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蘭兒剛跨進雞圈，敲門聲就響起。

    米蘭兒正打算跨出去，在院子裏的小虎就機靈的跑去開門了，如此米蘭兒就打住了。

    進門的是大聖娘，看到開門的是小虎，笑了笑，“你娘呢？”

    米蘭兒喂著雞，聽到聲音沒有回頭，隻是加快了手中的速度，圍著她的幾隻雞現在都已經長到小腿肚快到膝蓋了。

    倒完米蘭兒趕緊出來，“嫂子，你找我？”

    大聖娘已經被大虎帶偏聊了一下，聽到米蘭兒的聲音，就進來了。

    “這不你送給我們的菜種出來了嗎？我今天摘了一些過來。”大聖娘臉上的笑明顯多了。

    “不用這麽客氣，我們家也有種的，你自己留著吃吧，家裏那麽多張口。”米蘭兒沒想要收。

    “這是一定要的，起碼是我們點心意。還有，我娘和大聖現在身上的浮腫要好了一些，真是謝謝你啊。”大聖娘自顧將菜放到一邊的凳子上，就轉移話題道。

    “好些了就好，慢慢會好起來的。”米蘭兒應著大聖娘，心裏才想起來之前答應月娘的事還沒給她問。

    想到那個小孩，米蘭兒趁機問起大聖娘，“嫂子，我有件事想問你，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有什麽土方子可以給剛生產的婦人下奶的？”

    大聖娘隨口就問道：“是給誰要的？”

    “一個親戚。”米蘭兒簡單地回答了一下。

    “下奶的方子啊？”大聖娘對米蘭兒的回答沒放在心上，倒是認真地想了起來，看到米蘭兒家籬笆上纏著的枯藤，一拍手掌，“對了，我想起來了。”

    “我之前生大聖的時候，一開始是沒有奶水的，後來是我婆婆給我找的，用絲瓜絡燉湯喝可以下奶，你告訴你那個親戚，一定要燉高湯才行，單純煎水的話是沒用的。”

    這個米蘭兒理解，絲瓜絡隻是起到一個輔助作用，要是營養沒有滋補到位，煎再多的絲瓜絡也沒有用，說到底還是要補充營養。

    米蘭兒點了點頭，“好的，我記下，我替我那親戚謝謝嫂子。”

    大聖娘連連擺手，“這也沒啥，都是些土方子。”

    送走了歡歡喜喜的大聖娘，米蘭兒才開始喂雞，思量著得盡快告訴月娘這個消息，同時想到了前兩天趙剛拿來的，剛好還沒吃，看在那小子還算可愛的份上，還是拿回去給月娘下奶，讓那小屁孩吃口飽的。

    米蘭兒想著，嘴角漾起了一抹笑。

    哪知隔天一早，錢氏就找了過來。

    “大妞，你起了沒？等下我們收拾收拾早點過去，免得人太多。”錢氏到米蘭兒家叫人。

    米蘭兒聽到這話一愣，“去哪裏？”

    錢氏也怔愣住了，然後立即道：“不是說好了一起到寶嬋寺去上香嗎？”

    米蘭兒頓住了，然後匆匆忙忙問道：“唉呀，我忘記了！什麽時辰去？”

    米蘭兒轉身進去，錢氏跟在她後頭。

    “也不急，還有一個時辰，夠你收拾的。”錢氏淡定地說著，殊不知米蘭兒安排了其他事。

    米蘭兒頭也不回，急急忙忙地熱了鍋，開始煮飯做菜，答道：“我等下有事，先走一步，我們等下就到鎮口會和吧。”

    “有事？什麽事這麽急啊？不能推遲一下嗎？”

    米蘭兒頓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等下要把肉送還回去，確實沒法等回來的時候在去送。

    錢氏無奈，隻好應下，“那好，你也別耽擱太久了。”

