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溫一斐指著自己，然後看著章遇冬：“你的一粒種子？”

    章遇冬：“……”

    自己說的時候感覺不到，當親生兒子問他的時候他方才覺得這話可真的是無彼刺耳。

    “是我媽勾引的你沒錯，但我請問你，我媽她強奸你了嗎？”溫一斐咄咄逼人，每問一句，手中的刀仿佛都往自己的肉裏多插入幾分似的。

    “沒，沒有。”

    “那就是說，你和她你們兩人做那事的時候是兩廂情願，對嗎？”

    “……”章遇冬。

    “好！”

    溫一斐扯著嘴角輕蔑一笑：“自願的也無可厚非，男人嘛，誰還不在外麵玩個女人什麽的，隻是你玩女人的時候，明知道自己會留下種子，為什麽不帶套！為什麽！如果你當時帶了套，事情辦完了之後那一坨‘我’扔到垃圾桶裏，我不就是地地道道的垃圾了嗎？自然也就不會存在到現在了！”

    這樣問的同時，身後他的母親艾橘便已經意識到了什麽似得，她撕心裂肺的哭吼：“小斐，你不要這樣，媽媽錯了，媽媽以後下輩子都再也不勾引男人了。媽媽錯了好不好，媽媽跟你斷絕關係，以後你是你我是我，我的恥辱再也不會帶給你了。”

    “晚了。”

    溫一斐對著母親灑脫的笑道，看了一眼艾橘，再看一眼章遇冬：“你們兩個一個勾引男人一個玩弄女人，兩個人玩完了，結束了，卻不善後自己的遺留物，不善後也就罷了，我自己長大了，好在其中的一方還算有良心，沒有把我掐死。結果另一方在我長大成人有所利用價值的時候，再來收回去！”

    章遇冬：“溫，溫小，小斐，我……”這個時候，他很想服點軟，對這個親生兒子說點好話：“我，我這不是被逼的嘛，你大哥他命在旦夕，我，都是你媽把我給氣的……”

    “你放屁！”

    溫一斐突然吐了章遇冬一臉：“我媽再賤，她是我媽，是我這輩子唯一的親人！你讓我還給你，我還給你就是了！以後不許再說我媽半個不字！”

    “你……你，你願意還？”身後的章太太簡直是喜極而泣。

    “章遇冬。”溫一斐並不看章太太，而是看著章遇冬說道：“我無法阻止你你不負責任的把我釋放出來，但，我卻有權阻止你收回去！不過即便是這樣，我也不打算再欠你的了，既然我身上的血肉是你的，那我還給你。”

    “不，溫一斐，你不要這樣，沒有任何人可以奪取你的性命，我和阿湛不答應！”這個時候蕭墨蘊在章遇冬和章太太兩人的身後開言了。

    章遇冬夫婦二人同時向後轉身，這才看他們的身後站著氣勢絕對超壓他們的蕭墨蘊和程湛二人。

    兩人頓時一驚。

    看來今天的事情更為複雜了。

    溫一斐搬來了幫手！

    “你們是誰？”章遇冬威嚴的問道。

    “鄙人，雲江程湛。”程湛一字一頓的說道。

    “雲江程湛？”章遇冬不愧是東北方梨園世家的掌家人，立馬便問道：“雲江程湛……不知道和雲江軍區程家最年輕的少將程湛可是……”

    “正是鄙人。”程湛一笑。

    “啊！”章遇冬猛然後退了一步。章太太也忽然驚悚的抱住了丈夫的胳膊：“這，這，程少將，這是我們的家事，有道是清官難斷家務事……”

    “家事？”

    程湛冷笑了：“我和我愛人兩個人在你們的身後聽了這麽久，你們什麽時候把溫一斐和艾橘阿姨當做家裏人了？”

    語畢

    他看了看溫一斐說道：“小斐，放下刀子，帶著你母親跟我們回雲江。”

    程湛的語氣是命令式的，帶著一種無與倫比的威壓勢頭，將章遇冬章太太兩人鎮壓的一聲不敢吭。

    然而，溫一斐卻苦澀的笑了。

    他感激的語氣說道：“程少將，謝謝你和蘊蘊把我當成朋友，還這麽關愛我，你們並不知道我心裏多痛苦。”

    程湛：“……”

