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狗蛋一看到沈冰瞳出來，便立刻迎了上來道：“你回來了，我等了你好久。”

    他謹記著沈冰瞳不叫他人前傻笑的教誨，表情甚是嚴肅，看上去頗有幾分霸氣側漏的感覺。

    兩個漂亮姑娘見狀，很是不甘心地歎了口氣走了。

    “呃，這是，我老鄉……”她很尷尬。

    曹曦夢一臉“我都懂”的表情。

    哎，真是解釋不清了……

    返回門派之前，沈冰瞳還特意跑去問了一下領隊師父，能不能帶著李狗蛋一起回去。

    領隊師父一臉意味深長的笑道：“按說帶著配偶也是無妨的，一般乾坤二帝的弟子都是自己一個洞府，寬敞得很。”

    沈冰瞳又一次滿頭黑線……

    楚狂似乎發覺了她的不自在，主動上前來問道：“蘇姑娘，這個男人是不是在糾纏你。”雖然是救命恩人，可是借著救命之恩行要挾之事的大有人在。

    “沒有沒有，”沈冰瞳看了一眼呆頭呆腦的李狗蛋，覺得殷玄八成是出了什麽事才落得如此境地，她既然沒有搞清楚是什麽事，便不能落井下石攆他走。“你放心，他真的是我的朋友，雖然有點傻傻的，但是不是壞人。”

    楚狂聞言，這才悻悻地離開，走之前還不忘叮囑道：“他若是為難你，你不要自己忍著。”

    一回到聆訓館，沈冰瞳就看到蘇若愚淚眼盈盈，哭嚎著向她奔了過來：“萌萌，快讓我看看，你有沒有傷到，哪裏不舒服麽？我想去新手村找你，可是師父不叫我去，萌萌你受苦了，你都瘦了……”他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一方不知道哪個師妹師侄送的粉手帕，響亮地擤了擤鼻子。

    沈冰瞳溫聲細語安慰著這個快兩米的寶寶，好一會兒才叫他情緒平複下來。

    “素心姑姑說，你做了榜首的任務，是真的麽？那很危險的，我當年都沒有選。”蘇若愚正說著，突然話一頓，隨即語氣驟變，指著李狗蛋道：“他是誰！”

    “啊，哥哥，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咱們在空空灣的老鄉，李狗蛋！”她急忙把李狗蛋拽過來，介紹兩個傻子認識。

    “李狗蛋……”蘇若愚興奮起來，“是我們小時候住對麵林子裏那個李狗蛋麽！”

    原來空空灣真的有個叫李狗蛋的！她這算是歪打正著嘛？

    “是啊，就是那個，你記性真好！”沈冰瞳配合著笑起來。

    蘇若愚熟稔地拍了拍李狗蛋的肩膀：“你怎麽來啦。”

    李狗蛋指指沈冰瞳：“我找我老婆。”

    又來！

    沈冰瞳急忙拉過蘇若愚低聲解釋道：“他腦子有點問題……”

    蘇若愚很同情地看了一眼李狗蛋：“沒錯，他小時候就不怎麽聰明，那時候我就覺得他是個大傻子。”

    “沒錯！”

    “那時候，他就很喜歡萌萌呢！”蘇若愚笑道。

    誒？

    “說起來，知根知底兒的，你跟了他，我也放心……”

    “不不不！”沈冰瞳急忙擺手，“我就是收留他一陣子，他可是有正事要做的！”

    “哦……”蘇若愚聞言很是失望，看到李狗蛋傻傻地看著他們竊竊私語，不由心軟病再次發作，上前道：“蛋，我是你大舅哥。”

    李狗蛋乖巧地喊了一聲：“大舅哥！”

    這到底是什麽情況！還叫不叫人活了！

    被傻子包圍的沈冰瞳哀歎一聲，絕望地扶住了腦袋。

    *

    正如領隊師父所說的那般，沈冰瞳有了自己的洞府。

    整個洞的結構很像一串成熟的馬鈴薯，大馬鈴薯是會客室，剩下的四個小馬鈴薯是書房，練功房，浴室，以及供她自由使用的空房間。

    李狗蛋探頭探腦地站在洞門口，與他那英俊得過分的麵龐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他那呆滯無比的眼神和表情。沒有沈冰瞳的首肯，他一點也不敢踏入半步。

