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9 臨近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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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的井道裏,回蕩著略顯雜亂的腳步聲。

    吳邪低著頭跟在悶油瓶和陳文錦的身後,心裏還在回想剛才的談話,雖然悶油瓶和陳文錦都說了不少,可他依然還是滿腦子漿糊。尤其是知道這麽多年來,那個自己熟悉的三叔並不是真正的吳三省的時候,吳邪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炸了。

    二十多年啊,一個人居然以親戚的身份欺騙了自己二十多年!這完全就是一種人生的顛覆!

    都說無知是福,可吳邪覺得自己的無知就是一種悲哀。

    可是比起陳文錦,吳邪又覺得自己的這點悲哀根本不算什麽。因為陳文錦剛才跟他說過,她最終會因長生不老的副作用變成禁婆。

    一個活生生的人,跳過死亡的過程,直接變成那種恐怖的怪物,光是想到那種畫麵,吳邪就覺得毛骨悚然。

    “唉…”吳邪歎了一口氣,甩了甩腦袋把這些東西拋出腦海,現在多想無益,隻要堅持走下去,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現在鑽牛角尖隻會讓他頭疼。至於能否幫助陳文錦,吳邪也隻是有心無力,但也不是毫無希望,至少他就知道有一個人可以做到,就是血辰。

    “喂,天真。”胖子湊到吳邪跟前,小聲問:“前頭那女人就是你三叔的老相好?怎麽這麽年輕?不會是真吃了什麽長生不老藥了吧?”

    吳邪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怎麽?你也想長生不老?”

    “廢話!誰不想長生不老永享仙福?難道你不想?”胖子一臉看白癡的表情。

    吳邪回想了一下自己見過的長生不老藥,就是那種外表是丹藥裏麵卻包著一隻屍蹩王的紅色朱丹,搖頭說:“我不知道那種藥吃了能不能長生,但我知道那玩意吃了以後,直接暴斃都是好的。”

    “啥?暴斃?”胖子一臉懵逼。

    吳邪鄙視道:“那玩意我見過,我三叔那裏就有一顆,不過那藥裏麵可有一隻屍蹩王,如果你真的想不開,我可以給你要來。”其實吳邪還有後半句沒說,但他實在說不出口。長生的代價就是變成鬼物,這已經成了他心裏的一根刺。

    “呃…那還是算了,胖爺我還是好好享受人生吧,哈哈。”胖子訕笑兩聲就不再提了,算是把這一頁給接了過去。

    他們兩個在這小聲討論,前麵悶油瓶和陳文錦兩個也在談話,這會,悶油瓶已經把有關於血辰的事情告訴了陳文錦。

    “存在於傳說中的另一種永生之法嗎?沒想到在你身邊還有這樣的人存在。”陳文錦神色複雜,眼中隱有怒色:“那我們算什麽?被當做隨時可以拋棄的試驗品?被那幕後黑手肆意玩弄後就隨手丟棄?變成那不人不鬼的東西!為何世界如此不公?可惡!”

    悶油瓶臉色平靜:“是啊,很不公,但是現在說這些還有意義嗎?”

    陳文錦一窒,然後頹然的鬆開了緊握的拳頭:“是啊,沒有意義,反正最終都會變成那不人不鬼的怪物,逃不了…”

    悶油瓶伸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但在那之前,我們至少可以親手來終結這一切。”

    陳文錦沒有再回應,腳下的步伐卻堅定起來。

    悶油瓶看到她這樣子,就知道自己不用再多說什麽安慰的話了。

    四人的隊伍沉默著前行了一段,路就忽然中斷了,一點預兆都沒有。望著眼前巨大的石壁,幾人麵麵相覷。

    “我草!怎麽沒路了?”胖子忍不住罵道。

    悶油瓶拿著手電,在石壁上來回查看了一番,隨後搖頭道:“實心的,確實沒路了。”

    吳邪有些傻眼:“搞什麽飛機啊?說沒就沒了?”

    陳文錦四處看了看,忽然蹲下身子,將地麵上的碎石掃開,露出下麵平整的石板,邊緣處還有兩個已經生鏽的環扣。整塊石板至少有幾百斤重,沒有器械的話根本不可能打開。

    “找到了,在下麵。”

    眾人都鬆了一口氣,要是真的沒路可走,那他們前麵花了那麽多時間不就浪費了嗎。

    就在這時候,一連串腳步聲從後防出現,隱約間還有手電光和說話聲傳來。不一會,吳三省這一波人出現了,看他們氣喘籲籲的樣子,看樣子是花了不少力氣才追上來。

    “小三爺?”潘子驚喜的喊了一聲,越眾而出跑了過來。

    吳邪也迎了上去:“潘子,咦?我三叔呢?”盡管他已經知道那人不是自己的三叔而是解連環,可心裏依然有些不願意承認。

    潘子臉色一暗:“三爺被蛇咬了。”

    “什麽?”吳邪心髒猛的一跳。

    兩個夥計抬著‘吳三省’走過來,吳邪連忙走過去,發現他並沒有死,懸著的心落了下去。

    “我們來的路上被幾條蛇偷襲了,其中一條咬死了三個人又咬了三爺,毒液都快幹了,但依然很烈,已經打了抗毒血清,暫時沒有危險。”

    聽到潘子的話,吳邪長出一口氣,他在解連環身邊蹲下。後者的意識已經模糊,但還沒有昏迷,他看到吳邪的時候,眼神鬆軟下來,透著一股欣慰。

    吳邪見了,鼻子頓時一酸。不管這人是不是他的親三叔,但二十多年相處下來,這感情做不了假。

    解連環這時候也看到了陳文錦,身體顫了一下,顫抖著嘴唇想說話,卻什麽也說不出來,隻是吃力的伸出手。

    陳文錦走過來,握住解連環的手:“小邪都知道了,你不用瞞了,我們都不怪你。”

