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有用。不然，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剛才的話，我全聽到了。”柳相悄悄按下了手機的錄音鍵。

    蘇嫚臉色微變，他居然早就到了。

    “看著母子一場的情分上，我不想動你，你讓開！”

    “嗬嗬，怎麽？開始打感情牌了？你剛不是說隻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麽？”柳相桀驁一笑，不小心扯動了自己的傷口，忍不住微微彎下了腰。他收了笑意，咬牙一字一頓道：“就算這次你放過我，我也不會放過你。”

    蘇嫚眼神加深，她看他的樣子似乎傷得很重，原本心有不忍想放過他，沒想到卻從他口裏聽到了這麽絕情的話。

    她狠下心，決絕地打了個手勢，旁邊的兩人立刻就衝了上去。“是你逼我的。”

    “等等！”柳相一手捂著腹部，一手伸出擋在了麵前。“既然……你已經想滅口了，我最後問你一個問題，十年前的那場拐賣案是不是你操作的？”

    “是與不是，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而且，你心中不是早就已經有了答案？”

    蘇嫚擔心拖久了再生變數，正要示意繼續動手，柳相卻又搶了一句。“那白晨呢？白晨也被她後母坑害的麽？”

    蘇嫚看著死到臨頭的柳相仍一心想求證當年拐賣案的真相，心中突然蔓延出一股無力，同時還夾雜著幾分傷感和憤怒。

    其實那次李原把人拐走後，她就後悔了。

    但緊接著後麵又發生了一係列的事情，逼著她走到了今天。一步錯，步步錯，她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

    她其實是相信黃誌東手裏沒有證據的，但她謹慎的性格逼著她親自過來確認，又無意被柳相撞破了她對黃誌東的威脅。以至於現在為了自保，她隻能選擇這種極端的方式。

    都是他逼她的！

    蘇嫚忍不住輕歎了一口氣：“如果你那時就忘記了該多好。這些年來，如果不是你一直想著報複，我們不會變成現在的樣子。”

    她的歎息聽在柳相耳裏卻覺得十分刺耳。他語帶譏諷：“忘記？嗬嗬，我確實已經忘記了。是你用行動重新喚醒了我的懷疑，你難道不記得了麽？”

    五年前，她還是他心目中的好媽媽，如果不是她先動手，他又怎麽會懷疑她？

    蘇嫚麵色又變了變，麵對這種多說無益的場麵，她選擇了直接動手。

    為了行事方便，她這次隻帶來了兩個人。黃誌東是個文弱大叔，柳相又受了重傷，兩人根本就抵不住那兩個殺手的聯合夾擊，隻能攜手而逃，最後一不小心失足從那麵坡麵滾了下去，掉進了一條深溝裏。

    蘇嫚帶人找了一段時間沒找到人，就連夜帶人撤離了。

    “黃叔，您可以出庭作證麽？”白晨把警局的情況告訴了黃誌東。當場的人聽了都覺得十分氣憤。

    黃誌東剛向前踏出一步，就感覺有人輕拽住了他的衣袖。他回頭，慈祥的臉上緩緩露出一抹安定人心的微笑。

    就在那無聲的微笑中，黃嬌抓著他衣袖的手又鬆開了。

    他走到白晨麵前，鄭重道：“我這條老命本來就是柳相救回來的，沒有理由不幫他追討凶手。”

    幾人商定好後，決定由白晨以受害人姐姐的身份向法院提起訴訟。

    在正式提出訴訟前，遠在美國的李峰回複了白晨的微信，指出從她拍的照片裏能判斷出在場人不止4人。

    白晨把這邊的情況告訴了李峰，李峰建議她跳過縣城直接去B市上告，並給她介紹了一個靠譜的律師。

    李峰說，一般同級的警局和法院之間都存在有千絲萬縷的聯係，從警局的態度可以推測出蘇嫚的後台可能來自市區。隻有從B市告，才有可能受到更小的暗力阻擋。

    同時，他還建議白晨在告人之間先想辦法見柳毅一麵。柳相畢竟是他親生兒子，就算他再不喜歡也不太可能做到這種地步。

    這裏麵很可能有貓膩。

    方奕白陪白晨回了B市，古彥繼續留守在黃誌東家。

    一回到B市，白晨就試著給柳毅打了電話，但一直無人接聽。後麵，她和方奕白又去了他公司找人，前台卻告訴他們已經有好幾天沒有見到柳總了。

    難道要去他家裏找人？但一想到蘇嫚也在那裏，白晨就不想去。最後，方奕白想起了一個人，柳相同父異母的弟弟柳銘。

    方奕白動用他的專業知識挖出了柳銘的手機號，並聯係上了他。

    柳銘告訴他們，柳毅病了，已經住院了好幾天。

    居然病得這麽巧？兩人隱隱覺得有點不對勁，又找去了柳毅的病房，趁蘇嫚不在和他見了一麵。

    和柳毅聊過後，他們才知道他根本就不知道柳相出了事。在柳相消息傳回來的那天早上，他就因為食物中毒住院了，到今天才完全清醒過來。

    白晨和方奕白對視一眼，決定把事實真相告訴他。

    柳毅在剛聽到柳相去世的消息時就變了臉色。他嚴肅的臉色有些蒼白，嘴角下抿，怒道：“造謠都造到我這裏來了！趁我追究前，給我滾！”

    “您要是不信，可以打開手機搜索。”從今早開始柳相在小鎮遇害的消息就襲卷了各大頭條。

    柳毅想拿手機，卻發現他的手機根本就不在身邊。於是，白晨把自己的手機遞給了他。

    她看到，隨著目光在手機屏上的移動，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拿手機的指尖也用力得泛白。

    “按那個警察的說法，蘇嫚請到的後台很可能是屬於您的資源。我們會向法院提起訴訟，希望您這邊能轉告他們不要再插手了。”

    柳毅的目光仍死死盯著那張模糊的照片，眼睛有些發紅。“你們確定是蘇嫚做的？”

    “證據雖然已經被警局毀了，但我們還有證人。所以，希望您能撤掉對蘇嫚的保駕護航。”

    柳毅沒有說話，仍死死地盯著手機屏幕，眼睛卻漸漸濕潤了。

    方奕白輕輕拉了白晨一把，兩人暫時先離開了病房。

    他們剛掩上病房的門，就聽到從裏麵傳出了斷斷續續的刻意壓抑著的抽泣聲。

    白晨在外麵聽著，漸漸濕潤了雙眼。如果柳相也能看到這一刻該多好。那個他一直覺得不重視他的父親，此時正因為他的離去，像一個無助的孩童般躲在角度裏哽咽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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