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陰，許是要下雨的原因，顯得有些悶熱。

    月初手挽著景淵，一路走來有說有笑，像似要將今生所有話一次性說夠。

    扶搖宮地處妖界中心，出去便是妖界最繁華的街市妖城。妖城向來以娛樂為主，除了妖界本地的妖靈，還聚集了來自各界入駐的生靈，魚龍混雜，人倫並處。

    與妖城一牆之隔，這已經是月初圍繞著扶搖宮外層走的第二圈。雖然她一路話說個不停，但景淵是看在眼裏，放著扶搖宮內如畫美景不賞，偏偏跑到這賞牆，隻有說明一個原因，她在找出去的地方。

    妖城與扶搖宮雖看似隻有一牆之隔，實則扶搖宮被一道很強的屏障護著。一入扶搖，再想出去就必須有澤冶的準許。

    景淵驅散身邊的隨從，拉月初去了一處無人的地方，眸間微沉，擔心望著月初。

    “月初，你老實告訴爺爺，上次進扶搖宮，帶你走的可是仙界的塵愔仙尊。”。

    月初微怔，幹笑否認，拉著景淵的衣袂笑道“怎麽可能是他，是月初當時沒想好懼婚，自己跑到凡界玩了。”。

    景淵目光更沉，歎了口氣道“今天進扶搖宮的途中我遇到塵愔仙尊，他對我甚是有禮，說是他要帶一個人走。”。

    “哦！他要帶人走啊！”。月初心虛，表麵上表現的卻是毫不在乎。

    見月初還是那副不在乎的樣子，景淵心底來氣，“他要帶走的人是你，事到如今，你打算還想蠻著爺爺嗎？”。

    月初沉默，提起裙邊，低頭跪了下來道“對不起爺爺，月初不是一直想蠻你，隻是怕爺爺會接受不了月初不孝的事實。塵愔仙尊，他是月初的夫君。”。

    景淵目光黯然，又是一聲歎息，他扶起跪在地上的月初，轉身背對著月初，語氣恢複到平靜“你想好了，他若能護你一世，爺爺別無意見。”。

    月初抬眸，心中微驚，這話從景淵口中說出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爺爺，你……”。

    “你雖是命定的妖後，可你與那仙界塵愔仙尊冥冥之中又有道不可破的來世婚契。”。

    月初有些迷糊，不太明白景淵想說什麽，但隱隱覺得他馬上要說一些她不曾知道且與她有關的事。

    “事到如今，爺爺也不在蠻你一些事。你小時候不是被遺棄在青丘，而是他把你帶到我身邊的。兩百年前，妖界內亂，左萩彧謀權，當時我也在他暗算中，受了重傷，修為散盡，生命岌岌可危，塵愔仙尊以要我撫養你做相救的條件，為了守護妖界，保護青丘，我與他做了這個條件。”。

    月初驚愕，後退幾步，一臉的不敢相信，覺得景淵在跟她講睡前故事。

    景淵轉過身來，望著呆滯的月初。

    “第一次見你時，你還是隻剛從娘胎分娩不到一兩天的雪狐，我將你帶回青丘，以親孫女的名義撫養你。等你長大點，會化人形後，就特別黏人，一次界主祝壽，你非要跟我去扶搖宮玩，我當時未答應，你就爬在馬車底，隨我一同進了宮。後來巫星界界主也來祝壽，見你，為你算了一卦，你是妖界界主命定的妖後。隻要是修為稍高的人都能看出你是未來的妖後。”。

    月初穩定心緒，理了理景淵給她的信息，問道“既然我與塵愔哥哥有來世婚契，為何他還要把我送回妖界。”。

    景淵解釋道“妖界解除內亂後，在九界中勢力地位不亞於仙界，你恰好又是命定的妖後，未來與妖界氣運息息相關的人，若是其他界好好利用，必然你是對付妖界最好的籌碼，他如此苦心護你，又怎可能讓你成為別人手中的籌碼。自然將你留在妖界青丘攝政王家是最好的保護。”。

    月初心疼，這一生，原來他一直都在。

    “比起你成為妖後，我更希望的是你有一個人護著。”。景淵雙手搭在月初的肩上，有意無意拍了拍。

    月初眼眶微紅，望著眼前這位白發男子，忍不住地將他抱了個滿懷。

    “爺爺，月初不孝，又讓你操心了，月初既然選擇了塵愔哥哥，就算是以後遍體鱗傷也要執著走下去。”。

    景淵閉上眸子，撫摸月初柔順的長發，好笑道“你啊，要不是認你為孫女，我才不甘心被你天天叫爺爺，塵愔仙尊與我相差不大，你叫他哥哥，卻天天叫我爺爺，知道的人還以為你爺爺有多老了。”。