    “母親是小三，而我隻是親爹的一粒種子罷了，他說我欠他的，可我是自願來到這個世上的嗎？很小的時候，我就隱隱約約聽到別人罵我是拖油瓶，是私生子之類的，那簡直是我童年的一種噩夢。幸虧我養父疼愛我，好不容易我長大了，沒靠任何人，我謀得了一份職業，可那小時候噩夢又卷土重來了，而且這一次是來要我的命的！以為我願意活著嗎？哈哈，我已經活夠了！章遇冬覺得我是他的，我現在就將我的心肝肺挖出來，我切碎！讓他扔垃圾堆裏！”

    “你……”章太太竟然可惜的說道：“你，你既然要挖出來，你不如給我兒子。”

    啪！

    章遇冬伸手打了章太太一巴掌。

    “給你兒子？”溫一斐冷笑問道：“那不是我的職責所在，慢說我媽不欠你的，就算我媽欠你的讓她來還你就行了，而我卻沒有義務還你什麽，更別說是還給你兒子了，我隻是你丈夫的一粒鍾罷了，如果他當時願意帶套那我的早在二十五年前就應該進入垃圾箱了，現在隻不過晚了二十五年罷了！”

    語畢

    溫一斐猛然揚起手中的匕首，狠狠的朝自己動脈上紮下去，電光石火間，身後的蕭墨蘊猛一抬腳，在溫一斐的手觸及脖頸的那一刻，她將他手中的刀給踢落了。

    “溫一斐，你別自殺，你自殺了我會難過，程洢也會難過，你在劇組的工作做得那麽好，劇組也會難過，前幾天我跟餘導聊天的時候，餘導還提起你，還說要讓你做他徒弟呢！”蕭墨蘊泣不成聲的對溫一斐說道。

    她不會看不起溫一斐的做法。

    她很理解溫一斐。

    猛然間的知道自己母親是個小三，知道自己父親為了另一個兒子想要自己的命，親耳聽到父親說那樣一番話，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種巨大的打擊。

    都是一種辛酸和委屈。

    這世上，最傷人的都是至親的人。

    前一段時間蕭墨蘊從一個報道上曾看過，一個男孩子高考了三年都沒有考上，鄰居同學什麽的見了他都對他指指點點。

    但男孩並不覺得有什麽，考不上接著再考唄，或者索性不考了，因為這世上並不是隻有考大學一條出路，男孩很想得開。

    結果男孩的父親一整夜都在數落男孩：“都考了三年了，你怎麽不嫌丟人，要我我早死了，你活著幹什麽，你怎麽不跳樓，你的臉皮可真厚。”

    如此一番數落之後，男人真的從二十六樓跳了下來，摔了當場氣絕，男孩的父母親隨即心疼的發了瘋。

    這就是親人的傷害。

    比任何外界的傷害都戳人心窩子。

    “溫一斐，章遇冬他根本就不是你的親人，你的父親姓溫，他已經過勞而死了，你眼前這個叫章遇冬的男人，他隻是提供了他身體裏的一顆精子罷了，你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你憑什麽要讓他來影響你的情緒，影響你的前程，難道你不想有朝一日做個全球頂尖級大導演，然後捧著獎杯去祭奠你的溫爸爸嗎？那可是他一生的心願！”蕭墨蘊將被自己掀翻在地的溫一斐扶著，聲聲泣淚的對他說道。

    “是呀小斐，你爸爸對你多好？從小多麽疼愛你，你忘了你想要看魚兒跳，下著大雨天，你爸爸穿了一身雨衣帶著你，專門在河邊看魚兒跳，回來的時候還帶回來一盆小魚苗，都是他親手洗了給你油炸小魚吃，他那麽疼你，比我這個親媽還疼你，好不容易把你拉扯大了，他就希望你以後能出人頭地，你如果死了，你怎麽對得起你爸爸？你姓溫，不姓章，你和章遇冬沒關係，你和媽媽也沒關係，你以後是個清白的人。”身後艾橘也一臉期熠的看著兒子。

    而章太太則是氣急敗壞：“你，你們不要在這兒蠱惑人心，他就是個是私生子，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情況，他就是欠我的……”

    “你說夠了沒有！給我回家！”章遇冬伸出一巴掌又打在了妻子另一邊的臉上：“馬上走！”

    說完

    他扯了妻子強行離開。

    平生第一次正麵如此近距離的看著自己兒子，那一張和自己長得酷似卻極為年輕的臉，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輕的時候。

