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熙失去了繼承家主的權利，顧長音又被老爺子嫌棄，現在整個顧家已經沒人再跟顧瑤搶家主的位子了，她真是想想就覺得開心。

    一路走到偏屋，就連腳步都是如沐春風。

    以往這裏都是上了鎖的，從小到大顧瑤一次都沒有進去過，現在大概是因為司徒葵他們在，所以這門沒有鎖，也沒人攔著她。

    客廳很小，而且一個人都沒有，顧瑤也不知道他們在那個房間，索性就一邊往裏走一邊四處打量。

    蘇啟澤從屋裏出來，看到進來一個人，他愣了一下。

    反手握著門把，門沒來記得關上，就那麽怔怔的看著顧瑤。

    見狀，蘇冬亞出來看了一眼，看到是她，淡了淡眸子。

    顧瑤朝著他們走了過來，看了一眼房間裏的人，笑了笑，“哥，司徒小姐，父親讓我來看看你們。”

    司徒晗堯就站在床邊，顧瑤下意識的看了他一眼。

    對這個孩子的占有欲不光是賀家人有，她也有，如今新的暗夜少主沒有一點著落，拿他先頂頂也不是一件壞事。

    她走進來，經過蘇啟澤和蘇冬亞姐弟的時候看了他們兩個一眼。

    他們自家人有事要說，蘇冬亞和蘇啟澤識趣的走了出去。

    門沒關，很明顯是在忌諱這個顧瑤。

    龍秋水手一伸，朝向司徒晗堯，“小鬼，走，帶你出去看看你現在的人氣有多高。”

    轉眼間，屋裏就剩下了三個人。

    顧熙並不想看到她，對她說話也沒有什麽太好的語氣，“既然已經看到了，你可以走了。”

    顧瑤習慣了他這樣說話，也習慣了他不冷不熱的態度，她看向司徒葵，笑了笑，“司徒小姐，爺爺很擔心你肚子裏的孩子，上次的事他嚇得夠嗆，這些天他也沒時間親自過來，所以讓我來瞧瞧。”

    擔心她肚子裏的孩子？

    這可真是母憑子貴。

    司徒葵平時都是笑臉迎人，可是今天她心情不佳，也笑不出來。

    “托你們的福，我的孩子還活的好好的，我知道你們都惦記我的孩子，大的，小的，哼。”

    司徒葵真的不懂，到底是什麽讓暗夜的人能做到這麽冷漠自私，暗夜原本可以是一個強大到堅不可摧的存在，可是卻被他們弄得烏煙瘴氣。

    這些人就像是井底之蛙，即便得到整個暗夜又能怎樣，出了暗夜的大門，他們依舊是人群中的螻蟻。

    看司徒葵的樣子的確沒事，而且她的肚子隆起，看上去孩子也是毫發無傷。

    顧瑤有些奇怪，按理說，她沒吃買回來的蘋果她都有吃，兩個月下來也是到了流產的時候，沒想到這孩子的命這麽大，居然墮胎藥加杏仁都弄不死。

    還以為他們躲在這是用孩子做幌子，現在她親眼看到了，不得不信。

    老爺子如今雖然親口否定了顧熙繼承顧家的權利，但司徒葵若是再給顧家生下一個男孩，那麽難免老爺子不會興奮之下改口，這樣的事，她絕對不允許發生。

    顧瑤依舊笑得無害，她看著司徒葵說：“既然你和孩子都沒事，我也就放心了，我這就回去跟爺爺說一聲，你好好養著，如果在這邊有什麽不方便的話，還是回去吧。”

    顧熙和司徒葵兩個人冷著臉，對她一點都沒有表現出歡迎，顧瑤就是再不識趣也不會再多留。

    走出這棟房子，顧瑤看到正在往回走的姐弟倆，她迎上去，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他們。

    “看來你們很執著。”

    聞言，蘇冬亞輕輕動了一下眉心，“你什麽意思？”

