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佛跳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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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在西郊獵場,蘇北漠所彈奏的曲子正是思慕。
思慕這首曲子雖然不似一些名曲那般流傳廣泛,但在京都也有不少人會,也有很多人知道這個曲子,但是一般去學這曲子的,大都是一些出身低賤的風月場合的女子。
因為這首曲子的作者,正是出身風月場所的青嵐。
青嵐雖然在京都的名聲很大,但是出身畢竟不好,在這些高門顯貴的世家子弟眼中,她也就是一個賣藝掙錢的窮酸女人,雖然被評為了京都四美,可真正能把她放在眼裏瞧的,大抵也都是一些慣會附庸風雅,每日裏隻會吟詩作對的窮酸秀才和鬱鬱不得誌懷才不遇的人,京都也卻是有一些對她很是愛慕的公子哥,但也大都是逢場作戲,他們對她的深情隻限於在暢音閣,出了暢音閣的大門,便是另一番左派,更遑論會把她娶回家了。而京都名門世家的小姐們,對青嵐的態度是一如既往的都很輕視,因此對於她所做出來的曲子,也持輕視態度,更不會去學她的曲子,好似學了,就會玷汙了她們的清白一樣,因此,這曲子雖然曲調極,卻不受京都上層人士的歡迎,因此高門世家的千金小姐們,就更加不會彈奏這首曲子。
可是宗無憂卻會,不僅會,而且還和他彈奏的一模一樣,曲調絲毫不差。
宗無憂是在京都算是世家名門裏數一數二的千金小姐,她母親雲樂長公主雖然非常寵愛她,但卻對她的管教也極其的嚴格,她的一舉一動都是世家千金小姐的楷模,因此肯定不會允許她去學思慕這首曲子,就算退一萬步講,宗無憂真的是因為思慕這首曲子好聽,她個人非常喜歡,因此偷偷去學了這首曲子,也絕對不可能會學成現在這個樣子。
因為她學的根本就不是青嵐的原曲,她學的是蘇北漠對曲子改良之後的版本。
原曲的曲調是表達對愛人思慕的哀怨纏綿的曲風,但蘇北漠因為是要用這首曲子馭屍殺人,是以他稍稍在原曲的基礎上做了一些改動,他改了幾個音,所以吹出的笛聲裏,帶了一絲蒼涼與激昂的味道,而宗無憂之前所彈奏的曲子,與他改良之後的曲調是一模一樣的,特別是他改過之後的那幾個音準,絲毫不差。
這隻能說明一個問題,那便是在西郊獵場那一晚,宗無憂確確實實聽到了他吹笛的聲音,不僅聽到了,她還學了個十成十。
而且,她應該也知道吹笛子的是就是他,不然她如何會去學一個陌生人吹出的曲子?那也便意味著,他吹笛馭屍的情境,她也看了去。
蘇北漠薄唇抿起,神色冷厲,這個宗無憂,確實不簡單。一年的時間裏,她知道了這麽大一個秘密,竟然表現的沒事人一樣,之前他們也在皇宮裏見過幾次麵,她每次麵對他的時候,都是一副羞澀萬分少女懷春的思慕模樣,絲毫沒有任何異樣表現出來,特別是如今她已經住進了國公府,還與他在一個院子裏,如此情況之下,她還能保持事外之人的態度,可見心機有多深。
“那你試探的結果是?”楚風看著看著蘇北漠此刻冰冷肅然的臉,心頭涼了半截,“難道她真的全都看到了?”
“我可以確定。”
楚風後背一陣發涼,如果宗無憂真的知道了小侯爺的秘密,若她傳揚出去,別人會不會把小侯爺當妖怪這倒是其次了,這事如果讓東院和皇宮裏的那幾人知道,以後的日子,怕是要翻騰起滔天巨浪了。
楚風心裏想著,又想到霍招搖的慘死,他突然感覺到了一絲恐懼,當初他和流音沒有把聖女保護好,讓她被那些人活活害死,如今,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一點血脈,難道還要讓那些人給奪了去?不行!絕對不行!小侯爺一定不能有事!
至於那個宗無憂麽…。
楚風眼底驟然一冷,一股殺意漫上心頭。
蘇北漠當然知道他的想法,他道:“這個女人現在還動不得。”
楚風急道:“為什麽。”
蘇北漠道:“既然她一年前就知道了這個秘密,卻隱忍了一年的時間不來找我,偏偏剛才在院子裏故意露出馬腳引起我的注意,我想,她是想讓我主動找上她的門去。而且,心機如此之深的一個女人,怎麽可能不會給自己留有後路,你現在貿然去殺她,我想,她一死,等待我們的,肯定也是無窮無盡的麻煩。”
“那要如何是好?”楚風道:“殺也殺不得,難道就一隻放任她下去?讓她一直住在西院?這不是把一把刀子懸在自己頭頂了嗎!她隨時可以反攻我們!”
