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扮冥使鬼醫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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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接上回,且說陳、沈二人夜探公孫府,發覺驚天秘聞,不料泄了行蹤,為憶華庭逮個正著,眼見不敵之時,卻被沈輕舞寥寥數語化解了危機。當下沈輕舞跟著公孫錦進了房間,隻聽得公孫錦問道:“是獄主派你來的?”

    沈輕舞“嗯”了一聲,正要說話,卻見公孫錦搶上身前跪倒,大聲道:“特使大駕光臨弊府,公孫錦未曾遠迎,已是有罪,還請特使寬恕則個。”

    沈輕舞怔了怔,一時不明就裏,脫口便問道:“什麽特……”話未說完,立時想到不對,忙住了口,點頭含糊道:“獄主見你這許多日了也沒個音訊,所以派我來看看。”

    公孫錦聞言大驚,忙頓首道:“屬下辦事不力,未曾尋獲‘水龍吟’,自知罪該萬死,但這其中還有別情,請特使開恩容稟。”

    沈輕舞素知莫汐顏的脾氣,獄眾外出辦事,稍不如意立時就有殺身之禍,所以見公孫錦慌張失措,倒也不以為意,隻是不知那“水龍吟”究竟有何好處,竟讓堂堂冥獄之主也這般著緊,但眼下也不便多問,乃道:“你且站起來說話。”

    公孫錦又嗑了兩個頭,這才敢站起身,道:“當日獄主派屬下去取‘水龍吟’,屬下知道此物乃是找到武林至寶‘鳳凰琴’的關鍵之一,幹係重大,因此也曾多方打聽。得知百年以前,前教主韓山童、護教左法王劉福通組織紅巾軍起兵反元,中原大亂,元庭派遣脫脫帖木兒率軍清剿,徐州一戰打敗了芝麻李等人,有好事者為其慶功,進獻西域舞女數人,其中之一擅奏琵琶,當日徐州慶功宴上,演奏的樂器便是‘水龍吟’。”

    沈輕舞道:“韓教主起事之事,我自知道,不需贅述。”

    這韓山童,出生於趙州欒城,乃係白蓮教第二十八代教主,元末政治腐敗,民不聊生,尤其是原南宋朝治下百姓,被劃分為“四等南人”,生活更是困苦不堪。

    至正四年五月,黃河中遊連下暴雨二十多天,由於河堤年久失修,黃河暴溢決口,平地水深兩丈多,北決白茅堤。六月,又北決金堤,造成特大水災,沿河郡邑如濟寧路、單州、虞城、碭山、金鄉、魚台、豐縣、沛縣、定陶、楚丘、成武,乃至曹州、東明、巨野、鄆城、嘉祥、汶上、任城等處均遭到影響。溢出的河水湧入運河河道,又造成運河決口,使濟南路、河間路的一些州縣遭到水災。這次大災影響嚴重,到八月份,山東已經出現人吃人的慘景。

    此時元庭腐敗,順帝固然不怎麽關心漢民的存亡,但大水災“壞兩淮司鹽場,妨國計甚重”,對他們的個人收入造成了影響,這個他們還是很清楚的。至正九年冬天,元末幹臣脫脫帖木兒重新出任丞相,力主治理黃河流域的水患,順帝遂召集廷臣商議,都漕運使賈魯奏稱:或“修築北堤以製橫潰”,或開鑿黃陵崗一帶的白茅新河,再堵塞缺口,使河水經徐州東會淮河入海。前者“用工省”,但隻是權宜之計;後者雖然“功費甚大”,但能夠較長時間地解決黃河水患問題。經元廷再三斟酌後,決定取後一案,以求一勞永逸。

