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 塵埃落定,尚家敗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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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塵埃落定,尚家敗落
咚——
他單手撐地,麵色倨傲,就算是給她下跪磕頭,姿態仍舊優雅高貴,不受絲毫影響。
尚芷洛站在身邊心疼看著他重複磕頭舉動,已經想不清數到了哪裏,雙手交叉緊握,指尖泛白,麵色隱忍。
隨後坐電梯上來的時源和桓辰烜幾人沒敢驚動他們,躲在一旁角落裏觀察情況,欒弈拿微型望遠鏡看著對麵的高樓,耳機傳來聲音。
“蒼狼呼叫,位置已鎖定,等候指令。”
借助建築遮擋在身前,分散在各處的狙擊手已經準備完畢,隨時開槍。
“欒弈,現在不適合開槍,尚兒還在她手裏。”
“我知道。”欒弈關了對講歎息道,“這次,我聽阿曜的命令,畢竟…”
時源麵色凝重,拍了拍他的肩,“於情,她是我的母親,於法,她已經觸犯法律,應該受到懲罰。”
之前還擔心時家兄弟倆會不接受審判結果,這下他鬆了口氣,將上頭的命令說出,“局長接到軍方回複,經過蘭國各個政要的討論,最後下達命令,當場擊斃。”
“我們等結果。”
幾人對視一眼,點頭不語。
時曜不停重複著磕頭動作,眼底的冰霜凝結,他抬眸看著頗為享受的源千雅,一字一句道,“回頭吧。”
沒有間斷動作,他反複起落,閉著雙眸的源千雅憤恨看著他,將懷裏昏迷的小海豚放在地上,隨即起身走到時曜麵前,譏笑道,“回什麽頭?你覺得我做錯了什麽?”
時曜停下,陰翳的目光看向她身後昏迷的小海豚,耳裏傳來清晰無比的聲音,“Asura,兩點鍾方向,狙擊手已就位。”
他輕蔑看著眼前自信滿滿的女人,右手微微抬起。
阿三領會,拿起對講吩咐,“蒼狼準備,等待最後命令。”
頭戴鴨舌帽的男人回應,立刻調整位置,聚焦視線。
“時曜,結果無論好壞,我認為我具備翻轉結局的能力,就憑我是黑桃會的大小姐!”
“愚不可及。”他從地上慵懶站起,源千雅警惕後退一步,尚芷洛挽著他的臂彎,眼神詢問。
“我沒事。”
時曜薄唇勾起笑意,看著她警惕轉換位置,眼底的冷意旺盛,他悠然在原地踱步,一邊盤算著剩餘時間。
“支票我已經寫好,隻要你放了我女兒,錢都是你的。”
“我要是沒命花呢!”源千雅兩手中的小海豚抱起,大半個身子傾向防護欄外側,尚芷洛心髒怦怦跳,鋒利的眸掃向她,“你別亂來!”
“亂來的到底是誰!”
源千雅陰狠看著兩人,冷風瑟瑟,就算雙手凍的通紅都不曾鬆開她,這是她最後一張底牌,她得物盡其用。
“黑桃會已經不給我餘地,不如我們今天好好賭一把,黃泉路上,別讓我一個人。”
“你想怎麽賭,我跟你。”尚芷洛說道。
“簡單,就賭她十分鍾之內能不能醒來,如果她醒了,我就留她一條命,如果沒醒,我好歹是她的奶奶,陪我下地獄總可以吧。”
四目相對,時曜俊美的臉部線條冷硬生寒,那雙毫無溫度的眸冷冷看著她,半晌說道,“可以。”
尚芷洛緊張看著兩人,氣氛陷入沉寂,她緊張卡著時間,額間冷汗涔涔。
時間過去許久,她緊張看著腕間的手表,一顆心提起。
“十分鍾到——”
不記得誰先開口說話,三雙眼睛望向源千雅懷裏,粉嫩的小臉上雙眸緊閉,完全沒有蘇醒的前兆。
源千雅得意朝兩人擺手,一隻手作勢將小海豚纖瘦的身子探向欄杆外,冷風呼嘯,尚芷洛三魂沒了兩魂,將時曜推開衝向前方。
“你別過來——”
源千雅尖叫一聲,將小海豚又往出探了探,她瞬間腿軟跪坐在地上,聲線顫抖,“我求你,求你別亂來。”
“阿曜答應我的,既然已經說好的事,怎麽可以反悔?”