    “誒，”沈冰瞳看著他白癡的模樣不由歎氣，“你不要傻站著了，先進來吧。”

    李狗蛋這才慢吞吞走了進來。他的身形過於高大，所以他一進來，整個洞府都顯得局促了起來。

    “萌萌，能找到你真好……”他輕聲道。

    沈冰瞳這下覺得他是真的腦子有毛病了，這裏此刻又沒有別人，他居然還叫自己萌萌……“喂，殷玄，你真的不記得我了麽？”

    “殷玄是誰……我不是叫李狗蛋麽……”他困惑道。

    “額，是叫李狗蛋！”她急忙強調了一下，開玩笑，如果叫人知道李狗蛋和龍族的龍尊一個名字，那他們能不懷疑麽？何況她此時還尚且不知道龍族發生了什麽事，殷玄是不是有危險。沈冰瞳又問道：“你明明認識我，卻不記得我的名字了？”

    “嗯……”她湊得太近了，李狗蛋莫名覺得自己的臉開始燒了起來，說話也變得艱難了起來。

    “你仔細想想，你是怎麽到青石城的？長老們沒有跟著你麽？”

    李狗蛋茫然地張著嘴，想了好久，隨即搖搖頭：“我不記得了……但是我記得你，我記得你的模樣，嗯……你是我老婆！”

    啊呸！沈冰瞳點著他腦袋氣道：“你給我注意一點，以後不要再和別人說什麽我是你老婆這種話！”

    “可是，你就是啊！”李狗蛋很委屈，然而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麽，表情一下子變得夢幻了起來，“我記得我們之前也在洞裏，光溜溜地……”

    “啊啊啊啊——！不要說！那你心裏知道就好了！不要說出來！”沈冰瞳尖叫著製止了他，“知道了麽！這裏不能這麽說。”

    “……”李狗蛋很羞澀地笑了。

    該死，不要笑那麽曖昧啊！

    “那你，有沒有記得別的什麽的，有關龍族的，一點小事都可以……”

    李狗蛋努力想了想，還是搖搖頭。

    誒，看來是真的傻了。沈冰瞳很是惋惜，怎麽說之前的殷玄也是獨步天下霸氣梟雄一樣的人物，這一夕之間，就變成了一個傻子，天道有時就是這麽奇怪……

    而此時李狗蛋眨著水水的狹長鳳眸殷切地看著自己，她便也沒來由地一陣心軟。該如何安置他呢？

    讓他去和蘇若愚住在一起肯定是不現實的，狗蛋不是真的從空空灣來的，萬一不小心說漏嘴了，連帶的她也會遭殃；可是讓他和普通弟子住一起，他這一身修為實在是太過紮眼了。

    難不成隻能讓他住在這裏？那個空空如也的洞穴倒是也可以一試。

    “萌萌……”李狗蛋叫了她一聲，見她沒有反應，便得寸進尺地試圖彎下身子來把腦袋靠在她肩膀上。

    噫——！沈冰瞳雞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他是從哪學來的這麽娘炮的動作啊！

    “你打住，你聽我說，你可以住在我這裏，但是你必須聽我的……”沈冰瞳下了命令。

    “我什麽都聽你的。”李狗蛋毫無原則地表示順從。

    “哦……好吧……”沈冰瞳推開他的腦袋，“那第一，不許這樣靠著我，不許碰我，拉拉小手什麽的都不可以，知道麽？和我保持一定距離。”狐狸萬萬沒想到自己還有如此冰清玉潔的一天，隻是她好不容易脫離了曾經的生活，實在是不想再和龍族扯上什麽關係，收留殷玄隻是出於好意，她不想有更多的麻煩！

    李狗蛋瞪著眼，十分不甘心地點了點頭。

    “第二，你如果想起來了什麽，都要立刻告訴我，不許裝傻；第三，不許亂說話，不許對人傻笑，不許和別人攀談；第四，我想到了新的要求會告訴你，你都要聽。”