蘇北漠仰頭又給自己灌了一大口酒,“我去會會這個女人。”
“小侯爺!”楚風急道:“你要去找她?”
“不如虎穴焉得虎子?”蘇北漠起身,“走吧。”
“可是…。”楚風猶豫一瞬,接著道:“那女人對你有意思。”
蘇北漠道:“你想說什麽?”
“你去找她的時候可別讓小葉子看見。”
“看見了又怎麽樣?”蘇北漠笑了笑,有些落寞,“她又不會在意。”
“誰說不在意?”楚風道:“女人總是口是心非,之前你和宗無憂合奏,她知道了後那臉色青的,真是把我嚇了一大跳,我還差點被她一刀砍死,要不是我逃逃的快,現在恐怕已經成了她的刀下亡魂了!”
“是麽?”蘇北漠顯然還是不信的樣子,隻是臉色已經緩和了不少,嘴角,似乎也有很淡的笑紋泛起,這時身後腳步聲突然響起,流音的聲音傳來,“小侯爺,皇上皇後還有太子又去了西院。”
……。
葉傾幾人吃的正歡,一壇子佛跳牆足夠他們幾人吃的,葉傾也不知道為什麽,就往一個碗裏把所有食材都夾了一些放進去,安兒在一邊好奇問道:“姐姐,你這是在給小侯爺留飯嗎?”
葉傾一愣,繼而低頭道:“哪有,我是自己胃口大,給自己留的。”
“是麽?”安兒嘀咕道:“可是我見你剛才都沒怎麽吃啊,看起來胃口很不好的樣子。”
“閉嘴!”葉傾用筷子打了下他的頭,“不許再說話了。”
安兒哦了一聲,乖乖的繼續低頭吃飯。
軒轅溟坐在一邊,看著她這副小女兒家難得出現的羞窘樣子很是開懷的大笑起來,“你和阿漠馬上就要成婚了,你關心他也是應該的嘛!這麽害羞做什麽?”
葉傾撇嘴,“誰說我關心他了?”
“關心自己未來的夫君有什麽可不好承認的?”突然一道帶笑的聲音自院外傳來,便見蘇北漠帶著楚風和流音三人一起朝向院內走來。
葉傾手裏拿著的勺子一落,不知道為什麽,心口突然砰砰亂跳起來。
蘇北漠給皇上皇後和太子見了禮,身邊一陣冷香飄過,那人在自己身邊的坐位上坐了下來,然後很是自然的把她身前的那個大碗拉到了自己身邊。
葉傾斜了他一眼,“那是我的。”
蘇北漠夾了一塊花菇吃,也不看她,隻淡淡道:“吃我媳婦給我留的東西,怎麽,不應該嗎?”
葉傾:“…。”
“這佛跳牆當真好吃啊,真是太好吃了!”這時,軒轅溟再次開口說話道:“真以前隻聽一位故人提起過佛跳牆這道菜名,她還說過會做給朕吃,隻是後來…。總歸是朕沒福氣吃上,沒成想,今日朕終於如願了。”
“您的那位故人是誰啊?”葉傾心想,知道佛跳牆這道菜,還會做,她十有八九是和她來自同一個地方。
可是軒轅溟卻笑了笑,沒再說話,神色也變的有些憂傷,他拿起勺子,一點一點喝著碗裏的湯,那細細品嚐的模樣,帶著一點小心翼翼與不舍,好像生怕碗中的湯會被喝完一樣,上官慕青的臉色卻變的愈發的難看,太子坐在身邊也好似有些不安與煩躁。
他道:“父皇母後,兒臣吃完了,柔兒還在等我,兒臣先行一步了,你們慢慢吃。”
“去吧。”軒轅溟又喝了一口湯,語氣比往日裏慈愛了許多,“好好陪陪柔兒。”
“是。”
一碗湯喝完,軒轅溟衝葉傾道:“丫頭,剩下的這些,你能不能都給了朕?”
葉傾一愣,“可是這些都是…。都是吃剩下的啊。”
一國之君,怎可願意吃人剩下的飯食,葉傾道:“如果皇上覺的不夠吃,我明天再給您做吧。”
“朕不介意。”軒轅溟的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桌上的那個酒壇子,“這道菜,今晚你們就讓給朕吧。”
眾人誰也不敢再吭聲,軒轅溟將桌上的酒壇子拿過來,然後緊緊抱在了懷裏。
眾人:“……”
皇上的這個舉動,未免也太孩子氣,生怕自己喜愛吃的東西會被別人搶走一樣,身邊上官慕青看著他,眼圈卻是紅了,她顫抖著雙手把手放在軒轅溟的肩膀上,“皇上,沒人給您搶,都是您的。”
“都是朕的…。”軒轅溟緊緊抱著壇子,然後將臉貼到上麵,一副癡然的模樣,“是朕的…。”
“皇上,我們回去吧,您該歇著了。”上官慕青攙他起來,扶著他往院外走,葉傾他們站起來恭送他們離去,可是走到半截,軒轅溟卻突然轉回頭來看她。
“葉傾,等你和阿漠大婚之後,你們就搬到宮裏來住吧,朕給你們準備一處宮殿。”
“皇上!”上官慕青驚的臉色發白,“非皇族之人,怎麽可以住到裏來,這於理不合啊!”
