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二 生氣(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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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130萬俟竹音幾個起伏便躍到了那幾道人影身後,之前模糊的情景也變得清晰起來。
眼前,噬月躺在半空中,三人正一臉陰沉地圍著他站在一邊,一籌莫展。彼岸花穩穩地停在噬月的上方,緩緩飄落在他的身上。
“噬月!”
萬俟竹音臉上的神色陰沉得都快滴出水來了,她再次提氣縱身一躍躍至噬月的跟前,握住他的一隻手輕喚了一聲。
“主……主子!”窮奇看著她的背影,單膝跪在地上。
聲音一出,另外兩人臉色一肅,也跪在地上,低垂的臉上滿是驚訝和激動,隻是萬俟竹音的注意力全在噬月的身上,並沒有留意他們。
萬俟竹音沒有回頭,看著陷入昏迷中毫無反應的噬月,神色陰鬱,伸出去輕撫著他臉頰的手卻是無比的溫柔,她定了定神,才開口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雖然白山老人先前已經跟她說過因由,但她還是無法相信,不過幾個時辰的時間,噬月就昏迷過去了。
神殿的人到底對他的元神做了什麽?
望月不是想要得到噬月嗎?又怎麽會對他的元神下死手?
窮奇將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今天是他從太虛之境出去的日子,就在他準備回去萬俟府之時,沒有任何征兆的,噬月突然吐出一口鮮血,隻說了一句“元神”就暈倒過去,然後就沉睡不起了。
“奕辛說可能是神殿的人發現了丹爐裏的不是主子的妖丹,而是殿下的元神,可能對元神做了什麽手腳,才會讓殿下陷入昏迷之中。”
說完,窮奇與另外兩人一樣,臉上皆是憤慨的神色。
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聽奕辛說過,這些年來,殿下的元神一直在丹爐裏被天火炙烤著,若不是有妖丹的妖力護著,隻怕殿下早已形神俱滅。殿下為了盡量少受元神的牽連,在太虛之境修煉近千年,好不容易等到主子你重生了,沒想到又出了這樣的事!神殿的人實在是欺人太甚!”
萬俟竹音垂眸看著噬月臉上赤紅瘮人的麵具,將他的大手貼在臉上,沉聲道:“若不是為了不讓神族的人知道我已重生,他又何至於此。”
窮奇三人聽了沉默不語。
確實,以噬月的能力,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元神取回來是輕而易舉之事,不過就是為了隱瞞神族之人,不讓他們破壞阻撓萬俟竹音的重生。就這麽讓元神留在神殿之中,無疑就是將自己的命門送到敵人手中,一旦被發現,極有可能就會落個灰飛煙滅的下場。
萬俟竹音從懷裏拿出白山老人給她的元神,一手捏開噬月的嘴巴,凝神提氣,隻見赤紅色的元神自她手心飄起,緩緩飄進噬月的嘴裏,不多時,噬月的身體便被籠罩在紅色的光芒之中。
那是,主君的元神!?
她身後的三人看著眼前的一幕,震驚不已。
主君的元神不是自她修煉出妖丹後就排出不見了嗎?怎麽現在又在主君的手裏了?
隻是,三人震驚過後皆是鬆了一口氣,不管是何原因,隻要有了主君的元神,噬月總歸是保住性命了。
萬俟竹音查看了一下噬月的情況,發覺他的身體機能漸漸恢複,也是鬆了一口氣,同時,一股怒火也自胸腔湧起,身上也隨之散發出一股陰冷暴戾之氣。
她轉過身去,眼神冷冽地掃視一眼三人,最後視線落在窮奇的身上,厲聲問道:“他的元神在神殿的丹爐之內你們一直都知道?”
窮奇一窒,片刻後才低聲道:“屬下也是幾天前才從奕辛口中得知此事。”
不等萬俟竹音再次開口,窮奇邊上的另外兩人對視一眼後,齊聲開口道:“殿下的元神是屬下二人去送過去的,這件事隻有我們和奕辛知道,其他人並不知情,還請小姐明鑒。”
萬俟竹音的臉色頓時更加陰沉,凝視著地上跪著的兩人,壓抑著心底的戾氣道:“就因為我是你們的主子所以你們就為了我不顧他的安危?你們倒是說說,這麽多年來是誰為了妖族放棄了自己的身份,與神族和人族對抗著?身為妖族中人,你們就是這麽回報他的?眼看著他因為元神受損而昏迷不醒,你們就這麽眼睜睜看著不去想辦法將他的元神奪回,還想辦法瞞著我不讓我知道,在你們的眼中還有我這個主子的存在嗎?”
三人聞言震驚地抬起頭看向萬俟竹音,眼中全是不敢置信。
主君全都想起來了?
