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是身後的洛離所說的，他看著頭頂那滲人的山脈地段，就像是隨時就會崩塌下來，將他們壓在這洞底。

    “不是幻境，這才是它本來的麵目。”陌念的聲音，毋容置疑，“論幻術，沒有人敵得過斯年，所以這不是幻術。”

    而斯年，聽了陌念的話，眼底帶笑，聲音磁性：“念念，果然是最了解我的，這確實不是幻境，這就是它的本來麵目！”

    這無人村，與這片山脈，是一體的。那些人，不信邪，硬要在這裏落地生根，觸怒了這片山脈裏的邪靈，將他們的靈魂世世代代的禁錮在這裏，至於他們的肉身，隻怕早成了邪靈腹中食。

    這片無人村，本就是被封印在這裏的邪靈用來引誘人的，就像是此刻，陌念等人發現，他們所處的這片無人村，瞬間燈火通明，熱鬧了起來，人來人往，嬉笑聲，吆喝聲，不絕於耳。

    倒是有模有樣，隻是沒有與時俱進，這個社會。哪裏還有這麽完整保存的原始村落，這麽一大村莊的古代人呢。

    “嗬……”輕笑出聲，陌念嘴角微勾，邁開腳走了過去，來到一小攤販前，看著那琳琅滿目的飾品，拿起一支上等的簪子，放在手裏觀摩打量著，隨即隻見那簪子在她手裏燃燒了起來，變成一灘灰燼。

    那小商販也不生氣，依舊笑眯眯的看著陌念，陌念又拿起一個木梳，這次木梳到了手裏，還沒自燃，就化成了一片枯黃的葉子。緊接著，便是那小攤販上的所有飾品，皆化成了枯黃的葉子。

    那笑眯眯的小商販，瞬間化成枯黃的葉子，孤零零的落在了地上。

    抬起頭來，陌念發現，她身旁的斯年不見了，她所處熱鬧的環境，不知何時，變成了一片蕭條的景象，到處是殺戮、血腥。

    一支箭朝陌念飛了過來，她敏感的感覺得空氣都不一樣了，變得肅殺了起來，她一個轉身，那支箭與她的距離隻有一拳之隔，急忙伸出手去，食指和中指夾住了箭頭，將箭拿在手裏。

    陌念抬眸朝箭飛來的方向看過去，隻見帝辛一襲紅衣，不是一襲紅衣，而是一身血衣，一頭白發早已染成了鮮紅色，他手裏拿著神弓，陌念手裏的箭，就是他射過來的。

    眼前的一幕，陌念明知是假的，卻還是覺得鼻子酸酸的。他知道，此情此景，就是一千年前，她魂飛湮滅後，趕來後的帝辛。

    大殺四方的情景，他那雙深邃的眸子裏，隻有一片猩紅，再也看不到其他的情感。

    看著他那一身白袍被鮮血所染，她眼眶微紅，那是帝辛啊，素有潔癖的帝辛，最是見不得髒汙之物的帝辛。

    她與他幾十萬年光景，從未見他像現在這般的不在乎自己的形象，他那一頭墨發，已經白了一片，不僅白了，還被鮮血所染。

    她依稀記得，幾十萬年前，那場大戰，她被偷襲，本該是死了的。他替她擋了那一劫，他說：“夭夭，我怎麽舍得你離我而去呢。”

    眼淚在眼眶裏打轉，陌念笑了，眼淚沒有流下來。

    他手持神弓，拉弦，朝陌念的位置，又射了一箭。

    手裏接住的那支箭，陌念的眸子落在上麵，帝辛射過來的那支箭，帶著極強的殺意，沒有任何的阻力。

    朝她飛了過來，她伸出左手，準確無誤的接住那支箭，眸子極冷的看著她正前方的帝辛。

    ‘哐當’一聲，手裏的兩支箭被她扔在了地上，隻見她擺好站姿，一瞬之間霸氣盡顯，手裏不知何時多了火紅色的弓箭來，對著帝辛的方向，拉動弓弦，一支火紅色的箭朝帝辛直直的飛了過去，正中眉心。

    “神夭，你好絕情……”話落，被射中的帝辛，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手持紅色神弓的陌念，真真是霸氣側漏。

