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將軍帶著一塊錦綢來到牢房，他給獄卒使了眼色，身邊的獄卒很快明白了意思。牢房門打開，蘇將軍走了進去。

    他漏出淡淡一笑，停頓片刻說道：

    “太傅大人，刺殺周王可是株連九族的死罪！你可知道為何你到現在還能躺在這裏和我說話麽？原因隻有一個，就是等待你的同謀出來把你連根拔起。”

    “自古成者王敗者賊。”

    “忤逆。……你一個人死不足惜，整個太傅府的人都要陪你一起去死！看看這是什麽？”蘇將軍手裏握著錦綢，“你的那位江湖殺手已經招供了，相府大人的案子你還有什麽要補充的麽？”

    “不可能，他不可能出賣老夫！”太傅大人似乎有些激動，眼珠子四處打轉，神情失措。

    身邊的季嵐拽著太傅大人的衫子苦苦哀求道：

    “爹，是我們對不起相國府的人，既然蘇將軍什麽都知道了，你就招供吧！”

    這要是放在從前他定會嗬斥季嵐沒有骨氣，可現在的他麵無表情，一點鬥誌都沒有，就像霜殺的茄子，抬不起頭來！

    “嵐兒啊，你真的沒有一點像爹！事到如今，是爹對不起你。”

    “太傅大人，季公子的生死還在你的一念之間！”蘇將軍嚴肅的點撥太傅大人道。

    “蘇將軍何意？”太傅大人定眼注視著他，這件事還有轉機嗎？我們季家還能保住一條血脈嗎？自從下定決定和太子殿下除掉周王那一刻起就應該想到會有這樣的結局！蘇將軍這句話是在提點他，對這件事情或許還有回旋的餘地，還在於他怎樣決定！

    “隻要太傅大人把皮革被搶之事前因後果書寫清楚，蘇某答應你或許能給你們季家留條血脈！”

    “蘇將軍此話當真？”太傅大人滾爬著過來，抓住蘇將軍的衣襟，瞪圓眼珠抬頭注視著，等待他的回答。

    “對於你還有選擇嗎？我隻是覺得季公子和你一起死掉實在可惜了！”

    “好，我寫，我全都寫！”

    “獄卒，拿筆墨竹簡。”

    “是將軍。”

    ……

    次日早朝。

    林大夫呈上太傅大人寫下的竹簡罪狀。

    周王過目之後，合上竹簡龍顏大怒，拍案說道：

    “太傅在前太子的教唆下派我大周士兵前往北荒搶奪自己的十萬皮革，藏與城西密道陷害相國大人。如今罪證確鑿。……傳旨讓敷金花與莫東河進宮。”

    林大夫早已在昨日晚上就把二位接進了宮裏，現在正在殿外等候。

    “大王，敷小姐和莫公子已在殿外等候。”

    “快宣上殿。”

    二人上殿行禮。

    “相國大人衷心為我大周，被奸人栽贓陷害，如今事情真相大白明正天下，相國大人已奔赴上天，今日本王追封其為忠義侯，其女敷金花為金花郡主，著相府為忠義侯府。莫公子救了本王平息朝變居功至偉，賜黃金千兩。”

    “大王在下是一個江湖浪子，這些金銀就留著大王為天下百姓做些事情吧。”

    “既然莫少俠如此推脫，你看有什麽需求盡管提出來。”

    莫東河看著敷金花點點頭，她明白他的暗語！

    “金花請求大王放出府上月華。”

    “蘇將軍你去牢房把月華姑娘放出來。”

    “諾。”蘇將軍立刻退出大殿。

    “林大夫查辦太傅府一案功不可沒，現在就負責相國一職事務，太傅府等人罪行諸多，林相國看如何處置此事？”

    “大王，太傅陷害忠義侯險些造成犬戎與我大周芥蒂，夥同前太子射殺周王，忤逆先王。這三條罪惡無論那一條都是殺頭之罪！如今大王初登大位，大赦天下的美名已傳便大周，鑒於太傅之子季嵐生性耿直，入牢後一直勸說太傅招供才能這麽快查獲此案。以老臣之見，將太傅處以炮烙之刑，將其府邸其他人流放北荒以示大王恩威並用。”

    “好，就依林相國之說，速速擬旨。”

    “大王仁慈，百姓之富，大周興旺。”眾臣恭賀道。

    下午。

    忠義侯府。

    “月華，讓你受苦了。”

    “能再次見到小姐這點苦不算什麽！”月華說話間眼淚汪汪，她從小被相國府收養，和敷金花同吃同住，在相國府沒有人當她做丫鬟來使喚！小姐犯了錯都是月華替她來頂著，自然也挨過不少板子！論關係，二人情同姐妹。

    “月華，記得有一次我們偷偷出城迷了路，爹派人找了一天一夜，最後在城西廢棄的寺院找到我們，回來後你跪下認罪，被打了板子整整躺了十幾天才下床！”

    “那都是很早的事了，小姐還記得這麽清楚！”

    回想起往事敷金花的眼眶濕潤了，眼瞼泛紅，現在這諾大的忠義侯府隻剩下他們三個人，整個府裏冷冷清清，有時候寂靜的讓人不寒而粟！靜下來的時候敷金花隱約還能聽到父親大人在她犯錯時候責備的聲音。路過花園還能恍惚聽到母親大人噓寒問暖。想著不知不覺來到了後花園，一塊長碑立於眼前才回到了現實。

