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一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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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傳說天地間龜類乃是笨拙愚蠢一類,但正是它們的天生笨拙讓它們中的少部分能夠得到機會成為愚中之大智者。
這腳下的萬年龜王有多厲害,李靈犀是絕對不會低估的。別說靈龜修行。就是一頭豬或者狗開了靈智,以萬年為單位修行下來。那都是極為恐怖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它是一個萬年前事件的親曆者。也許從它那裏能得到許多有用地指示。
“靈龜前輩,我們都是後生晚輩,如今就要去管教那些個萬年妖龍,不知道你有沒有什麽提示,或者是一些關於萬年前這四頭龍王的本領方麵的描述?”
雲炎杉放眼望去,已經能隱隱看到水霧中隱映著的一處島嶼,看起來好似被一個什麽陣法遮蔽的,放眼望去皆是影影綽綽,正是道家的奇門陣法手段。知道該來的還是要來,雲炎杉還是打定主意問一下。畢竟以自己這一群人的本領是絕對無法順利拿到四顆龍珠的。
萬年靈龜王還沒說話,玲瓏宮白衣長老宇文東風卻是說話了。
“妖龍被困幾萬年,早已不是當年百萬水族大軍中地王者,有何可怕的。”
“哈哈哈……”
萬年龜王可是個率性的老頭子,聞言大笑道:“你以為老龜我空活如斯年是吧?即便是當年,那四海龍王也絕非等閑。你玲瓏宮的排名九派同盟前列地原因,不過是因為你門中一件寶貝與那兩個老不死的紅衣老鬼罷了。若說他們二人聯手能收服四海龍王,老頭子倒也無話可說。不過,若說他二人能聯手收服五王爺,那是癡人說夢話。你們別忘了,幾萬年之前四海龍王就是玄仙級別的人物了,萬年之後,嘿嘿,你們又不是地府的那二位使劍長老,所以你們等一下還是自求多福吧!老龜我說是載你們過河,不如說是載你們去送死,當然,炎杉他們不算,哈哈哈……”
“誰是五王爺?難道是那第五龍?”宇文南風忽然問道。這萬年靈龜居然對自己門派中的事情說得似模似樣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哈哈哈……不可說,不可說!”
萬年龜王卻是不說了。半響,眾人感覺到一陣抖動,居然是靠岸了。
“從此向那島上走三百裏便是北海老龍的位置了。炎杉哥兒,你過來,我和你說句話。”萬年龜王身上一陣青煙冒起,卻是忽然變成了一個青衣老頭,顴骨高聳,倒是瘦削。前輩但請直言。雲炎杉走過去,低聲道。
萬年龜王:“告訴你兩件事情。第一,不要和他們冒然去送死。第二,記得告訴二位使劍長老,就說,就說小龜萬年來日日夜夜不曾忘了當年夙願。”
“是,前輩。晚輩一定把話帶到。”哪裏是什麽使劍長老叫自己來的,不過此情此景,雲炎杉也隻有硬著頭皮答應了。看來這件事情自己等一下要好好的問一問師兄了,畢竟剛才師兄也聽到了這個萬年龜王的話,但是去沒有說什麽,看來師兄他們肯定是知道什麽我不知道的東西,不然這一次師兄他們為什麽會跟著自己出來。
接下來也不知道等待他們的究竟是什麽……
……
傳說天地最初的形態是渾然一體,有異人以混沌之力開天,隨後天地間逐漸熱鬧起來。百獸四走天下,飛鳥翔天之高,又有那生性不喜陸地幹燥與空中虛浮之靈類選擇了陸地之外的水域,或是波瀾壯闊無邊無際的大海,或是細水流長綿延千萬裏的大江大河,或是遠遁深山,藏於山湖沼澤之中。
若說這天下水族之最強勢者,龍族為代表的海域水族當屬第一。龍族等大批水族一不為人,便少了尋常人類的病痛與窮困;不屬人族,亦不屬妖族,又沒有了被正道之人喊打喊殺的窘迫。
其實,就是這神州之外的四海龍軍水族,說起來也是多有殘暴不仁之舉。仙界招安四海龍族之前,那些擅長呼風喚雨的龍族水軍們時常跑到陸地上興風作浪,或是奪人牛羊馬匹,或是奪人如花美眷。東南之地便有傳言,說是那電閃雷鳴之時,偶爾能看到滿天烏雲中伸出一隻嚇死人的大蛇頭,隻是一吸便將那滿圈的牛羊給吸得幹幹淨淨。可憐農夫幸苦一年,還抵不過這些似妖非妖的水族靈類一隻血盆大口吃上一小頓。
