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二 護短(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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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賢相信貴妃娘娘這麽看重楚陽國律例又大公無私的人,是不會徇私枉法的吧。”萬俟竹音看著麵色微變的敏貴妃,笑意深深。
“我這是以莫家嫡長子的身份替列祖列宗教訓你這個不孝的莫家子孫!”莫琅川麵容猙獰地吼道。
“莫琅川你是耳聾了麽?本郡主已經說了,我,萬俟竹音,是萬俟家的子孫,和你莫家沒有半點關係!”萬俟竹音說著,揮開了莫琅川,手臂一揮,從衣袖裏滑落出一枚印鑒。
跪在地上的莫明賢本是神色猙獰,然而當他看清萬俟竹音手裏的印鑒之時,陰狠的眼神倏地一抖,隻是讓他驚訝的不是這枚印鑒本身,而是這枚印鑒竟會在萬俟竹音的手裏!
這,怎麽可能?
王湘君對那枚印鑒亦是再熟悉不過,當她看到萬俟竹音手裏的印鑒之時瞪大了眼睛,迫不及待地掙紮著起來就要去搶,那緊張急切的態度就好像這枚印鑒是她的心愛之物一樣。
“這不可能!這印鑒怎麽會在你的手裏!?一定是你偽造的,我當年明明已經……”王湘君情緒激動大吼著地飛身撲過去。
“姐姐!”敏貴妃提氣以內力暴喝一聲,整個前廳頓時震了震,隻見那些沒有內力護體的婢女家丁宮女太監應聲倒地,竟是七竅流血,死了。
萬俟竹音心底一驚,嗬,沒想到這久居深宮的敏貴妃竟然有這等內力,倒是比她這個愚不可及又喜歡自作聰明的姐姐強多了。
王湘君卻像是沒聽到般,執意衝過去搶奪萬俟竹音手裏的印鑒。
這個蠢婦!
敏貴妃臉色陰沉得可怕,盯著王湘君的眼神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氣,她抬手一揮,一股勁風瞬間刮向王湘君,將她整個人甩飛了出去,撞落在一邊的椅子和茶幾上。
“噗!”王湘君吐出一口鮮血,極力撐起身子看向敏貴妃,“王湘毓,你……”
話沒說完,她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娘!”莫語芯和莫琅川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得久久回不過神來,直到王湘君徹底暈了過去,兩人才反應過來,急忙衝了過去。
“姨母,你……”莫語芯將王湘君扶起來抱在懷裏,不敢置信地看向敏貴妃,在觸及她那冰寒眼眸裏的切實殺意時愣了一愣,後麵的話也就止住了,姨母她,是真的想要殺了母親!?
那個印鑒,到底是什麽?
不僅讓父親失了神,讓母親發了瘋,更讓姨母做出這般舉動!?
萬俟竹音將印鑒收回掌中,看了看躺在莫語芯懷裏的王湘君,又看了看依舊處在失神狀態的莫明賢,最後將視線落在敏貴妃那難看的臉色上,唇角彎出一抹諷刺的笑容。
嗬,這就試出來了,還真是一點挑戰難度都沒有。
隻是沒想到這敏貴妃也涉及其中。
看王湘君現在這半死不活的樣子,敏貴妃可是比她這姐姐還要狠的多。
“嘖嘖,為了保護貞賢,娘娘出手還真是重要呀。”在敏貴妃的擰眉冷目中,萬俟竹音嫣然一笑,走到莫明賢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說道,“國師大人,看你和莫夫人現在這個樣子也是不能再給本郡主抬轎子了,要不,今天你們就先回去吧,等養好了傷再來,否則,莫夫人在抬轎子的途中要是出了什麽事,你可就要再做鰥夫了。”
莫明賢抬眸看著萬俟竹音那張熟悉的臉,有一瞬間的恍惚,他低喃了一聲:“安然……”
“閉嘴!”萬俟竹音臉色一寒,冷聲斥道,“你沒有資格喊我母親!從你的嘴裏喊出她的封號簡直就是對她的一種侮辱!”
莫明賢的臉色變了變,最後咬牙沉聲道:“孽女!再怎麽樣我也是你爹!”
“哈哈哈——”萬俟竹音仿佛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般,仰頭大笑起來,直到眼淚都笑了出來,她才止住笑聲,目光淩厲地盯著莫明賢鐵青的臉,一字一頓道,“爹?在我被王湘君打罵的時候你在哪裏?在我被莫語芯指使下人欺辱我的時候你在哪裏?在我被送去莊子被孫金榮夫婦折磨的時候你又在哪裏?現在我的身份曝露了你才說你是我爹?哈哈,莫明賢,這世界上可沒有這麽便宜的事!”
“萬俟竹音,本宮說過,莫國師是你的父親,不管你認不認他,不管他是不是尚公主,他都是你的父親!”敏貴妃似乎對萬俟竹音之前所說的那番話完全不敢興趣,依舊將矛頭指著萬俟竹音,“整個京都城的百姓都知道,你萬俟竹音是莫明賢和安然公主的女兒,這一點是你無論如何都無法改變的事實!楚陽國律例,隻有父親可以與子女脫離關係,從來就沒有子女可以不認父母的,你若是執意要國師一家為你抬轎,就是大不孝!”