“沒什麽不合的。”軒轅溟直接道:“就這麽定了!”
也不等葉傾他們是不是答應,軒轅溟甩開皇後的手,大步離去。
是夜,葉傾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過去的事情在腦海中一幕幕回放,還有今晚皇上那有些失態的神情,攪合的她的神經一片錯亂,她始終無法安然入睡,索性穿好衣服出了門。
隨心堂的燈光還亮著,她走到門前,幾番猶豫糾結之下,還是摳響了門扉。
開門的正是蘇北漠。
他穿了簡單的白色內袍,領口微敞,頭發微濕,顯然是剛剛沐浴過,他看著葉傾,眸色幽深,“有事?”
葉傾突然就覺有些唐突了,便道:“我明天再來找你。”
她轉身要走,胳膊上一沉,那人狠狠把她往裏一帶,直接把她拉進了門內。
葉傾的胳膊被她捏的生疼,卻什麽也沒說,隻蹙緊了眉頭,好在蘇北漠把她拉進屋子之後就把她放開了,否則這條胳膊說不定會被他給弄骨折了。
“我知道你想問我什麽。”蘇北漠看著她直接道,也不多言,“晚飯我沒飽,去給我做點吃的來。”
那做好的佛跳牆全被皇上拿走了,他怕安兒吃不飽又把自己的那碗給了安兒,因此他肯定是沒有吃飽的,葉傾輕聲道:“你等一會。”
說完,便出門去了廚房。
沒過多久,她便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清湯麵進來,“這是之前我用做佛跳牆的食材熬製的湯做成的麵條,你嚐嚐看。”
眼前的麵條,湯色呈奶白色,麵條透亮而勁道,上麵飄著幾根翠綠的油菜,碗邊窩著一顆荷包蛋,還有一些蝦皮散在上麵,光聞著味道,就覺胃口大開,蘇被漠二話不說,坐下來便大口開吃,葉傾坐在他對麵,托腮靜靜的看著他吃麵,一句話也不說,卻也覺的十分心安與踏實,連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是為什麽。
很快,蘇北漠一碗麵吃了個精光,他呼出一口氣,又喝了一盞茶,才心滿意足的開口道:“你想知道什麽?”
葉傾開門見山,直接問道:“你的母親與皇上有舊情?”
蘇北漠沒有絲毫猶豫,道“他喜歡我母親,曾經一度,他想自蘇豫手裏把我母親奪過去立她為妃,隻是我母親不願。”
“是他們互相喜歡,還是皇上單方麵的?”
蘇北漠頓了頓,片刻後他道:“這個我也不清楚。”
葉傾也不再糾結糾結這個問題,又問道:“你的母親,她的廚藝是不是也很好?會做很多菜,而這些菜在這裏都是你們聞所未聞的?”
蘇北漠深深看了她一眼,“是。而且,你之前做過的那些菜,有不少也是我母親曾經做過的”
葉傾緊緊握住雙拳,抑製不住的身體有些輕微的發抖,如此說來,蘇北漠的母親極有可能就是與她來自同一個地方,她也是穿越過來的。
葉傾終於明白那些人為什麽總說她和蘇北漠她娘說話神態與語氣有些相似了,因為她們來自同一個時空,有共同的生活環境,甚至是語言結構,說不定她也會偶爾冒出幾句他們聽不懂的新鮮詞匯,那個隻屬於他們那個時空裏的一些網絡用語,所以那些人才會覺的她們相似,因為她們的行事做派與思考方式,都是在那個時空的教育製度下所培養出來的,肯定大同小異。
葉傾將自己激動的心情平複下去一些,猶豫一番,她終於還是問道:“你娘,她是怎麽死的?”
蘇北漠的臉色一瞬沉了下去,葉傾以為他不想回答,便趕緊道:“你不想說的話就算了。”
“她是被人出賣,然後被那些人…。淩辱致死。”
葉傾:“…。”
淩辱致死…。
也許因為這個女人是蘇北漠的娘親,又或許這個人極有可能與她來自同一個地方,葉傾聽聞以後,心尖直發顫,“那些人…。他們是誰?”
簡直畜牲不如,這樣對待一個女人!
蘇北漠抬頭看她,幽幽的淡藍色眸子裏隱著刀光劍影,“有東院的人,有皇宮裏的人,還有,孟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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