尚芷洛回頭看向時曜,他淡漠的態度讓她不禁迷茫,明明也很擔心女兒,為什麽這個時候還可以這麽鎮靜?
三人陷入死循環沉寂,欒弈再看不下他們被動的狀態,準備朝露台上走去,卻被時源揪住衣角。
“你看!”
時源指了指對樓,紅外線交點不停在源千雅身上瞄位置,欒弈打消這個想法,漸漸能摸清他的手段。
他在等,等一個最好的時機。
時曜從來不會做虧本買賣。
源千雅忽而大笑,眼角淌下淚珠,她得意看著眼前兩人一急一靜的狀態,笑道,“我給你們一分鍾時間和她交代遺言,黃泉路上我會告訴她。”
尚芷洛心急如焚,轉眸看著時曜仍舊無動於衷,她上前兩步卻被源千雅叫喝,勸她別浪費時間,情勢如何她都知曉。
尚芷洛如鯁在喉,牙關緊咬就是不出聲。
“三、二、一!”
她忽而緊閉雙眸,時曜沉沉看她一眼,抬腳走向她。
口袋傳來振動,他麵不改色掏出手機,接通電話按下免提。
“姐——”
渾厚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源千雅憤恨看著兩人怒道,“我跟你無話可說!”
“軍方得到消息,尚義濂交代了自己這些年如何貪贓枉法後,在牢裏已經咬舌自盡!”
轟——
尚芷洛抵著時曜勉強站穩,聽到這則重磅新聞久久不能回神。
“大仇得報,你快收手吧!小海豚可是你的孫女!”
“住口!”源千雅眸色幽深,絲毫沒有悔改之意,一味堅持自己的做法沒有錯誤,橫在欄杆外的身影被拖出一半,時曜濃眉緊蹙,看著她囂張跋扈的模樣,正欲疾步走到她麵前,源千雅警惕退後,手心薄汗連連。
她站起跨坐在欄杆上,單薄的身影在風中顫抖,隨時都可能一失兩命。
時曜漆黑的眸光望著對麵燈火璀璨,手臂驀然抬起。
砰——
槍聲響徹天際,源千雅身形晃動,細長的脖頸被大片血跡暈染,讓人心驚膽戰。
電光火石間,時曜跑到她身邊,源千雅墜落前一秒,他驀然伸出左臂,一左一右拽著空中搖晃的兩人。
源千雅錯愕盯著他,不敢置信道,“為什麽…為什麽救我?”
尚芷洛大聲呼喊將欒弈和時源三人叫來,一同將小海豚救回。
欒弈看到時曜受傷的左臂頓時心急,俯身伸出手臂,焦急道,“阿姨,您快拽著我的手臂!”
時源跑到一旁正準備協力將人救上來,時曜冰冷的眸光看著她,性感薄唇勾起嘲諷,“被我救或者被他救,你可以選擇,至於為什麽救你,是因為我想給兒子女兒積德!”
脖頸的槍傷讓她神智混沌,源千雅看著眼前這張絕美的臉龐,英俊的眉宇間隱約有她的影子,現在,一切都遲了。
“你以為,我會感謝你?”
喉間湧起血跡,她艱難咽下,一字一句用盡全身力氣。
“你錯了,在這個世上給你生命的人是我,你永遠沒有資格讓我感謝你!”
“是麽?”
時曜眉峰揚起,臉上滲人的笑意看的她有幾分心寒。
“我說了,這種時候別想考驗我的耐心,你永遠都不夠格。”
話雖如此,他到底沒有真正放開,尚芷洛抱著懷裏的小海豚,急忙撥出急救電話,淚眼婆娑看著仍舊在僵持中的兩人,心驀然很痛。
到底什麽樣的仇恨,能將血濃於水拋之腦後,變成這樣?
源千雅冷笑看著他,心底的恨意在此刻伊始,才真正爆發。
“我原以為,時家人會落的不得好死的下場,沒想到…”
她痛哭出聲,望著他鮮血淋漓的左臂,傷口重新被撕扯,他麵色仍舊淡然,沒有一絲一毫的不適。
為什麽…
“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時家!”
掌心驀然空空如也,他怔楞看著她從高層墜落,陰翳的眸光迸射出刹那驚愕。
心裏像被針紮過,在那一瞬間忽而狠狠紮向他。
“阿曜!我立刻叫空中救援隊!
