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正好，適合出去走走。落殤把剛解開的腰帶係好，便出了門站在樓閣上，望著封宸曬太陽。

    想不到這麽小的孩子，醫術就這麽精湛，讓她總想知道他背後的故事。

    封宸把昨天采的藥草端了出來，嫻熟地分好類，各自曬在相應的簸箕裏。這連慣的動作，一點也看不出他是個眼盲。

    落殤輕輕下了樓，像個幽靈在他身邊轉著。他幹個什麽，落殤就學著他幹個什麽。當然，不免好奇，幹其它的。

    正好，方才看他挑選藥材時，認識了幾味藥，落殤便走到蕭墨弈種的藥草旁邊。這些花草都是不大常見，有些她都從來未見到過。

    落殤一一看了過來，甚是對這藥草感興趣。蕭墨弈讓封宸傳我醫術，想到他怕女人，估計也沒多大戲。落殤從封宸身邊拿走了一本醫書，開始對著書中的畫，研究起這些藥草。

    研究得太投入，以至於忘了封宸的存在。

    “這草長的好奇怪。”落殤道。眼前是一株三色的藥草，葉相似蘭花，又不及蘭花優雅，說是俗氣，又簡單。它開的花，直直的，像似廟裏插在香壇裏的幾根不同顏色的香，總之讓她沒搞懂為何它要這麽長。

    “誰”還未等她反應過來，幾根銀針便飛了過來，看使針的力度和速度，不像是一個小孩使出來的。

    封宸怒顏，冷冷地麵朝她的方向。

    落殤正想拿手擋時，斬塵劍橫在我麵前，替她擋住飛來的銀針。斬塵劍未擋住的那根針穿透她身後的大樹，接連周圍幾顆樹都被輕易折斷。

    落殤驚訝地望著封宸，方才若不是斬塵劍，估計被折斷的就是她。沒想到，小小的孩子，戾氣這麽重。

    “宸兒莫怕，她不是壞人。”蕭墨弈收回斬塵劍，走了過來，對她做了個別說話的手勢。

    落殤捂著受驚嚇的心，有些難以安定。

    “我不喜歡她，你快讓她走”封宸的眼眸霎那間發紅，臉上幾道藤蔓狀的黑細紋漫上右臉，晃眼間，嘴上長出鋒利的獠牙，一瞬間他又恢複正常。

    蕭墨弈使了到靈力將他靜在原位，以防他再次攻擊她。他開始急劇喘氣，整個人像似發瘋般地抽搐顫抖。

    落殤見狀，後退幾步，整個人跌坐在地。平生最怕的就是非凡人的人。例如，她比較怕執傘。

    蕭墨弈撫了撫封宸的背，安慰道“宸兒乖，馬上讓她走”。他使了到靈力，將封宸催睡。封宸哭喊了幾聲，便乖乖趴在蕭墨弈的懷裏睡著了，又恢複到那個圓鼓鼓，可愛水靈的小屁孩模樣。

    落殤鬆了口氣，失神地站了起來，不敢看蕭墨弈。他千叮嚀萬囑咐叫我別出聲，她卻出聲，打破這份祥和，自己沒想到原來封宸怕女人怕到這地步，若不是斬塵劍那一擋，落殤差點葬送了性命，他一定覺得她很作。

    “這麽不讓人省心，不是說了別出聲嗎？我若沒有從山間打泉水回來，你就”蕭墨弈看著她受驚嚇還未緩過來的呆木神情，停下了責備。

    “對不起，我真的是毫無意識地激怒了他。”落殤低頭解釋道。聽到他的責備，心中有些難過，以為他的溫柔會用在安撫她驚嚇的心上。

    “我給你摘了些山中的野果，放在屋裏了，你嚐嚐。”蕭墨弈見氣氛冷了下來，轉移了話題。

    “好”

    蕭墨弈摟著睡著的封宸便回了屋。

    ……

    待他來時，那時她已將剛才他教她的字練了好幾遍了，照著寫了多遍，還是不及他寫的漂亮。

    “殤兒，方才有受傷嗎？”蕭墨弈進來，將房間施了道結界。

    落殤放下筆，抬眸望著他，他麵色蒼白，神情有些疲乏。

    落殤走了過去，扶住他，擔心道“你還好吧，你怎麽受傷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他，也未見得哪裏有傷。

    “沒事”蕭墨弈拉她坐了下來，看了下她練的字，微微一笑道“不錯，這字寫的很漂亮。”

    “蕭墨弈，跟我在一起，這都是你第二次受傷了，以前我也聽了不少有關你的事，你誅妖無數，從未受過任何傷，你說這一世，我會不會是你的克星啊。”。

    蕭墨弈聞言，將落殤攬入懷中，低沉道“我沒有受傷，喝媚藥，是我情願，替宸兒安神，是我責任，宸兒既然叫我一聲爹，我自然就要有做爹的責任。如果不是你，我每月照樣會有這麽一次。”