    顧瑤勾起嘴角笑了一下，“什麽意思？才兩個月的功夫，你們該不會是忘了我吧，上次的生日宴，我記得你們就跟著我嫂子在這棟房子門前打轉，時隔兩個月你們又來了，終究是讓你們進去了，你們有沒有目的我就不多說了，大家心裏清楚就好，隻不過，我哥和我嫂子連餘家的人都不信卻信任你們，看來你們的確不簡單。”

    更不簡單的卻是能把她吃了兩個多月的墮胎藥都處理的幹幹淨淨，她真的很好奇，他們到底是誰！

    她剛剛進門的時候叫的事司徒小姐，現在卻叫嫂子，她也知道司徒葵不想承認自己跟她有什麽關係，所以在她麵前，顧瑤隻能叫她“司徒小姐”，但是轉過頭當著別人的麵，她卻又想顯擺自己跟顧熙夫妻二人的關係。

    她這麽明顯且不給自己留餘地，蘇冬亞也不需要給她留麵子，“顧小姐說笑了，我們也沒什麽不簡單的，你說的餘家人又多厲害我是不知道，我隻知道，在餘家人的照顧小，司徒葵差點流產，補藥，或者杏仁粥，再加上一點莫名其妙的東西，你們顧家對待孕婦可真是關照。”

    “害嫂子的人都被我哥處理了，我相信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

    “是嗎？”蘇冬亞表示懷疑，“會不會在發生這種事，那要看你們顧家人的意思，我醫術再好也抵不住別人暗地裏動手腳，顧小姐，你說是不是？”

    顧瑤不否認，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所以嫂子那邊還需要你們多費心，不過我也提醒你們一句，這裏是暗夜，一般人正常情況下根本不允許進來，你們既然進來了，就老實一點，不要對什麽事都好奇，更不要亂走亂逛，出了事，沒人保得了你們。”

    看著顧瑤傲然離開，蘇啟澤鬱悶的歎了口氣，“姐，你跟她費什麽話？”

    “我不跟她廢話，又怎麽會知道她不一般呢？在人前裝出一副乖巧的樣子，人後卻是這麽囂張，她要隱藏的多好才會這麽多年都沒人發現她的真麵目？她仗著我們是暗夜之外的人，所以才敢這樣，你就不覺得這裏的人都很恐怖嗎？”

    蘇啟澤搖了下頭，“恐怖倒是沒覺得，就是有點失望。”

    是啊，的確失望，蘇冬亞也覺得失望，如果不是當初蘇家離開暗夜，如今他們也會攪和在這攤爛泥當中。

    ——

    房間裏，司徒葵突然有種絕望的感覺，她歎了口氣，看向顧熙。

    “想說什麽？”顧熙問。

    司徒葵加重歎氣聲，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有點後悔，當初回來我是想著清理了暗夜，重整旗鼓，但是現在看來，這根本不是我力所能及的事，與其重整，還不如毀了它，讓它在這個世上消失。”

    她想做什麽顧熙從不攔著，就算她想讓暗夜在這個世上消失，隻要她開口，他也一定會幫她做到，隻是他知道，她說的是氣話，也許她的內心真的有一刻是這樣想的，但是這種做法的確不現實。

    “你可以讓暗夜消失，但是沒了暗夜，這些不同於常人的人就會離開暗夜，他們有很多人都不能自力更生，若是讓他們出去為非作歹，你忍心？”

    暗夜的尊者，有顆護及天下蒼生的心，顧熙相信她也有，隻是讓她費神的事情太多，至今為止她管不了天下蒼生。

    “哎！”司徒葵耷拉著腦袋，心裏煩得很。

    顧熙笑著揉了揉她的頭，“好了，別想這麽多，還有一個月就過新年了，你不是說想要回Z市嗎，你好好養著，再過半個月我們就走，你肚子越來越大，我想讓你再Z市生完再回來。”