    說完錢氏就走了，走的時候心裏還慶幸自己過來這一趟了。

    米蘭兒匆匆忙忙煮飯，做菜，還要叫醒兩個孩子，忙得手忙腳亂的，還有雞和兔子要喂，要收拾。

    這頓早飯吃得十分簡單，米蘭兒炒了點菜，煮了兩個紅薯，最後把孩子送到米家，讓米家安再待一下。

    得知今天不用打掃兔籠雞籠，米家安還巴不得呢，看孩子這事也簡直不要太容易，所以他一下子就應了下來。

    米蘭兒回到家，簡單收拾一下，拎上肉就朝山上去了。

    還沒到達目的，米蘭兒就遇到了阻礙。

    阻礙她的是兩個瘦骨嶙峋，好像隻剩一層皮包骨似的兩個小孩，一個黑瘦黑瘦的，眼睛盯著你的時候像是幽靈，另一個也瘦，但眼睛腥紅，裸露在空氣中的皮膚也是一塊一塊的紅，看著像個怪物，乍一看到他們的時候，米蘭兒嚇得後退了兩步差點滾下山。

    再定睛一看，依舊很心驚，卻發現兩人眼裏帶著一覽無餘的驚恐，看到米蘭兒的時候，兩人也愣了一下，然後倏地轉身就跑。

    米蘭兒一回過神，沒經過思考就追了上去。

    “你們兩個小鬼，給我站住。”米蘭兒朝著他們的身影吼道。

    這吼聲隻讓他們更加拚了命地跑，別看兩個孩子瘦巴巴的，跑起來還挺快的。

    米蘭兒喘著粗氣，眼看著兩人就要消失在這林中。

    左右環顧了一下，米蘭兒從一條小道穿了過去。

    眼看就要抓住了，兩人一急，竟然從山坡滑下去。

    見狀，米蘭兒也跟了下去，抓著斜坡的樹，雖然速度沒有他們快，卻不至於跟丟。

    一路跑下來，三人又回到了上山的那條路，兩人在前麵跑著，米蘭兒在後麵追著。

    追著追著，前麵的人突然停了下來。

    米蘭兒仔細一看，在離他們不遠處的地方站了一個人。

    米蘭兒腳下不停歇追了下去，兩人躲在下方婦人的身後，探出頭來看米蘭兒。

    那婦人怒目看著米蘭兒，眼神既帶憤怒又帶著驚恐。

    “這是你兒子？”米蘭兒和婦人對視了一會兒，彼此雙方都沒有說話，對麵的婦人卻一臉防備地看著米蘭兒，也不敢動。

    米蘭兒終於喘過氣來，問了這麽一句，對方卻依舊沒有要回答的意思。

    米蘭兒看著她，似乎在她的眼神裏捕捉了一抹殺意，眉頭一皺。

    “你孩子生病了，你知道嗎？”米蘭兒又道。

    “關你什麽事？”婦人聽到米蘭兒這話眼神一閃，卻依舊防備。

    米蘭兒看著她緊張的神態，抬手安撫她，“話不是這麽說的，既然我看到了，也知道是什麽病，自然是不能放任不管的。”

    米蘭兒這話說得有多違心，隻有她自己知道，畢竟此時她臉上的表情還是很真誠的。

    “你知道我兒子生的什麽病？”婦人一聽，在顧不得其他，緊張激動地問道，“他這是生的什麽病？”

    看到婦人鬆懈了些，能聽得進話，起碼還是樂觀的。

    米蘭兒鬆了一口氣，“你孩子是不是之前突然發熱過，然後惡心嘔吐腹瀉，還有全身關節痛，皮膚還發紅？”

    “對對對，就是這樣，這是什麽病？該怎麽醫治啊？”婦人激動得眼睛冒淚，然而盡管如此，她也沒有讓孩子暴露出來的意思，依舊緊緊地將他們遮擋起來。

    “要怎麽治，該怎麽治，這得根據他的病情，現在我有些問題要問你，希望你能如實回答。”米蘭兒神情鄭重地道。

    婦人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好，你問。”

    “他什麽時候開始發燒的？發燒到現在幾天了？發燒後的症狀，還有後續，你把你注意到的一些現象都給我說說。”

    婦人點著頭，咬著唇，然後再抬起頭來，眼神堅定，“具體的日子我記不清了，不過也有十來天了，一開始就是發熱，然後就是你說的那樣，惡心嘔吐拉肚子，渾身痛，臉和脖子，還有胸口發紅，眼睛也紅了，手腳出現一點一點的紅點。”

    說著婦人激動地道：“後麵是不發熱了，但是卻差點沒了命。”

    婦人拉著孩子，後怕地摸了摸他的臉。

    米蘭兒看著她的動作，瞳孔一縮。

    “不要碰他。”米蘭兒尖聲道。

    婦人僵硬，神色複又防備地看著米蘭兒，“我兒到底是生了什麽病？”