    他輕輕揉了下她的肩，目光柔和。

    “封宸是人嗎？”落殤弱弱地問了句。又覺得說出去，好像不妥。

    “他是人”蕭墨弈淡道。

    “哦”見他不說，她還是不問了。隨後拾起筆，繼續練她的字。

    “殤兒真想知道封宸的故事。”蕭墨弈見落殤有些不開心，問了句。

    落殤抬起頭，笑眯眯地點了點頭，平時執傘總愛說書與她，對江湖中的恩恩怨怨頗有興趣。

    蕭墨弈緊緊將她圈在懷裏，吻了下她的額頭，笑道“你啊，不僅愛吃，貪睡，還八卦，我先說好了，講了封宸的故事，你以後要像我一樣寵他，護他。擔起做娘的責任。”

    “我要當姐姐”落殤笑道。

    “嗬嗬嗬，宸兒喚我一聲爹，卻要喚你姐姐，若是你我以後結為連理，這口不好改吧。”蕭墨弈喃喃道。他的唇就沒離開過她的額頭。

    “叫不叫的成姐姐還說不定了，他這麽凶，我還怕他”落殤玩了下手中的筆，在蕭墨弈的手背上畫了朵花。蕭墨弈並不反感弄髒他的手，隻要不弄髒他的衣服，這手她亂畫，他也不介意。

    “宸兒他，確實是人，隻是他已經死了，現在你看到的，隻是一個借著他身體還想好好活著的妖。”蕭墨弈淡道，

    “妖，挺有意思的，我還未曾見過妖了。”落殤有些好奇道。

    蕭墨弈歎了口氣，這雙眼睛，望人心，知世涼。

    回憶

    天色漸黑，山林中透著一股寒意，遠方的小村莊燈火通明。

    封宸捂著被箭射傷的腿，一瘸一拐地逃向那村莊，箭上有毒，已經蔓布到他心髒，若未找到解藥，他死了，就成了獵人做袋子的材料了。

    離村莊漸近，封宸望了眼身後，他們沒跟來，便放下心，朝著有燈火的人家走去。

    “咚咚”封宸拖著血流不止的腿，站在門口，敲了一家門。

    “誰啊，不知道夜晚了，明早還要早起幹活啊”從屋裏傳來一個男子粗魯不耐煩的聲音。

    “這位家主，行行好，給我一碗米。我生了怪病，沒錢買藥，聽說我這病用熟米敷就好了。”封宸道。

    男子穿好衣服，迷迷糊糊開了門，便一下嚇得暈了過去。

    封宸這才意識到自己是妖，是一隻巨醜麵相惡心的蛤蟆妖。凡人見了，哪有不怕的。

    封宸歎了口氣，使了道妖力，將這男子的記憶抹去，便進入男子的家中，跑到廚房找米。

    “誰，誰在這”

    眼前是一個提著燈籠穿著單薄的妙齡少女。

    少女見封宸的模樣，嚇的退了幾步。

    “別怕，我不會傷你的，我隻要米”封宸提起剛裝好的米，解釋道。

    少女穩住心神，見他眸中無戾氣，斷定他不會是壞人。

    “你餓嗎？我給你拿熟的米吧！”少女走到炤的旁邊，撬開鍋蓋，將還未涼的米飯，盛了一碗給了封宸。

    封宸接過碗，心中微動，這是第一次，有人願意幫助他，也是第一次，他喜歡上了人。

    少女望著他發呆的神情，笑了笑，道“我叫玉蘇，你叫什麽啊。”

    封宸望著玉蘇甜甜的笑容，整個人癡傻待在那。玉蘇長的不算漂亮，倒挺清秀的。眼睛笑起來，彎彎的，如沐春風。

    “我叫封宸”

    “那我以後喚你阿宸吧，我見你一個人，是不是從遠方來。”玉蘇問道。上下打量，見他衣衫襤褸，腿上受傷，一定是過的不好。

    “我沒有家人，隻有我一人。”封宸回避玉蘇的目光，第一次覺得自己長的醜，不敢與人相視。

    “這樣吧，你在我家住，我爹膝下無兒，一身病痛，如今賦稅繁重，田裏的莊稼正是豐收之際，正愁沒人幫忙，你留下來，我爹會很開心的。”

    封宸聞言，愣了下，剛才他嚇暈的人是玉蘇的爹，道“你爹他被我嚇暈了，他還躺在門口。”

    “什麽，我爹暈了，還不去幫我扶進來。”玉蘇急道。隨後拉著封宸的手，就往外走。

    封宸踉踉蹌蹌地跟了過去，忘記了腳還受著傷，流著血。隻知道，她的手微硬，帶著少許的繭，這該是他長期做苦活留下來的吧。

    封宸和玉蘇將男子抬了進去，扶到床上，蓋好被子，便悄悄關上門走了出去。

    封宸覺得嗓子裏一股血腥冒了出來，隨即有些胸悶，猛然咳嗽了下，重心有些不穩，差點暈倒。

    “你怎麽了，還好吧。”玉蘇扶住了他。

    “沒事，我想睡覺，阿蘇可有房間。”

    “有，還未打掃，這樣吧，看你傷勢挺重的，你睡我的房間，我去收拾其它房間。明早我帶你去看病”玉蘇擔心道。

    “好，多謝阿蘇了”。封宸吃痛道。

    玉蘇將封宸扶進自己的房間，替他蓋好被子，便關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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