她已經被他們圈養起來，為什麽還要費那麽多心思在她的身上，她的一舉一動明明就在他們的眼皮子下麵。

    “何止是顧家。”

    顧熙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之後的話卻咽進了肚子裏。

    換做以前，司徒葵未必聽得懂這句話的意思，她看著他，拉過他的手，“你知道龍屠的事了？”

    “看來你也知道了。”

    顧熙從沒懷疑過自己在她心裏的地位，但是他也不敢隨意揣測龍屠在她心中的分量。

    他不想看到她臉上此刻的平靜，但她卻毫無顧忌的與他對視，甚至不去表明自己的看法和解釋。

    “你相信龍家的人嗎？”

    司徒葵不想騙他，相比法族也異族，司徒葵唯一相信，也是唯一能信任的就隻有靈族了。

    她點了下頭，沒做聲。

    “那我呢。”

    所有人都在懷疑他，隻因為他姓顧。

    這樣的懷疑他已經受夠了，他不是沒想過把她帶離這是非之地，但是她不肯，他隻能繼續忍受著種種懷疑。

    看著他眼中的失落，一時間司徒葵不知道該怎麽說。

    顧熙失望的撇開視線，手剛要抽走，司徒葵突然抓緊了他的手說：“我愛你，隻愛你。”

    她愛他，不管他姓什麽，她都愛他。

    就像文青爭說的，他和傑森一輩子的付出都是命，但是誰又知道他不是因為命運才走到她的身邊。

    她的師傅埋怨他的母親懦弱，但是她卻從來沒有怨過任何人。

    即便是命，每個人照樣有自己選擇的權利，如果換成是她，如果可以早一點做出選擇，她也會想他的母親一樣躲起來，甚至躲一輩子。

    “顧熙，顧家的事跟你沒有關係，我知道你不喜歡他們總是把顧家的過錯按在你的頭上，我也不喜歡，你就是你，是我的男人，是我兒子的父親，這是我自己選擇的，即便有一天你真的背叛了我，那也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任何人來承擔。”

    顧熙伸手覆上她的臉頰，輕撫著，“你是我的命，我不會讓你承擔任何多餘的東西，我隻是害怕，怕今天這樣的事會在發生，從現在開始，除了我不要相信顧家任何人，我不相信他們對你會安好心。”

    “那你還懷疑龍屠嗎？”

    顧熙放在她臉上的手僵了僵，手繞過她的脖頸輕輕一攬，把她拽進懷裏摟著。

    “隻要你愛我，我勉強信。”

    ——

    司徒葵休息夠了，跟顧熙一起從屋裏走出來，院子裏的人全都躲得老遠，叮咣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放炮。

    院子的正中間，放了一箱東西，關麥旭跟司徒晗堯站在那笑作一團，爆炸聲也是從他們手裏發出來的。

    關麥旭帶進來一箱炸彈，這是顧熙早就知道的。

    這小鬼喜歡玩炸藥的事之前在Z市他就領教過了，咋了學校不說，現在更是上癮，動不動就找關麥旭要這東西。

    “對了，顧晟，是你做的嗎？”

    聞言，司徒葵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顧熙看著她，有點好奇。

    之前顧晟的失心咒是她下的，這件事顧熙知道，可是剛才顧晟發狂，看起來跟之前很不一樣。

    之前隻是癡傻，而現在，根本就是癲狂。

    “你出事的時候我根本就不知道，怎麽可能去做那些事。”

    顧熙也覺得不應該是她，可是除了她之外，還有誰會做這種事，對顧晟下手？

    砰！

    一聲巨響，斂回了兩人的思緒。

    司徒晗堯手裏撚起一個虛光的火球，朝著顧長啟腳下轟隆一下扔了過去。

    顧長啟本來就因為兩個兒子的事上火，突然一聲爆炸聲在腳下響起，他下了一跳。

    “晗晗。”顧長音一怔，連忙叫他。

    司徒晗堯冷眼看著顧長啟，對於顧長音的叫聲完全不去理會。

    火球一個接著一個的砸在顧長啟的腳下，顧長啟連連後退。

    司徒晗堯嘴角勾起的笑陰森森的，一個五歲的小孩露出這樣的笑容，不禁讓所有人感到一陣寒顫。

    “你，你要幹什麽？”顧長啟終於忍不住了。

    司徒晗堯扔過來的火團雖然沒有殺傷力，但卻是明顯的挑釁。

    眼看著小家夥再次抬起手，顧梁沉著臉，一把將顧長啟拽到身後，回手便打散了那飛來的火團。

    一個長老，對一個孩子出手，所有人都覺得意外。

    小孩子再胡鬧畢竟是小孩子，好好教導也就算了，他居然用辰力來抗衡這個孩子的調皮。

    司徒葵眼眸一縮，看向顧槐。

    她推開顧熙的手，從門前走了過去。

    關麥旭也沒想到顧家的人居然會跟小孩計較，他看了司徒葵一眼，沒吭聲，見顧熙沒什麽動作，他也就自動讓位，把這個地方讓給了他們母子。

    “豆包，阿葵是不是沒有教過你這力氣該怎麽使？”

    陽光下，那張嬌媚的小臉無可挑剔，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她這樣的笑容下隱藏的是何等的危險？

    顧熙說讓她不要相信除了他之外的顧家人，當然，她不會相信，除此之外，她還要讓他明知道，這暗夜到底是誰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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