    李狗蛋十分溫順地表示無異議。

    “好吧，那左邊那個洞過去，就是你的屋子。你自己去布置一下，裏麵有被褥什麽的。”沈冰瞳站起身來，“我要去洗個澡……”她在青石城呆了這麽久，感覺自己都要發黴了。

    她來到浴室，這裏的石洞壁上結滿了白色的水晶，暖暖的溫泉水像是乳白色的濃湯，蒸騰著霧氣。她褪下自己的衣衫步入其中，感覺像是回到了暖暖的胎中。

    她緩緩地長籲了一口氣，將溫暖濕潤的毛巾敷在了臉上。想到明日便要去見師父幽簧了，不免有些緊張。

    還有她神識裏的那柄赤炎劍，雖然感覺它和寒霄應該是一對無疑，但是兩柄劍在她的神識裏都保持沉默，全然沒有任何交流。

    如果他們曾經是一對兒夫妻劍，那大概已經離婚了……

    她想得太入神，故而全然沒有聽到有人下水的聲音。

    “萌萌……”李狗蛋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耳畔，嚇得沈冰瞳一把抓下毛巾，手腳亂蹬，險些沒進水裏去！

    “小心！”李狗蛋很貼心地抓住她的胳膊，並試圖將她抱進懷裏。

    “停！停！停！”沈冰瞳急忙尖叫起來，“李狗蛋！你說話不算話！誰許你進來的！誰許你碰我的！”

    李狗蛋委屈地捉著洗澡巾，低聲道：“我想給你擦擦背嘛……”

    “誰要你擦背啦！我叫你了麽！”沈冰瞳把毛巾附在胸前，氣急敗壞道，“你給我出去！我是設了結界的！你不知道那是什麽意思麽！非禮勿擾！你要是再敢這樣，我就要把你攆走了！”

    李狗蛋畏懼地縮到池子邊，一邊爬上岸一邊小聲道：“我錯了，我這就出去，你別生氣，別攆我走……”

    沈冰瞳眼看著他的寬肩長腿和公狗腰小翹臀出了洞，沒來由呆了一瞬。

    也不知是水太熱還是被嚇到了，她覺得自己的臉燒得厲害。

    殘念跟煮開鍋的湯一樣沸騰著。

    “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麽好色！”狐狸自言自語道，“惹上他可是個大麻煩呢！”

    等她洗好了出來，就看到大麻煩一個人呆呆坐在外麵，麵無表情地掉著眼淚。

    該死！該死！苦肉計！

    不管怎麽樣，沈冰瞳看到他這樣哭唧唧的模樣第一反應還是驚嚇。

    龍族的長老要是看到她給殷玄氣哭了，估計會提著刀給她千刀萬剮了——當然在那之前他們要先把自己驚掉的眼珠子按回去……

    沈冰瞳急忙湊過去給他擦擦眼淚，哄道：“不哭了不哭了，是我不好，我不該凶你……”

    李狗蛋陰鬱地不說話。

    “你的房間收拾好了麽？我去幫你看看好不好？”她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

    “……我想和你一起睡……”

    真是得寸進尺啊！

    “那絕對不可以，你要麽就睡在那個洞裏，要麽，你就去和我哥哥睡，你自己選！”

    李狗蛋急忙道：“睡在這裏！”

    誒，這還差不多。沈冰瞳宛如一個慈祥的老媽子一樣拉著他回到他自己的窩，順便替他鋪好了床：“呐，你看，多麽舒服啊！快睡吧！”她看到李狗蛋的眼睛下兩片深深的陰影，可憐的孩子，也不知道多久沒好好休息了。

    李狗蛋順從地躺了上去，蓋好被子，可憐巴巴道：“我明天還能再見到你麽？你不會丟下我跑了吧？”

    “當然不會啦！”沈冰瞳笑道，“我明天白天要去見師父，傍晚就會回來，嗯，興許回來得更早也說不定，你就在這裏好好看家，等著我，不要亂跑，知道麽？”

    李狗蛋重重點了點頭，放心地閉上了雙眼。

    真可愛……

    心裏乍一萌生出這種念頭，沈冰瞳自己都嚇了一跳。在今天之前，她從來沒有想過殷玄會和這樣的詞聯係到一起……

    洞頂的水晶石將月光如散碎的冰晶一樣灑滿了洞中，李狗蛋睡得極酣，冷峻的麵龐泛著冷白的光澤，嘴唇又生來殷紅，看著很像個吸血鬼。

    “誒，你要不是龍尊就好了。”沈冰瞳惋惜地摸摸他的腦袋，“我還挺喜歡你這模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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