後來仙界招安,劃下四時風雨節氣,先是派人四處散播於民間,又敕令那四海龍族們就近庇護神州四方,以節氣為準,將四時八節之雨量鬥定為數,不得多了,亦不得少了,但凡有過便是忤逆不尊仙界上意。
然而,這些年來仙界不顧下界安危。溝通不暢。失了對這四海的牽製,卻是讓四海龍族為首地水軍靈類蠢蠢欲動。不得不說地是,萬年前的龍族禍亂東南之事,倒是有不少水族記得,隻是當年情況便是隻擒首惡,其餘的卻是原地放走。眾多水軍靈類也隻當是人族勢弱,雖有千萬軍中取王者首級之功,卻不敢於千萬軍前挑釁對毆。
安寧江縣,洛帶鎮。
“當當當……”
卜一天亮,一陣急促無比的銅鑼聲便響徹整個洛帶鎮。隨即還有那打鑼之人驚駭欲絕的哭喊聲:“大家快逃命啊。妖怪上岸啦……大家快逃命啊,妖怪從寧江裏上岸啦……”
這還得了,妖怪上岸了?洛帶鎮周圍的村子一直都有一個故老相傳的故事,每個小孩在小的時候都從那些已經老掉牙的老大爺們嘴裏聽說過。說是寧江水裏是有妖怪的,出船打漁可以,但萬不能下水去,要惹了妖怪。
一陣開門聲後,不少人都出了門,首先看到地便是黑陰陰地天空還有那滿大街跑的打鑼之人,正是那店小二。
“小二。出了什麽事?”這問話之人卻是那跛腳大爺。曾經救過店小二一命。
店小二:“你看,你看。你看江上……”說到這裏,似乎已經覺得盡了力。店小二第一個轉身就跑,再也不敢待下去了。
洛帶鎮地勢平坦,當下眾人齊齊地望向江麵上,這一看還得了,隻見那裏許寬的江麵上現在全站滿了人,準確地說不是人,而是一些站立著的蝦、蟹之類,還有各種長著魚頭地怪人也站著,放眼望去,整個能看到的寧江水域全是這些怪物,約莫一數怕是不下萬人,還不知那水底有多少沒有上來。
眾人心裏一個咯噔,那寧江裏的妖怪居然真地爬上岸來了。
“砰”
“咕嚕咕……”
“娘,娘,你在哪裏……”
“我的兒啊,你們別撞到他……”
“你個老不死的,擋著路做什麽,想被妖怪吃掉啊。”
“不要,不要搶我的東西,小三兒,平日裏大娘如何對你的,嗚嗚……你怎麽能搶我地幹糧啊。”
隨即就是一陣雞飛狗跳,眾人地想法無比一致,逃,逃得越遠越好,兒時記憶中的安寧江妖怪談中,寧江裏地妖怪都是要吃人的。
“大家不要亂,大家不要怕……唉喲……”
跛子大爺一跛一跛地到處走著,一會兒想去扶起地上地鄉民,一會兒想去幫人把掉在地上的包裹撿起來,結果連他也被人撞翻了。
“唉喲”
等到跛子大爺再次站起來的時候,洛帶鎮裏哪裏還有人,一窩蜂地都朝著大山裏跑去了,幸好那安寧江水麵上的妖怪沒有來追趕,不然就是趕著鴨子追了。
跛子大爺跛著腳走到房子背後,望著遠處安寧江上密密麻麻的龍族水軍,轉個身對著一個方向就是一陣跪拜:“老祖宗啊,保佑保佑我們吧,這些妖怪可千萬別像萬年前那樣慘無人性啊。老祖宗,若是他們硬要荼毒我人族,我,我定要將那鑰匙毀掉,讓他們遭報應,遭報應啊……”
“嗚……”
跛子大爺還在跪拜,安寧江上卻是忽然傳來一陣震天的海螺聲,跛子大爺一驚,兩眼帶著不甘的神情抬起頭來,喃喃地說道:“黑雲遮天,水軍侵邊;海螺震天,兵發鎖龍淵……和老祖宗說的一模一樣,一模一樣,唉,逃不得,逃不得啊。”
頹然地起身,跛子大爺朝著自己的一間破茅屋走去,進門後打開床底下一個古木箱子,拿出一張抹布,細致地擦去上麵指厚的灰塵,最後才小心地打開箱子,箱子裏卻是擺著一件帶鬥笠的蓑衣,一隻釣魚竿,一雙草鞋,一把看似半截的斷鑰匙。這四樣東西乍一看很一般,但卻總給人一種另類無比的感覺,上麵沒有什麽真元波動,但總讓人有一種不敢輕視的想法。
“老祖宗,孩兒定不辱使命。哈哈哈……洛帶鎮,萬年古鎮之生機一朝散盡又何妨。該我做的我還是還須得做。”
不時。跛子大爺穿戴整齊地推門走出來,一件帶鬥笠蓑衣,一隻釣魚竿,腳蹬一雙草鞋,撫須自我打量一番,卻是大步地朝著那條被兩座大山夾著地鎖江口而去,這裏正是鎖龍淵流出來的那條河的入江口。紛紛讓開,卻是現出中軍的一處十六抬寶座來,上麵正坐著一個黑衣人。正是那初到安寧江水府的龍使。
“啟稟龍使。我四海百萬精兵已經由四海龍將點齊。寧江水麵上有水軍三萬名,尚有九十餘萬列陣於寧江入海口,一聲令下便可發兵。”
龍使點點頭,隨即道:“精兵在前。分兵開拔,沿河而上,直搗鎖龍淵。”
“是!”