    順帝便命賈魯為工部尚書總治河防,使發汴梁(今河南開封)、大名等十三路十五萬民工及廬州等十八翼兩萬軍隊,開鑿兩百八十裏新河道,使黃河東去,合淮河入海。此舉雖功澤於後世,但因時緊工迫,官吏又乘機舞弊,反致人民痛苦更深,中原民眾更是擾攘不已。至正十年底,順帝下詔:“以中統交鈔一貫文省權銅錢一千文,準至元寶鈔兩貫,仍鑄至正通寶錢與曆代銅錢並用,以實鈔法。至元寶鈔,通行如故,子母相權,新舊相濟,上副世祖立法之初意。”

    但鑄造銅錢顯然比印刷鈔票來得麻煩,所以元王朝趨簡避繁,偷工減料,銅錢沒鑄多少,鈔票倒印了一堆。《元史?食貨誌五》稱:“每日印造,不可數計……交料之散滿人間者,無處無之。”至於匯率兌換,朝廷規定交鈔對寶鈔為一比二,等於是硬生生地把老百姓手中的票子貶值了一半,與打劫無異。這還不算,由於交鈔印刷毫無節製,很快造成通貨膨脹,“行之未久,物價騰貴,價逾十倍”,在京城五百貫交鈔,還買不到一鬥小米。曾有一首《醉太平》小令,道是:

    堂堂大元,奸佞專權。

    開河變鈔禍根源,惹紅巾萬千。

    官法濫,刑法重,黎民怨。

    人吃人,鈔買鈔,何曾見。

    賊做官,官做賊,混愚賢,哀哉可憐。

    作者姓名已不可考,但這首小令切中時弊,在當時廣為流傳,“京師以至江南,人人能道之。”

    有鑒於此,韓山童自接白蓮教主以來,一麵宣傳“彌勒降生”、“明王出世”,廣收信徒,一麵積極籌備起義,推翻元庭統治,並結識了安徽阜陽人劉福通。元順帝至正十一年,元庭強征民工修築黃河堤壩。韓山童、劉福通認為時機已到,編造“石人一隻眼,挑動黃河天下反”的民謠,四處傳播;同時在河道中埋設一石人,背刻“石人一隻眼,挑動黃河天下反”。待石人挖出,人心浮動,韓、劉趁機在潁州潁上發動起義。韓山童自稱是宋徽宗八世孫。當地縣令急調軍隊圍剿。韓山童不幸被俘,隨即被殺害。

    公孫錦又道:“不過此後脫脫被貶,又遭哈麻矯旨遣使鴆死脫脫於雲南貶所,這‘水龍吟’也就下落不明了。直到近日,屬下方才得知,這‘水龍吟’已落在雪氏一族手中,被當做傳家之物代代相傳,藏得極為嚴密,等閑不示外人。這雪家一族傳到今天也隻剩下雪伊伊一人了,於是屬下就和憶華庭商議求親雪氏,這‘水龍吟’作為她的家傳之寶必會陪嫁。因為此事機密,屬下沒敢讓第三人知道,本想神不知鬼不覺,不費吹灰之力就可為獄主謀得,不想當日……”話說一半,看了一眼沈輕舞,心想:“當日你和陳玄生大鬧憶府婚宴,雖說你們不知情,但到底攪了我的好事。”不過這話自然現在說不出口。

    沈輕舞“啊”了一聲,心道:“原來憶華庭娶親之事竟然和‘鳳凰琴’有關!”口中卻說:“怎麽,你這是怪我咯?”

    公孫錦忙道:“屬下萬萬不敢有此想法,定當竭盡全力奪得此物進獻,還望特使在獄主麵前為我美言幾句。”說罷又跪下磕頭。

    沈輕舞點了點頭,道:“起來吧。”

    公孫錦道:“是!”又磕了個頭,這才站起。

    沈輕舞又問道:“那木屋……”話說一半,忽然胸口一痛,禁不住黛眉輕蹙,呻吟了一下。

    公孫錦忙道:“特使可是傷勢有變?屬下請為特使診治。”

    沈輕舞心道:“我這傷拖久了不是辦法,既然‘鬼醫’在此,當真再好沒有。”便點了點頭。

    公孫錦這才走上前,一手撫須,另一邊手攸然伸出一根食指,搭上她的脈搏。片刻,突然雙眉一軒,過了一會,又慢慢皺了起來,道:“請換左手。”伸手去搭沈輕舞另一邊的脈搏,良久,方道:“特使這傷,原是練功走火入魔所致真氣不順,不過曾有高人以內力相助導順真氣,又以針灸之法阻隔了諸穴道中的殘餘真氣,不知是也不是?”