    在這顧熙實在是不放心，即便他日夜守著，他也害怕自己哪裏疏忽了，那些對她下手的人他實在是避無可避，他能做的就是先帶她離開。

    ——

    京都的一家酒店，這裏龍屠常年包房，已經成了他每次跟顧瑤見麵的地方。

    龍泰心情不好，出來散散心，沒想到她也在。

    進門看到顧瑤，龍泰沒有驚訝，他走進去靠坐在沙發上，疲憊的閉上眼睛，“你怎麽出來了，沒在家陪陪你的好哥哥？”

    顧瑤晃著手裏的紅酒杯，坐在一旁看著他，“怎麽這話聽著酸溜溜的？”

    龍泰微微睜開眼，目光並不像以往一樣和善，“那天的事你似乎一點都不介意。”

    顧瑤喝了口紅酒，“你說的是賀幽？”

    他說的當然是賀幽。

    那天賀幽出來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在驚訝，唯獨她！

    龍泰從不輕易相信任何人，即便他們之間有著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但是在他看來他們也不過是各取所需，就連同盟都算不上。

    那天的事她擺明就是知道內情，但是她卻沒有跟他說，就那樣打亂了他的計劃。

    顧瑤起身走過來坐在他身邊，把手裏喝剩一半的紅酒遞到他的嘴邊。

    龍泰拿過酒杯喝了一口，不善的目光卻一點都沒有得到緩解。

    “我之前的確去找過賀幽，她現在正是失意的時候，對所有人都帶著恨意，我想利用她的恨幫幫我，這對我們來說是好事。”

    驀地，龍泰伸手捏住她的臉頰，“對你來說是好事，但對我不是，顧瑤，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但是你也最好搞清楚，想要得到整個暗夜，三個家族缺一不可，你雖然穩拿顧家和賀家，但是沒有我，你仍舊得不到你想要的。”

    顧瑤臉被捏到變形，她卻始終笑著，“我當然知道，我不過是想利用她而已，我當然不會舍你選她？”

    “最好是這樣。”龍泰手一鬆，仰頭把杯子裏剩下的酒都喝了下去。

    顧瑤歪著身子靠在他的手臂上，“阿泰，幫我查兩個人。”

    聞言，龍泰看了她一眼，“誰？”

    “就是被司徒葵帶進暗夜，懂醫術，現在在照顧她的那姐弟倆，姐姐叫蘇冬亞，弟弟叫蘇啟澤。”

    龍泰點了下頭，他不像龍屠一樣懂的把一切憋在心裏，他不開心的時候滿臉都寫著不開心。

    顧瑤歪頭看著他，“你怎麽了，從進門就在歎氣。”

    不說還好，她一說，龍泰又歎了口氣，“龍屠好像知道什麽了，他在懷疑我，最近我怕是幫不了你。”

    顧瑤不在意，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看著他說：“他懷疑你，除了他就行了，有什麽大不了的？”

    驀地，龍泰眉頭一擰，看向她，“龍屠是我親弟弟，別再讓我聽到你說這樣的話。”

    顧瑤不以為意，“親弟弟又怎樣，這麽多年他都在冷染身邊，早就忘了自己姓什麽了，你當他是親弟弟，他有把你當成親哥哥嗎？”

    龍泰視線一斂，“這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來操心，另外我警告你，別動我家裏人，你知道我的底線，我可以幫你，我也可以幫別人，我不過是想讓龍家的人平平安安的在暗夜待下去，至於誰當家作主，其實我一點都不在意。”

    顧瑤當然知道，從他們第一次合作她就知道。

    也正因為知道，所以她內心才會對他抱有期待，可是他回應的從來都是冷漠，唯獨對她一個人的冷漠。

    “沒想到我們的龍大少爺居然也會舍不得，我還以為你的心真的像鐵一樣硬呢。”