    米蘭兒眉頭緊皺，“你先放開他，不要碰他。”

    婦人沒有動作，反而是她懷裏的孩子掙脫開了。

    “你說！”

    “在他發熱前是不是有給他吃過老鼠肉？”米蘭兒沉聲問道。

    婦人臉上神色茫然，搖了搖頭，“沒有。”

    看得出來她說的是實話，米蘭兒餘光卻瞥到了那個渾身發紅的孩子臉上帶著害怕，聲音低低地傳了過來，“我，我吃了。”

    “你吃了？”婦人被這輕輕的話震得扭身抓住孩子的肩膀，“你真吃了？”

    從米蘭兒話，她大概也能猜測到這老鼠肉是吃不得的，而且米蘭兒會這麽緊張，這病指定也是很難治的，越想婦人越驚恐害怕。

    “我們家嘉兒還有沒有得救啊？這病不會怎麽樣的吧？他現在都沒什麽事了。”婦人帶著求證的話，流露出來的更多是乞求和害怕，指望米蘭兒給她一個讓她安心的答案。

    米蘭兒也確實如她所願，“根據你的話，他現在已經渡過了最艱險的時期，既然現在沒事，後麵絕大可能也是沒事的，但是有件事我要告訴你，也是我剛剛讓你不要碰他的原因。”

    默了默，米蘭兒才道：“這種病是會傳染的，你們最好和他隔離起來，不要有過多的碰觸。”

    而這也正是米蘭兒奮力追來的原因，這種病在饑荒的時候出現也是有很大幾率的，畢竟人餓得連樹皮都吃了，怎麽可能放過滿地跑的肉。

    殊不知這種肉卻隻能加快死亡的速度！

    婦人聽到米蘭兒的話，臉刷地一白。

    之前自動遠離親娘的嘉兒聽到這話，害怕得要去抓婦人的衣角，卻在碰到的前一秒頓住了，縮了回來。

    “我，我們，不會有事吧？”婦人僵硬地扯著笑臉道。

    之前一直防備著米蘭兒的婦人此時此刻卻主動上前，抓著米蘭兒的肩膀，癲狂地問著。

    米蘭兒看著離自己咫尺的婦人，有一點熟悉感，神色卻默然，“先把你的手放開。”

    米蘭兒也是個惜命的人，不然也不會追上來。

    婦人反應過來，倏地鬆開了手，離了米蘭兒有點距離。

    “這病要感染也不是那麽容易，你在清楚他的嘔吐物的時候沒有直接接觸到吧？還有，你身上沒有哪處破皮了吧？”米蘭兒神色嚴謹地打量著婦人。

    “沒有沒有。”婦人立馬搖頭。

    米蘭兒卻眼睛一眯，看向了她身後的小人兒，那瘦巴巴的，像猴兒似的小人兒一臉呆滯地站在那裏不動。

    “那他呢？”米蘭兒扭頭看向婦人，問道。

    “他，他，我不知道。”婦人茫然地搖了搖頭。

    “叫他過來問一下。”

    婦人聞言，立馬轉身招手把孩子喊了過來。

    他還一臉懵懂，完全不知道米蘭兒和他娘在說什麽，隻知道剛剛被米蘭兒追著跑。

    所以此時被喊到她麵前，還是不由自主地想躲開。

    “有沒有哪裏流血了？”米蘭兒朝小孩問道，但看他年紀還小，又轉頭對婦人道：“你給你兒子看一下。”

    婦人沒有一點忌諱，當著米蘭兒的麵就給孩子脫下衣服檢查了起來，畢竟夏天的時候，滿村的小孩都光著腚到處跑也很正常，隻是天氣寒冷，一脫衣服就哇哇地哭喊了起來。

    不顧他的哭喊，婦人麻溜地脫完，檢查了一遍，隻見他的膝蓋像是摔傷破皮了。

    米蘭兒眼睛一眯，婦人則後退了一步，跌坐在地上。

    很快就拍打著瘦猴小孩的屁股，“我叫你不要頑皮不要頑皮，你就是不聽話，你什麽時候摔的？也不告訴我，你是不是要氣死我啊？你們已經沒了爹了，是不是連我也不想要了，現在好了，大家一起去死算了！”