隨即便是一陣金鼓齊鳴,幾萬水軍不時便動了起來,雖然大多數水軍並沒有禦物飛行或者禦氣之行的方法,但控手之術,他們卻是極為熟稔。催動起控水訣。整個水軍開始有條不紊地沿著寧江逆流而上朝著那望江口而來。
“報!”有一名背旗的蝦兵上來通報。
“何事!”龍使身邊的黑使似乎有些不滿,見自己父親沒有發話便當先喝問道。其餘幾位站在龍使身後的龍族之人也不禁有些不滿。這些人都是四海派來協調此次出兵鎖龍淵之事地。
“啟稟龍使。前麵望江口有一老漁翁擋路。”
“哼,區區凡人漁翁。殺了便是,有什麽大驚小怪。”黑使怒道。
旗兵:“此人虛空坐釣,行為舉止極為詭異,前鋒令我前來稟報。”
“呃?去看看。”龍使起了興趣,眾人不過半響就到了望江口。
跛子大爺此時證穿戴著那套漁翁裝在望江口外釣魚,不過他地釣魚方法有些獨特,整個淩空坐著,釣線沒有入水,釣線沒有餌,卻掛著一把鑰匙。見遠處有水霧彌漫而起,知道是有人來了。早已存了必死之心的跛子大爺雖然對老祖宗傳下來的辦法不是絕對有信心,但也不懼了。
“呔,何方道人膽敢擋我四海水軍去路。”
來人中有一黑使當先說話,卻是以為這釣魚老叟是修道之人,畢竟隻要是人,能夠懸空坐著釣魚,都不是普通人。
“哈哈哈……”跛子大爺撫須大笑,卻是高聲道:“四海釣魚叟,隻釣甕中龍。”
“大膽……”
“住嘴。”龍使見狀,卻是上前兩步,站在江水上拱了拱手,說道:“敢問閣下何人,這釣龍一說實則是對我四海侮辱極大。若是沒有個解說,怕是難以平息我四海大軍怒氣。”
跛子大爺大笑幾聲,隨即道:“你們不來,我就是這沿江捕魚之老農,你們若是來了,我就是另外一個身份了。”
“此話怎講。”龍使說道,強如他,此時心裏卻是驚駭莫名,那釣魚老頭明明隻是一個凡人,絕對不可能是修真之人或者妖族靈類,但他卻實實在在地懸空垂釣,而且,這老頭給自己的感覺,是一種宿命般地危險。
跛子大爺:“不要問我從何而來,你們回去吧。”
“回去?哈哈哈……”龍使聞言卻是再也忍不住,放聲大笑道:“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水軍百萬陣前,豈會被一個老漁翁給嚇回去。”
跛子大爺:“前麵是死路,你們去了,救人不成反而會引得人族與龍族的爭鬥從此一發難以收拾。”
“放肆,你一個最卑賤的凡人,也不知從哪裏撿來幾件寶貝,居然裝神弄鬼來嚇我百萬水軍。”龍使已經快暴怒了,如果不是心裏還有一絲最後的忌憚,早已下殺手了。
“這些話非是我說,而是在萬年之前就已經有的定論了。”跛子大爺細細地回想著家族傳承的那些話,幸好一句沒忘。
“放肆,你如何知道萬年前的事情。”龍使有些怕了,這種來路不明,裝神弄鬼的人最難對付。
跛子大爺:“你可識得此物。”
卻是指著釣線上地餌——那半截鑰匙。
龍使聞言便望向那鑰匙,一時間覺得心裏有種毛骨悚然地感覺,卻說不出來究竟是什麽滋味,怒道:“區區凡人,膽敢惑我。”
“唉,執迷不悟便是死期。我雖是凡人,卻注定是那釣叟,你若不信,日後就知。”
“沒有以後了,今日便殺了你。”龍使馬上就要動手,卻覺得眼前一花,那穿著草鞋的釣魚翁早已輕飄飄地踩在水麵上不知道走出了多遠,仿佛隻是一瞬間就消失在望江口,朝鎖龍淵方向去了,還有一個蒼老地聲音傳來:
“安寧江釣龍叟,於世不同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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