    兒子真真實實站在他麵前的時候，他才會有感知，以前隻是一種心理的概念，一種煩惡的概念罷了。

    所以他才會同意妻子來索取這個私生子的命。

    可，如今一個活生生的人就站在他的麵前，讓他又於心何忍。

    他不是禽獸。

    生而不養，他已經夠對不起他了。

    而今卻來要強行把他的命索走，先不說溫一斐的那兩個朋友不答應，就算章遇冬自己，也過不去自己心裏這道坎。

    隻能倉皇逃走。

    蕭墨蘊和程湛沒有再去追問。因為他們要留下來安慰情緒激動的溫一斐。

    溫一斐是個極為懂事的大男孩，一天的時間，他就將自己調整的內心變為平靜了，雖然麵上仍是一種濃鬱的傷感，但，至少他不再尋死。

    至於自己的母親，他把她摟的很緊。

    “媽，您是我這世上唯一的親人，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以後不要在說自己賤貨了，兒子會養活您一輩子。”

    “好兒子。”艾橘喜極而泣。

    溫一斐又看著蕭墨蘊和程湛自嘲的笑道：“蘊蘊，程少將，我在你們麵前丟人了。”

    “不丟人。”蕭墨蘊笑了，然後問他：“還回雲江嗎？”

    “回。”溫一斐平靜的說道：“東北這邊是章遇冬的地盤，我和我媽永遠不想再踏入這個地界上，而且我的工作在雲江，我自然是要回去。”

    “那，給小洢打個電話？”這個時候，蕭墨蘊才算第一次開口在溫一斐麵前提及她和程湛最初來此的目的。

    溫一斐：“……”

    沉默了許久許久，他才抬起頭來對蕭墨蘊說道：“對不起蘊蘊，對不起程少將，麻煩你們二人幫我帶話給程洢，我和她，到此結束吧。”

    蕭墨蘊：“……”

    想要開口說什麽，卻被溫一斐一抬手製止了：“其實，二十多年以來我並不知道我有個長得跟我很像的哥哥，雖然以後我永遠不想見到那個人，但是，這卻無法讓我忽略他的存在……”

    蕭墨蘊和程湛都明白，溫一斐是心裏已經知道了程洢原來是把溫一斐當做替代品了。

    溫一斐看開的語氣繼續蕭墨蘊說道：“這事我已經決定了。希望我們以後還是朋友，可以嗎？”

    “當然可以。”蕭墨蘊不好再說什麽，縱然她再心疼程洢，可感情的事，又是溫一斐受到這樣創傷的時候，她自然不能強迫他什麽。

    “你回了雲江我們仍然是朋友，一輩子的朋友。”在這件事上程湛甚至覺得是自己妹妹對不起溫一斐：“我們打算今天就動身回雲江，你和你媽媽怎麽去？”

    “你們先走，我和我媽略作收拾，然後搭乘火車回雲江，大約三四天以後吧。”溫一斐含笑說道：“到時候，我再聯係你們。”

    “好。雲江見。”

    “雲江見。”

    就這樣，蕭墨蘊和程湛兩人雙雙回了雲江，對於程洢來說，這是無功而返，而對於溫一斐來說，他們給予溫一斐的幫助很大。

    然而，回到程家老宅，蕭墨蘊和程湛卻無法麵對尚未開學的程洢。

    小姑娘一雙水汪汪的眼神期盼的看著哥嫂。

    哥嫂卻失落的搖搖頭，尤其是蕭墨蘊，竟然這樣勸她：“小洢，這世上好男孩多的是，你現在還小，你和溫一斐隻不過是談了一場戀愛罷了，以後你還會遇到更好的。”

    “嫂……嫂子，你什麽意思？溫一斐他……在他老家那邊遇到更好的了是不是？”程洢的眼淚撲簌簌的向下掉。

    蕭墨蘊看了心酸，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程洢，這是小姑娘的第一次戀愛，直到現在蕭墨蘊也並不知道程洢是因為粉沈偌勻而傾心於溫一斐。

    還是真的喜歡溫一斐。

    在這個節骨眼上，她無法這樣的問題問出口，她怕更加打擊程洢。

    恰好在這個時候蕭墨蘊的手機響了，她打開一看，眉頭蹙了一下，然後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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