    又補了一箭，看著正前方的帝辛灰飛煙滅，陌念慵懶的聲音道：“帝辛不會對我放箭，他的神器，是蓮神之劍。他叫我夭夭，不是神夭！”

    假帝辛消失，陌念以為就此結束，而後她便看到了桃妖一身血衣，頭發四散開來，他伸出雙手，要接住一條斷成兩半的紅色絲帶。

    他沒接住，那段成兩半的紅色絲帶落進他腳下的那片血池裏，兩支神箭朝他伸出去的手飛了過來。見狀，陌念瞳孔猛地一縮，急忙拉起手裏的神弓，射出箭去，將那兩支箭射飛。

    然後，依舊沒能阻止那箭頭穿過桃妖的雙手，留下兩個鮮血淋漓的窟窿來，而桃妖不為所動，撿起了血池中的紅色絲帶，披頭散發的看著，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這一幕，看得陌念的心都揪在了一起。桃妖手裏那紅色的絲帶，他記得，那是桃妖修煉成人後，披頭散發，滿臉高興地來找她，她從她那頭上那條紅色絲帶裏分出來，給他束發的紅色絲帶。

    那個時候，她與桃妖開玩笑，說：“桃妖，這條紅絲帶，便代替姐姐陪伴著你，如若有一天，這紅絲帶斷了，便是姐姐不在的時候。”

    沒想，一語成讖，倒是印證了。她後來，真的魂飛湮滅，那根用來給桃妖束發的紅色絲帶也斷了。

    而後，陌念看著桃妖手裏拿著桃神劍，朝她走了過來，那劍快而準，極為狠和快的朝她刺了過來，毫不留情。

    幻化出神劍來，抵擋住桃妖的桃神劍，見沒刺中，桃妖抽了劍，又是狠狠一劍朝著陌念刺了過來，陌念一襲紅衣腳尖輕點，飛了起來，落在桃妖的身後，手裏的神劍毫不留情的刺進桃妖的心髒。

    果然便見假桃妖瞬間灰飛煙滅，而後一道黑影浮現了出來，身上披著黑色的披風，看著一襲紅衣的陌念，聲音陰深深的：“果然是夭神，如此絕情，親弟弟桃妖，所愛的帝辛，都能狠下心去殺了。”

    收起神劍，神夭神色淡淡的看著麵前的那道黑影，聲音慵懶：“勾陳，你的主人荼殤，沒告訴過你，我夭神是不受幻境所影響的嗎？”

    話落，神夭又將剛才的話說了一遍：“帝辛不會對我放箭，他的神器，是蓮神之劍。他叫我夭夭，不是神夭。而我的弟弟桃妖，他會為了我而背叛所有人，卻不會與我刀劍相向。”

    “咯咯……”勾陳笑了起來，笑聲極其刺耳，像極了嬰兒的哭聲，又像極了女人的笑聲，“不愧是五大正神之首的夭神，向來如此的自負，待主人歸來之時，我倒是想看看，你這正神之首的夭神，是否還能如此的自負。”

    “那倒是遺憾，你是看不到了。”話落，淨化之火幻化的神劍‘嗖’的一聲，直直朝著勾陳的心髒位置刺了過去。

    勾陳瞬間化作黑色的點點，散落在空氣裏。

    “夭神，那就拭目以待。”

    聲音落地，陌念發現自己再次回到了一開始來時的無人村莊，沒有各種光怪陸離的景象，隻有一片蕭條、冷清的景象。

    掌心處寒涼傳來，陌念抬眸，迎上斯年的眸子，聲音清潤：“我見到了勾陳。”

    “嗯。”斯年的聲音，低沉暗啞。

    看著他的樣子，陌念隱隱覺得不對勁，斯年的手，在發抖，她緊緊握著斯年的手，看著他，問他：“斯年，你看到了什麽？”

    究竟是什麽，讓斯年怕成這樣？他可是五大邪神之首的帝辛，所向披靡的帝辛上神，為何怕？

    “我隻是看到了一千年前，你魂飛湮滅的畫麵，心有餘悸，無礙。”

    緊緊握住她的手，斯年的聲音，一貫的低沉，卻染上了幾分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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