“貞賢說過,莫明賢要將貞賢帶回國師府可以,隻要他們一家四口親自為貞賢抬轎,貞賢二話不說馬上就走。”萬俟竹音不畏不懼地迎著敏貴妃淩厲的目光,敏貴妃想要除掉她,很想,似乎並不僅僅是因為王湘君的關係,那還會是為了什麽?
是慕容廷深的意思?
不,不可能!
上一次她才見過慕容廷深,他對她完全沒有任何的殺意,況且,他若是真想殺她,就不會向莫明賢施壓,讓他不計一切代價也要將她接回國師府去。
“放肆!你這是在挑戰本宮的權威嗎?”敏貴妃盯著萬俟竹音的淩厲眼神裏多了一抹怨毒,這張臉,她恨了那麽久那麽久,若非如此,她就不會在明知道萬俟蓮華的女兒仍在世上也要幫著王湘君瞞著那邊,她以為就算萬俟竹音活著也隻是過著豬狗不如的生活,誰知道她現在不僅成了郡主,還長得越來越像萬俟蓮華那賤人,該死,該死!
更何況,她手裏還拿著萬俟蓮華那賤人的印鑒!
這枚印鑒可是那位千叮萬囑讓她一定要找到的送回去的,當初她還以為是有另一方人馬趁著萬俟蓮華毒發之時取走了印鑒,原來,原來是萬俟蓮華早有安排,將印鑒留給了自己的女兒!
那個暗中幫助萬俟蓮華的人到底是誰?
有這個能力,又和萬俟蓮華熟悉,能得她信任的,除了他還有誰。
嗬嗬,萬俟蓮華那賤人都死了,他還這麽心心念念幫著她的女兒來對付自己麽!
萬俟竹音不懼反笑,“所以,貴妃娘娘現在是要為了維護自己的權威就要黑白不分,硬將罪名扣在貞賢的頭上咯?”
就算敏貴妃善於隱藏思緒,然萬俟竹音還是迅速地捕捉到了她眸中一閃而逝的怨毒,而這樣的眼神,在她的記憶裏似乎並不是第一次出現,那究竟是什麽原因,會讓敏貴妃以這樣的眼神來看她?
她可算是想起來了,在莫竹音很小的時候曾見過敏貴妃,當時她就是用這種怨毒又不屑的眼神看著莫竹音的。
“來人將萬俟竹音這個刁女拿下,毒打繼母,不敬生父,蔑視貴妃,每一條都足以將她打入牢獄!先將她壓至刑部再由刑部定罪!”隻見敏貴妃柳眉一豎,聲音冷厲,帶著不容反抗的魄力,“誰人敢攔,一並定罪!”
敏貴妃一句話,讓正想上前為萬俟竹音喊冤枉的舒丹三人頓時愣在了原地,十分不安地看著正被侍衛包圍上的萬俟竹音,緊張得手心濕透。
芍藥更是頻頻看向時樾,在心裏喊道:姑爺,這人都圍上小姐了,你怎麽還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啊!
萬俟竹音冷笑,可笑,她從不是束手就擒之人,更何況,她今天拿出這枚印鑒的目的可不是等著乖乖落入他們布下的網的,她可是為了要試探出她的母親到底是死在誰的手裏,又有誰參與了這件事的。
在侍衛圍過來之時,隻見萬俟竹音不慌不忙,隻是朝時樾的身邊靠近了一些,淺笑道:“王爺,你不是說你最護短了麽,現在貴妃娘娘要仗勢欺人了,你是不是該說些什麽?”
萬俟竹音故意將護短二字咬得極重,生怕時樾不給回應般,心下卻是把時樾給罵了一遍,這個死妖孽,該他出聲說話的時候他竟然不吭聲了,雖然她今天的計劃裏沒有他的戲,不過既然他已經出現了,她為何不好好利用這個有利條件,這樣會讓她要做的事情變得簡單不少。
“仗勢欺人麽?”時樾不負萬俟竹音所望,在他輕輕揚聲之時,那些得命與敏貴妃的侍衛們驀地一並停下了腳步不敢再往萬俟竹音靠近,方才鳶的厲害他們可是見識過的,宣北親王府幽靈軍隊的大名誰沒聽過,隻聽時樾在繼續,“就是不知跟陛下比起來,是貴妃娘娘的權威要大一點,還是陛下的權威要大一點?”
“宣北親王,你這是什麽意思?”敏貴妃微微眯眼看向時樾。
“意思就是,陛下有旨,令國師莫明賢一家四口遵照貞賢郡主之要求接其回府,不得有誤。”時樾聲音不大卻森冷,壓得旁人不敢抬起頭來,“敏貴妃,難道你想抗旨不成?”