    邊拍打著，婦人哭，小孩也哭，站在她身後的那個滿身紅的孩子也一臉黯然神傷。

    八九歲的孩子已經懂事了，知道弟弟可能會跟自己生一樣的病，還是因為他，嘉兒既迷茫又痛苦，也不敢上前，不隻是怕被他娘打，也怕他娘想起來這事是由他而起的，怕他娘嫌棄她，怨怪他。

    聽著耳邊哇哇哭的吵雜聲，米蘭兒不耐地嗬止住他們，“夠了，現在哭有什麽用？先觀察幾天，你們母子三最好不要接觸。”

    “那要是得了呢？”婦人又想起什麽，急急道：“我們家嘉兒現在不也沒事，敏兒也會沒事的對吧？”

    婦人自問自答著，哭笑著喃喃道，“一定會的，嘉兒都沒事了，敏兒也一定沒事的。”

    “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不然到時候要的不止是你小兒子的名，你們母子三都別想活下來了。”

    米蘭兒的話打破了婦人的幻想，她的臉色一僵，捂著臉哭了起來。

    “我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呐？你不是知道這種病嗎？你是不是知道該怎麽治？”

    婦人突然想起來，猛地抬頭看向米蘭兒道，眼神凶狠似狼，仿佛米蘭兒不給個令她滿意的答案，下一秒等待她的將會是屍身分離。

    米蘭兒無奈地搖了搖頭，“我是知道這病，但是我又不是大夫，我也不會治，剛剛我之所以追著他們跑就是知道這病會傳染的，卻見他們兩個人在一塊玩。”

    生怕婦人又哀嚎起來，米蘭兒趕緊接著道：“你現在打算怎麽做？這事最好趕緊解決，不然要是讓村裏人知道了，恐怕不死也得死。”

    米蘭兒這番話可算是喚醒了婦人，讓她不再哀哀戚戚，打了一個機靈，立馬就轉身，拉著兩個孩子轉身就走。

    “你們去哪啊？”

    米蘭兒問道，見他們沒有回頭的意思。

    米蘭兒追上去，婦人可算才停下來，米蘭兒叮囑道：“要是這孩子也不幸被傳染了，你不要去接觸他的嘔吐物，最好什麽東西都不要接觸，也不要有太過親密的動作。”

    靜靜聽著米蘭兒叮囑完，婦人一聲不吭地走了。

    等到婦人走了，米蘭兒看著空曠的森林裏一片靜悄悄的，隻有不時樹被風吹發出的沙沙聲，米蘭兒這才想起自己在這裏的原因，趕緊原路返回。

    走沒兩步，米蘭兒突然轉身看向婦人和孩子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眉頭一皺，終於想起來自己為什麽會對那婦人有熟悉感了。

    那婦人正是之前米蘭兒在自家門口看到的喪夫的林氏，那兩個小孩也是剛沒了爹。

    站在原地沉思了一會兒，估摸著時間不早了，米蘭兒拔腿往之前丟下籃子的地方去，好在那東西還在。

    於是匆匆朝趙剛家去了。

    再下山到和錢氏約定好的地點，她們兩人已經等了很久了。

    然而錢氏和何寡婦麵上聊得還挺開心的，心裏卻早就煩躁極了。

    “大妞，你去幹什麽了？怎麽去那麽久？”錢氏既是想問個緣由，也有一部分是擔心米蘭兒的關係在。

    米蘭兒的衣服在追趕兩個孩子的時候就弄得有點髒了，難怪錢氏會想多了。

    “在路上遇到點事，現在沒事了。”

    米蘭兒簡單地回答了一句。

    何寡婦站在錢氏身邊笑得一團和氣，“哎呀，大妞都站這麽大了，現在都做人娘了，腦袋也清楚了，有事的話她自然會跟你說的，你就別那麽操心了。”

