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念摸著奈何橋扶手，目光肆意悠然的看向奈河水麵，眸眼微眯，聲音慵懶姿然：“那隻凶獸，是什麽來曆，要讓你們如此費心尋找罪孽深重的靈魂來喂它，單單隻是為了鎮住它那麽簡單嗎？”

    “如果要說起來，時間很是久遠。”言書離說完這話，看向陌念，“這隻凶獸，一千年前乃是妖界之王的坐騎。”

    陌念眯眼想要看到奈河水最深處，看到一半卻被一片黑霧遮住了視野，收回視線，聲音疑惑出聲：“妖界之王的坐騎？”

    那豈不是紫櫻和白櫻口中的主人，這一切，怎麽越來越撲朔迷離了，和無心一開始將空間，將血玉鈴鐺給她起，慢慢的就變得不對勁了。

    “是，妖界之王的坐騎。論起來，這是一千年的事情，若是冥王想知曉其中故事，我自然不會有所隱瞞。”

    言書離的聲音淡淡的，帶著幾分懷念和感傷的味道。

    “不必，既然如今我是這冥界新任冥王，那鎮住這隻凶獸的責任我會承擔，一千年前的事情我也不想知曉。”冷聲拒絕，陌念也沒繼續待下去的必要，於是開口：“我來冥界已經好半天了，也該回去了。”

    人界還下著大雨，她又受了傷，如果遲遲不回去，恐怕她那具身體素質再好也是經不起這個折騰法。

    “是，冥王。”

    不在逗留，陌念閉上眼，能量的劇烈波動後，人便消失在奈何橋上。

    陌念離開後，言書離遲遲沒有離開，直到一道聲音的響起，將他從時光久遠的回憶裏帶了回來。

    “你說，她會明白我們的良苦用心嗎？”聲音好聽，輕柔，有著洗滌心靈的作用，話音落地，一襲白衣風華絕對的無心款款而來。

    如果陌念在此，一定會驚訝覺得自己被欺騙，從她繼承空間和接受冥王這個身份起，無心就告訴她，她早該歸於混沌，卻因為要等到陌念才多等了一些時日。

    可如今，說好了要回歸混沌的無心，卻是安然無恙，甚至於與自己的屬下言書離關係甚好。

    聞聲，言書離看向無心，點了點頭：“冥王何其聰明，又怎會不懂我們的良苦用心，她老人家如今已經開始起疑，隻怕再過些時日，她老人家就會親自來興師問罪了。”

    “嗬嗬。”

    輕笑出聲，無心緩步走向言書離，眼裏笑意漸濃，襯得她絕美的五官更加的明豔多姿，距言書離幾步的距離停下，看著那一本正經扳著臉的某人。

    伸出手來，指尖白皙細膩，眼看著就要碰到言書離的下巴，卻被他巧妙的避開了去，見他對自己如此的疏離，無心也不惱。

    笑了笑，五官柔和了起來，“阿言，夭夭的事暫且不說，你可以同我說說我們之間的事嗎？”

    “我們之間的事？”不解的看向無心，言書離眼裏困惑十足，“我們之間有什麽事？”

    “你知道的，你知道我們之間會有故事發生的，隻是你一味地逃避，不願意正麵直視自己的內心。”歎了口氣，無心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所以，你也在逃避我。”

    “上神說笑了，我並沒有逃避什麽，也沒有逃避上神。”背過身看向波瀾無奇的奈河，聲音疏遠：“上神身份尊貴，在世人心中是敬仰，是高不可攀。”

    “而我，不過是這冥界小小閻王，還請上神不要為難書離的好。”

    這樣的對話，每天都會重複，周而複始，今天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哪怕是做好了心裏防備，聽他說出來，無心還是會覺得難過。

    “夭夭對我說過，你隻是外冷內熱，我信了。”

    無奈的笑了笑，無心繼續說道：“我以為我可以在時間的遊走中，一點一點慢慢的感化你，讓你對我多看幾眼。可是，你的心怎麽跟石頭一樣，冷冰冰不說還那麽硬呢，幾萬年了，我感動了所有人，依舊沒有感動你。”