    爹娘死了，方叔死了，府裏就剩下月華和自己了！

    月華看著小姐這幾日像丟了魂似得，整個人恍惚不安！時常睡到半夜做噩夢嚇得大哭。

    “小姐，又做噩夢了？”月華給坐起來的她披上風衣！

    門突然響起，是有人摳門。

    月華起身開門，見是莫東河，便請他進來。

    “莫大哥，你陪著我好不好？”

    “好。”莫東河淡淡的回答道。

    “我又夢到他們了，爹娘，方叔，府裏的人，他們衝著我笑，笑的很恐怖很淒慘。他們是在責怪我，是我害了他們！大丘墳，他們的骨肉都葬在一起。”

    “金花別再說了，這不是你的錯，你別再自責了。如今你爹的冤情已經洗清，他老人家泉下有知也算瞑目了！他們不希望看到你現在這樣折磨自己！”

    “折磨自己，對於他們這樣的屈辱，我這點傷心如何能換回他們的原諒！”

    “小姐，你還有莫公子還有月華，你現在是忠義侯府的唯一主人，你要振作起來。”月華激勵著她。

    莫東河扶著她的肩頭讓她躺下休息，握著冰冷的小手說道：

    “睡吧，我就在這裏陪著你。”

    月華挑亮油燈，在碳火旁的水壺裏倒上一杯熱水端進來。

    “莫公子喝點熱水暖暖身子。”

    “謝謝月華姑娘。你也睡吧。”

    “公子不睡，月華怎可入睡。”

    “月華，金花心裏你就是她的姐妹，上塌去吧。”

    月華點點頭上了塌。莫東河就守在塌旁直到天明。

    敷金花醒來看到莫東河握著她的手附在塌邊睡著了，他整整陪了她一個晚上，直到天明才睡著了！看著他烏黑的長發清秀的臉龐心中生了疼惜，她小心翼翼的坐起來，幸福一笑！

    她不想驚擾他，現在就讓他靜靜地附在這裏熟睡，可是在她起身坐起來的時候他已經醒了，如果不是累了乏了怎麽會睡著呢！

    “金花，你醒了？昨晚睡得可好？”

    “嗯嗯。”她點點頭淡淡笑道：“莫大哥你回房睡一會兒吧！一宿都沒合眼！”

    這時，月華進來了。

    “小姐，早飯已經做好。”

    還是先吃早飯吧，這幾日看來真的累了，一覺醒來月華已經把早飯都做好了。

    後花園漫天飄著雪花，這還是帝都入冬以來第一次下雪，地上潔白如脂，有幾株黃菊花開的正豔。

    不一會有人扣門。

    月華前去開府門，隻見宮裏的公公帶著幾個人進來。

    是周王邀請莫東河前去宮裏賞菊，莫東河麵子真大，大王登基不到幾天第一個邀請的竟然是他，這樣的天氣賞菊也真的很適合！

    朝陽殿禦花園。

    公公帶路，莫東河，敷金花和月華上了天台樓，站在這裏可以一覽禦花園的全貌。

    樓閣碳火生的甚旺，堅果，糕點，美酒……。

    雪花飛舞，放眼花海燦爛多彩，有黃的，白的，粉的，紫的，墨的，雪青等！太美麗了，這世間竟有如此美妙的花色齊聚一處！亮瞎了人眼。

    “莫少俠和金花郡主請坐。”周王客氣的說道。他是說請坐，他們沒有聽錯！哪有這麽謙卑的大王？真的希望他能把大周治理的國富民強。

    “大王這怎麽可以！”莫東河畢竟是一介草民，怎可與周王對坐共飲？

    “不必拘禮，今日本王邀請二位來賞菊就不要在意我的身份。你隻當與好友共賞美景，把酒言歡。”

    二位坐下之後，侍女給溫酒。

    共飲美酒，周王甚歡。

    “莫少俠對金銀不貪，可否為朝廷效力？將軍，統帥任你選。”

    “多謝大王聖意，我隻是一介草民，已經習慣了江湖的四處漂泊生活，在朝廷唯恐會感到拘束！所以還請大王容在下做個逍遙自在的江湖散人。”

    “既然如此，本王也不在言勸。好……今日我們隻談風月不說國事。”

    說罷，二人舉杯共飲。

    “本王真是羨慕莫少俠的說走就走，說去就去的逍遙自在！”

    “大王貴為一國之君，是舉國敬仰的明君，怎會羨慕我這江湖散人。”

    人生就是這樣，沒有經曆過總會覺得美滿，隻有自己身在其中才能體會到其中的無可奈何的！

    酒意正濃，敷金花抬眼看著漫天雪花飄落在花朵上，輕輕說道：

    “大王，此情此景金花可否彈奏一曲給二位祝祝酒興？”

    “甚好，如此甚好！”周王打了手勢，身後的公公即刻前去取來琴器。

    敷金花坐與爐火旁輕輕撥動琴弦，這可是著名的“繞梁”。一首“詠美人”輕吟而出“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夢寐求之。……。”

    莫東河聽著她的曲子縱身天台下，腳尖蜻蜓點水般在花朵上悄然略過，舞起了劍。

    周王手裏端起的酒杯都忘了放下，正入神的看著！世間有如此好聽的琴音，還有如此惟妙惟肖的劍法！

    舞劍畢。

    對飲至微微醉意，周王才回朝陽殿。

    臨走時取出身上的一塊金牌執於莫東河，“有時間來宮裏與本王把酒言歡，拿著這塊牌子便可自由出入宮廷。”

    敷金花陪著醉意濃濃的莫東河回了忠義侯府。

    本章完欲知詳情請聽下章分解。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