    解連環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竭力想要說話。陳文錦俯下身子將耳朵湊到他嘴邊聽了一會,握著他的手又緊了緊:“我知道了,你歸隊了,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

    解連環艱難的點了點頭,然後看向吳邪。

    吳邪看著眼前這個在自己生命中扮演了二十多年重要角色的人,心神恍惚起來,看著他滿含淚水的眼睛裏透著的悲傷無奈,還有那一絲絲祈求,吳邪哽咽著喊了一句:“三叔。”

    聽到吳邪這一聲‘三叔’,解連環忽然激動了起來,然後身體一顫,軟了下去。

    “三叔!”吳邪急的大叫,還以為他是不行了。

    黑墨鏡擠過來,查看之後道:“沒事,隻是暈過去了。”

    吳邪這才放下擔心。

    “我說你們在這裏吵什麽呢?”

    聽到這個聲音,所有人都是一愣。回頭一看,就發現原本獨自離開的阿寧走了過來。

    看到阿寧出現,幾個夥計都神色畏懼的避開。

    吳邪覺得奇怪,問她:“你不是應該去找斷辰了嗎?為什麽會在這?”

    阿寧臉色有些不自然,一甩腦袋:“你管我,我想去哪就去哪。”

    這是…傲嬌了…吧?吳邪嘴角抽搐,一臉見了鬼的表情。

    他不知道阿寧是因為找不到血辰,無奈之下隻好才又回來的,當然這話阿寧絕對是不會說出來。畢竟迷路什麽的,說起來是真的有些丟臉啊。

    “呃…這樣啊,隨便你吧。”吳邪沒再多問,他看得出來,如果自己再追問下去,阿寧很有可能就要炸刺兒了。

    “接下來該往哪走啊?”阿寧顧左右而言他。

    “這裏,我們發現了一個暗門,但是這石板太重了,我們正在找能打開它的機關。”說話的是陳文錦,她從阿寧一出現就一直盯著對方,似乎是想看看另一種永生之人到底有什麽不同。

    阿寧察覺到陳文錦的目光,回看了她一眼,不屑的撇了撇嘴,因為對方身上的氣息讓她覺得厭惡,是那種不死不活的屍鬼的味道。

    “既然有路,就趕快走吧。”阿寧說完走到石板邊上,伸手拉住環扣隨手一提。碎石飛散間,那厚重的石板就被掀開丟到一邊,露出了下麵的階梯。

    一股陰風從洞口吹出來,讓在場的人打了一個激靈。隻不過都不是冷得,而是被阿寧的力量給嚇得。因為這怪力,活撕個人比撕張紙難不到哪去。

    “你們快點跟上,我可不想浪費時間等你們。”話音未落,阿寧已經縱身跳了下去。

    吳邪苦笑,看了看悶油瓶他們,也動身走下了階梯。

    除了兩個夥計被留下照顧解連環,剩下的人包括那個黑墨鏡都順著階梯下去,來到一處環形的巨大岩洞。

    這裏空間很大,手電光無法照出全貌,潘子便拿出照明彈朝上空放了一槍,炸裂的光線一下將岩洞的樣子展現在人們麵前。

    這個岩洞至少有兩三個足球場那麽大,四周的岩層被人工開鑿成台階,每一層都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青銅器皿。

    在岩洞的最頂端,無數鐵鏈纏繞著一尊巨大的爐鼎,就那麽懸在空中,遠遠看去好像蛛網上趴著一隻醜陋的蜘蛛。

    “這是懸空爐!”文錦驚歎道,“天哪!這個洞肯定就是大風水萬山龍母的穴眼,這是煉丹室的最高境界,也是丹爐的最高境界,丹爐不著地,盡收整條龍脈的精華!”

    考古人的通病,看到這種東西就興奮的不行。

    “那是什麽玩意?該不會是長生不老藥吧?”一個夥計指著岩洞一側的石板,上麵星羅棋布的鑲嵌著無數指頭大小的暗紅色丹藥。

    吳邪看了一眼就認出這東西了,沒好氣的罵道:“這玩意劇毒,吃了就死,誰都不準碰!”

    之前說話的夥計臉色不虞,罵罵咧咧道:“切!還真把自己當爺了,什麽東西!”

    吳邪權當沒聽到,他早知道這群人裏麵忠心的沒幾個,而且現在解連環中毒昏迷,沒人震懾,這些本就是亡命徒的家夥就開始暴露本性了。

    “天真,你看!”胖子忽然叫起來。

    吳邪順著他指著的方向一瞧,發現底層的台階上並排羅列著很多人形雕像,心說這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再仔細一看,心裏頓時一驚。因為那根本不是雕像,而是一具又一具的玉俑,和魯王宮裏的那個一模一樣。

    “我草!這麽多玉俑要是全部屍變成血粽子,就是天王老子也逃不掉了吧?”胖子咋舌道。

    吳邪聞言,忍不住拍了他一巴掌:“閉上你的烏鴉嘴!每次你一講這話就要出事!”

    胖子不服,嚷嚷道:“關我什麽事?胖爺我的嘴要是真這麽靈驗,我早就靠嘴幫人開光發大財了!”

    吳邪懶得理他,正要去和悶油瓶他們商量接下來往哪走,就忽然看到剛才那個不服管教的家夥,不知道什麽時候溜到了那麵石牆邊上,正往下撬丹藥。

    “我草!”吳邪驚怒之下破口大罵,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

    哢哢哢哢!!!

    一連串機關觸動的響聲兀然在岩洞中回蕩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