    “能得上神青睞是書離的福氣，隻是有些事情不能勉強，也不能強求。我與上神，注定是無緣無份，還請上神放過書離吧。”

    言書離背對著無心而站，麵無表情的看著不遠處的孟婆亭，那雙丹鳳眼裏寫滿了無情無欲。

    “罷了，你若覺得我是在給你帶來困擾，我便不會在打擾你。”從今以後，她的世界裏也不會有一個叫言書離的男人，“想我無心，過去幾十萬年無心無欲逍遙慣了，不知情愛為何物，隻是遇見你，便覺得你和旁人不同。”

    “便對你多了一份心，幾萬年的時間，看著夭夭，看著帝辛，方知對你乃是情愛。隻是，倒是我一個人單相思罷了。”

    “上神應當知道，無心素有龍陽之好，對女人提不起半點興趣來。”言書離話落，轉過身來，朝無心行了一個大禮，言語恭敬的道：“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想必上神也是知曉的。”

    “我自然知曉，我也知道，你所謂的龍陽之好早在幾萬年前，就已經被一個人界的女子治好了。”長長歎了口氣，無心落寞的笑笑，絕美的五官暗淡了下來，“這幾萬年，你不過是為了她拒絕我罷了。”

    “上神能這麽想，書離也不便解釋，情愛這東西，幾萬年前，書離早就舍棄了。在書離眼裏，世間萬物都抵不上冥王以及冥界的一草一木來得重要。”言書離說著這話，當真是一副無欲無求的模樣。

    “何必呢，你既忘不了她，當初又為什麽要成全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那些事情，她聽過一些隻言片語，隻是那時並不喜歡他，等到喜歡他的時候，他心裏早已經住了一個遙不可及的女人。

    “上神，請回吧，書離還有公事要處理，就不留上神了。”

    言書離說完這話，不等無心開口，便下了奈何橋離開了。

    無心看著他越走越遠的背影，嘴角扯起一抹苦笑來，聲音低喃出聲：“阿言，我時日不多了，趁還活著，想多看看你，這樣的奢求也不可以嗎？”

    胃裏一陣反胃，‘咳咳’咳嗽聲響起，無心忙用手捂住嘴，咳嗽聲停住後，攤開手心，看著那鮮紅的粘稠物，嘴角勾起一抹無力的笑來。

    她，大限將至了。

    她是天界備受尊敬的上神，卻也難逃歸於混沌的命運。

    也許，在歸於混沌之前，她有必要走一趟人界，去見一見那個讓阿言念之不忘的女人。

    *

    斯家。

    陌念躺在斯年那張大床上，沒有預想中的濕漉漉，也沒有預想中的冰冷，受傷的肩頭也沒有隱隱作痛，不太對勁！

    幽幽轉醒，陌念睜開緊閉的雙眼，混沌的眼裏劃過一抹冷色，眸中泛寒。

    看著頭頂的天花板，眼裏劃過孤疑，似是想起了什麽，一個利落的起床，動作戒備的打量起自己所處的環境。

    ‘哢噠。’，清脆響亮的開門聲響起，陌念轉過身來，看著那慢慢打開的門，神色微冷，一臉戒備，妖冶致命的蓮花圖紋在掌心幻化出來。

    門完全打開，斯年那如玉的五官映入眼簾，陌念戒備的心態頓時放鬆下來，舒了口氣看著朝自己走來的斯年，聲音極淡的問：“你救了我？”

    “念念，身上可還痛？”斯年低沉磁性的嗓音結束，三步並作兩步來到陌念麵前，神色擔憂的看著她。

    陌念聳了聳肩，朝斯年揚起一抹笑，聲音淡淡下巴的道：“不痛，好得挺利索的。”

    心疼的將她摟進懷裏，聲音低沉沙啞的響起：“念念無事就好，我之大幸。”

    寒涼的氣息，淡淡煙草香，陌念貪婪的吸了一大口，眉眼都舒展開來，聲音也染上了暖色：“你很擔心我？”

    “嗯，擔心極了。”聲音沙啞輕顫，染上了幾分的害怕。

    陌念呼吸一滯，輕抬起頭來，看著斯年那盛世美顏，道：“斯年，謝謝你擔心我。”

    這種被人時刻擔心著的感覺，很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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