欒弈看著消失不見的人影逐漸退出視野,時曜仍舊維持俯身拽她的姿勢,唇上漾起苦笑。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媒體不知從哪兒得知消息,將展廳內外包圍的水泄不通。
尚芷洛幾人坐直梯回到一層,時曜將女兒抱緊從vip通道離開。
他腳步很快,似乎沒有等她的意思,尚芷洛小跑幾步跟上他,卻還是被甩到身後。
尚家已經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她不可能不出麵。
時源聯係好殯儀館將源千雅的屍體直接帶走,他連一麵都不曾看。
對他來說,源千雅算是有了歸宿,有些事再也回不去,就永遠別回去了。
見他就要抱著女兒坐上房車,尚芷洛情急之下喊道,“時時——”
上車的身影頓了頓,時曜轉身冰冷看著她。
兩人久默對視,他的心會不會已經被鑿開一個血窟窿,裏麵空落落?
他們,終究是回不去了。
她蠕動嘴唇想要開口說什麽,也許是挽留他的話,也許是別的,可說出口時,成了四個字。
“節哀順變。”
她大概是全世界最蠢的混蛋了。
“謝謝。”
他禮貌回複,像突然變了一個人,對她冷漠到極致。
尚芷洛苦笑點頭,轉身打算離開。
“沒有我在,照顧好自己。”
沒有我在?
她捂唇沉默,眸底的悲楚像有一世紀那麽長。
“保重。”
他轉身上車,阿三恭敬坐上副駕,車隊駛離原地。
鋪天蓋地的重擔將她壓垮,桓辰烜和時源全程陪她接受媒體采訪,尚家處於風口浪尖上,她百口莫辯,對於尚義濂突然離世沒有半點準備。
永遠都不知道意外和驚喜誰先到來。
還好全程欒弈拿警隊壓製著媒體,否則這會快爬到她頭上興風作浪。
“軍方給出最新消息,已經凍結了尚家全部資產,並且帶走了你父親,請問你是都得知事情原委?”
“尚家是赫赫有名的家族,此刻落到這個下場,尚小姐你有什麽想說的?”
“…”她不斷麻木重複著對不起這三字,稍後乘車離開。
她雖然也是尚家一份子,本想帶去徹查,無奈有時曜在身前,為她說明了數百個清白的理由。
尚家被攪了個天翻地覆,隻有她自己沒關係。
回城途中,她怔楞看著窗外夜景,臉上的表情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幸好他們理解她,大家都保持沉默,氣氛較為融洽。
尚芷洛還沒回家,跟欒弈說了要回趟霍宅後,便閉目假寐。
將人送走,時源看著她單薄的背影,不知怎麽就想起了霍子衿,連聲歎息。
原以為深夜霍靜姝早早就睡了,她開門特意輕手輕腳,不料在玄關換了鞋後,她便遝著拖鞋急匆匆走向她,焦急看著她,“怎麽才回來,現在這世道外麵多危險?”
隻字不提尚家的事,尚芷洛攬著她的肩走進客廳,幽幽道,“我爸呢?”
霍靜姝將廚房裏的熱湯端出放在她桌前,溫和道,“你爸被帶走配合檢查去了,就是問幾個問題什麽的,放心吧,不會有事。”
“不會?”尚芷洛提高了音調,悲傷看著她,“媽,尚家現在岌岌可危,根本沒有翻身的餘地,您心理難受就告訴我,千萬不要委屈了自己。”
“沒事兒,你想什麽呢?”霍靜姝拍拍她的肩,雙眸明顯哭過,卻仍舊微笑著說沒事。
她完全沒有睡覺的意識,洗漱過後母女兩人躺在床上講過去的故事,一直聊了許久,直到最後她先睡著,尚芷洛則微笑看著窗外的世界,一草一木什麽的,她知道霍靜姝故意繞圈子,就怕她專門想起這事會急死。
夜晚格外漫長,她瘋狂的想念他的一舉一動。
都說好事多磨,屬於她真正的幸福,什麽時候才能領上?
沒有睡意。她索性起床寫公告,準備寫在工作室微博上,她的工作室將於明天開始進行裁員,能心甘情願留下的自然是最好的,如果部門她不願意強求。
莫旋給她打電話,尚芷洛安撫著說了兩句,莫旋看到手裏的新聞,準備問她尚家的事有沒有頭緒,電話已經掛斷,尚芷洛淚流滿麵,雙手扶額,嗚咽的哭聲像極了良藥。
之後整整一個月,她都沒有接再過時曜的一通電話,原本以為足夠強悍的內心,也在一次次挫折中慢慢學會獨立勇敢。
直到她再次站起來振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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