時樾說罷,伸手從懷裏拿出一份明黃色的聖旨,萬俟竹音即刻伸手接過,眼角的笑意很是滿意,這個妖孽,倒是挺和她配合。
“本宮並不知道陛下有旨……隻是,即便如此,貞賢她大不孝和對本宮不敬的罪名也是屬實的。”時樾冷冷的聲音讓敏貴妃背脊驀地一寒,明明他就隻是個一無是處的閑散王爺而已,為何其聲音氣勢竟能給人一種芒刺在背的感覺,錯覺嗎?
“娘娘,聖旨可是就在音音的手上,上麵寫著的可是貞賢郡主萬俟竹音,而不是什麽莫竹音。”時樾聲音淡淡,“這樣,陛下的意思娘娘還不明白麽?”
敏貴妃想反駁,一時卻不知該如何反駁,因為時樾說的她都明白,就算她身為皇貴妃,就算葵帝對她還算不錯,也不代表她可以不顧葵帝的聖旨降罪於萬俟竹音。
“娘娘認定音音大不孝,對莫國師不敬,毒打繼母,藐視貴妃,定要給音音定罪,那本王也要給國師定罪,因為他生而不養,放任續弦殘害皇家後裔,而國師夫人更是唆使下人虐待音音,無視靈海國皇室威嚴,這以上的任意一條,都足以將他二人打入牢獄,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娘娘您說是嗎?”時樾完全將萬俟竹音的事當做了自己的事情,好像在對眾人說欺負他的音音就等於是在欺負他一般,他的音音他的人,絕不允許任何人欺負,娘娘也不行,“況且時樾怎麽聽,都覺得好像是娘娘以及國師府的人在欺負我的音音呢?”
一旁的莫家父子聽了簡直就要吐血,看看他們一個個都傷成什麽樣子了,這宣北親王居然還有臉說出這樣的話!?
時樾的話讓莫語芯扶著王湘君的手緊了又緊,一口銀牙幾欲咬碎,她低頭盯著自己的裙擺,眼神裏滿是怨毒。
她沒有想到,宣北親王他竟然會為了莫竹音這賤人做到這個份上!他可是從來不與朝中之人牽扯的,更遑論是向葵帝要這麽一份聖旨了。她原本以為,他和莫竹音不過就是因為葵帝賜婚才有牽連的,他們之間不過是逢場作戲,可是現在,她再也無法這麽欺騙自己了。
為什麽,為什麽他要對莫竹音這個賤人這麽好!?她愛了他這麽多年,為什麽他始終看不到她!?
“還請宣北親王明察,老臣,老臣並沒有殘害過莫……萬俟竹音,老臣的夫人也並未無視過靈海國國威,這一切都隻是個誤會。”莫明賢微微咬牙,上前一步向時樾抱拳深深躬了一身,而後又轉向敏貴妃躬身,“也請敏貴妃明察。”
“宣北親王方才所說的那些可有證據?”敏貴妃聲音冷得不能再冷,“即便是有陛下的聖旨,允許貞賢從母姓,這也改變不了她毒打繼母,不敬生父的事實,而她蔑視本宮更是在場各位親眼所見之事,此等罪名,又當如何定?”
“音音毒打繼母了嗎?為何本王沒有看到?”此刻的時樾在萬俟竹音眼裏像極一隻護犢的母雞,就差沒將黑的說成白的護著她,讓萬俟竹音心底沒來由驀地一陣暖,這妖孽真是,不枉自己這麽愛他,隻聽時樾繼續問道,“音音,你毒打你的繼母了嗎?”
“貞賢沒有毒打繼母,因為,貞賢根本就沒有繼母!”萬俟竹音掃視一眼依然昏迷不醒的王湘君,冷哼一聲繼續道,“本郡主的母親可是一國公主,無論是按照靈海國的律例還是楚陽國的律例,駙馬在公主死後就會失去駙馬所擁有的一切權力,包括公主孩子的監護權,除了安然公主,不管莫明賢娶誰,都沒有資格成為本郡主的母親!娘娘,你說貞賢毒打繼母,請問貞賢的繼母是哪一位?”
誰知萬俟竹音的話音剛落,莫琅川又暴怒了起來,隔著一段距離指著萬俟竹音的鼻尖罵道:“我呸!莫竹音你個賤人!莫家養育你這麽多年,你現在竟然不認父母,什麽狗屁公主之女,你根本就是攀上了宣北親王這樣的高枝之後就看不上國師府了,你就是隻白眼狼!”
“琅川胡鬧!”暴怒的莫琅川突然的口無遮攔讓敏貴妃立刻嗬斥道,與此同時莫語芯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袍,試圖讓他冷靜下來。
“大哥,你冷靜一點,我想姐姐她隻是一時生氣,怨恨爹娘沒有照顧好她,讓她在莊子裏受盡了折磨才會這麽說的,大哥你不要和姐姐生氣。”莫語芯緊緊摟住莫琅川的一隻胳膊哭著勸說道,眼底卻是閃過一抹陰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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