    何寡婦的臉色和其他婦人一樣，都是蠟黃蠟黃的，兩頰餓得都瘦下去了，這樣子的她笑起來卻絲毫不顯和氣，反而看著有點頗有心機的樣子。

    米蘭兒聽著何寡婦的話總覺得怪怪的，不過很快，錢氏似乎聽進去何寡婦的話，將這事拋開了，沒有再追問米蘭兒。

    三人一行朝著寶禪寺去，來得遲了，寺廟裏來上香的似乎過了那個高峰期，可見是真的來遲了，當然也有現在大家都餓著肚子，哪裏有心思來上香的原因在。

    外麵到處因為饑荒民不聊生，然而這寺廟裏似乎因為有富豪世家供奉，已經像饑荒前一樣安靜祥和。

    米蘭兒看著到處走來走去的沙彌，發覺若要說有什麽地方可以看出寺廟和外麵的饑荒是連接的就是這些沙彌了。

    來來往往的沙彌總是在不經意間將來上香的香客上上下下打量個遍，像是在估量肥羊的重量。

    米蘭兒有點心驚，看向錢氏和何寡婦，卻發現她們聊得很開心，絲毫沒有注意到周圍往來的沙彌來來去去，卻沒有散開過。

    突然一聲暴喝聲響起，米蘭兒原本就準備著要是有異動要不要拿出之前準備的防狼工具，此時咋一聽到這聲音，就要拿出，然見所有穿著灰色衣服的沙彌都朝著那暴喝聲響起的方向湧去，看不到具體情形。

    當即將防狼電擊藏在袖子裏，然後拉著錢氏和何寡婦後退，遠離那一處。

    一片混亂中，受驚的不止她們，還有寺廟裏的其他香客，好在有這些穿著灰色衣服的人散布在周圍，一時之間倒是沒有人受到影響，不過大家紛紛往門口跑去。

    米蘭兒三人就在這夾縫空隙裏隨著人流跑，直到跑出了寺廟，這才死裏逃生般地鬆了一口氣。

    “天呐，這是怎麽回事？”

    錢氏心有餘悸地喘著氣，拍著胸口，揣著的那顆心髒撲騰跳個不停。

    因為有灰色衣服的人抵擋著，而且他們人也足夠多，在暴喝聲響起的同時就迅速圍攻上去了，所以寺廟裏的香客大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米蘭兒握緊袖子裏的防狼電擊器，眼眸微垂，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寺廟前三三兩兩站著從裏麵逃出來的香客，正是因為不知道是什麽事，所以都圍在這裏，尚未離去。

    錢氏見米蘭兒沒有回答，想到剛剛的事情，安撫道：“現在沒事了，我看現在外麵的世道亂得很，以後要是能不出門還是盡量不要出門的。”

    米蘭兒沒有什麽反應，倒是旁邊的何寡婦讚同地應和著，“是這個道理。”

    “今天原本要合一下八字的，那現在可怎麽辦？”錢氏憂愁地問道，和何寡婦商量了起來。

    何寡婦猶豫了一下，“現在也不知道去哪裏找，要是還是在村裏頭找神婆算一下？”

    何寡婦斟酌地問出，兩人對視一樣，都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到了相同的答案，便都點了點頭。

    “嘞，大妞，走了，發什麽呆。”錢氏看到米蘭兒站在原地，一張臉皺成了包子褶，以為她驚嚇還沒過渡回來，拍了拍她的背，“沒事吧？”

    又想到廟裏的情形，擔憂地小聲問道：“你是不是看到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了？”

    米蘭兒被錢氏的動作喚回神來，聽到她的問話，搖了搖頭。

    “沒事了，一時緩不過來而已。”米蘭兒拉下錢氏的手，攬著她走，米蘭兒比錢氏高一個頭，攬著她走綽綽有餘。

    寺廟門前的香客開始走了，但也有好事的站在門口不肯離去，要看個究竟。

    米蘭兒三人卻不打算參與進去，正準備回家，卻被人攔住了。

    看著麵前的人，米蘭兒驚訝，一起來的錢氏和何寡婦也驚訝，站在她對麵攔住她的人更是驚訝。

    好在對方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很快就恢複了顏色。

    “幾位好。”王管事同她們一一對視過，打了招呼，才看向米蘭兒，“小姐，我們東家有請，想要和你商量一下之前的事，不知道方不方便。”

    錢氏緊張地拉著米蘭兒的手，剛剛才遭受了驚嚇，錢氏還猶驚弓之鳥，防備地看著王管事，就是何寡婦也一臉的驚疑探究地打量著王管事。

    米蘭兒拍了拍錢氏抓住她的手，對王管事卻笑著道：“你怕是認錯人了吧？”

    王管事瞟了米蘭兒一眼，不緊不慢地道：“可能我人老，老花眼了，但是我相信米小兄弟一定不會把銀子錯當糞土，那樣子的話就可惜了。”

    米蘭兒打量了他一樣，看了看周圍，沒發現薛錦年，朝王管事道：“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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