“我沒有想起以前的事情,這些都是白山老人告訴我的。”萬俟竹音一看他們的神情就知道他們在想些什麽,她寒著臉繼續說道,“我今天就把話撂這了,噬月要是出了什麽事,什麽振興妖族,改變這個世界,我通通都不幹了,他要是形神俱滅了,我要整個世界陪葬!”
萬俟竹音說著這話,瞳眸在一瞬間變得通紅,神色間淩厲的殺氣彌滿,讓三人明白,她說的這話半分不假。
“屬下知錯!”三人突然一個激靈,低垂著腦袋齊聲道。
主君對殿下的感情他們是一直看在眼裏的,又怎麽會不知道,在這二人的眼裏,沒有什麽比對方重要,為了對方,他們都絕對能將這天地傾覆。
發泄了一通,萬俟竹音不再理會他們,轉身麵對仍在昏迷中噬月,冷聲道:“你們先退下吧,有什麽事等噬月醒了再說。”
三人麵麵相覷,無聲地叩首離開了。
萬俟竹音伸手揭下噬月臉上的麵具,輕撫著他仍有些蒼白的臉頰,嘴裏卻是狠聲罵了一句:“噬月,你這個大混蛋!”
沉睡的噬月自然是無法回應她這句咒罵。
“你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你有事。”萬俟竹音輕聲說道,“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讓蕭星寒去窺探那十二件神兵,你就不會出事。”
“你不是天尊嘛,身為神祗,你應該對這個世界有很重大的責任吧?我告訴你,要是你敢這麽輕易就離開我,我才不管世人無不無辜,我一定會讓整個世界給你陪葬的,若是你不想血流成河,你最好給我好端端地活著。”
萬俟竹音垂眸一直看著噬月,一隻手握著他垂在身邊的手,“你不是答應我了,要一直陪在我身邊,負責貌美如花,負責愛我寵我,你要是敢食言,我就……”覆滅這個世界!
她閉了閉眼,收斂起滿身的陰冷暴戾,俯身抱緊噬月,將臉貼在他的胸膛上,聽著他逐漸變得有力的心跳聲,一顆心也漸漸安定下來。
還好她今天去了神司殿,遇到了白山老人的魂體,將自己的元神拿了回來,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
一想到白山老人所告訴她的那些事情,她好不容易平複下去的戾氣又升騰起來,同時也更心疼懷裏的這個男人。雖然自己也是被詛咒了好幾千年,可是,每一世的她都是沒有上一世的記憶的,也隻有在最後慘死在渣男手中之時痛苦那麽一下下,投胎轉世後又是一條好漢。噬月則不同,這麽多年來他一直是清醒地記著所有的一切,肩上扛著原本屬於她的重擔不說,更是不顧自己的性命,將元神奉到敵人的手中。
這一份愛意,這一份深情,她是有多幸運才能得之。
“唔……”一個聲音輕輕響起。
懷裏的人突然動了一下,萬俟竹音一愣,連忙自噬月身上直起身子,紅瞳一瞬不瞬地盯著噬月的臉,直到看到他睜開眼睛,才徹底放下心來。
“你終於醒了!”萬俟竹音眼眶濕潤,一頭紮進噬月的懷裏。
噬月一愣,下意識地抬手輕拍著萬俟竹音一抽一抽的肩膀,柔聲問道:“怎麽了這是?”
“你連自己暈過去了都不記得了?”萬俟竹音深吸了幾口氣,在他的衣襟上蹭了蹭,將眼角的淚水擦幹才抬起頭來,惡狠狠地瞪著噬月,“情況都這麽危急了,還知道自己滾進來太虛之境,讓人瞞著我,你本領倒是不小啊!”
噬月這才想起自己吐血昏迷的事,掃視一眼四周,發現自己仍在太虛之境。他記得當時正和奕辛窮奇在議著事,突然他就覺得一陣氣血逆流,吐出一口血後就讓窮奇扶著他進了太虛之境,還吩咐奕辛不要讓她知道,沒想到她知道得倒是快。
他撐著坐起身來,萬俟竹音氣鼓鼓地伸手扶著他,還想再碼,可視線觸及他仍略顯蒼白的臉,又不忍心了。
“我昏迷多久了?”噬月知道萬俟竹音氣他有所隱瞞,隻好避重就輕地笑問道。
“幾個時辰。”萬俟竹音掃了他一眼,冷颼颼的目光讓噬月也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唉,看來這是真生氣了。
噬月伸手牽著她,直視著她的眼睛眨了眨,顯得有些無辜,他輕聲說:“就是怕你擔心才不讓人告訴你的,你看我這不也沒什麽事嘛。”
這也是噬月感到奇怪的地方。
當時的那種感覺,很像他的元神剛被送入丹爐中時,那時他也是感覺五髒六腑皆被烈火灼燙,整個人都快被炙烤得灰飛煙滅般。在吐出一口血後他就意識到,大概是自己用元神替換出萬俟竹音的妖丹的事情被發現了。
元神受損,即便是有她的妖丹護著,他也不可能絲毫無損,就算不死也絕不可能這麽快就清醒的,難道是他弄錯了?