    沈輕舞道:“不錯。”

    公孫錦又道:“不過此後特使與人動手,又受了重擊,導致傷上加傷,所以現在非但運不得真氣,便連日常行動也有所困難,不知是也不是?”

    沈輕舞心道:“這‘鬼醫’果然了不起,他一搭脈搏,便能說出我的病症。”當下點頭道:“不錯,本使曾與全真趙真嵩動過手,中了他三招履霜破冰掌。”

    公孫錦道:“這就是了,不過這也不難,請特使稍坐,屬下這就為你療傷。”說罷,請沈輕舞在椅子上坐了,又道:“你全身放鬆,不論身體有何異狀,都不必驚慌。”

    沈輕舞道:“好。”

    隻見那公孫錦右手一翻,掌中已多了一個布袋,抖手打開,原來裏麵密密麻麻插的全是銀針。

    那公孫錦兩指輕輕捏過一根,運功緩緩向她頭頂“百會穴”上點去。沈輕舞身子不由主的微微一跳,隻覺一股涼意從頂門直透下來。公孫錦一針點過,立即縮回,隻見他身子未動,第二針已點向她“後頂穴”,接著“強間”、“腦戶”、“風府”、“大椎”、“陶道”、“身柱”、“神道”、“靈台”一路點將下來,將她督脈的三十大穴順次點到。

    沈輕舞但覺一股熱力自各穴位處上升,迅速無比的衝向心口,心中一驚,第一反應便是:“遭了,難道被他看出了什麽要對我下毒手?”隨即又想起公孫錦事前叮囑:“不論身體有何異狀,都不必驚慌。”當即放鬆了身體,隻覺那熱力在心口處一觸即潰,片刻之後全身軟洋洋地,便如泡在一大缸溫水之中一般,周身毛孔之中,似乎都有熱氣冒出,實在是說不出的舒暢。

    如此過得半柱香的功夫,公孫錦又換過銀針,躍起點她任脈的二十五大穴,這次使的卻全是快手,但見他手臂顫動,猶如蜻蜓點水,一口氣尚未換過,已點完任脈各穴,這二十五針雖然快似閃電,但著針之處,竟無分毫偏差。隻沈輕舞這一下可受了大罪,也不知為何,先前的舒暢之感登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反覺任脈百骸無一不痛,但她素性堅忍,雖全身衣服已被汗水濕透,顰眉咬唇,仍是強忍著吭也不吭一聲。

    如此又過數刻,任督二脈已通,公孫錦再換過銀針,又直點她陽維脈三十二穴、陰維脈一十四穴,跟著是陽蹻脈、陰蹻脈、衝脈等,每點完一脈必換過一針,如此這般連點沈輕舞周身經脈穴位,最後帶脈一通,即是大功告成。

    這那奇經七脈都是上下交流,帶脈卻是環身一周,絡腰而過,狀如束帶,是以稱為帶脈。這次公孫錦卻不再施針,陡地伸出右手,反手出指,緩緩點她章門穴。這帶脈共有八穴,公孫錦每點一穴便換一種手法,八穴點完,竟使了八種不同手法,每一招或是正大光明,或是鬼氣森森,各具氣象。

    帶脈一通,沈輕舞隻覺頭疼欲裂,霎時間頭昏腦脹,腦殼如要炸將開來一般,接著身體愈來愈熱,如同被架在火上蒸烤一般,過不片時,再也忍耐不住,一跤跌倒,就此一動也不動,欲知沈輕舞生死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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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是關於白蓮教教主韓山童,這個是史實人物,小女子查了很多資料的。的確是當年的白蓮教主(不是張無忌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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