    “這一點我當然沒辦法跟你比。”龍泰看著她，伸手摸著她的臉蛋兒，“這張臉看起來還跟十年前一樣單純，但你的心卻從來都沒有軟過，或者說，你根本就沒長心。”

    顧瑤笑著，眼中映著他那淡漠的臉，“長了，隻是你不稀罕，連你都不稀罕的東西，我要它何用，所以又被我丟了，阿泰，你想要它嗎？”

    龍泰勾著嘴角輕哼一聲，低頭在她的唇上親了一下，“丟了就丟了吧，相比你的心，我更喜歡你這張嘴。”

    原以為他會跟她親熱一番，顧瑤情緒都上來了，誰知道龍泰卻突然站了起來。

    他走到窗前，窗戶打開一條縫，冷風吹進來，一點都不顧及隻穿了一件性感睡衣的顧瑤。

    顧瑤攏了一下肩頭滑落的真絲睡衣，坐直了身子看著他站在那抽煙。

    過了一會，龍泰想到了什麽，看了她一眼，“你剛才說那兩個人叫什麽名字？”

    “誰？”

    “就是那兩個懂醫術的。”

    “蘇冬亞，和蘇啟澤。”

    聞言，龍泰動了下眉心，看著她的目光也跟著緊了緊，“姓蘇？”

    顧瑤點了點頭，“有什麽問題嗎？”

    龍泰也不知道有沒有問題，隻是話這麽說起來，他突然覺得有點太巧。

    懂醫術，姓蘇。

    顧瑤轉過身，兩手伏在沙發背上看著他，“這兩個人怪裏怪氣的，上次那個小鬼的生日宴，司徒葵就帶著他們去了關著姑姑的地方，當時他們沒進去，是因為我攔著，沒想到這次到底是讓他們進去了。”

    龍屠抽著煙，神色不明，卻始終沒有放開那擰起的眉頭。

    半晌，他說：“你那個姑姑二十年沒見過人，他們對她好奇什麽？”

    “我也奇怪。”

    龍屠眯著眼睛，吐出的煙縈繞在他麵前，他轉身看向窗外，“你們家奇怪的事什麽時候少過？你那個姑姑，從來就沒有出來見過人，整個暗夜誰不覺得這件事奇怪，你與其想查那姓蘇的姐弟倆，倒不如先打聽一下你那個姑姑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有什麽好打聽的？”

    那個人在顧家的院子裏住的這麽多年，顧瑤沒見過，對她也不感興趣，一個默默無聲二十年的人她根本就沒有放在眼裏，況且還是一個瞎子。

    聽她這樣不在乎的語氣，龍泰轉過身走回她身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有的時候越是不起眼的人，身上藏著的秘密就越多，你們顧家把她關了這麽多年，你就一點都不好奇？就算她當初做了什麽有損你們顧家名聲的事，但是這麽多年過去了，有必要一直耿耿於懷揪著不放嗎？”

    顧瑤皺了下眉，“你幹嘛突然對我姑姑這麽好奇？”

    “不是我好奇，是因為你說起來那姓蘇的兄妹，我突然想起來的，之前龍屠也跟我爺爺打聽過你姑姑的事，我當時也覺得奇怪，他為什麽會突然問這個，況且你姑姑常年悄聲無息，他不應該知道，現在想想，恐怕是顧熙讓他問的。”

    顧瑤還是不太明白他的話是什麽意思。

    她坐起來，揚頭看著他，“為什麽？顧熙為什麽會對我姑姑好奇，還有，為什麽我說起那兩兄妹，你會扯到我姑姑身上？”

    龍泰微微俯身，輕輕提起她的下巴，“你知不知道，以前異族除了你們賀家還有另外一家，他們姓蘇，舉家被趕出暗夜，而你姑姑當年跟著私奔的人，也姓蘇，正是當年被趕出暗夜的蘇家老頭的兒子，所以你覺得，這懂醫術的蘇氏兄妹，會是為了什麽想要接近你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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