    月初噗呲一笑，話說她爺爺除了一頭銀白的長發，容顏體型看起來還是位年輕的中年男子，畢竟是妖，不像凡人容顏會在短短幾十年衰老。

    ……

    在景淵的幫助下，月初乘坐景淵的馬車順利出了扶搖宮。

    “爺爺，你這樣放我走，界主若是知道了，會不會對你不好。”。

    月初坐在景淵的身邊，頭枕在景淵的肩上，眼睛不離地盯著馬車窗外。

    “放心，他不會對我怎樣，好歹你爺爺也是妖界的攝政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隻要你平安出了妖城，爺爺就有辦法暫時蠻過界主。”。景淵溫柔道。

    正在此時，馬兒突然受驚，瘋狂狂奔起來，接著聽見妖城街道一陣人心惶惶。

    月初穩住身體，緊緊抓住馬車可扶靠的地方，掀簾欲看是何情況，剛掀簾，一把鋒利的長劍狠狠地刺了進來。月初偏頭躲過利劍，眸間一沉，同景淵破頂而出，站在馬車的車頂落腳處。

    馬還在瘋狂地奔跑，馬背上佇立著一紫衣華服女子，女子右手拿著把長劍，劍頭深深刺進馬的背部，臉上掛著一抹媚笑。

    月初在之前見過此女，她沒記錯的話，她應該叫知蕘。

    “是你！”。月初冷道。

    知蕘拔出插進馬背部的長劍，左手心疼地擦拭沾了馬血的長劍，“你知道這把劍是誰送我的嗎？”。

    月初無語，她怎麽知道誰送她的這把劍，莫名奇妙襲擊她，又問些沒頭腦無語的問題。

    “這把劍名叫霜遲，是塵愔仙尊在我過生辰時送我的禮物，我一直都舍不得讓它沾染一絲髒血，可最近我發現它特別想嚐嚐一個人的血。”。

    月初冷哼了下，說白了她就是來殺她的。作為一個女人，有嫉妒心那是正常。可這般無意義的挑釁，她也沒多大耐心奉陪，畢竟她現在身處妖城，知蕘修為不低，與她打起來，很大可能會驚動澤冶。到時她想走，也沒時間走了。

    “我管你那把劍是誰送的，若你想鬧，我們換個地方，妖城好歹是九界有名的娛樂之地，魚龍混珠，打起來若是損了姑娘的麵子，傳出去可不好聽。”。

    知蕘握緊手中的霜遲，目光冷冽，“嗬，你以為我選妖城襲擊你是隨意的嗎？你不就怕驚擾澤冶嗎？那我就好好表現，讓他來現場救救他的妖後。”。

    “你！”。月初緊握拳頭。

    “月初，你先走，這裏我處理便是。”。站在另一處落腳的景淵發話。

    “嗯，那爺爺小心，有空月初會回來看你。”。話落，月初躍下馬車，景淵上前與知蕘打了起來。

    令知蕘不解的是，景淵前幾招威力巨大，讓她對抗起來略顯吃力，過後的幾招卻是處處在讓她，甚至她可以輕鬆傷他。直到她見月初消失在她視線時，景淵幹脆不了她，她收回霜遲，抽身欲追。

    景淵沒有阻攔，反而織了道結界，原地打坐療起故意讓霜遲刺中的劍傷。

    澤冶趕來時，見到的場景就是景淵使了道結界，打坐給自己療傷，旁邊的馬車四分五裂，一片狼藉。

    景淵平息自己傷，收起結界，站起來對澤冶做了個君臣之禮，神色略顯著急，“臣有罪，私自帶妖妃出來玩，途中遇刺，讓仙界的人抓走了她。”。

    澤冶微眯鳳眼，摩挲手指上的戒指，冷道“能傷你的人仙界不多！居然被霜遲劍所傷，是你弱了，還是故意讓她抓走月初。”。

    景淵歎了口氣，自從兩百年前左萩彧謀權，妖界內亂後，澤冶的疑心病漸重。以前他們是無話不說同甘共苦的好兄弟，如今隻能以君臣之禮相待。

    景淵低頭再一次做了個禮，隨後將衣袂拉到胳膊極限處，露出手臂。

    澤冶掃了眼，神情微恙。

    那條手臂，上半截胳膊已經萎縮，像一根腐朽的枯木，黝黑蒼老，醜陋惡心。

    “自從兩百年前，死裏逃生後，我的修為靈力逐漸消散，已經大不如以前，月初被抓，是景淵無能。”。

    澤冶目視前方，手指微蜷，心裏隱隱有些難受，一直聽說他這些年身體不好，卻沒想到不好到這般地步。

    “給你三天的時間，找回她。”。澤冶麵無表情道，話畢便消失在景淵麵前。

    景淵放下衣袂，捂胸猛吐一口鮮血，白皙修長的手皺紋漸顯，逐漸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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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晚了，抱歉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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