噬月不說這話還好,一說什麽沒事,萬俟竹音的火又蹭蹭蹭地往上冒著。
她用力拍開噬月的手,壓抑著怒火道:“什麽沒事,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就醒不過來了!拿自己的元神去換出我的妖丹,虧你想得出這樣的餿主意!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我還沒重生就被發現,那我豈不是連見你一麵的機會都沒有了?”
噬月一窒,原來真的是元神出了事麽?
萬俟竹音的情緒得到一個宣泄,緊繃了好幾個時辰的心情一下子鬆懈下來,吼完之後眼淚反倒是控製不住了,突然就猶如斷了線的珍珠般,大顆大顆地往下掉著。
“你怎麽可以這麽自私?”她哽咽著聲音繼續控訴道,“你都沒有想過,沒有了你,我重生還有什麽意義?你用自己的生命來換我的重生,換我的自由,等我恢複記憶以後,我會怎麽樣你想過嗎?我告訴你,要是你特麽的給我死翹翹了,我讓整個世界,包括我自己,全都給你陪葬!我要讓你死都死得不瞑目,你聽到沒有?”
說到後麵本應是氣勢洶洶的話,卻因為萬俟竹音的一把鼻涕一把淚而顯得可憐兮兮的。
噬月心裏又是酸澀又是甜蜜,他一把將哭成淚人的萬俟竹音摟進懷裏,輕聲哄道:“我以後再也不輕舉妄動了,別哭了好不好?”
“那你以後有什麽事還瞞著我嗎?”
“不瞞你,以後有什麽事都第一時間告訴你。”
萬俟竹音這才止住哭聲,抬手揪起他的衣襟當手帕,將眼淚鼻涕擦幹淨,哭腔濃重地威脅道:“這可是你說的,你要是敢騙我……”
後麵的話沒說完,小巧玲瓏的拳頭在噬月的眼前晃了晃。
噬月看著她臉上來不及收起的心疼,心頭泛起一抹憐惜,許是仍不夠強大,許是重生後的經曆養成了一些別的性子,讓她變得不若以前般堅強,但也正是因此,他才更舍不得讓她麵對種種的困難艱險,隻想將她納入自己的羽翼中好好保護。
“不騙你。”噬月握住她晃動的雙拳,千言萬語化作了三個字,微涼的薄唇落在她的眼瞼上,吻去那忍不住又要掉落的淚水,“再也不騙你了。”
萬俟竹音埋首在他的脖頸間,嗅著專屬於他身上的彼岸花香,重新被她收回懷裏的彼岸花熨燙著她的心口,鼻子又是一陣陣的酸澀。
那都是他的血淚所培養出來的啊!
兩人安安靜靜地相擁了好一會兒,噬月才平息了內心的躁動,低聲問道:“你是怎麽知道我出事的?”
萬俟竹音輕輕推開他,聲音有些沙啞道:“你還記得我們分開後我就去神司殿了吧?”
“嗯。”噬月點了點頭,眉頭微皺,心底劃過一絲了然,“你遇到白山的魂體了?”
萬俟竹音挑了挑眉,定定地看著噬月試探性地問道:“你怎麽知道白山老人的魂體還留在神司殿中沒有成佛?”
有了前麵的承諾,噬月這次可不敢敷衍,他老實道:“白山在圓寂前我去見過他,是他對我說不可提前告知你以前的事,一切隨緣,隻要機緣到了,該知道的你自然而然地就會知道,過分地強求隻會事與願違,讓你再次陷入不幸之中。”
他們之間的結合本就是有違天理,懲罰就是她慘死在自己的懷裏,本來經此一劫,下一世他們是可以再續前緣的,隻可惜望月從中作梗,改變天命,而他為了破除詛咒,拋棄天尊的身份甘願為妖,加深了兩人的業障,因此,兩人想要再次結緣,便隻能靜靜等待機緣的到來。
噬月本是不信這些,什麽天命不天命的,他隻相信命運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在太虛之境呆了近千年,修煉到身體不再受元神曆經天火炙烤,完全拋卻神之身,妖怪的形體正式出現後,他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到她那一世的轉生,強行解除她身上的言靈咒,結果便是她被烈焰燒成了灰燼,還差點連累到她的魂體以致她不能再次投胎轉生。
就是因為經曆了那一次,噬月再也不敢輕舉妄動,在後來聽了白山老人的那一席話後,才會這麽地謹慎,不敢有一點點的大意。
再一次失去她的後果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萬俟竹音垂眸沉思片刻,又問道:“你知道白山老人原本的身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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